念儿挥臂一振,“既然是两全其美的事,那我就应了,难不成我还怕成亲不成?”

第90章 大结局(上)

大年初十这一日,薛家热闹非凡,所有的亲戚都来了。
大红喜字贴得到处都是,门上、窗上、家什上全都张贴了,过年时挂的十几个大红灯笼还没取下来,与这些喜字映染成一片,十分喜庆。
堂屋里已铺上了一块大红色绣花垫,上面还放着两个蒲团,只待念儿将甄观怡迎娶过来好拜堂。
堂屋上方摆放着两把罗汉椅,等会儿樱娘和伯明可是要坐着受儿子儿媳妇跪拜的。
顾兴和清儿昨日下午就赶回来了,哥哥要娶新嫂嫂子,他们当然要来庆祝,只是因年纪与辈分的关系,称呼上有些不适应。以前在女子学堂,甄观怡喊清儿为清儿姐姐,而念儿以前也喊顾兴为顾兄。
现在好了,全反过来了。清儿要喊甄观怡为大嫂,而顾兴要喊念儿为大哥。清儿只比甄观怡大一岁多,喊她大嫂倒没什么。只是顾兴比念儿足足大三岁多,而且以前听习惯了念儿称他为兄,现在要反过来叫,他每次声音都小得跟蚊子般嗡嗡叫,这场面倒是挺有趣。
念儿却还拿他说笑,“妹夫,快过来,替你大哥正一正新郎头冠。”
顾兴屁颠屁颠地过去了,惹得大家一阵哄笑。
仲平和招娣自是不必说,是要过来帮忙的。小暖带着她的相公和孩子过来了,小暖的弟弟颖儿在一边带着小外甥玩,他们这几个纯粹就是来凑热闹的,沾沾喜气。
叔昌和银月一家也是一个都不少,小语和小慧也都带着相公和孩子过来了,绣儿正在和他们打闹一片。征儿虽然知道他是季旺和金铃的孩子,但他早与银月一家人融于一体,他心里知道他有两个爹、两个娘,以后都要孝顺着。
季旺和金铃忙前忙后帮着待客,蕴儿今日给作坊放了假,他带着笙儿、铭儿一起摆酒席的桌椅。
李杏花和林老爹也来喝外孙娶亲的喜酒了,还备上了一份厚礼呢。柱子和钏儿、根子和他的婆娘,也都带着孩子们来看新嫂嫂。
整个院子里人头攒动,嬉闹一片。
婠婠坐在一旁看着她的爹娘托人捎回来的信,姚姑姑在信上不仅询问樱娘、伯明及干儿子干女儿的近期情况,还同意了让十一岁的婠婠与蕴儿订亲。
姚姑姑当初留下婠婠在此不就是为了让她与蕴儿在一起么,既然金铃不放心,想让他们订亲,他们做爹娘的自然不会反对。至于婠婠年纪过小之事也就不计较了,左右多订个几年就是了。
婠婠看着手里的信,还时不时偷偷抬头瞅着蕴儿的身影,满脸带着甜蜜的笑。
念儿身穿大红喜服,斜披大红绸花,脚穿锦靴,意气风发地坐在一匹浑身挂满红绸带的马背上,马的脖子上还挂着铃铛,一走动便叮当叮当直响。
薛家和甄家相隔太近,迎亲队抬着大红轿不到一刻钟就到了甄家。只是待甄观怡上了喜轿后,他们不能走原路回薛家,所以得从一条小道上绕回去,绕了半个多时辰,终于来到了薛家。
待跨了火盆、拜了堂,念儿牵着甄观怡进了洞房。
甄观怡屁股才挨上炕边上,她的红盖头就被念儿一挑,吓得她一大跳。
她慌得赶紧低下头来,似羞又生气道:“你怎的这么毛毛躁躁,哪有这么猴急挑新娘的红盖头的。”
念儿坐在她的身边,见她紧低着头,他只好斜低着个脑袋来瞧她,“你平时不是挺厉害的么,这会子怎么都不敢让我瞧了?”
甄观怡正了正身,将头抬了起来,“有啥好瞧的,你又不是不认得我?”
念儿瞧着她脸儿红扑扑、嘴唇红艳艳,蛾眉秀美如画,一双眼睛水汪汪的,倒是与她以前的模样不太像了,故作惊愕道:“我没娶错人吧,是甄观怡么?”
甄观怡咬了咬唇,小声嘟囔道:“我比平时的模样好看了些,你就不识得了?或许你还真想娶错了,对么?”
念儿眉头一挑,愣了愣,“哦,我明白了,这就是人们常说的吃醋吧?味道怎么样,酸不酸?”
甄观怡羞赧,“你…你怎的这么讨厌,谁说我吃醋了?你快出去招待客人吧,在我眼前晃着烦人。”
念儿见她轰他出去,不禁一笑,“这就烦了?娘说了,我绝对不能做负心汉,娶了娘子回家就得相伴着过一辈子,你这才刚来就烦了,以后这日子该怎么过?”
甄观怡听了眼眉弯弯的,甜甜地笑道:“娘真的这么说?”
念儿见她那欢喜的模样,心里偷笑着,嘴里却认真地说道:“我可从来不会瞎编排娘的话,当然是真的。”
甄观怡眼眸子转了转,再细瞧着念儿的脸,“你平时听娘的话么?”
“听啊,她说订亲就订亲,她说成亲就成亲。我若是不听,咋会娶你?”
甄观怡柳眉微竖,“若是娘没说让你娶我,你就真的不会娶我了?”
念儿故作沉思了一会儿,“呃…至少今日不会。”
“你…!”甄观怡心里很是不爽。
念儿没空跟她闲掰了,拉起她的手。甄观怡慌忙抽手,“你干嘛?”
“不干嘛,还怕我非礼你呀?”念儿再次拉起她的手,“咱们出去,娘已经找来了画师,要为咱家画全家福。”
甄观怡微怔,“出去?新娘不是得等第二日才能出洞房的门么?”
“没事,不到外面去,就在堂屋里。娘早就想请画师来画全家福了,清儿明日得早早地走,顾兴得回县里办差,不得耽搁。娘说一家子好不容易凑在一块,就趁这个空画个全家福。时辰不早了,等会儿天色暗了下来,就不好画了。”
甄观怡听念儿这般说,手就由念儿牵着,羞答答的跟着念儿出来了。
樱娘和伯明他们都在等着呢,见小两口手牵着手出来,心里暖融融的,儿子和儿媳妇能恩恩爱爱的过日子,他们做爹娘的再无它求了。
樱娘和伯明两人并排坐在罗汉椅上,念儿和甄观怡及清儿和顾兴则站在他们爹娘的身后,画师早摆好了架子,开始给他们认真地画像。
趁如此大喜之日画一张全家福,这是樱娘已久的期望,这位画师可是她提前好几日就找好了的。她的要求是,不需要将人画得多美,只要逼真就行。
待她死了,家里人也好看着画像上的她,永远不会忘记她。
待画像完毕,天色已是昏暗,在屋外围着看的招娣他们准备开始端菜上桌吃晚上的酒席。就在此时,他们忽然见天上一片艳红,如同落霞一般,转眼落于薛家的屋顶上。
但是此景稍纵即逝,只不过在大家的眼前晃一眼就消失不见了。
招娣惊呼,“此乃祥兆啊,念儿今年肯定会及第!”
尽管那一片艳霞早已不见,仲平仍然看得出神,“念儿和甄观怡肯定是良缘佳配,指不定将来还能生出成龙成凤的儿女呢!”
银月和叔昌,还有金铃和季旺,及所有来喝喜酒的客人们都热闹地一声声惊叹,这可是大家从未见过的景观。
倒是顾兴和清儿稍稍冷静一些,觉得这或许仅仅是一道自然景观吧,没有啥特别的征兆。
而樱娘,此时已是头晕目眩,刚才还精神得很,这会子像被抽了魂似的,整个身子都是虚的,如同被掏空了一般。幸好她是坐着的,并没有谁瞧出她的异样。
大家热闹过了,奇观也不会再出现了,才各就各位开始喝酒吃菜了。
甄观怡又由念儿牵进了洞房,之后伯明和念儿在陪着客人,樱娘说累了,让清儿扶她进屋歇息。
清儿先为甄观怡送来了饭菜,甄观怡坐在桌前慢吞吞地吃着,脑子里一片混乱,模样痴痴的,她在寻思着等会儿和念儿如何洞房。
清儿再给她娘送饭菜过来,樱娘当着清儿的面强撑着吃了几口。
“娘,今日可是大喜的日子,你要多吃点,这鱼的味道可好了。还有,明日一早我和顾兴就要走了,你和爹能不能跟着我一起去住个几日?我们的那个小院子和咱家的老房子格局很像哩,我都出嫁好几个月了,你和爹却连我住在啥样的地方都不知道。”
樱娘吃了几口饭菜,稍稍有了些劲头,“清儿,一般人家都是闺女带着相公回娘家,极少有爹娘跑到女婿家去的。过几日你哥就要去京城了,我和你爹哪能跟着你去,而留你嫂子一人在家呢?”
清儿脖子一缩,嘿嘿笑着,“我倒是忘了。那好,你们以后再去。”
樱娘微微点了点头,又道:“你以后若是得了空,就多回来看看你爹…还有我。”
这时念儿跑了进来,坐在樱娘的面前,红着脸儿,想说什么,又不好意思说出来。
樱娘虽然脑袋已不是很清醒,但也是能猜得出念儿在寻思着什么,“怎么,你平时胆大得很,现在连洞房都不敢进了?”
念儿为难,“娘,我今夜能不圆房么?”
樱娘还没回答,清儿在旁掩嘴直笑,“哥,你真没出息,你都多大了,连这个也不敢,嫂子还能吃了你啊?”
念儿瞪了她一眼,“你嫂子可不像你那般,你那时是巴不得给顾兴投怀送抱,你嫂子可没见过这架式,等会儿她或许认为我是大流氓呢,我怕吓着她。”
清儿噗哧一笑,“哟,你还怕吓着她?你真会心疼人。”
樱娘摇头笑道:“念儿,你真是不懂女子的心。好好的一个洞房花烛夜,你若是晾着观怡,她能高兴么?她情愿被你吓到,也不情愿被你冷落。她既然愿意嫁给你为妻,就乐意做你的女人,她若说你是大流氓,那也只是出于害羞而口是心非罢了。”
樱娘想到当初她和伯明的新婚之夜还是她主动的,想想就觉得好笑,没想到她那会子还挺勇敢的,又道:“女子脸皮儿都薄,你得主动,可别等着观怡找你。你快快去吧,这会子她正等着你呢。”
念儿经他娘这么一说,壮着胆子往洞房去了。他心里寻思着,即便甄观怡说他非礼她,大骂他是大淫贼,他也不能当真,就权当她口是心非好了。
“娘,我也累了,我先回屋歇息去了。”清儿见她娘实在吃不下多少,就端着碗出去了。
樱娘瞧着一双儿女的背影,真的好不舍。
这时伯明端了一碗枣粥进来了,“来,你快把这枣粥吃了,可能今日你太忙乎了,一点气血之色都没有。师父上回说你的身子没啥病症,怎的你这些日子好像虚弱了许多。”
樱娘哪里还吃得下东西,只能嚼蜡似的吃了几口,柔声道:“没事,冬日没怎么活动,身子便虚了些,待开了春,万物生发,就会好的。”
伯明这时一直盯着她的脸色看,见她吃不下,便拿勺喂了她几口。樱娘怕伯明这么仔细瞧着,会瞧出问题来,强撑着笑了笑,“客人们都走了?”
“几位路远的亲戚由蕴儿和笙儿他们送回去了,爹娘和柱子、根子他们是由季旺赶马车送的。我担心你不舒服,就急着去煮了枣粥,没去送他们。来,你再吃点。”
樱娘感觉再吃下去的话,她就要全呕出来了,“真的吃不下了,刚才清儿还端了一大碗饭菜,我吃了大半,哪里还吃得下。”
其实刚才她只吃了几口。伯明信以为真,就将碗端回厨房了,然后端来水,为樱娘拧巾子洗脸,再为她洗脚。
樱娘被他细心伺候着,似乎忽然回光返照,又有了点精神,也能看清伯明的面宠了,“伯明,以我这身子,看来是越来越不如你了。现在是你伺候我,待你身子不利爽的时候,怕我是已经不在了,到时候谁来伺候你啊。”
伯明扶着她来到炕边坐着,“你又说傻话了,咱们肯定还有几十年的活头,你只是这几日不太精神,过些日子肯定就会好的,我师父从来不打诳语的。若是你死在了我的前头,我肯定也老得差不多了,干脆两腿一伸,跟你一起去得了,哪里还需什么人伺候。我可不想让念儿和观怡到时候守着我这个糟老头子受罪。”
伯明说完就出去倒水了。
樱娘心里默默念道,伯明,你往后的日子还长着呢,还是由你自己打算吧。至于要不要续弦,或是一人孤身而过,我就不帮你决定了。无论如何,我都不会怪你,只要你过得舒心就好。
这时伯明笑眯眯地回来了,小声地说道:“我刚才听见观怡亲热地喊念儿为念哥哥,我听得身上都起鸡皮疙瘩了。”
樱娘轻声一笑,“念儿听着舒服就行了,你可不许听儿子的洞房。”
伯明被她说得有些发窘,“我可没听,只不过出去倒水不小心听到了而已。”
伯明确实没有认真听,若是再听下去,他起的鸡皮疙瘩可能要掉一地了,因为甄观怡在那温馨的洞房里,接着娇羞地说道:“念哥哥,不要…不要这样,我疼。”
樱娘见伯明那副窘态,她笑而不语,爬上炕头躺下了。刚一躺下,她觉得回光返照的迹象似乎已过,因为此时的她,身子忽然飘渺不定,快撑不下去了,意识也越来越模糊。
她知道,她的生命已经走到了尽头。
趁自己还剩最后一丝意识,她使劲全身的力气才侧了个身,面对着伯明,看着眼前模糊不清的伯明,她伸手摸着他的脸宠,轻声道:“累了吧?”
伯明轻轻握住她的手,“瞧你,手都没劲了,你才是真的累了,快好好歇息吧。”
樱娘气若游丝,“真希望今日永远不要过去,一直延绵到老。”
伯明嗤笑一声,“你真贪心。你放心,像今日这样的大喜之日还会有,你就等着为孙子和外孙办满月酒吧。”
“好,我等着。”樱娘极轻极轻地应着,她也盼着这一日呢,可是她现在连手脚都动弹不了,眼前也是一抹黑,啥也看不见。
紧接着,她的眼皮子也撑不开了,只有极微弱的呼吸声。
伯明以为她是犯困了,所以这么快就睡着了。他轻轻地为她掖好被子,再习惯性地搂着她的腰身,闭上眼睛睡了。
樱娘心里默念着,伯明,我要去见阎王爷了,你自己一定要好好将剩下的日子走下去。
她的眼角溢出了一滴泪,缓缓地往下淌着,她不舍得离开这个家,不舍得离开伯明。可是,她完全无能为力,她再也陪不了伯明了。
老天爷为何不安排她与伯明白头偕老?可是她已经没有力气来怨恨老天爷了,她和伯明的缘份或许就此已尽了。
她的指尖轻轻触动了一下,碰了碰伯明的手,再默念了最后一句:伯明,我…走…了,爱…你。

次日清晨,甄观怡早早就起来了,因为她想将早饭做好,想烧好茶水。待公婆起来了,她就给他们敬茶,再恭恭敬敬地喊他们为爹娘。
当她从堂屋走过时,觉得挂在墙上的那幅全家福很不对劲。她仔细一瞧,差点吓晕过去。
她搂着全家福来到屋里,慌慌张张地道:“念哥哥!念哥哥!”
念儿睁开了眼睛,朝她甜蜜一笑,“你小声点,念哥哥念哥哥叫得那么大声,不怕爹娘和清儿笑话你?”
甄观怡哪里还顾得和他打情骂俏,她直接把全家福的那幅画放在念儿的面前,“娘…娘她不见了。”
念儿双眼一扫,吓得腾地一下坐了起来,看见全家福上空出了一块,他的娘真的不见了!
可是昨日画师明明画上了娘啊,画完之后,他们一家子还围着这幅全家福欣赏了好一会儿呢,而且还是在大家的注目礼下,由他亲自挂在墙上的。
若是画师所用的颜料不当,也不至于一晚上就消失了,还消失得一点印迹都没有。偏偏其他人的画像都是原样,模样与色彩一丁点儿都没变,唯独他的娘不见了。
念儿惊愕地发着呆,忽然想到四岁那年,在他午睡时,他娘为了哄他睡觉,给她讲的故事。
“念儿快快睡,养好了精神就能长得高,我的念儿很快就能长大成人了。”
“娘,你给我讲故事吧,每次你给我讲故事,我都能睡着。”
“好,娘给你讲七个小矮人和白雪公主的故事。”
“娘,你换一个吧,这些你都给我讲过好多遍了,还有什么芝麻开门、灰姑娘的故事,我都快能背得出来了。给我讲一个你从未讲过的故事,好不好?”
沉吟半晌,他娘开始讲了,“两年前,有一位生活在…大约五百年后的姑娘不小心被砖头给砸了,莫名其妙就来到咱们这儿了。刚来到这儿时,她心里很委屈,因为这儿太穷了,啥都没有,连饭都吃不饱,还没有电视、电脑,也没有手机可以打电话。”
“娘,你说的这些是什么东西?”
“娘瞎编的,你听着就是了。”
“哦。”
“才来一日,她就嫁人了。本来她打算糊弄着过日子,反正又不能再回去了,那就得过且过吧。当她见这位相公长得眉目和善,羞涩腼腆极了,让人见了就喜欢,听着他说话她心里就舒坦…”
念儿听得昏昏欲睡,“娘,这位姑娘是你么?”
良久,他听到了他娘一声应答,“嗯。”
之后许多年,念儿都不再记得这件事了。可是就在今年,他不知怎的又突然记起了这件事,他也只当是她娘给他编造的故事。
念儿看着手里的全家福,莫非娘讲的是真事?
甄观怡抖着双手推了推念儿,“你在想啥,咱们快把这个拿去给娘瞧瞧吧,她会不会也被吓着?”
念儿慌忙起身,刚趿上了鞋子就见他爹进来了。
伯明有些着急地问:“念儿,你娘呢?大清早的她去哪儿了?”
作者有话要说:亲爱的大家,明天就要大结局了。本来我下一本想写一个穿越到先秦时期的种田文,就是连椅子和床都还没有发明出来的年代。
但是怕自己没有激情接连写种田文,所以打算放着以后再写,先写一本大宅斗换换口味,喜欢看种田文的妹纸们可以收藏我的专栏,以后开种田文会有通知,就是找到上面我的笔名于隐,进去点收藏即可,*_*
这本长媳写的不是很满意,但是因为有大家的支持,可能也会出版繁体书,在此我真的深深地感谢你们,是你们让我坚持下来了,没有你们就没有我的成绩。
你们的包容与不嫌弃是我写文源源不断的灵感与动力啊,爱你们,抱抱~~抱抱~~

第91章 大结局(下)

念儿心里咯噔一下,他的娘不仅是从画上消失了,难道也从他爹的身边消失了?
伯明见念儿慌里慌张的,“怎么了,你见到你娘了么?她不会是去菜园子里摘菜了吧,可是她连棉袄都没有穿的,这外面得有多冻啊!”
伯明说着就疾步往外走,他得给樱娘送棉袄去。
念儿颤着嗓子说:“爹,你坐下来,我想跟你说…说一件事。”
伯明止住了脚步,见儿子似乎真是有急事要说,就转身回来坐下了,嘴里还唠叨着,“你娘也是,这么冷的天也不知道顾惜自己的身子。”
他见念儿与甄观怡表情都很惊恐,就像天要塌了一般,他很是纳闷,这小两口不是昨夜洞房过了么,按理说,这个时候应该是甜蜜蜜的笑才对啊。
“到底有啥事你快说吧,我还要去接你娘哩。前些日子她身子还精神得很,昨日可能是太劳累了,夜里不太好受,今日她又早早出了门,不知是不是好些了。”
他见念儿呆愣愣拿着一幅画框,眼眶里还泪闪闪的,他便伸手将念儿手里的画框接了下来,用手轻轻抚摸着,“这张全家福是你娘…”
忽然,他顿住了,拼命地揉着自己的眼睛,“咦?我的眼睛怎么了,怎么咱们几个我都能瞧得见,就偏偏瞧不见你娘呢?”
念儿一滴泪滚了下来,哽咽道:“爹,娘她…她肯定是走了。”
伯明抖着嗓子问道:“她去哪儿了?”
“爹,娘她走了,应该是不会再回来了。不是你眼睛不好使,画上的娘…也走了。”
伯明手一抖,“哐!”的一声,全家福掉在了地上。
伯明惊愕失色地瞧着念儿,愣了好半晌,“我没听错吧,你是说这画上没有你娘?你也瞧不见她?”
他见念儿含着泪点头,他不相信这是真的,又拉着甄观怡过来,“观怡,你也瞧不见?”
甄观怡吓得瑟瑟发抖,哭着点头。
伯明腾地一下起身了,“怎么可能?你们俩大清早的这是中邪了么,你娘好好的,怎么会回不来了,瞎胡闹!”
甄观怡和念儿都哭着说娘是真的走了,已经不在这个世上了,他不相信!完全没有这个可能!樱娘明明是起床去菜园里摘菜了,或者是做别的什么事去了。
可是,为什么画上也没有她?
或许这只是他做的一场梦?他朝外走的时候,还顺手用右手狠狠地掐了一下左胳膊,感觉很疼!
这不是梦?他顿时浑身颤抖了起来,不可能!他要出门去找樱娘,或许她会知道为什么画上没有她,樱娘懂得的事情总是比他多。
伯明先来到自己的屋,拿着樱娘昨夜里脱下来的棉袄,嘴里不停地喃喃说道:“樱娘肯定知道这是咋回事的,一定会知道的…”
念儿流着泪跑进了他爹娘的屋,见他爹拿着他娘的棉袄要出门,他拦下了,伸手在他娘的衣兜里掏了起来,他觉得她娘若是离世了,或是消失了,她自己应该提前有感应的,或许会留遗言。
可是棉袄的几个兜里都没有,伯明瞪着念儿,吼道:“你瞎翻腾什么!我再不去给你娘送棉袄,把她冻着了如何是好?”
念儿被他爹吼得心更痛了,他想说,爹,你别再自欺欺人了,这样你会更难受。
可是他啥也没说,抬袖抹了把泪,由着他爹出门。他又来炕上翻开他娘的枕头,发现有两封信!一封是早已发黄的,那是他爹当年服徭役时给他娘写的信,还有一封,是新的宣纸!
念儿拿起来一看,上面写着“伯明親啟”。
他泪如雨注,朝外喊道:“爹,娘留了信!”
伯明已经走出了院子,听念儿喊他,说樱娘给他留了信,他赶紧跑了进来。他双手如筛糠般抖着打开了信,上面是一行行他再熟悉不过的字迹,确实是樱娘亲笔写的,不会有误。
“我的夫君伯明:
当你看到此信,或许我已经身至阴曹地府。月有阴晴圆缺,人有悲欢离合。无论是何人,都会经历生老病死这一遭,只不过是或迟或早之事。你切勿过于伤悲,我自己都能坦然接受,你可不要想不开而苦了自己。
今夜乃除夕,此时你和仲平在堂屋里守夜,而我坐于桌前写着此信。刚才咱们一大家子热热闹闹地吃年夜饭,现在又静谧得只能听到窗外一阵阵风吹树叶的沙沙之声。我早已想通,天下没有不散的筵席,也没有永生永世的夫妻,总归有离别的那一日。
你不要怪你师父隐瞒了你,是我央求他的,我想在最后的这一段日子里,咱们能好好相伴,没有泪水,没有悲痛,更不想让你眼睁睁地看着我离开这个人世。
你一定要好好地度过余生,不要因我离开了人世而做傻事,切记切记!否则我死也不能瞑目。你要看着儿女们过幸福的日子,看着他们生儿育女,然后时常牵着儿孙们到我的坟前去看看,若能如此,我便能安息。
爱你的樱娘”
伯明的泪水将信打得湿透,他把信递给了念儿,拔腿就往外走。
“爹,你去哪儿?”念儿怕他爹承受不住会出事,紧紧拉住他爹。
伯明一把挣脱了念儿,“我去找你娘,她没有走,更没有死!”
他慌忙走出,在抬脚跨门槛之时,突然一下栽倒,昏厥过去了。
念儿和甄观怡直扑过去,“爹!爹!…”
清儿和顾兴因为睡在厢房里,刚才并没听到这边的动静,直到他们起床时才被念儿和甄观怡的哭喊声给惊了过来。
他们无法相信眼前的一切,清儿见他爹昏厥过去了,娘也不见了,她当场哭晕了过去。
甄观怡留下来照顾清儿,念儿和顾兴将伯明背到佛云庙去,因为樱娘曾经跟他们讲过,他们的爹曾经昏厥过去了,是空玄师父为他治好的。
空玄知道迟早会有这么一日,他早就做好了心理准备,伯明这症候已近二十年没犯了,这一犯或许比上回的病势更甚。
念儿再回来时,为了不让别人知道这件诡异的事,他把全家福收了起来,赶紧买来棺木,往棺木里放几件他娘的衣裳,就给钉上了。
之后他才将四岁那年午睡时他娘讲的故事告诉了已经醒过来的清儿。清儿和顾兴根本不相信有这等事,硬是发疯地去外面找了好多遍,最终才半信半疑地悲痛而归。
接下来他们就办丧事,办得毫无漏洞。
招娣和仲平他们简直不敢相信这是真的,昨日樱娘还好好的,怎么今日就去逝了?昨日一大家子人在院子里嬉闹了一整日,今日却听闻这等噩耗!
招娣哭喊着非要念儿将棺木打开,她要看大嫂最后一眼。银月和金铃也央求着,她们不相信大嫂突然就这么走了,一点征兆都没有。
念儿和清儿都不允,招娣最后扑在棺木上哭得晕了过去。
永镇的人都唏嘘不已,看来昨日那道光彩的落霞不是什么祥兆,而是凶兆,将樱娘的命给带到阎王爷那儿去了。
七日之后,伯明醒过来了。在他看来,这个人世已经面目全非了,因为樱娘不在了。
他回想起樱娘在菩提树下落泪的情景,她哪里是眼睛里进了什么飞虫,她是真的在哭泣。
而念儿还告诉他,说樱娘是五百年后的未来之人穿越过来的,他不相信,因为樱娘在信里根本没有提及。
可是当他回忆着这二十年里樱娘与他在一起生活的点点滴滴,有着那么多的惊喜,那么多的不可思议,再想到那次去金陵,樱娘看到那块石碑时魂不守舍的情景。他不知道该不该相信念儿的话,或许那真的只是樱娘为了哄他睡觉而编造的故事。
也或许,樱娘怕吓着他,不敢在信中提及而已。
即便她是穿越而来的人,他也能安然接受。可他无法接受樱娘就这么走了,走得无影无踪,连画像都跟着一起消失了。没有她的日子,他该怎么过?
别人死了只不过灵魂没了,身形还有,为何他的樱娘却如此悄声无息,连个影子都找不到?
他甚至幻想,樱娘没有死,而是在某个地方等着他。他要去寻她,或许她像年轻时那般,突然想出远门走走而已。
所以,他跋山涉水,走遍大江南北,到处寻找樱娘的踪影。
三年后,他一无所获,落魄而归。
念儿并未去参加殿试,因为他要在家守丁忧三年。待伯明寻了三年未果而回来后,念儿的丁忧期已满,才去考了殿试。他中了进士,被皇上授了官,然后带着甄观怡走马上任。
伯明则带上樱娘曾经写的《生活日志》《工作日志》《游历日志》去了佛云庙,剃了发,再次当起了和尚。
他的头上仍然没有燃戒疤,因为他要在这里等着樱娘,樱娘曾说过,她不敢和燃了戒疤的人睡在一起。
当他将樱娘记的那段在金陵的奇遇来来回回看了上百遍,他似乎感受到了樱娘的诉说,或许她真的是穿越而来的。可是,他与她,还能再相见么?
十年后,空玄圆寂,伯明当了佛云庙的住持。
二十年后,念儿如同往年那般,在临近他母亲的忌日而回家省亲,这一日,却是他爹的圆寂之日。
*
樱娘回到了她的现代,她又叫回郑晴晴了。
只是,她仍然把自己当樱娘看待。无论别人怎么叫她郑晴晴,她都当成人家是在叫她樱娘。
她已经无法适应现代的生活,眼前的一切对她来说都是陌生的。她的头上还缠着纱布,听说她已经在医院里躺了二十天,像植物人一般。她的爸妈哭得死去活来,以为她再也醒不过来了。
当她醒过来时,她的爸妈又差点吓死过去,因为她开口说的第一句话是,“爹、娘!”
幸好之后她慢慢地反应了过来,改口叫他们爸妈,他们那颗惊魂不定的心总算安稳了下来。接下来,他们虽然觉得女儿脑子好像没什么问题了,可满眼神都是忧伤,郁郁不欢,这让他们很伤脑筋。
自从她醒来后,他们几乎没见她笑过。偶尔笑那么一两次,也只是为了让他们安心而硬挤出来的。他们问她是不是失恋了,她仔细想了想,沉闷一会儿,然后点了点头。
哦,原来是失恋了!难怪如此!
他们哪里能知道,在这二十天里,自己的女儿已经在古代生活了二十年。她在那里爱上了一个男人,与他生活了二十年,却又在她正值当年时被老天爷给带了回来。说起来,这确实与失恋无异,她不算是骗他们。
回到了现代,樱娘没有惊喜,没有因为又能活一世而开心,因为她的心留在了伯明的身边,留在了儿女的身边,再也回不来了。
她以为自己已经死了,然后躺在棺木里,最后化为泥土,静静等待着有一天伯明来与她合墓。
可是偏偏她还活着,这个世界里有爱她的爸妈,她很欣慰,却没有爱她的伯明,她又难以接受。
虽然只需稍稍适应一下,她仍然可以生活得很好,可以重新嫁人生子。可是她根本做不到,她无时无刻不在想念着她的伯明,想念着她的一双儿女。她不想融入现代的生活,不想看到眼花缭乱的缤纷世界。
只要听到手机的铃声,和看到墙上的电视,她就莫名地烦躁。
她觉得自己根本没有生存下去的能力,也没有活下去的动力,还不如死了呢,死了至少不会有如此让人难以入眠的思念。
出院后,她的爸妈见她每天都魂不守舍的,就让她出去旅游散散心。他们心想,失恋不就是那么回事吗,过段时间就会好起来的,女儿以后还会快快乐乐地恋爱,会找到她的归宿。
樱娘一离开家,就迫切地去找那个栾县、那个永镇、那个薛家村,还有她的和伯明的那个家。可这已经是五百年后了,当初的那个地方还存在么?
她废寝忘食地查地图,找方位,只花了三天的时间就找到了可能是永镇的那个地方,还花钱请了一位当地的老人给她讲讲这里古老的故事。
“这位姑娘,你是学考古的吧?听说我们这个村庄在上个世纪还是叫薛家村的,后来因为绝大部分人都是姓甄,叫薛家村已经没什么意义了,就改为甄家村了。不过我仍是姓薛的,我家的族谱上写着我的…”
老人话还未说完,樱娘就着急地央求他把他家的族谱拿给她看,难道这里的人家就是甄家和薛家的后代?
会有她和伯明的后代吗?念儿生了几个儿女?清儿呢?哦,女孩子好像不入族谱的。
当老人回家把族谱找来时,她就捧着族谱坐在一块大石头上紧张地看了起来。
老人感到很好奇,这位年纪轻轻的姑娘怎么认得古字,还看得那么认真,坐在那儿看一上午都不带眨眼的?
樱娘从族谱上得知,这位老人是薛梁子的第十八代孙。可是这位老人说这一带只有他一家姓薛了,其他的分支或许几百年前就搬走了。
难道她和伯明的后代都搬走了,以至于把祖先留下来的族谱也带走了?梁子和云儿的后代在族谱上都有记载,那她和伯明的后代应该也有记载的。伯明与梁堂兄弟,以前都是记在一个族谱上的。
看来,薛姓的后代越来越多,就分开记了。梁子的后代都记载得这么清楚,她相信会有那么一本族谱上有伯明的名字,也有念儿的名字。
可是,她到底该去哪儿找呢?
樱娘问老人,“你知道其他薛姓人家搬去哪儿了吗?这族谱上怎么没有记载?”
老人哈哈大笑起来,“这个我哪知道啊,在我出生时,甄家村就只有我一家姓薛了,好像整个县也只能找到我一家姓薛。当年我爸只是把这个族谱交给了我,至于其他的可是什么都没说,估计他也不清楚。”
樱娘十分失望地将这本族谱翻来翻去,一无所获,只好还给了老人。
忽然,她抓住老人的胳膊问:“老人家,这附近有庙么?”当年伯明跟她说过,希望这座庙的香火能永远旺盛下去,世世代代传下去。他还说,待有了孙子,会嘱咐他们要记得修葺庙,还要他们将此话一代一代传下去。
若是她和伯明的后代记得此话,那么,这座庙肯定还会存在的。
她殷切地看着老人,老人果然没让她失望,他点头道:“有啊,有座庙叫‘思樱庙’,就在后面的山上。”
“…啥?”
老人重复了一次,“思…樱…庙,思念的思,樱花的樱。”
樱娘微张着嘴,双手却微微抖了起来,腿也有些打颤,她激动得语无伦次了,“我…我想去看看。”
老人越来越觉得眼前的这个姑娘有些匪夷所思,如果是考古的也不至于这么容易感情化,但他还是带她去了思樱庙。
这座庙果真就是佛云庙,还是当初的格局,只不过修缮了几次。
樱娘抬头看着“思樱庙”三个字,顿时泪如泉涌。伯明的字迹她再熟悉不过了,这三个字分明是他亲手刻的。
“姑娘,怎么哭了?”
她赶忙擦掉眼泪,缓了缓劲,“我是在想,肯定是哪位因过于思念一位叫‘樱’的人,所以才为庙取了这么个名字。如果不是爱得至深,又怎么会以庙名来纪念一个人呢?”
老人摇头笑道:“你们这些年轻人啊,看到什么都能联想到情情爱爱的事。这庙名据说是一位住持取的,作为一个出家人,他怎么可能会以庙名来思念一个女人呢?这个名字肯定应该是有别的来历,或是摘自经书的,与女人无关。我是瞧出来了,姑娘你不是来考古的,而是失恋了吧?”
樱娘含泪笑了一声,点了点头。
老人没再出声,他知道失恋的人都是很敏感的,一丁点事都能惹得哭兮兮的。
他跨进庙的门槛,樱娘跟着他进来了。她顿时感觉自己又回到了古代,眼前浮现的全都是她与伯明素日一起去佛云庙的情景。
忽然,她看到一块木牌上记着历代住持的名字,上面竟然还有“伯明”!伯明后来又当和尚了,还做了住持?和尚不都另取法号吗,为什么伯明没有取法号,而是直接用自己的名字?
她从穿回来到现在已经过了二十天,难道伯明在那儿已经过了二十年?他将佛云庙会改名叫思樱庙,这是伯明对她深深的思念啊,整整思念了二十年吗?
伯明!伯明!她搂着这块木牌,摸着伯明的名字,泣不成声。
老人觉得她因失恋受到的刺激太大,精神已经有些不正常了,赶紧将她手中的木牌给接了下来,“姑娘,这个是不能碰的。”
紧接着就有一位和尚走了过来,阻止了她这般奇怪的举动,希望她不要扰了历代住持的灵魂,还委婉地劝她赶紧离开。
樱娘走出了思樱庙,站在院前,仰望着“思樱庙”三个字,再也挪不动步子了。她不想走,想永远停留在此处,永远陪着伯明。
伯明,你知道我来看你了吗?
“这位姑娘,你能帮我拍张照吗?”一位小伙子小跑着过来。
当她转身的那一刻,当小伙子将相机往她手心里递的一刹那,两人同时怔住了,良久良久。
“我们曾经在哪儿见过吗?”小伙子朝她腼腆地笑着,略为羞涩,眼眸里却闪着幽幽的光,似乎想诉说着什么。
樱娘如同看到了当年洞房里那个羞涩得不敢看她的伯明,他的音容笑貌是那么的熟悉,那么的让她想念,那么的让她沉醉。
他不就是伯明吗?
她流下了一串眼泪,嫣然一笑,“嗯,好像是见过。”
作者有话要说:缘是无尽的思念,
思念是无止尽的回忆,
回忆里尽是你我甜蜜的瞬间,
拨弄着佛珠,
一颗一颗,
年华逝去,
转眼二十年,
只为等待着你再次出现,
再看一眼你那微笑的容颜。
伯明:“你回来了?”
樱娘:“原来,你还在这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