叶伦半晌没说话,只是望着尤玮。
直到尤玮站起身,准备离开,叶伦才忽然叫住她:“等等,我也有一个问题。”
尤玮回过身:“什么?”
叶伦也跟着站起身,笑道:“今天你问的事,都是我心甘情愿告诉你的,我很好奇,要是我什么都不说,或是装傻充愣蒙混过去,你又能怎么样?”
尤玮“哦”了一声,轻描淡写道:“我会威胁你,如果你不告诉我实话,我就向有关部门检举你吸食大、麻,然后亲眼看到你被送去验尿。”
叶伦愣住了,他是真的有些傻眼。
尤玮又道:“这也是美国的同学告诉我的,你进修那会儿就有吸食大、麻的习惯,我想这种习惯应该不会因为你来到大陆就戒掉吧,不管怎么样,一旦尿检查出来你这几天吸食过,第二天的头版头条就有素材了。就像程琳琳所说,程家丢不起这个脸一样,我想你们叶氏也丢不起。”
第109章 Chapter 109
事实上, 尤玮也没有十足的把握一定能从叶伦口中套出真相, 直到她明白了一切, 走出饭店的门口才松了一口气。
尤玮不敢耽搁,出了饭店就直奔医院。
医生告诉尤玮, 顾丞已经脱离了危险期, 现在还需要观察, 如无意外明天早上之前就会醒来。
尤玮听到这个消息, 如释重负, 她一直陪在床前, 不敢离开房间半步。
前半夜,她在看资料,后半夜, 她在打瞌睡。
约莫凌晨四点来钟,尤玮感觉到头发上有动静, 她起先还以为是在做梦, 没理会,但是那动静越来越清晰, 她一下子就惊醒了。
有人在轻轻抓她的头发。
尤玮抬起头, 拼命想睁大眼,昏暗中仿佛对上了顾丞的目光。
尤玮一顿, 立刻去开灯。
灯亮了, 很晃眼, 她努力适应着光线, 回过头, 就看到顾丞皱着眉,紧闭着双眼,干涩的嘴唇动了动,好像是在抱怨光太晃了。
尤玮一下子就笑了,眼眶也跟着红了,她坐回到床边,握住顾丞的手,说:“这次你真的吓死我了。”
几分钟后,尤玮喊来医生给顾丞做检查,医生检查后说他的身体机能正在一点点恢复,如无大碍下礼拜就可以出院了。
尤玮松了口气,等医生走后,将顾丞的床摇起来一个倾斜的角度,又喂了他喝了几口水。
尤玮坐下来,常常吁了一口气。
顾丞问:“我睡了多久?”
尤玮:“三天了。”
顾丞扯扯唇角,笑了:“难怪我这么饿。”
尤玮也跟着笑了:“你现在需要的是休息,等到明天早上,我去给你买点粥。”
顾丞点了下头,目光扫到放在一旁的那些资料,又看向尤玮:“你都看过了。”
尤玮:“差不多看了两遍,也大概能明白是怎么回事了。我家里有人闯了进去,要给我下毒,是你帮我挡了一道。他们是想用我的安危来威胁你,让你不要再继续揪住不放。你不知道,你那天突然倒下去,真的吓死我了,我当时真的以为你要不行了……”
顾丞握住她的手,轻声道:“这事你换个角度想想,那天幸好喝水的人是我,我的身体一向不错,可以说是壮如牛,而且我当时只喝了一口,都撑不住,换做是你还有命么?”
尤玮垂下眼,心里堵得慌,眼睛又酸又涩。
她吸了两口气,才将情绪压下去,转而问:“那你还打算继续查下去么?”
顾丞就只有一个字:“查。”
尤玮轻叹一声,抬起眼:“好,那就查,跟他们拼了。”
顾丞:“我还以为你会害怕。”
尤玮:“我是怕,但我不会屈服,他们这么对我,这么对你,我跟他们没完。”
***
转眼,天亮了。
医生又给顾丞做了简单的身体检查,就安排他去普通单人病房。
尤玮忙里忙外的收拾完,等顾丞吃了简单的早餐,两人才坐下来说上一会儿话。
几分钟后,尤玮给自己倒了杯咖啡,看到顾丞嫉妒的眼神,不由得笑了:“我就是知道你想念这个味道,但是你现在还不能喝,所以特意买了一杯让你闻闻解解馋,我呢会替你多喝几口。”
顾丞深吸了一口气,睁开眼,道:“真的很香,活过来的感觉真的很好。”
尤玮安静的看着他,一时间感慨万分,千言万语在胸口,也不知道该从哪一句说起。
索性,他们是彼此了解的,无需多言,一切便可以尽在不言中。
隔了片刻,小半杯咖啡进了肚子。
尤玮放下杯子,顾丞这才提起正题:“我脱离危险的事,如果有人问起你,你就照实说。”
尤玮一顿:“你的意思是秦辉,或是程琳琳?”
顾丞:“就算你不说,他们也查得到。打个电话来医院并不是什么难事。”
尤玮:“如果他们知道你醒过来了,一定会很紧张。”
顾丞:“我就是希望他们紧张,之前都是他们在布局,咱们在破局,现在总该换一换了,风水轮流转,庄家轮流做。”
尤玮:“你的意思是,你要收网了?”
顾丞:“时候也差不多了,只是还差最后一步。”
还差最后一步?
尤玮转而就想到程家和程琳琳身上。
思及此,尤玮说:“其实我昨天找过叶伦,关于对赌协议之后叶氏派了秦辉做内应潜伏进耀威的事,叶伦也都招认了。可惜,这件事没有真凭实据,耀威有叶氏的注资,就算真实了这件事也不能和叶氏翻脸。”
顾丞:“想要狠狠的打叶氏的脸,就只有完成对赌协议上的所有约定,耀威改革成功,盈利达到约定的百分点,叶氏就无话可说了。”
尤玮冷笑着:“叶氏明知道秦辉、何静生和苗可枫这些人是足以毁灭耀威的蛀虫,还是任其作威作福,甚至利用这些蛀虫帮他们达到夺走耀威的权利,真是损人不利己。一旦耀威被这些蛀虫搞垮了,叶氏还要这个公司做什么?”
顾丞说道:“正是因为如此,叶伦才一直没有阻止我的的调查,他就是希望一边利用这些蛀虫,一边拿我当杀虫剂来使,对他来说最好的结局就是,这些蛀虫啃食了耀威的皮肉,却没伤及根骨,这时候杀虫剂出马了,将这些蛀虫一网打尽,而被啃食皮肉的耀威就刚好落到叶氏的手里。叶氏完全可以利用耀威病弱的时候出手,用低价将耀威收入囊中,然后重新内部整顿。俗话说,瘦死的骆驼比马大,叶氏有经营手段和资金,耀威有厚实的基础,这两者结合必然不会错,就好像我这次中毒痊愈一样,秦辉、何静生等人就是毒,要清除这些毒,总需要损失一点健康为代价,但是只要给耀威时间,早晚还能像过去一样雄健。”
尤玮斜了顾丞一眼,说:“叶氏和耀威结合固然会开创新局面,可是耀威几十年的基业,凭什么要拱手让给叶氏呢?这是一个赌局,耀威想借赌本上桌,完成对赌协议,利用叶氏的资金完成改革和清除内部毒虫的目的,叶氏是庄家,借资给耀威,打的却是趁机拿到整个耀威的算盘,于是便安插了内应秦辉,又收买了何静生,接着连供货商苗可枫以及其他几家都是他们自己人,叶氏玩得未免也太大了。”
顾丞:“叶氏是在美国发迹的,手段用的还是老美了一套,狠是狠了点,但无论多么精妙的局,也会有漏洞。”
隔了一秒,顾丞慢悠悠的笑了:“就好比说,叶氏竟然让叶伦来当这个赌局的操盘手,实在是愚蠢至极。姓叶的白痴不像他大哥大姐那样立过功劳,也没有在商场上任何一个大型赌局里厮杀过,他那些小伎俩都是从书里看来的,雕虫小技不值一提,只有他自己认为聪明,也不知道从哪儿长了一身自大自负自以为是的毛病。”
说到这里,顾丞又把话题拐了回去:“要不是他过分自大,非要在你面前炫耀,也不会这么容易就把他的底牌掀给你看。他就是想跟你证明,他玩的很大,玩的跟高级,你要是想做人上人,上的了这么大的赌桌,就只有跟他混,而不是我跟着我犯险。”
又来了,又来了,只要一提到叶伦,他就没完没了。
尤玮吸了口气,有些无奈地说:“他要不是那么自大爱炫耀,我也不能从他嘴里套出情报啊。”
顾丞轻哼一声:“那样的情报,只要根据我的调查资料去找,也能有答案,他承不承认根本不重要。姓叶的白痴在美国就和秦辉相识,这件事又不是秘密,他也没有遮掩过,就是仗着莫名其妙的自信,有恃无恐罢了。”
尤玮又吸了口气,把这个话题转移开:“有一点我不懂,根据你的这些资料,其实要证实秦辉是内应不是什么难事,只要整理好递交给总经理,他就可以动议罢免秦辉的CEO。”
顾丞说道:“秦辉倒了,但何静生还在。”
尤玮:“何静生已经在接受内部调查了,秦辉既然有问题,那么平日和他来往最多的何静生怎么逃得了干系?一个有污点的高层,即使没有证据证实,耀威也不会再用他了。至于苗可枫,她是张立民牵线引进耀威的,后面又和何静生过从甚密,耀威肯定也会对苗可枫供应的设备进行调查,看看价格或是质量上有无问题,我就不信查不出一点东西。”
顾丞:“将秦辉、何静生和苗可枫从耀威踢走,并不是我这次调查的真正目的,他们只是两只蛀虫,是听令行事,隐藏在他们背后的人才是关键。只要这个人不揪出来,在对赌协议这三年里,这个人还是有办法收买更多的蛀虫。耀威需要的不是解一时之困,而是乘风破浪,破茧重生。”
要找到秦辉、何静生背后的人?
尤玮问:“你是说,和其他几家供应商有关的那个华人公司老板,就是秦辉和何静生背后的人?”
在顾丞中毒昏迷之前,他的调查刚刚进展到这一步,已经证实除了苗可枫之外的几家设备供应商,都和一家华人公司有关。
线索也到这里断掉了。
顾丞说道:“现在已经不仅是有关了。”
尤玮一怔:“怎么讲?”
顾丞:“就在我昏迷之前,我刚接到美国的消息,说是那家华人公司刚刚将那几家设备供应公司收购了。也就是说,现在给耀威提供设备的几家公司,表面上看没有任何关系,都是来自美国不同的州,但事实上他们的老板现在是同一个人,而这个人就是扶植秦辉,联合何静生里应外合要掏空耀威的人。苗可枫只是□□,那几家设备供应公司才是他们的利益来源。”
尤玮:“那么,就算踢走了秦辉和何静生,再换一个CEO或是高层来负责改革,这个人也有办法把他变成自己人?”
顾丞:“这件事防是防不住的,斩草一定要除根。”
尤玮半晌没言语,过了片刻才问:“那么,你是不是怀疑程家。”
顾丞:“我调查过程家,没有疑点,这里面最可疑的反而是曾在美国留学过的程琳琳。程琳琳在美国具体都做过些什么,有一部分连程家人都不知道,她瞒的非常漂亮,从外人眼中看,她就是一个沉迷于社交应酬,安安分分担当程家门面的名媛。但问题也刚好出在这里,程琳琳这么在乎门面,甚至非常在意门第,为什么她会选择秦辉呢?”
尤玮皱皱眉,开始顺着这条思路往下捋:“叶伦说,程琳琳是他大姐的大学同学,也是闺蜜。那么也就会说,叶氏注资耀威这件事,早在耀威正式改革之前,对赌协议洽谈阶段,程琳琳就已经有机会知道了,而且她也有足够的时间作部署。”
说到这里,尤玮抬起眼皮,忽然有点不寒而栗:“比如,给自己找一个丈夫当门面,这个人不仅要有能力,绝不能是绣花枕头,而且还要为利所动,为她所驱使。”
顾丞:“以程家在本市的势力,政商界程琳琳都可以周旋,她可以在暗处利用程家的面子行事,也可以让秦辉站在明处做她的挡箭牌。”
尤玮还是有些不能相信:“玩的这么大,还赌上自己的婚姻,值得么?”
顾丞笑了:“你我都不是在那个位子长大的人,你我自然不能明白,其实像程琳琳这样的背景环境,性别对她来说已经不那么重要了,她接触来往的人是叶伦大姐之流,还有商界的那些老狐狸,她绝不可能是单纯的小白兔,她顶的是程家千金的头衔,做的事又怎么可能只是社交应酬那么简单?藏在这些社交应酬背后的目的,才能体现程琳琳的本性。那么既然性别都不重要了,婚姻自然也可以作为交换条件的筹码。秦辉需要的是名望世家的女婿身份,程琳琳要的是利用名利满足私欲野心,这两人再适合不过了。而且程琳琳很清楚,以她的出身背景是不可能涉足商界太深,那会引起很多人的关注,程家人也不会允许他这么做,所以程琳琳的父母都只安分做一个教授,程老爷子也一直在说不许程家人涉足政商界,程家书香世家,又为本市立下过很多功劳,几十年的兴衰荣辱维系不易,程家人也都很清楚这其中的道理,偏偏程琳琳非要剑走偏锋,一出手还玩的这么大。”
尤玮听到这里,也不由得唏嘘和惋惜,一个大家族几十年屹立不倒,最后却要毁在一个人身上。
这就和耀威改革的事情是一个道理,耀威集团这么大的公司,非但养活了很多员工,也养肥了何静生这些蛀虫,像是何静生这样的蛀虫也不用多,只要三两只就足以摧毁整个耀威。
尤玮这时说道:“我记得小时候上课的时候,老师讲过,一艘大船无论选材多么精良,只要其中有一颗钉子拧松了,或是用了一块藏着蛀虫的木板,那么这艘船即便开到深海,最终也只是船毁人亡的下场。”
尤玮轻叹一声,又转而问:“不过我很好奇,程琳琳这条线你是在昏迷前就查到了?”
顾丞说:“我昏迷之前,有些资料我已经拿到手,也已经看过,但是还没有组成逻辑链,就在这个时候我喝了那口水,昏迷了。但这几天我人虽然在昏迷,脑子却没有变笨,在昏迷的时候我的大脑还在运转,还在想这些事,我甚至还听到你在我床边念念叨叨的吵我休息,也就是在那个时候,我大概想明白了这些。”
尤玮一怔:“什么叫我念念叨叨吵你休息?你有没有良心!”
顾丞轻声笑了:“我这辈子所有的良心都给你了,现在还真没有了。”
尤玮又是一怔,随即笑了:“我看你是真好了,都会甜言蜜语哄我了。”
顾丞握住尤玮的手,待到嘴边轻轻吻了一下,轻声道:“等这件事结束之后,你会成为耀威酒店的总经理,我也要去下一个地方了,不过短暂的分别只会让你我的心靠的更近,在那之前记得给我个名分。”
尤玮心里一动,垂下头:“看来你这几天不仅想明白了程琳琳的事,连怎么说话让我高兴都升级了。”
隔了一秒,尤玮又抬起头:“好啊,到时候我让你上我家的户口本,从此以后,你生是我的人,死是我的鬼。”
第110章 Chapter 110
基于各方面的调查资料, 现在基本上已经可以将秦辉和何静生等人定罪, 只要移交给有关部门即可, 但正如顾丞所说,只要藏在幕后的程琳琳将干系摘的一干二净, 就算她的挡箭牌都倒下了, 她也有时间再去找新的挡箭牌,她会没事。
这就是绊住整个行进步调的关键。
现在最大的问题就在于,要如何打破程琳琳的防护线,让这几个挡箭牌站出来指向程琳琳呢?
一旦秦辉和何静生咬死了全都是他们的行为,与程琳琳无关, 这件事很可能会不了了之。
何静生身上的突破口就在他的妻子儿女身上,但他们都在美国,何静生绝对不敢冒险, 一定会害怕他在这边供出程琳琳后,美国的家人会受到牵累。
那么秦辉呢?
尤玮看过秦辉所有资料, 发现他和亲戚们来往都不深,他甚至是个六亲不认的存在,父母早亡,爷爷奶奶辈的也都去世了,其它舅姨但凡来求他办事, 他都可以做到铁面无私, 绝不给自己的亲戚们开后门。
尤玮不禁问:“这样一个六亲不认的人, 会有什么弱点呢?如果他一个人死扛下来, 程琳琳会没事, 秦辉从牢里出来这件事还有个盼头。反之,如果他不愿意一个人扛,程琳琳会有事,程家也会被牵累,那秦辉这辈子就很难翻身了。程琳琳是他的后路啊。”
听到这里,顾丞说:“所以现在要做的事,就是让秦辉以为他的这条后路没有了,程琳琳根本没打算让他出来,他是个牺牲品,没有回收再利用的价值。”
尤玮一怔,随即抬眼,仿佛想到什么关键点:“我记得你之前和我说,对于程琳琳这样的身份背景来说,性别对她已经不那么重要了,连婚姻也可以作为筹码。那么,对她重要的除了名誉、地位、脸面、金钱、权势,还有什么?”
顾丞微微一笑,随即拿出一张纸,在上面写出程琳琳的名字,然后自这个名字延伸出几条支线,并在支线的末端填上字,指给尤玮看。
“名誉、地位、脸面,这三者指的是一件东西,可以归类在一起。程琳琳很重视,这样的重视来自程家的地位和背景。至于‘权势’,程家不能说有实权,但是如果程家想要利用权势,还是有这个能力的,只不过前两代人都很克制,没有到滥用的地步,直到程琳琳这一代它才成了实际工具。所以‘权势’可以单独划分出来,是程琳琳非常重视的东西。还有金钱,有了权势自然可以打开财库,程琳琳如此聪明,自然也懂得如何平衡这两者的关系。”
尤玮看着顾丞在纸上画出来的支线,已经有三条被占据了,分别是“名誉”、“权势”、“金钱”,还有第四条空着。
顾丞的笔尖在第四块上敲了敲,说:“秦辉作为丈夫,用世俗的眼光来看,是足够占据第四块的分量,但在程琳琳的角度上,他不够格。”
尤玮皱了下眉头,将顾丞手里的笔拿走,然后在第四条的末端写到“家人”。
顾丞说:“家人的确是程琳琳的软肋,她的一切都是程家给的,如果程家要毁掉她,她绝对没有反抗的能力,但这件事太难了。”
是啊,程家人也是人,是人就有人性,面对整个家族最耀眼的程琳琳,程家人怎么可能亲自站出来只认她?
除非,他们能拿到真凭实据告倒程琳琳,程家人或许会大义灭亲,可是如果让程家人亲自来找出这个证据,清理门户,这样的可能性比火星撞地球还要低。
顾丞继续道:“如果程琳琳一直给家族蒙羞,而且不被家族喜欢,她做了错事,家族或许还会站出来惩治她,亲手送她接受调查。但事实上,程琳琳是程家最受宠的孩子,因为她在海外以及本市的形象经营得好,她已经成为了程家新一代的掌门人。”
尤玮冷笑道:“就算是又如何,我不相信程家人会这么‘瞎’,完全不知道第三代的掌门人在背地里做了什么。”
顾丞:“程家人知道,但是知道多少,对程琳琳心存最后的侥幸有多大,这都不好说。你看,之前秦辉过生日,程家的长辈一个都没有出席,程老爷子更以静养为名,对程琳琳和秦辉避而不见,这就足以说明问题。对程老爷子来说,最疼爱的孙女做错事,他很痛苦,也很难接受,不想滥用程家的权力帮她,就只好回避。其实站在家人的立场,最希望看到的就是对子女小惩大诫,希望子女可以幡然醒悟,重新做人。”
尤玮只觉得好笑:“身为一个心智成熟的成年人,第一件要学会的事就是如何为自己的行为买单。程家人对程琳琳抱着最后的希望,这一点我能明白,但是程琳琳是否会就此收手?这次的小惩大诫,会不会成为助长程琳琳侥幸心理,下次玩的更大的基础?以程琳琳的性格,非常有可能。”
顾丞轻叹一声:“的确如此,程琳琳站在她的位置,既可以第一时间得知叶氏的注资计划,也可以第一时间得知耀威要改革的动向,而且一旦耀威改革成功,市里也会将这次的事作为业绩重点,程琳琳恰好就利用这个时机暗着玩了一场权力的游戏。尽管程老爷子已经做出了不支持的态度,但这种态度不能作为定罪的证据。”
一向疼爱孙女的程老爷子突然选择避而不见,这是对程琳琳的不苟同,也是程琳琳出生以来第一次遭到的冷遇。
思及此,尤玮忽然说:“那你说,如果把这个消息放出去,弄的人尽皆知,那么政商两界的人会怎么想呢?”
顾丞一怔,随即笑了:“这的确是个好办法。把脑补大戏的空间和话语权交给所有人,别人怎么展开想象,怎么编故事,程琳琳如何干预呢。”
尤玮:“人人心里都有一杆秤,或许,大家会解读出更精彩的内容,到时候折损了程琳琳最重视的脸面,伤害了程家人最重视的名誉,就等于间接损害了程家人一直小心不敢动用的权利,从而令这个家族的关系出现裂缝。越是要脸的人越过不去这个坎儿,我就不信,程琳琳能够坦然面对舆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