烟雾没有气味,但我感到了一丝困意。我忍不住打了个哈欠,而我看到杰里与亨瑞也和我差不多,都伸起了懒腰。
只是一瞬间,我就听到“扑通”“扑通”两声,杰里和亨瑞先后倒在了地上。而我也好不了多少,只感觉眼前一片漆黑。我也倒在了地上,昏迷不醒。
第十章 隐秘交易 第五节 柳暗花明
等我再醒过来的时候,发现自己正躺在一张床上了。辅王与陈博士他们都站在床边,笑吟吟地看着我。
我醒过来的第一句话就是:“那两个家伙现在怎么样了?”
“他们都被关起来了。”狄力度开心地说道。
这时,房间的门开了,一个瘦弱的印度人走了进来,对我们说:“辅王,苏先生,现在我可以上街了吧?不用再呆在屋里了吧?”
走进来的正是王宫的门卫卡拉米。
故事讲到这里,读者或许会感觉一头雾水吧。
好了,现在就让我来揭开谜底。
其实,卡米拉根本就没有偷走什么皮箱,他拍下我们进王宫时的照片,也不是为了到报纸去挣什么线人钱,他这么做完全是听从了我的授意。
前天我与陈博士一行回到王公时,我就让卡拉米拍下了这些照片,然后寄到了报社去,引来了记者。
接着,我趁着陈博士睡着的时候,在深夜潜入他的卧室,偷偷拿走了那只皮箱。第二天早晨的时候,他因为发现皮箱不见了而大吵大闹,而我则在晚饭的时间,偷偷在厕所里,用手机打了个电话到王宫,假装成卡拉米的声音来勒索二十万美金。当然,这是我与辅王提前商量好了的。这么做的用意,只有一条——引蛇出洞!
我们早知道王宫的电话线路被人监听了,所以也料到了这个电话会被猎人联盟或者是南美人窃听到。南美人与猎人联盟的人是不知道卡拉米长什么模样的,他们只知道那是一个印度人。而我在集装箱卡车里,化妆易容后,变作了当地男人的模样,带着皮箱来到坎苏古城,还在胸口插上一朵红色木棉花,南美人与猎人联盟的人自然会认为我就是卡拉米,他们想从我的手里夺走皮箱。
把交易地点换到中央银行,也是我的建议,而那个告诉我密码的老人,正是狄力度乔装后的模样。
我翻身下床,问辅王:“你们带我和那两个南美人回来的时候,有没有被其他人发现?”
辅王嘿嘿一笑,说:“苏,这个你就尽管放心好了。你们晕倒后,狄力度让奥苏拉一个人拎了那两个南美人,从后门溜了出去,直接上了集装箱卡车。而你则是被送到洗手间,洗去了脸上的油彩。你的模样都变了,还怕有人认出你来?”
我也笑了。我对辅王说:“事不宜迟,我们赶快审问那两个南美人吧。”
狄力度带着我,来到王宫一个偏僻的角落。这是一幢孤零零的黑色小楼,几个卫兵戒备森严地站在楼外,他们见到我们后,立刻恭敬地行礼。
进了黑楼,狄力度把我引进了一扇铁门。铁门里,那两个南美人愁眉苦脸地坐在椅子上,他们被加上了手铐与脚镣,四肢无力,垂头丧气。
看到我们进来,杰里与亨瑞都不知道我们是谁。这是理所应当的,我在他们面前,一直都扮作印度人的模样,他们又怎么想得到现在眼前的这个中国籍男子,竟然会是今天早些时候一直和他们在一起的卡拉米?
当然,他们更想不到狄力度这个优雅的部落男人,会是早些时候的银行金库管理员。
屋里,还有一台电视机与一台录影机,我把一盒录影带塞进了机器里,电视屏幕上立刻出现了一些画面——坎苏古城里,杰里与亨瑞站在我身边,与我讨价还价的场景;我们一同走进中央银行的场景;在金库外杰里取款的情景;在金库里他向我展示钞票的情景……
扬声器无一例外地放出同时我们的对话。
而杰里与亨瑞至尽仍然不知道和他们呆在一起的人就是我,我也决定继续保守这个秘密。
看完录影带,我对他们问道:“很显然,你们今天与一个我们国家的叛国贼进行了一场非法交易。现在,我想请你们解释一下。”
杰里扬了扬眉毛,清高地答道:“对不起,我不知道你在说什么。”
“不知道?”狄力度冷笑了一声。他拍了拍手,从门外走进一个赤裸着上身的大汉,正是奥苏拉。奥苏拉的手里,提着一把烙铁,他很熟练地在屋里燃起了一盆火,然后把烙铁放在了火上,只一会儿,烙铁就变得通红起来。
我耸了耸肩膀,虽然在中国是不允许严刑逼供的。不过,在这个东南亚国家,这却是一个让人招供的最简单的办法。我有些不忍心观看了,所以很人道地闭上了眼睛。
这时,我听到亨瑞大声叫了起来:“先生,不要伤害我!我什么都说!我把我知道的一切都告诉你们!”
“懦夫!你真是个没出息的家伙!”杰里咒骂起来。
“OK!”狄力度示意让奥苏拉把亨瑞带出去,然后他拾起烙铁,冷酷地对杰里说道,“很好,你不是懦夫。那么,你会很惨的。我只想对你说一句话:我的妻子名叫蜜雪儿,一个月死在你们南美人的手里。”
听了这话,杰里的身体开始剧烈颤抖起来。
我叹了一口气,也跟着奥苏拉走出了牢房。在走出门的一刹那,我听到杰里一声惨叫,空气里同时也充斥了一股皮肤焦臭的气味。
听了同党的呻吟,亨瑞也情不自禁涨红了脸,浑身哆嗦。
带着亨瑞进了另外一间屋,我冷冷地问他:“你不想和杰里变得一样吧?”
他慌张地摇头。
“很好!”我说道。我递给他一张纸,一支笔,说:“好了,你可以把这件事写下来了。不过,记得写完后,要按上你自己的手印。”
说完后,我出了门。
在那间屋里,有一个隐蔽的摄像头,可以如实地记录下亨瑞招供的场景,证明我们绝对没有严刑逼供。这会在将来与南美人的交锋里取得关键性的作用。
我回到黑楼的走廊上,正好看到狄力度从关押杰里的屋里走出来。他的手里握着一个录音机,刚才洁里的那声惨叫,就是从录音机里发出来的。而至于皮肤焦臭的气味,则是他把烙铁烙在了一块带皮的生猪肉上。
——要知道,我们都是文明人,怎么会对犯人严刑逼供呢?
一个小时后,我们终于拿到了亨瑞的招供信。在信里,他很清楚地招供,他与杰里都是南美人派来的,而杰里是他的上司。他并不清楚今天去坎苏古城究竟是什么目的,他只知道是要花重金买一个装有机密内容的箱子回来。
看来亨瑞并不是什么大人物,不过,起码他已经说出自己是南美人的手下了。正如我们所料到的那样,皮箱里的样本的确与南美人有着千丝万缕的关系,研究出来的结果甚至会触动到南美人在这个国家里的根本利益。
至于杰里,他应该在南美人里算得上高层人物了。因为在古城里的时候,我曾经亲耳听他用手机与决策者进行通话,而且还提出了自己的建议。这说明起码杰里在南美人中是有话语权的,最少应该与那个企图在河道里淹死我们的曼森平起平坐。
当我们解押着亨瑞从杰里的牢房经过时,杰里在屋里大声咒骂了起来:“亨瑞,你这个胆小鬼!我们伟大的组织,被你丢尽了脸!等待你的结果,将是碎尸万段,永不得超生!”
亨瑞的脸上露出了恐惧的表情,他走到杰里的牢房外,怯生生地说:“杰里,对不起,真的对不起。我也不想说的,可是他们真的会把烙铁烙到我们的身上……”
杰里也冲到了门边。铁门上有一个玻璃窗户,他一拳头砸在了玻璃上。“哗啦”一声,玻璃尽碎。
我们根本没反应过来,就看到杰里伸出一只手,抓住了亨瑞的颈子。他一使劲,就把亨瑞揽到他的面前。紧接着,更不可思议的事发生了。
杰里掂起脚,努力把头从玻璃窗里伸了出来,一口咬住了亨瑞的嘴唇。从我们的这个角度看上去,两人就像在接吻一般,而且还是那种深吻。
莫非杰里是个男性同性恋?虽然在我看来,同性恋并非一种罪恶,那只是一个人自然的性取向而已,一种天性罢了。我们没有必要去反对,更没有必要去歧视。不过,当着我们这么多人面前,杰里却做出这样的举动,还是有些让我看着觉得受不了。
但是,过了一会儿,我们就发现有点不对劲了。
杰里刚揽过亨瑞的时候,亨瑞的身体还在微微挣扎,当杰里吻上他的时候,他的身体开始剧烈颤抖。不过,在这时候,亨瑞的身体却突然静止了,一动不动。他的脸上也渐渐呈现死灰的颜色。与此同时,我们几乎同时嗅到一股类似苦杏仁的气味。
对于一个在江湖上行走的人来说,苦杏仁味是一个很值得留意的气味,往往剧毒物氰酸化合物就会带有这样的气味。而这种毒物是致命的,只需要一毫克,就足以让一头牛倒毙现场。
我感到有些不妙,立刻叫人拽开了亨瑞。在拉开他们的一瞬间,亨瑞仰天倒在了地上,已经没了呼吸。打开牢门,杰里也和亨瑞一样,倒毙在了室内。
我扳开了杰里的嘴,口腔里散发出一股浓郁的苦杏仁气味。很显然,杰里在某颗牙齿里塞进了氰化物胶囊。刚才他在咬破了胶囊后,借着接吻的方式,把含有毒素的唾液灌进了亨瑞的口腔。
我哑口无言,说不出一句话来。
我明白,即使有了亨瑞的供认信,我们依然无法制裁南美人,因为写招供信的人已经死无对证。
而更让我感到恐惧的,是南美人的手下竟然如此不怕死,竟然会在我们的面前选择自杀。我越来越觉得南美人像是一个邪教,手下的人为了保守秘密,居然会选择死亡。
这些南美人究竟想做什么?
我感到一阵阵寒意。
至此,我们的这次隐秘行动,已是接近大部分的失败。而我们唯一还掌握着的一点主动权,就是南美人与猎人联盟都误以为我与陈博士、狄力度、奥苏拉全都死了。这下我就可以更方便地在暗中进行调查了,而狄力度与奥苏拉也不用担心南美人的追杀。至于陈博士,他才是最安全的人,可以老老实实呆在辅王为他建造的私人实验室里,安心做他的实验。
我们现在还有张王牌,那就是皮箱里的样本。如果陈博士可以早一日研究出样本里各种神秘元素的构成,我们也可以早一日掌握南美人的把柄。
我期待着这一天。
南美人究竟有什么样的秘密?他们还会使出什么样的阴谋诡计来对付我们?
在这个时候,我无从猜测。我也不知道我们假死的秘密能不能一直保守下去。说不定在我们的身边早就藏下了无数南美人的爪牙,我们做的任何事都被对方窥探一清了。
不过谋事在人,成事在天。我只能尽自己的最大能力去完成自己的使命。
南美人、猎人联盟、坎苏辅王、特瑞丝太后,还有若干隐藏在暗地的各种势力,我能将这些迷雾之中将这些人都看得清清楚楚明明白白真真切切吗?我怀疑。
龙穴②玩命沼泽
第十一章 王宫惊变 第一节 职业杀手
杰里与亨瑞的突然死亡,是令我始料未及的,这也让我更加体会到对手的凶残与不可理喻。
辅王得知情形后,立刻赶到了黑楼。他听玩我们的叙述后,浑身颤抖起来。他告诉我们,本来他想亲自来审问杰里与亨瑞,如果当时杰里袭击的时候,正好是他经过牢房,那么死的就是他了。辅王的想法也让我们很恐惧。
我们几人一起走出了黑楼,天空上飘过一大片乌云,狂风低吼,树叶翻飞。到雨季了,东南亚的天气总是让人琢磨不透。果然,不等我再做多想,雨点已经落了下来,细雨很快就变成了瓢泼大雨。
辅王挥了挥手,一辆黑色的平治房车停在我们面前。我们刚一上车,忽然听到身后传来一声剧烈的爆炸声响。
“轰隆——轰隆——”爆炸声此起彼伏,几乎要震聋我的耳膜。我下意识地伏在座位上,但还是感受到强烈的冲击力。“砰”的几声,平治车的车窗玻璃全都粉碎了。
我惊惧地回过头,才看到——黑楼已经湮没在一片火海之中,还不停地发生者爆炸。浓重的烟渣猛呛了出来,蘑菇云从黑楼上升腾起来,与天空的乌云连成一片,分不出哪是乌云,哪是黑烟。
巨大的爆破冲击力,激得平治房车也禁不住剧烈地颤抖着。
大家被突如其来的变故给惊呆了,甚至忘记了惊慌闪躲。我看到一个满脸尘土的卫兵,挣扎着从废墟里爬了出来,他的腿已经没有了,爬过的地方拖出一条血线。他只在我们面前抽搐了几下,就停止了扭动,死在所有人的眼前,触目惊心。
辅王嘴张得大大的,眼里充满了恐惧。黑楼就在我们身后爆炸了,要是爆炸的时间提前十分钟,那我们与辅王都难免葬身于火海之中。
死亡离我们就这么近在咫尺,我几乎嗅到了死亡那充满腐烂的气味。
“天哪!这是怎么回事?”辅王惊魂未定喃喃说道。
“有人在黑楼里安装了炸弹!”我抑制住心里的激动,强令自己冷静地答道。我又怎么能不激动?黑楼被安装了炸弹,说明了很多问题。
第一:有人可以在辅王王宫里面的某座楼房秘密安装烈性炸药,说明王宫中有人可以在我们眼皮下随意进出王宫内外。辅王身边一定由内奸。
第二:这枚炸弹是安在黑楼的。据我了解,黑楼平时只是用来惩戒违规的卫兵或佣人,只是昨天才关押进了杰里与亨瑞。不用说,这枚炸弹绝对是针对杰里与亨瑞的,因为无论谁也不可能用炸弹来袭击某个卫兵或佣人。那么,问题就出来了——有人知道杰里与亨瑞的存在,也知道他们被关押在黑楼里。只还不算严重,更严重的是,安装炸弹的人既然知道杰里与亨瑞被关押的事,说不定还会知道其他的事,比如我与陈博士他们还活着的秘密。
这才是真正让我感到头疼的事,我似乎看到一张隐约的大网正从我的头上缓缓笼罩了下来。一双看不见的黑手正试图扼住我的咽喉,想要令我无法呼吸。
我不能让幕后的黑手得逞,我发誓!
在我们眼前,黑楼变作一堆废墟,黑色的砖瓦上,升腾起袅袅轻烟,在雨水的冲刷下,渐渐散去。我的心情异常低落,唯一值得庆幸的是,黑楼爆炸的时候,我们已经走出了楼,没有成为牺牲品。
辅王手下,有十来个卫兵不幸以身殉职。辅王含泪招呼手下整理废墟时,一个卫兵前来通报,说有一群记者要求采访,据说是那些升腾起的黑烟与连串爆炸声把他们吸引来的。
辅王皱了皱眉,连忙安排我与陈博士、狄力度、奥苏拉先转进了他为陈博士准备的小型实验室里。
这座实验室在王宫一个很偏僻的地方,我们要乘坐电瓶车才可以到达那里。驾驶电瓶车的,是一个扎着马尾的保镖。这个国家民风一直与我们国内不一样,很多男人都喜欢留长发,这大概与当地所信仰的宗教有关吧,但我并不知道哪一种宗教是提倡留长发的。虽然在军队里,因为要近身搏斗的原因,是不允许留长发的,但是辅王王宫的保镖,并不是真正严格意义上的军人,大多是各国的雇佣军,所以并没有强制他们剪去长发。不过,这个卫兵还是稍稍把头发扎在了脑后,塞进了帽子里。
王宫很大,电瓶车足足开了十多分钟,才把我和狄力度、奥苏拉送到了实验室。陈博士提前接到了电话通知,已经等在了实验室外。
我们下了车,向陈博士走去。陈博士与我们打了招呼后,转身引领我们走进实验室。
在他打开大门的一瞬间,忽然我听到身后传来一声闷响,似乎有人重重地摔在了地上,接着还有低低的呻吟声。不过这呻吟声很是微弱,仿佛是在强忍着痛苦,尽量不让声音泄露出来。我疑惑地回过头去,看到那个电瓶车司机摔倒在地上,左手紧紧按住右手的手腕,几缕鲜血正汩汩从左手指缝里渗了出来。
在他的身边的地上,搁着一把手枪,子弹已经上了膛。
司机看到我转过头,眼里射出恶毒的光芒。他不顾疼痛,腾开左手,伸手够到了那把手枪,然后举了起来,却不是对准我——他瞄准的是陈博士!
如果他瞄准的是我,那倒简单了。多年勤习的国术令我全身的应急机能格外敏锐,能够做出最好的预判,躲过子弹。但是,司机瞄准的是陈博士,陈博士没有任何中国国术的基本功,根本无法躲避子弹。
而且司机离我的距离太远了,他扣动扳机,只需要零点几秒的时间,而我冲过去,起码也得花上一秒钟的时间。他虽然是忍住剧痛抬起了胳膊,但显然是有时间开枪的。看得出,他是混进王宫的职业杀手,目标就是陈博士。
我要保护陈博士不受伤害,惟一的办法就是高高跃起,挡在杀手与陈博士之间,为他挡住这粒子弹。可是……要是真的这么做,我会得不偿失的,因为那颗子弹是打在我的身上啊,我会流血,我会疼的,最重要的是我会受伤甚至死亡。如果我死了,那我就再也没有办法继续我的冒险生涯。
人总是自私的。
虽然有那种为了他人不惜牺牲自己生命的人,但我自认做不到这一点。每个人在遇到生死关头的时候,都会犹豫片刻的。我们谁都不是圣人,我永远也做不到圣人的境界。
所以,我只有眼睁睁地看着杀手抬起手,瞄准了陈博士。我似乎看到了悲惨的一幕,我几乎预判到陈博士的死亡。
陈博士如果死了,他的研究就无法再进行下去,皮箱里的秘密将永远没有人能够解开,南美人的阴谋也永远无法被我们揭穿。
这是我不愿意看到的。
或许是我心里又升起一团热血,或许是我其实真的想做个圣人。在一瞬间,鬼使神差,我的身体竟突然腾空而起,在空中划过一条优美的弧线,挡在了陈博士身后。
——经过一番心路挣扎,我最终做出了自己的选择。我还是像一个中南海保镖那样,决定做一枚人体盾牌,用自己的生命去拯救陈博士。
正如中国的一句老话:君子有所不为,有所必为!
尽管从旁人眼里看来,我做出抉择,其实只是零点零几秒的时间。但是只有我自己知道,我是经历了多么痛苦的挣扎,才做出了这样的举动。
我看到那个扎着马尾的职业杀手,他的眼里露出奇异的光芒,他的手指微微颤栗。他的额头渗出冷汗,他的两腮咬肌隆起。
我知道,他就要开枪了。他是一个职业杀手,我猜想,他的枪法一定很好。
我闭上了眼睛,等待着他开枪。一切都如同电影里的慢镜头,全世界都定格在这一瞬间。我似乎看到死亡的阴影,像一张暗色脱脂棉做成的大网,从我的头顶缓缓降下,笼罩在我全身。
我似乎看到死神正身穿黑色长袍,手持镰刀,一步一步向我走来。镰刀闪烁着勾魂的光芒,而死神在阴恻恻地冷笑着。
唉……我苏幕遮英明一世,想不到竟然要葬身在这么一个地方。
我,有些绝望了。
不过,在这时,我想起一个问题。刚才转过身来的时候,看到这个职业杀手倒在地上,右手手腕涌出鲜血。他为什么会手腕受伤?是被人袭击?还是自己受了伤?
如果有人袭击,那么那个人是谁?他是在帮我吗?
我似乎看到了一点希望。
第十一章 王宫惊变 第二节 飞花摘叶
事态似乎在向好的方向发展,我并没有听到枪响,反而又听到了几声呻吟。
我睁开眼睛,不禁大吃一惊。
杀手的左手上,涌出了鲜血,耷拉在一边,手枪落到地上。他眉毛高扬,两眼无神,似乎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
造成他两只手受伤的原因,我这才看了个明白。我也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了。
在杀手的手腕上,插着一根孔雀羽毛,翅根一头一定是被削尖了,深深插进他的手腕。
孔雀女!是孔雀女!
我禁不住内心的激动。她总是出现在我意想不到的地方,总是出现在我最需要她的地方!
不过更让我惊讶的,是她解救我所使用的方法。孔雀翎只是一片柔软的羽毛,孔雀女却可以将它如一柄匕首般,插进职业杀手的手腕里。这就和武侠小说中传说的“飞花摘叶、立能伤人”如出一辙。
我与孔雀女只见过三面,第一次是在火车上。那时她双手被铐,胸口还有一支伪装成黄铜烟枪的枪指着,处境艰难。第二次是在精神病院,她很聪明地解救了我。第三次是在雨林里,我见识到她使用软鞭的功力。
我虽然料到孔雀女的功夫不会差,但我实在是没想到,她居然可以使用飞花摘叶的功夫。这是需要将深厚内力注入孔雀翎中,还要凭借手腕的强力,并且要使出巧劲,才可以达到的效果。我自认自己勤习国术二十余年,也是做不到这一点的。孔雀女的年龄并不大,甚至还比我年轻了好几岁,我实在是难以想象,她的功夫应该比我高出了不止一大截。
这真的让我有些接受不了。虽然说江湖里藏龙卧虎,高人辈出,但亲眼看到一个年轻女孩使出惊世骇俗的武艺,还是让我感觉很是失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