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四十八章 喜诞龙子
更新时间2011-3-7 8:36:40 字数:1210

 不久,李夫人被御医诊断怀有身孕。武帝着实开心了很久很久,**里已经多年未曾有人怀孕了,李夫人的孩子来得很是时候。
子以母贵,母以子贵,谁也无法说得清哪个是因,哪个是果。或许,一切皆看时机合适与否吧!
李夫人向来身体羸弱,怀了孕更如一个玻璃娃娃般,让武帝紧张得有点无所适从了。为方便照顾她,武帝特意命人在桂宫外隔出了一个小院子,命给李夫人诊断的余太医、张太医住在那院子里,以方便随时替李夫人把脉安胎。又特地从民间招了二十位医家出身、身家清白、颇通医术的医女入宫,侍奉李夫人。御膳房每日送来最营养最可口的饭菜,莳花局每日供奉最新鲜的鲜花,绣坊的绣女早已开始忙碌,替李夫人与即将出生的婴儿织造锦缎轻纱。就连宫里的太监宫女们经过桂宫门前,也不许大声说话喧哗,生怕吓着了她!
眼瞧着武帝为了李夫人左一道圣旨又一道圣旨,尽心尽力,小心翼翼,做足了这从来没有过的事。宫中上下不禁羡慕称奇不已。文琴亦酸溜溜向子夫道:“陛下真是把李夫人当做了珍珠宝贝啊,当初王夫人在的时候,都没到如此地步!”
子夫淡淡一笑,自顾出神,不发一言,眉间眼底却涌着层层不易察觉的失落。她的苦,只有自己才知道吧?她也是个女人,和寻常女人一样稀罕丈夫的关心呵护,只是,谁叫她的丈夫是君王呢!身为皇后,她明白她是不该嫉妒、不该失落的,何况她已年过四旬,怎么可能跟青春正盛的李夫人争宠呢?属于她的那个时代年华早已远去了!如今,她是皇后,却已不是他心爱的人!她不觉轻轻叹了口气。
十月怀胎,来年五月初,正是花红柳绿,春意正浓时,李夫人瓜熟蒂落、平平安安的诞下了一位小皇子。武帝中年得子,其欣喜欢兴异常,出生次日便替他取名刘髆。这已是异于诸皇子了,谁知过了数日武帝索性下旨大赦天下替小皇子刘髆祈福积德,又命群臣表贺,普天同庆。通常,这是皇后嫡长子出生才能享有的待遇,如今武帝因宠爱王夫人之顾,任意施行,不禁天下百姓猜忌纳闷,就连朝中大臣,也一个个目瞪口呆,不可置信!
上大夫孟梁先忍不住以不合礼制上书劝解,其言辞恳切而小心翼翼,武帝一见,大不痛快,火从心头起,第二日便将孟大夫连降三级,外调长安。群臣无不震惊,再也不敢劝解,纷纷依着武帝的意思上表称贺,一场风波这才平息。
倒是李夫人听见后,娇喘含泪向武帝道:“妾身向来身子不好,髆儿出生时太医也说他生的太弱,因此妾身才请求陛下为他祈福,没想到陛下竟会大赦天下,这,这恐怕要引得皇后姐姐和太子疑心,还是请陛下收回成命吧!”
武帝如何当一回事,皱皱眉好言抚慰道:“你放心!皇后不是这样的人!再说了,同样是朕的儿子,待遇自然都是一样的,你好生休养,勿须多心!”
李夫人再三劝说不得,这才盈盈道谢,忽又请求将孟大夫调回长安,官复原职。武帝奇怪的瞧了瞧她,笑道:“他这样对你表示不满,你却为他说情。朕知道这宫里皇后贤德,原来夫人也贤德的很啊!”
李夫人娇嗔笑道:“陛下取笑了!妾身怎么敢比皇后!妾身只是不想叫世人把妾身想成红颜祸水,连累了陛下的名声!”


第一百四十九章 步步为营
更新时间2011-3-8 8:29:10 字数:1222

 李夫人享受着武帝给予的一切特殊待遇,暗中观察子夫的反应,谁知子夫竟似什么也没发生似的,没有半点不快、不服或者忧虑、嫉妒表现出来。李夫人搞不懂她打的什么算盘,心中越发不安。
李延年眉头深锁,背着手冷笑道:“皇后娘娘在**这么多年,你当她是省油的灯吗!单说这份忍耐力,就非同寻常,哼,一看就是个耐得住秋后算账的主!如今小皇子这比于太子的待遇,她越是不动声色,只怕越是记在了心底,你想想她将来会放过你母子吗?”
李夫人怀抱裹着明黄百福百寿锦缎襁褓的儿子,见他闭合着双眼,睡得正香,粉团一样的小脸惹人怜爱不已。她低头轻轻吻了吻他,目光中尽是母性的温柔眷恋,她低低叹了口气,毅然咬牙道:“哥哥说的不错,我的孩儿我绝不会让任何人伤害他的!只有他不受制于人,得到主宰的权力,我才能放心!”
李延年不觉松了口气,放心的笑道:“你早该这么想的!哼,皇后早已失宠,你才是陛下的心头肉,有什么,是不能抢过来的?妹妹,伴君如伴虎,出手要趁早,年华一过,到时候后悔也来不及了!现成的例子,你看看那卫皇后,当年若不是貌比娇花,陛下又怎会宠她、叫她当皇后?换了现在的模样,哼,只怕连个美人也做不了呢!”
李夫人微微一笑:“哥哥,你的话太多了点!这些话今后还是少说吧,你太小瞧皇后在陛下心中的地位了!”
椒房殿那边,文琴等人均愤愤不平,纷纷说道李夫人太无礼,如此挑衅,皇后早该找她理论,讨个公道。
子夫呵斥众人不得讨论妄言,再有多嘴的,立刻赶离椒房殿,发配去做苦力,这才压制了那些言论。可在她的心中,却如沸油煎熬一般,紧疼得抽搐。她早已心凉,如今更加上心碎。从前不管武帝如何宠爱别的女人,皇后却只有她一个,皇后的待遇也只有她一个拥有。如今,不动声色的,就连这,也被别人平分秋色了!她还不得不作出若无其事的模样,来应对那些猜疑的目光和窃窃私语。
她真的不在乎吗?不,那些目光怯怯的,从某个背阴的角度那么小小的一下斜射过来,她却能感受到利剑割心般的疼痛。
不光是她,就连太子刘据,都要承受那些猜忌的目光。终于有一日,武帝无意得知了大臣们的猜忌,大发雷霆惩治了一位大臣,斥责他竟敢散布谣言,离间自己与太子的父子关系!并宣布为小皇子刘髆大赦天下完全是祈福,并不代表其他的什么含义,若有人再敢胡言乱语,立刻斩首!
子夫带着太子谢过武帝,却不由酸楚的想道:你自己便是谣言的源头,何必又怪罪别人散布谣言呢!
李夫人亦诚惶诚恐,向子夫与太子致歉,一再表示不安,请皇后与太子不要多心!
子夫尚未说什么,武帝早已怜爱笑道:“夫人你才是太多心了!皇后贤良淑德,太子明理仁爱,这么一点小事怎么会往心里去呢!”
子夫温婉一笑,抹不去眼角的凄凉,她若无其事淡然而诚恳道:“陛下说的是!陛下的苦心妾身和太子都明白,好端端的又怎会多心呢!”
武帝满意的点头微笑:“朕的皇后和太子,朕是信任的!可恶的是那些嚼舌头根的人!一个个吃饱了撑的,专爱胡乱猜想!”
他却不知,那吹到他耳边的谣言,那被他处罚的大臣,都是他心爱的李夫人一手安排试探的!


第一百五十章 旧事重提
更新时间2011-3-9 8:27:22 字数:3057

 有的女人一生了孩子,母性就像夏天的野草一样,一夜之间可以疯长三尺高,李夫人就属于这样的女人。
转眼之间,小刘髆已经三个多月了,长得越发整齐健康,浓密柔软的头发,乌溜溜灵动的大眼睛,粉嫩如玉团的小圆脸,十分逗人喜爱。他充满着小儿活泼的天性,整天没一刻安静,依依呀呀的在李夫人与武帝怀抱中蹬足舞臂,享受着他们的宠爱。
这一日,李夫人抱着刘髆沿着花园散步,不知不觉来到了云光殿,王夫人昔日的寝宫。
自从王夫人香魂归西后,繁华热闹、富丽堂皇的云光殿萧条落寞了许多,就连那些花木修竹,似乎也知故主不再了一般,长得冷冷清清,稀稀疏疏,透着荒凉寂寞意味,毫无当日生气勃勃的繁盛茂密。
王夫人去世后,武帝不愿睹物思人,几乎再也没有踏入云光殿的大门,只是为了方便照顾齐王刘闳,特意封香兰为兰美人,命她照顾扶养刘闳。香兰虽然受封,武帝却连碰也没有碰过她,她深知武帝心意,也从未自居姬妾,每日深居简出,以保姆的身份照顾刘闳的衣食住行,如今算来,刘闳也快十四岁了!
李夫人带着刘髆在云光殿前攀花折柳,临水戏鱼,忽觉身子乏累,便携了儿子,命宫人传报,竟往云光殿里去。
香兰虽然少出宫门,却也知道李夫人乃是武帝的新宠,闻知她要来,不由一怔,不知何意,连忙迎了出来。
“奴婢见过夫人,不知夫人大驾光临,有失远迎,还望夫人——见谅!”香兰一面躬身说话,一面微微抬起头来,待如此近距离见到李夫人风露清愁的面容,与逝去多年的故主这般惊人的相似,心头猛的一颤,通身麻痹,喉舌打结,差点说不出话来!
李夫人微微一笑:“姐姐快别这么说!我如何担当的起啊!”一面说早已一面弯腰一把扶了香兰起来,奶娘抱着刘髆跟在身后,一同进了殿去,二人分宾主坐下。她暗暗打量这云光殿,不大不小五间居室,有前殿后殿、东西厢房,虽然不大,却精巧雅致,殿内梁柱门窗皆是千年不坏的香木雕成,所有桌椅几案格架全是按着殿中格式打就摆设,一色的花梨木雕琢,古朴典雅,地上的地砖拼接无缝,一色的雨后天青纯色,淡雅清新,光可鉴人,上面雕琢着细细浅浅的花蔓藤枝,好使人走在上面不至滑倒。
“妹妹的寝宫真是雅致啊!可见装饰这宫殿是花了不少心思的!”李夫人微笑赞叹,目光四顾。
香兰黯然苦笑,低声道:“夫人见笑了!这不是奴婢的寝宫,这是当年陛下为奴婢的主子王夫人布置的寝宫,只可惜夫人福薄命小!”
李夫人陪着她叹息了一阵,又故意嗔道:“你怎么又自称奴婢呢!如今你我同为陛下的女人,我该称你一声姐姐才是啊!”
香兰慌乱的摇头,忙道:“不,不!这如何使得啊!陛下封我为美人,是为了让我方便照顾齐王,再说了,您是夫人,我是美人,怎么敢自居姐姐?这可折杀我了!”
李夫人叹息道:“你倒是个老实人,又是个忠心护主的忠仆,王姐姐能有你这样的心腹,可真是她的福气啊!对了,”她话锋一转,笑道:“人都说我长得跟她很像,是不是真的?”
香兰慢慢转过眼,凝视着眼前的女子,身段婀娜风流,五官淡雅,丹唇翠眉,目似秋水,略有几分单薄苍白,通身透着一股楚楚可怜的风韵。只见她一身白底蓝花精描细绣的宫装,梳着倭髻,上簪着两朵缠枝花样珠翠红宝石金簪,鬓边斜插着一支凤团牡丹鎏金点翠蕾丝镶宝步摇,当中的红宝石足有鸽子蛋大小,光洁莹润,将她承托得似神妃仙子,光彩照人。
香兰的眼睛模糊了,仿佛笼着一层水雾,亮晶晶的,她眨眨眼,强笑道:“确实很像。只是平心而论,夫人比先时王夫人要更美貌温柔些!王夫人的脾气,在这宫里可是出了名的火爆的!”
李夫人听罢下意识的抚了抚脸颊,叹息道:“原来我跟她真的这么像!陛下也是这么说的,我只是不信,如今听了你的话,我才真信了!只可惜,我不能见她一面,真是遗憾啊!”
香兰的心突的一跳,又意外又惊喜,颤声道:“怎么陛下……陛下还提起过夫人吗?”
李夫人点头笑道:“可不是!陛下对王夫人可真是情深意重,时常都跟我提起她来呢,真叫人羡慕的很!不过,陛下可没说她脾气火爆,反而总是夸她善解人意!”
香兰终于忍不住滴下泪来,胸口如翻江倒海般搅腾起来,阵阵温热,夹着酸楚,仿佛恍若隔世一般。
原本,她的心里下意识的是恨着李夫人的,因为是她取代了自己的主子。如今见李夫人不但待人和气,对她死去的主子也是那么友好想亲近,她不自觉的对她多了几分好感。她悄悄瞥了瞥她的容貌,仿佛昔日故主又回来了一般,竟痴痴的将她填补了故主的空缺。
香兰掏出手绢试了试泪,低声道:“奴婢一见夫人,忍不住念起故主,失礼之处,还请夫人见谅!”
李夫人打着团扇,微笑道:“快别这么说!你这样有情有义,我敬重还来不及,怎会怪你呢?说起来也奇怪,太液池边常常都有人去玩,也从未听说有溺水身亡的,王夫人好端端的怎么会失足落水呢!”
香兰一呆,不禁生疑,心想此话不错,王夫人时常与武帝在太液池或赏荷泛舟,或临水观鱼,或凭栏远眺,对太液池的一切熟悉的不能再熟悉,又怎么会无缘无故失足溺水,连救命都来不及叫?她禁不住脸色大变,霎时惨白,生怕李夫人瞧出点什么,慌乱笑道:“时间久远,奴婢也记不清了!也许,这就是夫人的命吧!”
李夫人一怔,随即点头叹息,有意无意道:“你说的不错!也许是陛下太宠爱她了,连天都嫉妒,红颜薄命,无过于此啊!但愿齐王能够平平安安长大,这也算是慰藉她在天之灵了!”
香兰想到齐王,心头大震,紧紧握着丝绢的手也发颤了。齐王是她一手带大,情同亲生母子,她绝不容许任何人伤害他!他已经快十四岁了,身子却那么瘦小单薄,脸色总是白白的,毫无血色,相衬之下,两只眼睛显得特别大,常常充满着惊慌失措的神色,就像一只随时都在躲避猎人的小鹿。他是个没有安全感的孩子,失去了亲母,也引不起父皇的爱恋,在宫里,他是不受重视的,这更加剧了他的自卑和无安全感。香兰对他是怀着愧疚的,她时常在想,假若王夫人还在,他一定不会是这模样,一定是一位充满自信、意气风发的尊贵王爷,可惜了,他什么也没有,除了一个齐王的封号!
香兰咬着嘴唇,一字一字道:“我不会让别人伤害齐王的!绝对不让!我会用我的命保护他!”
李夫人叹道:“人在屋檐下,又岂能心想事成呢?我如今也做了母亲,也更明白这宫里的难处,你不惹别人,不代表别人会放过你,唉!其实你比我幸运,好歹齐王已经那么大了,我的髆儿却是那么脆弱,那么小,他连话都不会说,还不知何时才熬到长大!”
香兰瞧着满面愁容、双眉紧蹙的李夫人,不觉引动怜悯同情,低声安慰道:“夫人太过小心了!陛下那么宠爱您,凡事总会为您做主的!”
李夫人凄然一笑,道:“你真是太天真了!”她伸出手指,指了指东边,苦笑道:“谁知道将来会怎样呢?要他母子肯容得下我们才好!你是不知道,前些日子陛下大赦天下为髆儿祈福的事,我是事后才知,吓得我几天几夜不敢合眼,这可不是闹着玩的!要是将来算起帐来,如何躲得过去!”
香兰半响不语,好一阵才轻轻冷笑道:“夫人所言不差,皇后娘娘最会拌贤德哄陛下信任,哼,您别瞧她不言不语,看似心胸宽广的样子,咬起人来,那是一口致命的!我先时就疑惑,我们夫人好端端的怎么会失足溺水,不用说,这里面是有蹊跷的了!”
“如今年岁久远,说也无用,你也别难过了!也许,这真是命吧!”李夫人幽幽叹息着劝道。
香兰凄然摇头,决然道:“我的命一文不值,我不在乎!我发誓,此生定要替我们夫人讨个公道!”说着她转头望着李夫人,双目含泪,面转凄然,恳切道:“夫人,我愿为夫人母子除去后顾之忧,只求夫人能替我照应照应齐王,香兰此生再无遗憾!”
李夫人摇摇头,坚决道:“不,齐王我要你自己好好照顾!何必说得这么绝望凄惨呢?一切都还是未知,或许不会是你想的那么糟糕的!”
二人默默对视,不需再言,从彼此的眼中已然读到了想要的答案!


第一百五十一章 进退两难
更新时间2011-3-10 11:30:42 字数:2813

 不几日,香兰在御花园中碰到了于姬,于姬向来小心谨慎,见了香兰,忙上前打招呼,笑道:“这么巧,妹妹也在这啊!”香兰双目直直冷冷的逼向她,忽然眼光一转,轻轻巧巧笑道:“一点也不巧,我是特地在这等你的!”
于姬一呆,有点不知所措,怯怯道:“等我?”
香兰满面笑容拉扯着她近前,于姬瞧在眼底,身上一阵阵发冷,仿佛一条冰冷的蛇缠绕了上来,她下意识的挣了挣,仍被香兰使劲一把拉了过去。香兰脸上带着和善的微笑,语气却冰冷而锐利:“你听着,今晚我要到你那里去一趟,你记得支开所有的人!还有,这事不能告诉任何人,皇后也不能说,否则,有人会找你算账!”说完又是嫣然一笑,咯咯娇笑道:“不打扰姐姐你的雅兴了,妹妹告退!”福了一福,飘然而去,留下呆若木鸡、心头犹自怦怦直跳的于姬。
于姬虽百思不得其解,可是香兰的模样和语气却叫她不由自主的害怕,还带着不容不听的威慑。虽然她过于霸道,以至让她这个胆小怕事、与世无争的人也禁不住心底有气。然而,不由自主的,她依旧照她的吩咐做了。
夜深了,于姬独自披衣怔怔的临窗撑着额,仰望天边那一勾浅浅的银月,殿内熄了灯,窗外的树影廊影映入殿中,壁上地下尽是微微晃动的影影绰绰,触动得人的心底也凉丝丝的,似要直沉下去,沉到那不知何处的底去。
突闻一声轻轻的门响,于姬连忙起身,低喝道:“谁!”
“是我们,还能有谁?”香兰轻轻哂笑,与另一人走了进来。二人皆身穿黑衣,瞧不清模样,直待走近眼前,于姬才看清楚,其中一人,居然是李夫人!她不由脸色大变,“啊!”的一声叫了出来。
香兰及时捂住她的嘴,低喝道:“你小声点!做什么一惊一乍的!”于姬睁着圆圆的惊恐的双眼,不安的理了理鬓发,手足无措,不知该干什么。
李夫人径自随意坐在软榻上,向于姬温和笑道:“你过来坐吧!”
于姬怯怯的答应了一声,忐忑不安坐在李夫人下首,低着头目光闪烁望着足尖,一双手犹自不知该放何处才合适,局促不安的扯弄着衣角。
李夫人与香兰对望一眼,微笑着向香兰点了点头,香兰便直视着于姬,开门见山笑道:“姐姐,实不相瞒,今日我与李夫人一道前来,是有事要求于妹妹,就看妹妹给不给面子了!”
于姬恍惚以为自己听错了,忽抬起头,疑睁着眼脱口道:“什么!你刚才说—”
“不错,有点小事要请你帮忙!”香兰依旧直视着她。
于姬不知何意,忙笑道:“这怎么敢当呢!我一个闲散之人,哪里能够帮得上什么—你尽管说,只要我做得到的,我一定尽力!”
香兰点点头,仿佛松了口气似的,笑道:“你肯答应最好了,除了你,这件事别人也做不来!因为没有人比你更得皇后信任了!”
于姬心头猛然一震,结结巴巴道:“皇后?怎……怎么和皇后有关吗?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香兰不理她,自顾自从怀中掏出一个一寸来长、瓶口束着一条细细红丝带光洁无瑕的白玉瓶子,放她面前一放,道:“等小皇子满周岁的时候,宫中各处妃嫔照例会给小皇子送礼,到时候,你找机会把这里面的药粉撒在皇后的礼物上便是,其他的就没你什么事了!”
于姬惊恐的睁着眼,望望李夫人,只见她一旁端坐,亦含笑望着自己,她怔怔向香兰道:“这,这是什么?你们难道……要陷害皇后?”
香兰不屑的瞥了她一眼,哼道:“你不会这么天真吧?以为皇后是真对你好!哼,这个宫里最不得势、最老实、最没背景,也最不能威胁到她的就是你了,她可不借着机会对你好一些,好显她贤德宽厚的风度?你若是昔日王夫人那般得宠,你且试试她怎样待你!”
于姬垂头不语,脑子里嗡嗡的乱成一片,心跳得突突的,忍不住浑身发颤。李夫人与香兰所“求”之事实在大大超出了她的承受能力,让她几乎喘不过气来。
一时间,于姬只觉得喉咙发紧,舌头发涩,她吃力含糊嚅噎道:“我,我……这个只怕—”
“你怎么这么罗嗦?方才不是答应了吗?怎么,想反悔?只怕来不及了吧!”香兰冷笑,目光咄咄逼人。
于姬身子一颤,不敢吱声,心怦怦跳得急促,仿佛一座大山往头顶压下来,越压越低,越压越低,让她头晕目眩,颈脖酸痛,呼吸都不顺畅了。
她一动不动,低着头强撑着,忽然银牙一咬,缓缓抬起头,颤抖着却昂然决然道:“此事万万不可,恕于姬难以从命!不管怎样,皇后娘娘多年来对我照顾有加,我从来不能为她做什么,已经心中有愧,如今让我加害她,那更是不可!今晚之事我绝不敢吐露半个字,夫人与美人所托之事,我也是绝对不会做的!”一口气说完这番话,她的心中反而轻松了许多!
李夫人与香兰对视一眼,眼中均是诧异。香兰料不到胆小怕事的于姬竟然敢如此决然对李夫人与自己说话,不由勃然大怒,顿时放下脸来,杏目圆睁就要发作,李夫人纤纤玉手轻轻一摆,示意她住嘴。
李夫人瞬间收住了眼中诧异,脸上依旧带着温和恬静的微笑,仿佛什么事也没有发生似的。她整了整衣角,正了正身子,向于姬含笑柔声道:“于姐姐,今日之事却是我们太唐突了,可你也是做母亲的人,请你体谅体谅我们吧!如今髆儿的出生已然得罪了太子,我这个做母亲的不得不为他着想啊!万一哪一日我像当年王夫人一样突然间失足溺水,我怎么放心的下我的孩儿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