墨今沉默着,想起了往日与墨夷炘的一番交手,此人有了现如今的下场,说是可叹的,可是他自己怕是很开心吧。因为到最后他可以得到一个从未得到过的人,可以相随、相伴……若是有了来世,他们定是一对神仙眷侣。
说到这,蛊惑儿问起了涟皇后,墨今连忙想到墨夷炘留下的药方,并将其交予她看。
蛊惑儿细细的看了一遍,随即笑了:“我这师兄就喜欢玩文字游戏,这几张药方看似毫无关联,也都是针对一些头晕脑热的小病,不过合起来却是深有玄机的。”
墨今一喜,刚松了口气,却又听蛊惑儿道:“不过,涟皇后中毒过深,这药方虽然难以将其治愈,却可延缓几年寿命。”
才说着,就听到“皇后驾到”的通报声,涟皇后一进门笑了笑:“我听说有贵客来。”
蛊惑儿呵呵笑着,站起了身:“给皇后请安。”
“都是一家人,免了免了。”
几人坐下,蛊惑儿坦言将方才的谈话告知,涟皇后听了只是随意的笑笑:“我这身子都是自找的,如今早就看开了,若真是先去一步倒也省心。”
墨今听着就有些难受,忙别开头。
蛊惑儿看着涟皇后良久,突然笑了:“皇后的这番见解,真让人佩服。”
又过了片刻,蛊惑儿开始为涟皇后诊脉,而墨今则到外面透透气。恰好碰到湘雪园中正在赏花的宝婕妤,墨今有些诧异。
自宥淑妃去后,宝婕妤倒是表现的额外镇定,莫非她当真一点都不担心,她与其父兵部尚书通敌卖国之事,无人知晓吗?宝婕妤回身一看,正见到墨今正瞅着自己,她便笑了笑,走过来行了个礼:“宝弥参见昭仪娘娘。”
墨今也笑,突然觉得物是人非。往日此人口中姐姐长姐姐短的,虽不是真心却也听着顺耳,如今恭顺起来了倒是额外的生疏了。想当初她们几人刚进宫,琉玥倒是对墨今的态度不冷不热的,反而宝弥显得活泼好相处,再一看现在,真是天渊之别。
墨今点了点头,就要转身走,并无应酬此人的心情。却被宝婕妤叫住:“娘娘可否听宝弥一言?”
墨今想了想,便回过身面无表情的等着。
宝婕妤此时的表情倒不如方才那般轻松,而是有些惆怅:“宝弥也曾想过会有被拆穿的一天,如今倒有一个不情之请。”
墨今不语,宝婕妤继续道:“昭仪娘娘该是已然知晓我与父亲的真实身份的,不过这条路却也是我们早料到的,结果如何宝弥倒不是很在乎。”
墨今似有感慨,突然道:“方才,本宫突然想起琉玥、你、我三人的初时。好像也是在这园子里。那时的琉玥有些娇蛮,而你倒是识大体得多。而后,琉玥被贬入迁宫,而你就升了婕妤之位。如今琉玥以公主的身份嫁到了陆囿国,而你却以陆囿国探子的身份在此等候宣判。说起来,还真是造化弄人。”
听到这,宝婕妤笑了:“其实宝弥很羡慕琉玥,我与她一样都是离开了故土嫁到他国,处境却相差许多。不过宝弥从未到过陆囿国,对于它的想象也仅仅在于父亲与宥淑妃的一番描述。其实宝弥今日的请求,就是与此事有关。”
墨今沉默了片刻道:“你希望可以有回归国土的一日?”宝弥点了点头,跪了下去:“请娘娘成全,若是宝弥去后,骨灰可以回到故里,也算是尝了我的心愿!”墨今叹了口气,并无多说便转身走了,宝弥只是跪在原地,久久。
数月后,兵部尚书一案有了宣判。
宇文朝在与陆囿国正式交好后,并未及时的将兵部尚书此人惩戒,而是考虑到两国好不容易平息的和平。于是,作为人情,宇文朝便将兵部尚书、宝婕妤、陆修媛几人一并押送到陆囿国,听候陆圣王的判决。相信在那里,他们的下场不会好到哪里去,毕竟这几人全都是上一代陆囿王的亲信,所作所为也都是挑起战事、为祸百姓之事。
而至于以后如何,墨今并无兴趣知道。但是,她却在几日后,接到了宝弥从陆囿国辗转传来的口信:“姐姐大恩,妹妹来世再报。”
而后来的史书上对于此人,只道“阡歆婕妤,欺君罔上”却无更多的说明了。
墨今苦笑的摇了摇头,并在手札中记录着:
“天慧四年,吾妹宝弥,终得偿所愿。”
而至于毓婕妤,自从此人被放出来后没几天,涟皇后便下令开始彻查她以往的言行举止,最终以皇后的权利判定毓婕妤“淫 乱后宫的”罪名,并将其永远监禁在冷宫。
至于毓婕妤最终是否受不受的了冷宫的苦,是疯、还是死,则再无人问问。
墨今提笔再度写上:
“天慧四年,吾妹萌毓,自尝恶果。”
此时,陆囿国传来了消息,说是琉玥被封为月王妃,并深受民间百姓的爱戴。虽然以她的身份与再难有孕的身子,是难以登上王后的宝座的,不过却也是有得有失。
琉玥来信说道陆圣王待她极好,可她并不后悔年轻时的那些莽撞举动,若非当初也不会有今日的她。
墨今笑着将信反复看了几遍,心里着实为她欢喜,最后又添上一笔:
“天慧四年,吾妹琉玥,得享尊荣。”
五年后 宁夏宫
公伯芸穿过几个回廊,沿途的宫女纷纷行礼:“姑姑。”她笑着点点头,待行到内殿外,正巧看到歌舒梵在那鬼鬼祟祟的,便上前一把拍住他的肩膀:“我说你今儿个是怎么了,做了亏心事了!小公主人呢,你怎么不陪着?又偷懒!”
“嘘!”歌舒梵被吓着后脸色涨红,连忙问着:“小姑奶奶折腾一下午了,这才被嬷嬷哄着了。我说你这是要去见娘娘啊?”
“废话!该传晚膳了。”
“可……三刻中前皇上才进去。”
“什么!”公伯芸惊呼,连忙掩住口,将歌舒梵拉到一旁:“你胡说呢吧!我一直在外殿忙活,怎么没瞧见人啊!”
歌舒梵翻了个白眼:“这我哪知道啊!不过我可是眼睁睁的看着皇上进去的。”
公伯芸不信,就要辩驳,此时内殿里传来墨今唤她的声音,公伯芸得意的一仰头,扭着进去了。
哪知道一进门还真的瞧见宇文綦懒洋洋的躺在软榻上,正闭目养神,而墨今正走过来小声吩咐着:“叫御膳房小心准备着,皇上今儿个特意点了几道菜……”
公伯芸细心记下了,便往外走,待走到裕华园时,正巧见到几位新晋的婕妤娘娘在谈话。
其中一位正蹙着眉:“昨日也不知怎的,本来皇上在我那儿吃得好好的,可还没一刻便走了,妹妹这也没做错什么呀,莫非是饭菜不合口?几位姐姐可有妙招?”
另一位接话道:“别提了,皇上可是神出鬼没的,今天翻谁的牌子再过三年你也不知道,那个文权的嘴巴啊,是越来越严了!”
第一位反道:“你以为文权有几个脑袋,感泄露皇上的行踪啊!”
第三位也有些苦恼:“要不,咱们再去请德妃娘娘做做主?若是连她都不知道皇上的事,这宫里怕也是无人知晓了。”
第一位又说了:“求过了,没用啊!你看自从皇后去了,德妃娘娘平日里就忙着处理后宫的事,哪有时间管你这些牢骚啊,再说了皇上去哪儿,德妃娘娘又不是神仙,能算得到吗?”
第二位叹着气:“可不是?我听德妃娘娘宫里的人说啊,这皇上可是一个多月没去了,内侍监那儿也说她的牌子被搁置许久了,你说咱们这要是去了不是给人家心里添堵吗?娘娘平日里待咱们不错,总不好在这事儿上给她不痛快吧?”
公伯芸听后笑着跑开了,正遇到芒月。
芒月这丫头,三年前被墨今嫁出了宫,还嫁了一户不小的人家。德妃娘娘手下的婢女谁敢怠慢,听说在夫家里,她也是备受长辈与夫君的宠爱的。
芒月一见公伯芸便乐了:“真巧,我才进宫来正想去看望娘娘……”
哪知道公伯芸一把将她拉走,边走边说:“娘娘啊今儿个怕是没时间见你了。”
芒月一愣,随即掩嘴偷笑:“我说皇上这脚下无痕的功夫是更强了呢!你说皇上到底怎么办到的?莫不是有了什么密道一类的吧。”
“去你的!我还飞贼呢!”公伯芸斥了一句:“就是有啊,也是他一人知道,外人谁知啊!不过这宫里三年一次秀女选拔,一转眼,好像又要到了……”
芒月乐了:“你烦什么,娘娘主管这事儿的都不急,再说了秀女选来选去,最后还不是就留了三五个在宫里,大多还不都让皇上赏给大臣或是将军了?说到底那些朝臣一上奏说是为皇上充裕后宫,其实还不是巴望着皇上赏赐几个吗?这年轻的但凡还未婚配的,也都伸直了脖子等着呢!”
公伯芸突然笑了:“你不就是上一次被娘娘浑水摸鱼嫁出去的!”
“讨厌!你笑我!”说着芒月就追着公伯芸打,两人笑闹了好一阵。
说起三年前,这芒月先是听到大家传新科状元如何了得,便上了心。而后在一次宴会中,更是对此人一见倾心,只可惜她是女儿家又在宫里当差,便不好开口。那之后秀女选拔那阵子,墨今却突然提起这事,芒月这才知道原来人家也对她有所注意。于是就在墨今的撮合下,芒月便嫁与了此人。
这边厢儿,墨今正与宇文綦说着话:
“皇上,这次的秀女选拔其中也有几位老臣的家眷,您看……”
“恩,准了。”
“臣妾是说,断不能怠慢人家了。”
“恩,准了。”
“鑫儿也大了,是不是该……”
“恩,准了。”
墨今一惊,宇文鑫这才刚过十岁,她就随便一提,他也准了?
“那臣妾可请旨了。”
“恩,准了。”
墨今一怒,手上不自觉的加大了力气,宇文綦这才睁开了眼,无奈的叹道:“朕都准了。”丫墨今噗哧一笑,有些负气的将小锤子往旁边一扔:“依墨今看这秀女也别选了,选来选去也不见有人上心,臣妾累了几日也讨不得一点半点的好。”
“恩,也准了。”
躲在门外的歌舒梵听着直乐,突然一阵疼痛,一转头就见到文权正揪着自己的耳朵。两人闪到角落,文权一个巴掌拍向歌舒梵的后背:“你个臭小子,皇上跟娘娘的墙角也是你能听的!”
歌舒梵搔搔头:“我就是好奇皇上怎么进来的,还想着说不定能听出来呢。”
“呸!”文权一抹嘴:“连你干爹我都不知道,你怎么会知道!”
“这就奇了!干爹您不知道,那怎么来这儿了?”
“说你笨,你还真是人头猪脑啊!皇上不见人,我先来这找十有八九就找到了!再说了,也不是每次都被皇上甩下了不是?”
“是是是,干爹说的是!”
……
许多年后,墨今再度翻阅自己接续涟皇后所写的手札,却不小心打翻了茶盏,封皮被浸湿后,渐渐翘起。而她就在其隐秘夹层中发现一封信,甚感奇怪。
一读之下发现这正是姐姐写与她的,而姐姐先前所言心系之人,正是宇文綦的兄长大皇子:
这大皇子是有才之人,并无太大野心,对朝政关注也不多,反而沉迷于诗词歌赋。而后先皇认为大皇子并不适合做继位人选,便将太子之位属意与宇文綦。而当时的雨涟起先也是先皇有意将她许给大皇子的,在她进宫走动之时,两人也互许心意,到让人羡慕的紧。
当时的宇文綦年仅十五岁,雨涟也只不过十七。正当先皇准备在雨涟十八岁时,就为她与大皇子办婚事的前一年,怎知大皇子突患一场急病,撑不过三日便去了。
临去之前,他便对雨涟说最为舍不下父皇、皇弟与她。
而后大皇子去了,丧事一过雨涟便回到家中,紧闭房门三日之久。当她再度出来后仿若变了个人般,以前的天真活泼仿佛不见了,人却稳重了许多。
其父闻人狄看在眼里,痛在心中。先皇心疼雨涟,便下令以后不许任何人再在雨涟面前提起此事,久而久之,这段过往也被大家淡忘了。
直到多年后,先皇身子也开始转坏,最后已经到了下不了床的地步,于是他便有了退位让贤的念头。可当时的朝局正是老臣居多,尤其以宰相与礼部尚书争得最为凶,先皇担心他去后宇文綦面对此况,会孤立无援,便将雨涟叫到宫里。两人谈了许久,其中之内容并无第三者知晓,而雨涟也未有半字透露,这段往事也就成了永远的秘密。
“朕知道此事是委屈你了,但是……”
“不,雨涟不委屈!他……去的早,临走前曾经说过要雨涟代他好好照顾弟弟。如今,我爹又身在局中,若是不能当头棒喝,怕是会不得善终。所以为了皇上您,为了家父,为了他,也为了纭泓,雨涟愿意入宫,义无反顾。”
雨涟哭着并笑着,在她心中的幸福永远都停留在十七岁的那年春天,而以后她也会一直陪伴在他的亲人们左右,这种幸福也会一直延续下去,因为他们的心是在一起的。
此后,雨涟入宫并被赐住春华宫,先皇在位之际春华宫的主人正是大皇子的母妃。
雨涟与他在此相识、在此相知,而他生前最爱兰。
最后雨涟写道:“吾妹墨今,幸也。”
看到此,墨今的泪已经止不住,她笑着也哭着,慢慢将信燃着:“吾姐雨涟之幸,亦是墨今之幸。”
“皇上驾到!”
墨今拭干了泪,起身望去。`
那道明黄色的身影犹如当初她在明雪宫初见般,挺拔而撼动着她的心。
而她的笑容明朗依旧,清雅间融合着娇媚,款款踱步迎上:“纭泓……”
番外一
天慧十五年
一身穿黄色锦缎秀裙的少女远远走来,只见她稚嫩的脸上稍显困惑,就在这园子里来来回回绕了几个圈子,似是不知该往哪个方向才对。
早先她见此处兰花甚美,便停下来多瞧了会儿,哪知道儿这园子越走越深,待到返回之时却找不到东南西北。正巧此时一宫女行来,少女大喜,忙跑过去问:“这位宫女姐姐,请问宁夏宫该往哪个方向。”
那宫女笑笑便往后一指,道:“这条路要一直走,过了晨露亭不多远就到了。”
少女点了点头便往那边跑去,心里着实有些烦躁,生怕娘亲寻她不着会着急。这才想着,脚下也不敢停,哪知道刚跑过晨露亭便与一人撞个正着。少女惊呼一声,收势不减的往后仰去,顿时吓得捂住了脸。
天旋地转之后,少女心魂初定,抬眸一望却见到正上方一双黑眸正瞅着她。少女一慌张连忙挣脱,却又因为用力过猛跌了下去,这一下委实摔得不轻,痛的她小脸紧皱、眼泪迸出。
男子嘲弄的一笑:“救了你一次,又要摔一次,真是不死心。”
少女一气却又痛的张不开口,只能紧咬着牙关怒视此人。
男子笑着蹲下身子盯着她,声音更低了几分:“哪个宫的?可有户籍?”
少女不语就那回视着,双眼中丝毫不掩饰愤怒的情绪,小嘴撅的老高。男子看了片刻似是愣了一下,便伸手过去一把揪住她两片翘起的唇,紧紧捏住不放手,任她双手紧掰着他的,却也撼动不了半分,愣是越挣扎越疼。
男子越来越上瘾,就逗弄着她看着她憋红脸:“呦!都肿了!”
少女泪花四溅,眼泪哗哗的流。
正当此时就听一道声音:“哎呀,太子殿下!”
只见来人慌慌张张的跑来行礼,然后又有些为难的看着宇文鑫仍不放手的欺负人,心里着急:“这,太子殿下,奴婢奉命前来寻此女,昭仪娘娘正在传呢。”
宇文鑫微挑着眉,随即放了手,又一把拉起少女,一边说着“那走吧”一边往宁夏宫走去。少女挣扎着,终于开了口却是委屈至极的娇嫩:“太子殿下,民女知错了。”
“恩。”宇文鑫应了声,脚下不停:“错在哪儿了。”
“民女不该瞪您,求您不要坎我的头。”说着说着,那止不住的泪就更多。
宇文鑫一愣,回身一瞧:“谁说要坎你头?”
少女跟他来个对脸,吓得忙低垂了头:“戏台子上都这么演的。”
宇文鑫翻了个白眼,拖着她继续走:“放心,你的脑袋本太子会好好保管。”
少女一愣:“我的脑袋是我的,干嘛你保管。”这一下连尊称都省了。
“不信你试试。”宇文鑫撂下狠话,使劲的拉她。
那身后的宫女瞧得一身冷汗,这太子是宫里最不好惹的,脾气古怪得很。虽然他往日甚少生气,却叫人难以捉摸,今儿个也不知是怎的,非要跟一个小丫头过不去,这下子可不好办了。
宇文鑫一路拖的将少女带到宁夏宫外殿,正见到墨今与另一妇人正在谈话。
“儿臣参见母妃。”宇文鑫行了个礼,少女见到有机可乘,连忙扑向那妇人的怀里。
少女委屈的腻在妇人怀中:“娘亲,心儿好怕。”
那妇人笑着道:“心儿先来拜见昭仪德妃娘娘。”
被唤心的的少女微微抬眼,正瞧见坐于上首那高贵谦和的女子,不禁愣住,随即脸色大红,忙不迭的跪下行礼:“民……民女……叩见德妃娘娘。”
墨今一笑:“平身吧。这便是兵部侍郎之女?”
那妇人瞅了眼心儿的红脸,有些责怪的语气:“是啊,这丫头平日里也算乖巧,今儿个也不知怎的,这么没规矩!”
心儿听着就垂下了头,脸色更红,诺诺的站在原地。
而那宇文鑫则早就坐到一旁正对着她的位子,上下止不住的打量着。墨今见了先是一愣,然后轻咳两声:“鑫儿,怎么这么瞧着人家。”
此话一出,却不想下首的宇文鑫没反应,倒是那心儿惊得抬起头。
墨今这才意识到这声鑫儿倒是叫了两人,噗嗤一声笑了出来。
心儿羞得脸更红了,一侧目又见到那太子直瞅着自己,顿时又羞又气,频频往娘亲那儿看去。那妇人也有些尴尬:“这,莫非是我家心儿方才得罪了太子殿下?”
宇文鑫勾起嘴角,态度顿时与方才在晨露亭判若两人,声音也低沉老练许多:“倒也谈不上。”
墨今也有些诧异:“心儿是第一次进宫,皇儿可不要欺负人家。不如先带着她到处逛逛吧。”
宇文鑫垂下了眼态度极古怪,向墨今行了个礼:“儿臣遵命!”随后他又意味不明的瞧了眼心儿,拉着不情愿的她走了。
心儿被一路拽到裕华园,宇文鑫才松手,然后指着一棵大树说道:“这里你来过吗?”
她似是不解,想了想困惑的摇着头。
宇文鑫眼睛一眯,向她逼去,吓得她频频后退,没几步便背贴树干,只能眼睁睁的看着他将自己困住。心儿心慌的涨红脸:“太……子……殿下,民女真的没来过。”
宇文鑫越逼越近,直到两人的气息将要相融在一起,他鼻尖挺翘的磨蹭过去,似是贴上又好似未有,惊得心儿不敢大力呼吸。而她胸前更是憋了口气,生怕一个大喘便要肌肤相亲。
渐渐的,宇文鑫的眼中溢出笑意,柔且暖:“心儿、心儿、心儿,你叫心儿?”
这一声声叫的心儿胸口乱撞,大眼频频眨着:“你……你……你是……”
宇文鑫见她小嘴微张,呼出口的呼吸香喷喷的,便有一亲香泽的冲动,待他渐渐压去,快要亲到之时,却从那口中蹦出:“你是那水痘哥哥!”
顿时,先前暧昧的气氛一散而光,宇文鑫双目微眯,语气似有威胁:“你、再、说、一、次!”
心儿尚在认出故人的惊喜中,根本来不及体味他的不悦:“水痘哥……唔……”
她双目大睁,不明为何他要堵住自己的嘴,他口中似是有东西窜入来,搅着自己的:“唔,放……开……”怎奈不论她如何挣扎也难以挪动分毫。
宇文鑫双眼未闭,一边啄着咬着一边打量她的眸子,一手悄悄伸向她背脊往怀里一带,两人便贴着毫无缝隙。他享受着怀中的软绵,笑着闭上眼。
片刻后,直到心儿喘不上气他才放手,双手仍旧换着她,声音沙哑许多:“你可知被男子亲过就要非他不嫁?”
心儿惊恐的推着他,不依不饶:“你胡说,我才不要嫁你!”
宇文鑫不解:“为何?”
“你……你……你屁股上有痘疤……”心儿一说完脸就红了,忙低下头不敢瞅他。
宇文鑫耳根子也有些蹿红,抿紧嘴角,气的从牙缝里逼出几个字:“很好,这下子你不嫁我都不行了。”说罢,他便一把抱起心儿往裕华园外走去。
一路上,宫女太监们惊得瞧着这一幕,全都吓得不敢抬头。就只见太子殿下黑着一张脸,好似气得不轻,而那怀里的姑娘红着一张脸,满目泪痕。
一个时辰后,心儿才被送回宁夏宫,并跟着妇人告别了墨今。
再回程的马车上,那妇人瞧着女儿一直默默不语,一会儿还哭了,她便惊道:“到底出何事了!莫非是太子他……”
哪知心儿一听到太子儿子就哇的一声大哭出来:“娘亲!女儿的清白毁了!”
妇人傻住。
另一方面,宇文鑫到宁夏宫向墨今请旨。
墨今一听也是一惊:“你要纳妃!”
宇文鑫郑重其事的回道:“是,儿臣要纳妃,非狄心不娶。”
墨今久久不语,只打量着他严肃的神情,往日里不论她怎么劝说,宇文鑫都是一句“待儿臣登基之后定会娶满三宫六院,如今儿臣尚无此意”得推脱了。
那时候墨今想着宇文鑫还不到十八,也就不再多话,不过这才几天的功夫,他十八岁的生辰就在下月,却要在那一天一同迎娶狄心?
“论起家世、才貌,心儿这孩子都不错,不过,皇儿到底因何……”
宇文鑫诡秘的一笑:“我俩有了肌肤之亲。”
墨今呆住。
一个月后,宇文鑫纳妃,其女正是前几年新任的兵部侍郎之女狄心。
这一夜,狄心在宫房里哭的死去活来,愣是不愿意让婢女们为她更衣,待到宇文鑫进门一看……那丫头索性坐在了地上撒泼:“我不要,我不要!你们别碰我!”
宇文鑫翻了个白眼,招了招手示意奴才们都出去,随即走上前蹲下:“你不要什么?”
心儿一惊,又要大哭,却被宇文鑫一把抱起往床榻走去:“事到如今要不要可由不得你。”
“你太可恶了!”
“你那儿都让我瞧过了,我的你也瞧过了,你还能嫁谁?”
“是……是……是强迫我的!”
“本太子强的就是你。”
“你!你!”
宇文鑫将她往床上一放,随即往上一压:“我那儿有疤的事就你知我知,我自己都瞧不见,你却瞧见了,你说若是不瞧回来,本太子岂不吃亏?”
心儿愣了片刻,反驳道:“我那时是好心,还给你抹药膏来着,你却恩将仇报!”
“哪儿的话,嫁了本太子以后你就是太子妃,我这是以德报怨。”
原来,宇文鑫八岁那年出了次水痘,那时候他正好被闷在宫房里养病很烦躁,就想着偷偷出去透气,恰好六七岁的小姑娘在裕华园里迷了路,宇文鑫见她可爱便想着去逗逗。
小姑娘见他一脸的红疹,便说道:“哥哥你也出痘子了,心儿也出过呢。”
宇文鑫见她不嫌自己,反而一脸的天真,煞是喜欢,就跟她随便聊着。谈话间,心儿说到前一年出痘子的时候,都是娘亲给她涂抹,凉凉的很是舒服,好的也快,而恰好她此时正带着这有淡淡薄荷香气的药膏。
宇文鑫痛痒难止,又好面子,每次都说要自己用药,愣是不让奴才或御医们服侍,还不是因为有些痘子长在了尴尬的位置。如今他一见这小姑娘年幼无知,便想着反正她也不懂事,兴许这件事过后就忘了,于是就骗说她来服侍自己。
年幼的心儿好心的很,痛快的答应了。而后她却发现宇文鑫的痘子有几颗长在了屁股上,便连笑带闹了一阵,闹得宇文鑫心里有点不痛快。
本来这事也就算过去了,可小姑娘在临走前偏说了一句:
“水痘哥哥,屁股彤彤,羞羞羞羞!”
番外二
宝圣三年
还未到晌午,这宫中的奴才们便开始忙上。就见秦昭宫外,月妃一脸的紧张,好似那正当分娩的不是秦昭妃,而是她。
月妃原地打转,越想越慌,终于忍不住要进去却被两宫女劝住:“娘娘,血房不详啊。”
“哎!”月妃着急的直跳脚,手中的锦帕已经让她蹂烂了。
正当此时:“大王驾到!”
月妃心下一喜,连忙迎过去:“大王,姐姐她……”
陆圣王轻揽住她:“别慌,咱们外面等等。”
有了陆圣王的安抚,月妃这才稳下心神,就与他一同坐在廊道中。
也不知过了多久,待到日落西山,终于有一稳婆抱出了一位小王子。琉玥凑上前去看,开心的接过,而陆圣王紧绷的脸则也露出欣慰的笑容。
正当此时,房内一声大叫:“啊!血崩了!!”
屋外的众人大惊。
宝圣三年 闰月
陆囿国秦昭妃 去世
而被乳名被唤为念昭的小王子则过继给月妃。
同一年,宇文朝墨德妃得知后,特派使臣带去书信以恭贺妹妹得子。
宝圣二十三年 陆圣王薨
陆昭王继位,尊月妃为皇太后。
番外三
天慧五年
这一日,为了庆祝香曦小公主满两岁,皇家摆设宴席宴请京中五品以上的官员。刚临近晌午,众人便忙碌起来,芒月与公伯芸前后张罗着,歌舒梵则陪着小公主骑大马。
这要说起来,香曦公主生性过分好动,性子不似她母妃墨德妃,更加不似宇文綦。年仅两岁就闹腾的三名奶妈跟歌舒梵一天到晚不得安生。每日清晨,小公主一醒来就要吵闹一番,到了午时又要吵闹一番,临近傍晚便来第三次。
而后歌舒梵得出一个结论,只要是该用膳了,小公主不能提前吃到心爱的点心,便不罢休。可是小公主的饮食安排,往往都是先正餐再点心,而小公主胃口有限,吃过点心就不用正餐。若是颠倒了顺序,若是被墨德妃知道了,定是一顿好说。
说起墨德妃,她可是小公主的克星。此人从不惯着子女,对于宇文鑫真可谓是严厉,有嫔妃还以为是因为宇文鑫非她所出,可再一见当小公主闹脾气,墨德妃阴沉的那张脸,便可知道她是一视同仁。
此时,正当宇文綦与墨今在裕华园赏花时,文权来报说是新科状元到了。
就见一身材精瘦、略高的男子,微垂首自远处走来,一身藏青色的锦袍似乎将他衬托的额外潇洒,在墨今身后的宫女们都不禁多看了两眼。
待此人走进:“臣任修远参见吾皇、德妃娘娘。”
“平身。”
此人恭敬地立起身,仍半垂着眸子。
宇文綦淡笑着:“今儿没别的意思,就是德妃念的紧,总想着要见见新科状元。”
任修远心下一惊,微微抬眸望去,就见一端庄典雅之女子正笑盈盈的看着自己,而她身后的宫女们个个虎视眈眈。可是任修远生性腼腆,往日与女子接触甚少,就是与亲戚家的女儿们谈话也都是避不直视。可如今被墨今这么一看,他顿时从脖颈上窜出红晕,让宫女们看的稀奇的紧。
宇文綦轻咳两声,警告性的瞥了墨今一眼,她掩嘴轻笑一下,开门见山:“状元郎可有婚配?”
“未曾。”
“哦……”墨今又瞥了眼宇文綦,见他脸色不是很好,这才笑嘻嘻的继续道:“本宫倒是有意为状元郎婚配,只是不知你心中喜欢何种女子。”
任修远脸色大红,顿时窘迫的接不上话,踯躅了一会儿才道:“这,臣尚无娶亲之意。”
听到这话,文权在一旁忙劝着:“状元郎,德妃娘娘可是一番好意,切莫拒绝啊。”
任修远道:“这……娶妻当娶贤,其他下臣并无异议。”
墨今满意的点点头,继续打量此人,从上到下瞄了个遍。就听身旁咳咳两声,然后宇文綦起了身:“状元先回吧,朕与德妃还有事。”说罢,也不等墨今反应过来,便将她拉走。
这晚,华灯初上,众官员们纷纷入了宴会场,直到吉时方至,宇文綦与墨德妃才匆匆赶来。
新科状元任修远的座位位于中间,这一来一回的斟酒上菜,宫女们都抢着过去。这两年,朝中新晋了一批年轻官员,个个年轻有为,尤其数这位任修远。听闻此人不但文采了得,还写了一手好字,宇文綦尤为欣赏。
那边任修远与身边的大臣们互相敬酒,而身后不远处,躲在帘子那儿的芒月踯躅着要不要上前。公伯芸见她双颊通红,好似喝醉了般,便取笑道:“瞧瞧,春天的月色啥是红晕。”
芒月不依,气的就要打公伯芸,却不想在打闹间撞到另一宫女,芒月一个没站稳便往任修远方向跌去。此时,那任修远正在饮酒,这时身后一阵吵闹,待他侧过身一看,一人正巧倒向他怀中。
周围的人顿时看傻,芒月挣扎了一番才注意到接住自己的乃何人,立时大羞,慌的手脚发软起不身来。而任修远也是有些窘迫,却被她红彤彤的羞颜吸引住了目光,一时也难以挪开。
就这样,一男一女,一新科状元,一德妃身边宫女,在这热闹的宴会中脉脉相对。
公伯芸轻咳两声,示意他俩注意,就见任修远方醒来连忙放手,而待芒月手忙就乱的起身,他才也跟着起来道歉:“多有冒犯,请……请宫女姐姐不要见怪。”
本来芒月是羞得很,此时一听到姐姐两字,顿时拉下了脸:“你!你才姐姐!”随即一说完便跺着脚跑了,公伯芸在一旁笑不可仰,而后上前提醒着不明所以的任修远:“方才那位名唤芒月,不过却比你年幼三载,那句姐姐怕是惹恼了人家了。”
说罢,公伯芸又是一阵好笑。
任修远听完脸色涨红,方才喝的酒似乎全都上了头,就想着出去透透气。待他走到回廊间,恰好又见到那被唤芒月的女子,正背对着身而坐。
他想着犹豫着,最终还是上前:“修远见过姑娘。”
芒月一惊,猛地回身一看,正是方才心中念叨的朗朗男子,稍显平静的面色不由得又是一红。
任修远抬首看去,瞬间定住,月色下羞涩的娇颜上,一双闪烁的大眼似看非看的瞄过来一眼,他心中却是难以平复,不由得看呆了去。
芒月见此人总是直愣愣盯着自己,更有燥意,忍不住指责了一句:“状元郎好生没礼貌。”
听到这话,任修远如梦初醒,连连拱手忙退离此处。
可芒月不解,怎么说着说着他就走了?
而后没几日,墨德妃召见状元郎,话语间摆明了要为他指婚,说对方还算是有些来历的。这女方家中姓冯,一直坐着绣庄生意,在京中甚有名气,还被皇上亲封为御用绣庄。
可任修远听了却不接话,原来是在想着如何拒绝。
墨今见他面有难色,便道:“怎么,本宫当这个媒人,莫非状元郎嫌弃了?”
任修远连忙跪下:“娘娘息怒,并非是下臣不愿……实在是……已有心系之人。”
墨今一听来了兴趣:“哦?前几日状元郎还说未有心仪女子,如今变得倒是挺快。”
任修远有些为难,心下想着该如何拒绝才不会薄了墨德妃的面子,却又在此时听到:“哎,芒月这丫头也在本宫身边几年了,家世尚可,摸样也数俊俏灵秀,只可惜落花有意啊……也罢,既然状元心中有人,本宫自然不会强求……听闻这解元也尚未婚配。”
任修远一听,当下愣住,扑通一声跪了下去:“请娘娘成全!”
墨今笑笑:“成全成全,当然成全!本宫这不是打算作罢了吗?”
任修远脸色微窘:“不……下臣是说……请娘娘成全下臣与……与……芒月姑娘。”
墨今噗哧一声乐了出来:“状元郎还真是糊涂呢,那日在宴会外明明是对芒月有意,却连人家家世都不清楚,若不是本宫早就知晓,只怕你们二人有缘无分呢。”
说罢,墨今又笑了起来。
却在此时听到回报:“皇上驾到!”
宇文綦在外老远就听到墨今的笑声,一进来脸色却不是很好,待任修远行礼过后便让他先退了。随后,宇文綦皱着眉直瞅着墨今:“近几日,墨今似乎对状元郎额外的上心?”
墨今不解的眨眨眼:“这是自然,此人文采出众,相貌更是俊朗,堪称……”
这才说着,宇文綦脸色一沉,高声唤道:“文权!”
待文权跑进来,宇文綦低沉着声:“今儿个不回御书房,两个时辰后在宁夏宫传膳。”
“是!”文权退下,临走前还机灵的关上了门。
十日后,状元郎迎娶冯氏小姐冯芒月。
番外四
本公主叫香馨,是宇文朝第一女子,因为我爹是皇上,我娘是德妃,我哥哥是太子,而我是公主。在宫里的日子真是要风得风、要雨得雨,十岁以前本公主喜欢骑大马,十岁以后本公主喜欢看俊俏的男子骑大马。而本故事也就跟大马有关。
话说这一年,本公主年方十六,正值花季、青春美丽。这向父王提亲的官员更是络绎不绝,只可惜个个都是迂腐之辈,本公主又岂会甘愿与此种人半终身?听母妃说,男人都是迂腐的、霸道的,最佳实例尤数父皇,本公主一琢磨也是这么回事。
所以本公主发誓一定要找个举世无双的、思想开放的,还会骑大马的英雄做夫君。而最佳参照物就是父皇的反比。
而此时,正好是宫中为了庆祝本公主十六岁生辰,而特意摆下的户外酒宴。
何谓户外酒宴?就是摆几张长桌子,上面的菜肴任大家挑选,这样一边吃一边还可以观赏节目。至于节目内容,由本公主制定:所有二十五岁以下的年轻文官、武将都要赛马。
赛马为何?选驸马呗!
就见一身穿黑袍,样貌看不太清的男子驾驭着一匹枣红色马在风中飞舞,随着那飘逸的发、健壮的背脊、高仰的英姿,本公主芳心大动。
十六岁真是怀春的好年纪啊,想当初母妃也是差不多这个年纪进的宫,只可惜一朵娇艳的花硬生生被折断在闷骚父皇的手中,并且一辈子都要过着这种水深火热的日子。
想到此,本公主不禁长叹一句:“此男子真乃世间极品啊。”
话说这宫里没有不透风的墙,所以本公主的这句话不消一盏茶的功夫,就传进了父皇、母妃的耳中。于是,一个月后,本公主下嫁于刑部侍郎元擎,驸马人选尘埃落定。
临行前,母妃一把鼻涕一把泪的挥别了我,还揣给我一本据说是她与皇后集了大半辈子的心力,对男人的一点心得,并嘱咐我一定要融会贯通。
我就想本公主这么高的道行,又岂有搞不定的?
新婚之夜
此男子却一脸的阴沉之色,黑的犹如当初在马上的那件黑衫。
本公主很不解:“驸马,先来喝交杯酒吧。”
哪知道那元擎喝完之后,便将酒杯使劲一放,说道:“其实,臣早已有心仪之女子,若非公主属意,相信我二人早已喜结良缘。”
本公主听后大惊:“你喜欢别人了!你个负心汉!”
元擎一愣:“公主,是我二人互属钟情在先。”
本公主听完不依:“本公主不管,你现在是本公主的驸马!一辈子都是!不管你愿不愿意,这是你的路,你没得选择!”
这句台词是本公主从母妃的手札中抄来的,原诉人正是父皇。
哪知道父皇说完闻着心惊、不敢多话,大显皇帝之风,可本公主说完却被元擎反咬一口:“你居然如此刁蛮无礼,如此任意妄为!想德妃娘娘之品德乃我朝妇女之典范,而你却……哎!”
说罢,元擎甩袖子便走了。
本公主愣住,突然发现就是驸马负气甩袖的动作也是那么帅,于是本公主决定看着这个份儿上不同他计较。
本公主打开母亲的手札继续研读:“知己知彼,百战百胜。”
于是,本公主又决定要先探听轻敌的虚实。
果然不日便让我得知,此第三者乃街边一出了名的豆腐西施。
半年前她卖豆腐,一恶霸冲出强要娶她过门,恰好元擎经过,使了一招英雄救美,便成功赢得了众看官的喝彩,与豆腐西施的爱慕之情。自那以后,元擎每日清晨都要来此喝一碗豆腐脑。
豆腐西施?当朝公主?第一回合,自然是本公主赢。
于是这日夜里,我便叫来驸马问话:“本公主要嫁就要嫁独一无二的丈夫,所谓独一无二不仅要他文采武功均了得,还要对我一心一意。否则我情愿不要。”
那元擎不语,就直直看着我。本公主想许是因为天下男子均三妻四妾,我这番说法吓着他了吧,但是本公主还要说:“所以,本公主打算将那豆腐西施嫁给两条街外王姓杀猪的,这样你就会收收心。”
哪知元擎大怒:“王姓杀猪的五十有余,还坡了一只脚,你怎能如此糟蹋人!”
本公主愣住:“那依驸马的意思呢?”
元擎沉默了会儿,说道:“自此以后我便不再见她,并会与公主白头偕老,而她今后许谁也请公主不要再做干涉。”
母妃手札中写道:“当权者应善用己权。”
于是第二回合,本公主胜。
所以这一夜,本公主睡得很好,因为元擎发挥了他大丈夫的臂力将本公主抱上了床,又发挥了大丈夫的体力将本公主压了一整夜。
羞煞人也……
就这样我俩的小日子过的也算是甜蜜。不过本公主却也渐渐发现此人与我父皇极为相似,倒不是说他俩的长相,而是脾性。
据手札中写道父皇喜好懒床,每每都要拖上一刻时,元擎却可以拖上两刻。
父皇喜好懒在母妃腿上,让她为其翘腿,元擎却喜欢懒在我身上,让我为其揉肩。
父皇喜好喜怒不形于色,就是开心了也偷着乐,元擎喜好喜怒不形于色,就是半夜突袭也一副正经样儿。
于是我得出结论,在我千方百计不要嫁给迂腐闷骚之辈的誓言下,我居然嫁了一位迂腐之极、闷骚堪比当朝天子的驸马。
基于这几点,本公主终于幻灭,并且对驸马的热情与日俱消。可此人却愈发爱粘着我,一日那母妃赠与的小册子不慎被他发现,自那以后本公主的夜生活便额外的丰富多彩。腰酸背痛之下也使本公主对此人的热情消退的更快些。
我俩人之间一追一逐的拉锯战僵持了大半年,终于在我又亲眼目睹他去喝豆腐脑后,爆发了。
本公主决定就此一封修书斩断这孽缘。不过本公主乃厚道之人,并深刻反省过拆散他们二人是我的不是,于是在临行前本公主还特下了一道公主旨,将他二人婚配。
就这样本公主浩浩荡荡的回了娘家,继续过我的逍遥日子。
而后,对于元擎此人三番四次的上门到访,本公主自然是一一回绝,既然已经打算老死不相往来,就不该再蹉跎彼此时日,误人误己。众位看官以为如何?
就在本公主辞别前夫,而前夫也坚持日日来见的三个月后,那陆囿国的陆昭王觐见。此人小我两岁,不过看上去却稳重老成,最主要的是他并非闷骚迂腐之徒。先不说他虽不懂诗词歌赋,却有了一身的好功夫,那英姿飒爽的举动间,迷倒了一干宫女。当然也包括本公主。
而后听母妃说,此陆昭王前来正是来求亲。这宫里就两位公主,一位妙婳早已嫁走,一位本公主刚刚休离前夫,又恢复待字闺中。
这陆昭王不娶本公主还能娶谁?
而就在本公主琢磨着该如何表白之时,这一日,陆昭王派人传话,说要约本公主花前月下,这不摆明了要投怀送抱吗?于是本公主盛装打扮,准备将他迷晕绑上床。
却不想当本公主一到,却一室漆黑,我想这陆昭王也是个性情中人,连吹蜡烛的步骤都省却了。这也好,既然对方爽快,本公主乃宇文朝第一女子,又岂能输掉阵仗?
“陆昭王真乃这世间少有男子,其实香曦爱慕已久,却不想原来大家志同道合,真是可喜可贺,不如就此拉帘子、上炕头吧,他日本公主也好尽早随你回陆囿国磕头、拜祖宗啊。”
这番说辞本公主斟酌了一二才道出,也成功的引起了对方的反应。
随着一道力量将我托起,我便被打横抱上了床,可脑中却不由自主的浮现出,元擎这闷骚男人也曾经对我如是。
不过我很快就将他抛逐脑后了,因为随着陆昭王两片炙热的唇袭来,与被我扯开衣衫露出炙热胸膛的欺压,本公主就此沉沦。
翌日,本公主初转醒,正打算以享受过一夜云雨后的最美姿态呈现于他眼前,却不想待我一转头却看到一张本不该出现于此的面孔。
“娘子昨夜好生主动,为夫的差点招架不住。”
这便是得了便宜还卖乖的最无耻之道,于是本公主怒了:“陆昭王呢!”
昨夜为夫如此卖力,居然还不能使你忘却那人。真是为夫的不幸。”
我正讶异于元擎的转变之快,却不想此时大门被人推开……
随着一干众人的闯入,前夫前妻再续的奸情就此被撞破。
于是,三日后,本公主再度下嫁……同一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