哪知她刚从沙发上站起身,娄澈就把她拉回原位,害得她跌回来时用力过猛碰掉了玻璃杯,摔在地上,粉身碎骨。
卿卿忽然又慌、又乱、又懊恼,不假思索去捡,被娄澈一句“小心扎手”和他快一步阻挡的动作吓了一跳,低头看去,鲜红的血正从他食指上汩汩冒出,触目惊心。
卿卿一声低呼,再次起身要拿医药箱,又再次被娄澈拽回来,把她搂在怀里,说道:“先听我把话说完。”
他舔舐着伤口,看在卿卿眼里倒成了揪心的诱惑,脸微微红的时候还琢磨着是不是要替他止血,顺便尝一口鲜。
娄澈没注意到卿卿火辣辣的目光,亲着她的额角道:“这几天我也在想一个问题,其实也想找个机会和你谈谈,但是看你上节目那么起劲儿,我也不知道该怎么说了。”
“刚认识你的时候,觉得你少跟筋儿,当时我就想,这姑娘这么傻气、实诚、不拘小节,在社会上少不了碰壁。”娄澈低头笑笑,对着伤口呼着气,随即又说道:“后来我才发现,你的傻气、固执都是一种保护色,你生怕别人注意到你,生怕锋芒太露,你情愿别人觉得你是个二百五,让你自由自在的活着。”
卿卿欲言又止,心里突然多了好多想法要跟娄澈分享,可是看着他专注温柔的神情,话到嘴边竟然又觉得说不说无所谓了,真是奇特。
也好在娄澈也还没说完,给了她沉淀情绪的机会。
他很快继续道:“不知道怎么开始的,我对你产生了好奇心,就像我小时候养过的黑猫喜欢自娱自乐一样。它也是我从街上捡来的,初到我家时怯懦、害羞,戒备所有人,经常抓伤我,后来玩开了就不当自己是外人了,四处撒泼,可爱的时候让人心疼,可恨的时候让人心寒……直到后来,它长大了,变老了,病逝了。”
卿卿完全陷入了目瞪口呆的状态,主要是不知道娄澈为什么要在“也是从街上捡来的”这句话里用一个“也”字,更不知道为什么在他说起养猫时眼神特别灼亮,声音特别磁性,也特别能让人感动。
不知怎的,她忽然产生了“这辈子都逃不出这个男人的手掌心”的荒唐想法,你说荒唐不荒唐。
可能是娄澈也意识到话题扯远了,终于决定走回正题了,捏了捏卿卿的脸蛋,说道:“如果不能在小猫最活跃的时候多陪陪它,等到失去了再后悔,就该演变成言情剧了。所以,你的提议我同意了,不过最好提前几天通知我把手头的事情安排开。”
卿卿懵了,逻辑跟娄澈全然不是一个层次的,兀自呆坐在沙发上连娄澈起身了也不知道,晃着神琢磨着娄澈的比喻。
等她想透彻了,又起身找了娄澈一圈,两人终于在卧室里的浴室里汇合。
娄澈正坐在浴缸里泡澡,卿卿就这么大咧咧的闯进去,透着水雾望着他也同样惊讶的眸子,双方都无语了。
“哦,对不起,打搅了。”卿卿转身就走,走到门边又觉得不对,索性撂下马桶盖,坐在上面托着腮帮子,准备倾谈。
“你要先用?”娄澈比了比马桶,见卿卿摇首,他又道:“那能不能先出去,我洗澡习惯一个人。”
卿卿皱着眉,不懂这跟她坐在这里有什么关系,更不懂一对同居的男女还有什么必要计较一起洗澡,便说道:“我知道,我也习惯一个人,所以你看……你在浴缸里,我在浴缸外。”
简单地说,他在洗,她在看。
卿卿还怕娄澈不理解,特意拍着马桶盖,在娄澈一阵无奈轻笑后,又问道:“对了,刚才你说猫什么的,黑猫不是不吉利么,你养的时候不怕么?”
娄澈耸耸肩,双臂随意往浴缸上一搭,道:“小迷信鬼。”
瞅着他笑意融融的样子,卿卿脸有点红,扇了扇风,决定接受这个昵称,又道:“那你刚才为什么要说起猫?是你觉得你和猫的事雷同你和我的事?还是你觉得我想一只善于自娱自乐的猫?又或者你觉得要在我死之前跟我抓紧时间相处,免得将来后悔莫及?还是说你在咒我死在你前头?”
娄澈“嗯”了一声,眯着眼假寐,也不知道这句“嗯”是回答还是敷衍,回答了哪句,又敷衍了哪句。
“那也就是说,你答应跟我一起上节目?上你最讨厌的娱乐访谈节目?你没发烧吧?”卿卿还有点不放心,生怕第二天一起床,娄澈就会告诉她这些都是梦。
娄澈又“嗯”了一声,勾起了卿卿的不耐。
“我说你能不能说句人话?”
娄澈抬了抬眼皮,道:“你冷不冷?”
卿卿没好气道:“不冷。”
娄澈又“嗯”道:“那麻烦你关一下门,我有点冷。”
卿卿顺着他的指向看过去,门开着,讪讪起身,关门,坐回原处,盯着娄澈继续虎视眈眈,动作一气呵成。
娄澈勾勾手:“麻烦把浴巾递给我。”
卿卿忍着火儿拽了那条花的扔给他,被他扔进水里,并在卿卿发怒之前说道:“这是你的,我要我的。”
被他的计较打败,卿卿冷笑起身,动作慢悠悠的从浴杆上扯下素色的那条,当着娄澈的面也扔进水里,随即煞有其事的叫道:“啊!湿了!”
娄澈抚额轻笑,忽然手臂伸长一拽,把卿卿拽进了浴缸,“扑通”之后水花四溅,浴缸里的水倾泻出一小半。
卿卿尖叫着挣扎,一阵拳打脚踢,尤其在听到娄澈说“啊,湿了”之后,怒不可仰,抓着湿浴巾就往娄澈身上打,被他大小躲开,抓过另一条,绕到她从后面用浴巾将她围住,整个人困进怀里,任她怎么扑腾也够不着后面的他。
一阵笑闹,卿卿忽然僵住了身子,动也不敢动,主要是因为不小心擦枪走火了,后面那人开始沸腾了。
吻,一路滑下。
手,一路滑上。
娄澈的吻和手在同一处会师,瞬间点燃了卿卿的火引子,她也激动了。
激动的后果只能用一句成语形容——戏水鸳鸯。
当每个人还在妈妈肚子里的时候,就是游泳健将,主要是一个人。所以人都习惯一个人游泳,一个人洗澡,但凡是群体活动也要穿一层布遮羞,世人管这个叫羞耻心。但有些时候是不需要羞耻心的,比方说两个成人在浴室里玩水时,只需要思想解放和行动开房。
所以这晚,卿卿过的很充实,主要是被人充实了。
一觉醒来,天都黑了,娄澈没事找事,开始追究起被卿卿闯入浴室侵犯的罪名。
卿卿辩解道:“告白就告白吧,我就是搞不懂为什么你告白也要用动物比喻,难道就不能直接一点么?”
娄澈咬了她一口,笑道:“动作直接就行了。”
卿卿立刻反咬回去:“有道理!”
娄澈眯着眼半响,又咬了回来。
卿卿不服气,扑上去撕咬。
于是,咬到了一起。
正文 Chapter 64
直到几天后抵达节目录制摄影棚,卿卿才从甜蜜中稍稍醒了神,开始紧张,在化妆间内也时不时揪着娄澈的袖子问她的是不是不够亮,嗓子有点哑会不会很难听,裙子怎么突然变紧了不合身了等等。
哪知娄澈盯着她看许久,突然伸手在她耳郭用力一弹,吓得她惊跳起来,捂着发麻的耳朵怒目以对。
娄澈耸耸肩,道:“瞧,不紧张了。”
卿卿正要发火,助手正敲门通知录影开始。
于是,卿卿本着小人报仇,几分钟都不晚的原则,怀恨在心,决定伺机报复。
临上台前一秒钟,卿卿的右眼开始剧烈跳动,她预感将会有大难发生,而且会很快,带着这个预感,她的右眼也越跳越利害,更加重了预感的后劲儿。
娄澈和卿卿并肩坐在沙发上,面对主持人等主持人介绍完毕,相视一笑。
主持人问道:“听甄老师说时机到了再谈婚姻问题,那请问什么时候才算时机到了呢?”
娄澈笑答:“等她三十岁以后。”
主持人一愣,卿卿也一愣,下意识反问:“这是谁定的期限?”本着刚才才被娄澈惹了一肚子火儿的前仇,卿卿不打算给娄澈台阶下,因为她的耳朵正嗡嗡作响,红胀发疼。
娄澈慢悠悠的状似沉思,不会儿说道:“那你是打算在三十岁之前?”
卿卿怔住,反驳:“你想的美。”
娄澈呵呵一笑:“那不是一样么?”
卿卿哑口无言,主持人忙出来打圆场,说了好多相关天气反常影响情绪的话,但很显然在场两位嘉宾都没拿她当回事,展开了一轮唇枪舌战。
卿卿拧着眉:“那怎么会一样?我所谓的暂时不谈婚姻是没有具体期限的,可能是十年,也可能是二十年,还没准只到明天呢!”
娄澈悠闲地靠着沙发扶手,斜睨着她:“那明儿个咱们登记去吧?敢么?”
卿卿很想给他一句“敢”,可不小心瞄到主持人晶晶发亮刨根问底的眼神,又听到现场剧组人员惊讶并兴奋的倒抽气声,便立刻把话憋了回去,小心翼翼的看了娄澈一眼,随即对着主持人浅笑,说道:“娄先生为人特别风趣,没事就喜欢跟我开开玩笑。就好比昨天我洗衣服的时候发现他的袜子少了一只,我到处找也找不到,他说一定是我收拾的时候弄丢了,我觉得他没事找事,然后就吵了起来。结果今天早少我在他枕头下面发现了那只袜子,原来是他自己放的时候忘了一只……”
主持人一脸兴奋,连忙问下文。
卿卿翻了个白眼,继续道:“结果他却反咬我一口,说我故意放在他枕头下冤枉他。”
主持人立刻无语了,娄澈则眯着眼,阴沉着一张脸,半威胁的看着卿卿。
卿卿挑衅的看回去,只听娄澈低声问道:“你亲戚来早了?脾气这么冲。”
虽然声音很低,仍是传进了麦克风里,迎来一片窃笑,全都盯着卿卿窘迫的样子,现场气氛逐渐热络,欢声笑语此起彼伏。
尤其是当两人开始互相揭生活里的短时,娄澈提起卿卿下厨没天分的问题,连切个胡萝卜也要三十分钟,卿卿被戳中死穴,立刻反驳娄澈喜欢丢脏衣服,害她整日地毯式搜索,都可以去当搜证员了。
听在主持人耳里,只觉得自己被打败了,非常肯定就下厨和洗衣服这两个问题也能让他俩斗争一辈子。
当主持人谈到两人相识、相恋的经过时,卿卿调侃那时候的自己防备心很重,甚至一直以为娄澈是个花花公子。
很显然,娄澈听了很不高兴,斜了她一眼,说道:“真没见识。”
卿卿意味深长的也斜了娄澈一眼,笑道:“谁叫你那时候绯闻这么多,我就是见识多了才会被误导,一个巴掌拍不响的,你应该自我检讨。”
话题又被带远了,主持人抚着额头看向导播,看到导播打了个拉回正题的手势,立刻插嘴问道:“这么看来,两位真是欢喜冤家啊!”
哪知没人搭理他,正吵到兴头上,两位当事人谁也不想放弃当众表演的机会,已从下厨和洗衣服,扯到了谁家打呼噜和洗澡泼水等更加私密的话题。
娄澈说道:“我每次都叫你不要睡前喝水,以免喝多了起夜吵着我休息,你就是不听,经常因此影响我的睡眠质量。”
卿卿反驳道:“你睡得那么沉,呼噜声震的我睡不着,我不半夜起来吵吵你,怎么打断你的呼噜声?”
娄澈忽然噎了一下,一定是想不到自己如此强大的论点也会被卿卿驳回,一时难以适应吧,于是很快就也反驳回去:“我从小到大都没打呼噜的毛病,你有证据么?”
卿卿故作浮夸的装出一副又好气又好笑的样子,对着摄影棚顶部翻了个白眼,特别无奈的说道:“可能是只有我这么一个受害者敢于直言吧,因为你臭脸的样子实在很难看。”
眼见卿卿拿对付胡闹小朋友的态度对付他,娄澈立刻依言臭脸了:“又开始胡说八道了。”
这声调侃立刻钻进了所有人高高竖起的耳朵,大家都憋着呼吸,目光灼灼的盯着两位主角,连主持人也摩拳擦掌的兴奋红了脸,心里笃定这期节目的收视率一定破纪录。
好像为了让众人更加满意似地,卿卿也语不惊人死不休的说了一句:“我长这么大从来不撒谎的,也从来不会胡说八道,你真是无理取道。”
娄澈也好像是为了响应卿卿的战贴,挑衅道:“你经常撒谎,尤其是对我。第一次见面你就骗我说走错了门,等正式认识以后又经常口是心非的说不喜欢我,让我追你追得很辛苦,交往以后还说自己很能喝,结果每次都喝得大醉,非要拉着人聊天,还要我照顾你一整夜。”
卿卿被噎的一愣一愣的,主要是对娄澈一连串的炮轰弄得措手不及,一时难以组织语言连贯反击。
在她的记忆力,一直以为娄澈早忘了两人第一次见面的情景了,那时候他光着身子,他们首次亲密接触,换做任何一个女孩子都巴不得尽早忘记,现在被娄澈拿出来和大家分享,简直是晴天霹雳。娄澈又指责她早就喜欢他却倔强的不肯说,这话也对,对的令她羞以否认,也不得不承认自己在感情上的畏缩。至于喝醉的事,也只有娄澈见过,暂时找不到其它对她有利的辩护证人……三件事都和她息息相关,却让她无从计较,由此可见,娄澈就像是细菌一样,已经悄无声息的渗透她生活的每一部分,了如指掌的境界甚至超过了她本人。
瞄见主持人一脸看好戏的样子,卿卿面上火辣辣的,怔怔看着娄澈平静无波的神情,也不知被从哪儿生出来的念头鼓励,便毫不犹豫说道:“你还说我呢,你也不看看你自己。出门就衣冠楚楚,回家就臭毛病一堆。你老吹嘘自己体力好,我就没见过你锻炼过,早上拉你一起跑步,你连最后五分钟也要懒床。叫你起床简直就是我每天早上的恶梦!有一次你住院开刀,医生就说要小心身体,还说你操劳过度,长期以往会体虚,结果没多久你就扭着腰,再后来还撞到头……一年下来,你做的身体检查比我这辈子都多了,哦对了,你还特别爱吃红肉,爱喝红酒,不爱吃菜,不爱吃水果,你也不怕胆固醇过高,等岁数大了有你受的!”
卿卿哗啦啦的说完一堆,现场立刻陷入了沉默,气压低迷,所有人大气都不敢喘一口,眼巴巴的等着娄澈的反应。
此时的娄澈,年龄介乎三十至三十五之间,CAB娱乐公司老板,身长、体壮、貌雅、财雄、势大。
另外加:面露不善。
只见娄澈低头缓缓摸了摸手腕上的机械表,一下又一下,拇指滑过表盘的时候,嘴角也露出一抹算计的弧度。看来,卿卿的那番话已经成功挑起他不同以往的情绪,没准已经被气疯了,正在压抑着情绪酿造暴风雨前的平静……
卿卿忽然觉得后悔了,生怕娄澈在这时候起身走人,留她一人在原地尴尬。
甚至莫名其妙的,她产生了一种荒唐想法,万一娄澈在此时对她说“分手”的话,她究竟是答应还是不答应,万一娄澈在此时对她说“幸好咱们还没结婚”的话,她究竟该高兴还是不高兴。按照娄澈的性格,这两个种可能性的几率都很高,就好像有些人贪财,有些人好色,有些人好赌,有些人馋嘴一样,娄澈是个男人,且因为他优越的条件和在事业上的成功,使他比一般男人更加在乎面子,而她一向觉得条件好的男人是有资本好面子的,也从不在意娄澈多长几张面子在乎,所以带着这个大前提,很明显她方才的话已经严重的薄了他的面子,实在是太冲动了。
在所有人灼灼的瞪视下,娄澈终于不再抚摸手腕上的机械表了,在卿卿刚要说“对不起”之前,开口道:“卿卿,你知道为什么我这么喜欢你么?”
卿卿的脸“蹭”的一下烧开了,所有人都看到了,也都陷入了沉默,静等历史性的一刻。
Chapter 65
在众人的逼视下,娄澈还能悠哉的保持微笑,实在是脸皮够厚了。
“我想……是日久生情吧?”卿卿清清嗓子,努力措辞。
话音才落,脑中灵光一闪,卿卿忽然问道:“那你又知道为什么我会喜欢你么?”
娄澈微怔,显然是没想到会被反客为主。
但是他只是顿了一瞬,便继续说道:“一开始,你在我眼里只是个傻丫头,看似没心少肺,应该很好骗。接触以后才发现,你把自己保护的很好,甚至用傻气的性格欺骗所有人,不诚实,小阴险,过分敏感,容易自我膨胀,还有点阿Q式的鸵鸟心态……”
卿卿听傻了,讷讷反问:“你这算是在夸我么?”
其实她想问,你这也算是表白么,难道你就不能正正常常的说一句情话么。
其实她也想说,鸵鸟的世界只有沙子,如果连沙子也没了,它们也失去了捂脸的工具,那是最悲剧的。
其实她最想说的是,娄澈,你敢说“我爱你”么,敢么,敢么,敢么!
“但是啊卿卿……相处久了,我发现受骗上当的人是我才对。”娄澈继续道,忽而自嘲一笑。
仅仅一句话,就把春风送进每个人的心坎里。
这就是为什么越是高傲冷艳的男人的甜言蜜语越让人倍感珍惜,因为难得,所以难得。
被所有人注视着的卿卿脸上热的快烧开了,心口跳的活跃,嘴边也咧开了笑,手也握住娄澈的手,顺势摸着他手腕上的机械表,决定也表示点诚意,说道:“这块儿表是我送你的,我还记得当时我说送表不吉利,又觉得这块儿表太贵,你却说这块儿表就是要我掌握住你下半辈子的时间,所以就算它再贵,我也不能说不送。”
抬起头,看着娄澈融入一片温情的双眸,卿卿心里一动,忍不住凑过去把头靠在他肩膀上,甜蜜的笑着:“我就是喜欢你知道怎么逗我笑,又知道怎么气我哭,然后有把我哄笑了,为的是下次继续气得我跳脚。这么了解我的人,要是不喜欢你,我真不知道要喜欢谁了。”
握着娄澈的手腕,卿卿明显感觉的他脉搏的跳动正在加快,快的连她的也不由自主的加快了。
她的眼神被娄澈的牢牢锁住,躲都躲不开,心口“扑通扑通”的令周身热血沸腾,手指顺着他手背的肌理滑向他的无名指,只轻轻碰了一下立刻躲开,指尖麻麻的,理智悄悄流回。
抽回手的瞬间,又被娄澈抓了回去把玩在手里。
“你有时候太固执,有时候又太随和,让人抓不着方向。猜你的想法比生意投资的风险还大,不知道什么时候涨停,什么时候跌落谷底。有时候你也很可怕,总能看到我不想让你看到的想法,有时候你也很会装傻,我想让你看穿的事却被你搪塞过去,但是这种你追我逐,也是一种生活乐趣。”
娄澈话音才落的那一瞬间,卿卿觉得自己要哭了,可是又觉得当着众人的面哭太丢人了,唯有红着眼眶僵住,手里用劲儿捏他的手指,脑子里一片空白,一直持续到节目录制完毕被娄澈拉着下台,还仍躲在自己的情绪牢笼里。
进了化妆间,眼泪“吧嗒吧嗒”掉下来,娄澈搂着她问怎么了,卿卿听的不太清楚,问他什么。
娄澈又问了一次:“怎么了?”
卿卿道:“好久没哭了,眼镜都忘了眼泪的滋味了。”
娄澈一阵轻笑,笑她的别扭。
卿卿又道:“我想起一件事。”
娄澈“嗯”了一声,表示询问。
卿卿叹道:“我想起很久以前我就开始讨厌你了,直到刚才,那种感觉还在,你永远这么讨厌。”
娄澈失笑,搂着她的手臂收的更紧了。
娄澈和卿卿的节目告白带领一股新的浪潮,告白类、配对类的节目备受瞩目,收视率季度攀升,成为时下年轻人竞相讨论的话题主题。
又过了不到一个月,《亡命之徒的信用额度》如期上映,正巧赶上了之后电影颁奖典礼的评选期内,首映又广受好评,CAB投资方也表示这将是本年度最具突破性创意的电影,很有可能会开创未来几年的拍摄新路。
从表面上看,一切很顺利,不管是爱情还是事业。在外面,娄澈表现的从未有过的意气风发,在家里,他和卿卿的趣事也此起彼伏。
甄爸、甄妈来了电话,叫卿卿早点带娄澈回家,还说邻居们都在讨论他俩的事,都在夸娄澈为人沉稳,事业有成,又对她好。
卿卿听了表示以后再说。
甄妈问:“为什么。”
卿卿笑道:“还有一件事没做,做完了就回去。”
卿卿要做什么事?
——爱情试炼。
一段爱情总要经过点坎坷才能长久、坚固,这就好像为什么往往一颗树曾经被折断的部位,反而是以后最坚固的地方,斑驳的摧毁痕迹下便是最厚实的保护层。
带着这个认识,卿卿很快就离开了这个城市,
临走前,她留下一封信:“娄澈,我知道让你陪我旅游是短期内难以实现的,可我很再去柬埔寨看看,还想去澳门、西藏、缅甸、云南,这一圈下来没有几个月是走不完的,所以我决定先去探路。放心吧,走到哪里我都会发邮件给你,让你知道我还在地球上。”
卿卿不知道娄澈看到这封信是什么心情,她的心情是忐忑不安的,有了上次的出走换来娄澈的愤怒,这一次,卿卿不敢保证自己会不会被娄澈杀了灭口,但是害怕的同时,她也无比兴奋,兴奋地想撒欢。
又去了一趟柬埔寨,没什么特别的收获,反倒是到了云南边缘某个寨子里,卿卿见识到了什么叫另类的风俗。
寨子里有个北方姑娘,也是前几年定居过来的,从都市快节奏的生活转化到寨子离的不问世事,这个姑娘的勇气很大。
卿卿问她住哪儿,她指了指最高的那座房子,说她是寨主夫人。
卿卿表示惊讶,跟着姑娘见识了寨主的竹屋,顺便问了他们相恋过程。
寨主夫人说,本来她只是来旅游的,也看不上寨主,更受不了没有高科技辅助的生活模式,主要是因为现代人被方便快捷的设备弄得越来越懒,越来越笨,失去了最原始的求生技能。她也是其中之一。
刚入寨子时,她不懂规矩,在寨主对她表了情之后没有拒绝,寨主以为她答应了,便开始着手婚事,害她得知了以后吓的逃走。
可才出了山寨没多远,她就被寨主抓了回去。
可想而知,后来的那段时间就是寨主夫人抵死不从,寨主非卿不娶的一番纠缠。
卿卿问寨主夫人怎么会答应,寨主夫人说是因为“真诚”,是一种都市人缺乏的最基本东西,因为生活的压力,让每个人之间都充满了欺骗和利用,在公司被压榨剩余价值,在家里被父母的婚姻话题叠加压力,在外面被朋友的互相攀比挤兑的退无可退。
寨主夫人还说自己是个懦弱并爱逃避的人,遇到点小事就畏畏缩缩,但是天大地大,在这里却有她的一席之地,她找到了存在感,找到了爱情,找到了不必勾心斗角却被人重视、尊敬的感觉。
卿卿没发表意见,当晚就写了封信给娄澈,由于此处没有网络,只能让寨子里的人帮忙送出去。
要送一封信出去和走进寨子的路程是一样的,先要坐几天的牛车,还要转坐拖拉机,再转坐大巴,最后是火车。
卿卿没什么想法,决定多留几天。
数着日子等,等了二十几天,没等来回信,又等了十七、八天,还是没有,卿卿有点失落,认为信应该是被弄丢了,决定向寨主和姑娘告别,转去下一个城市。
当晚,姑娘组织了一场送别宴,卿卿喝得大醉,笑着闹着回了屋。
第二天一早,卿卿正在收拾东西,姑娘带进来一个男人,一个据说是来找走失的妻子的男人。
那个男人风尘仆仆,一身牛仔裤、T恤,脚踩破烂球鞋,身上脏得不像话,脸上也占了污泥,可一眼望过去,却是那么的好看,一照面就对她笑,笑得时候露出一口白牙,当场就把她惹哭了。
“这里太偏僻了,找了好久才找到,对不起,我来晚了。”
卿卿一下子扑了过去,两人一起栽倒在地。
娄澈收紧手臂:“卿卿,感觉来了躲不掉的,但是你千万不要后悔,因为我输不起。”
卿卿的眼泪开始打转:“我是一个愿者上钩的女人,只要你肯。”
娄澈大笑道:“我肯,咱俩的事没完了。”
卿卿哽咽着:“……你身上可真臭,跟我刚到这里的时候一样的臭。”
娄澈叹道:“谁叫你跑得这么远?你怎么哭了?”
卿卿越哭越起劲儿:“他乡遇故知,还是最想见到的人,不哭能干嘛?”
娄澈半响无语,找到语言时只有一个念头:“卿卿,咱们结婚吧。”
没几天,寨子里风光大办了一次喜事,在寨主夫妇的见证下,一对外来的男女带上了“哗啦啦”作响的银饰,穿着当地服装接受众人的祝福。
回程的路上,摊在颠簸的拖拉机里,卿卿靠着娄澈的肩膀一脸苦恼,娄澈问怎么了。
卿卿说:“没注册,没登记,咱俩在中国算合法么?”
娄澈道:“回去补一个手续。”
卿卿又说:“不公开行么?”
娄澈挑眉道:“给我个理由。”
卿卿无奈的摊手,最后只能说:“最近流行,不过最主要的原因是时机不对。”
坐上了飞机以后,卿卿翻着报纸,突然看到一段消息,立刻戳醒了身旁的娄澈,说道:“电影入围了最佳编剧?”
娄澈“嗯”着敷衍。
卿卿道:“你怎么不早说啊!早说我早回来了!”
娄澈咕囔着:“亲自来接你不是更有诚意么,老婆大人。”
卿卿笑了,笑了一路,好不害臊。
又过了许久,在颁奖典礼上,卿卿深吸了一口气,发表感言:“感谢主办方,感谢CAB,感谢剧组,感谢我的父母,还要感谢……娄先生。”
颁奖嘉宾立刻调侃道:“电影里的男女主角最终突破难关走到一起,不知道甄老师怎么看呢,什么时候打算步入婚姻?”
卿卿没料到有此一问,当下说道:“婚姻还太远,只要能在一起就是幸福。”
这时候镜头照相台下浅笑不语的娄澈,颁奖嘉宾又道:“是不是真命天子在场,不好意思啊?”
台下一阵哄闹,一堆人催促娄澈上场,却不想钟擎箭步走上了台,拿过话筒说道:“要做我们家的媳妇可不容易,走着瞧吧。”
说罢,他斜睨了卿卿一眼,卿卿微笑以对。
之后,卿卿问娄澈:“钟擎怎么转性了,还知道给你解围。”
娄澈道:“谈谈怀孕了。”
“啊?”
娄澈又道:“四个多月,不能堕胎,钟擎想不管都不行。”
卿卿一拍脑门,又听他说道:“外公答应他会支持他投资做生意,只要他不再惹事,安安分分的结婚,负起一个男人应负的责任。”
卿卿撑着额头醒神,许久后喃喃说道:“和是非精做妯娌,又要当神经病的嫂子,我的前路真是坎坷。”
于是,借着钟擎和言谈谈办理手续的当天,娄澈和卿卿也顺便办了,一明一暗,趁众媒体把焦点放在钟擎那对身上,他们也抽空在隔壁房间见证签了字,速度快的令人吃惊。
揣着烫手的证书,出了民政局,卿卿还觉得头晕脑热,听着娄澈在耳边悠哉的哼着歌,心里还是疑惑,终于问道:“不对吧,谈谈怀孕的事怎么事先没听到风声啊。”
“哦,我叫她保密。”娄澈说的满不在乎。
卿卿一惊:“不会是你暗中撺掇她算计钟擎的吧!”
娄澈白了她一眼,表示不屑。
卿卿“啧啧”有声:“你可真够腹黑的,连自己的弟弟也算计。”
娄澈笑得痞痞的,反问道:“那你满意么,娄太太?”
卿卿怔怔无语,不会而后漾开笑容,高傲的仰头:“这个称呼太生疏了,我需要时间适应。”
耳边传来娄澈的大笑声,卿卿也抿嘴偷笑,正巧众记者簇拥着钟擎、言谈谈出来看到这幕,纷纷上前采访二人是否有意好事成双。
两人相视一笑,决定保持缄默。
……
自那以后的三、四年,圈内的“十大情侣”里都有娄澈和卿卿的名字,对于媒体的窥伺,两人始终表示“婚姻很近,也很遥远,一切随缘”,试图将隐婚进行到底。
但直到第五年年底的某一日,也就是钟擎和言谈谈的女儿满四岁那天,卿卿陪着娄澈回钟家大宅送礼,席间胃口不爽,被谈谈拉进房间并往她手里塞了一根验孕棒。
实验结果:两条线。
卿卿震惊无语,呆坐在马桶上被乱成一团的思绪织网般的困住了,直到娄澈敲门进来,看到卿卿手里的验孕棒,也傻住了。
卿卿茫然的看着同样茫然的娄澈,说道:“他来的是不是时候?”
娄澈无语。
卿卿又道:“甄先生,找个日子开记者招待会吧。”
被叫“甄先生”的娄澈,靠着门框无奈的笑了:“都依你,娄太太。”
站起身,走向娄澈,站定在他身前,卿卿深吸了一口气:“五年了,谢谢你。”
娄澈漫不经心的笑着,忽然说道:“哪儿的话,谁叫我爱你?”
卿卿再次傻住,直到脸上布满了泪,被娄澈拽进怀里哄着,她才埋怨道:“你怎么能在这个时候说出这三个字,不像话,没诚意,敷衍人,臭男人……”
然后,娄太太被甄先生一口吻住。
她,是甄卿卿,年龄介乎三十至三十五之间,职业编剧,自出道以来身边绯闻从未间断,因此而得名“甄老千”,被评论道“哪儿有甄老千,哪儿就有绯闻”,堪称“绯闻制造机”,相貌平凡普通、性子冷淡自若,有一位身长、体壮、貌雅、财雄、势大的绯闻男友兼丈夫,另外加:别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