窦太主一把紧紧握住母后的手,颤声道:“母后,母后,您不要吓我,武儿他,他早不在啦!”
窦太太皇太后脸色一变,苍灰的眼珠子霎时无光,定定的一动不动,许久,长叹了口气,摆摆手无不失望道:“罢了,罢了,我又做梦了,唉!”
窦太主鼻子一酸,顿感心惊肉跳,她不敢再说什么,默默的服侍母亲又睡下。
清晨,当第一缕阳光透过窗棂格子射照在驼绒地毯上,当廊檐下挂着的金漆鸟笼里传来第一声婉转的金丝雀啼声,太皇太后,这位权倾大汉,历经五朝的传奇女子,终于在熟睡中走完了她的生命。她平躺着,脸色平静安详,犹如安稳合目而眠,只是这一眠,便是永远。
“母后——”窦太主绝望尖锐的哭喊,跪倒在她的塌前痛哭肝肠寸断,大小宫人无不扑通扑通跪了一地,伏地嚎哭不已。王太后,武帝,阿娇,卫子夫等等等等都来了,素衣素服,不施脂粉,拔下金钗翠钿,真真假假、悲悲喜喜哭泣着跪了乌压压一片,整个宫中笼罩了沉沉的悲哀,弥散着,蔓延着,飞入各户各家。举国哀悼。


第五十七章 寻常家宴不寻常(一)
更新时间2010-11-7 8:51:10 字数:1853

 这是窦太皇太后大丧之后的第一次家宴,依王太后的意思,前段时间大家伙都忙累得够呛,因此便设下酒宴小聚一聚。
在王太后,这是她低着头奉承了几十年头一遭挺起腰杆理直气壮的吩咐宫中听己行事,心中那份爽利气壮、胸怀大畅自不必说。而窦太主,她明白,她的人生低谷才刚刚拉开序幕。她从前是那么高傲、那么耀武扬威、那么颐指气使,回想起从前种种,心下越发忐忑不安,胆量与魄力也减小了一大圈,变得低调了许多。
每个人都有属于自己的时代,她的,已经成为历史,一去不复返了。
只阿娇,依旧天真烂漫,只懂得嫉恨卫子夫,委屈武帝那一耳光。当她听到锦儿禀报王太后在长信宫举行家宴时,她想也没想便没好气道:“不去!去哪里做什么?去看人家亲热吗!”
锦儿大急,苦劝不已,无奈阿娇一个字也不肯听。幸好窦太主料到自己的宝贝女儿会使性子,进了宫便先往椒房殿来。一看,果然不出所料!
玫红绣金线华服曳地,梳着高鬓,绾着八宝镂金步摇的窦太主理也不理阿娇,径直坐下便向锦儿吩咐道:“把皇后那套赤金百蝠团花云锦衣裳与鎏金嵌宝攒珠一对凤钗拿来,快快伺候更衣打扮,不然可要晚了!”
“谁要换衣服啦?不准去拿!”阿娇重重的赌气往金丝楠木软榻上一靠,撅着小嘴,面含薄嗔瞪着母亲。
窦太主把眼一斜,似笑非笑道:“你少来事!我告诉你,如今这**可已没了太皇太后,你若再这样,谁护得了你!”
阿娇脑子里“轰”的一下崩塌了,她微张着嘴,眼珠子定定的,心里想要抓住什么救命的东西却一无所握,整个人渐渐的沉下去,沉下去。她又心寒又绝望又无奈,索性脖子一梗,豁出去的说道:“那便怎样?要杀要剐随他们去,遂了他们的心岂不干净!我只不服,我变成鬼,也不会饶过那贱人!”说到后一句,咬牙彻齿,悲愤交加,胸口一起一伏,几乎滚下泪来。
窦太主又痛心又恼怒,气得浑身发软,颤声道:“好,好!你可真是我的好女儿!别人还没怎么样,你就先这样气我了!口口声声说些什么话?你是想我死,是吗!”说着忍不住紧闭双目,两行清泪顺着脸颊滑落,掏出锦帕低低呜咽不住。
阿娇不由悄悄瞧着母亲,只三两个月的功夫,她竟像老了二三十岁一般,不但脸色微黄,双鬓亦起了白发,更主要的是,她那一双精光四射,炯炯有神的眼睛也变得暗淡无光了,往常挺得直直的腰似乎也不那么直了。阿娇心中一痛,顿时生出无数的悔恨与怜爱,心头猛然浮起“相依为命”四个字。她忍住湿润的眼眶,扭过头淡淡向锦儿道:“还不快给本宫换上衣裳!”
窦太主与阿娇匆匆赶到长信宫,尚在宫门外,便听到大殿里传来细细柔柔、丝丝袅袅、悠悠扬扬的丝竹管弦之声,隐隐的还夹杂着女子的欢笑。母子二人对望一眼,均有点尴尬——她们还没到,宴会似乎就已经开始了!
进得殿内,果然,王太后坐在正中上首,子夫紧紧挨着她右边,上首空着两个位子,接下面是平阳公主,两旁还有三四位**的美人、良人陪宴。一队乐人陪在一角,手持各种精美乐器或立或跪专心拨弄着手中的物件,合奏出祥和、清雅、悠扬的乐曲。公主与各位嫔妃正向太后欢然恭维,杯来盏往,笑声不断。
若是在从前,王太后必定会亲自到宫门迎接她,即便来不及迎接,见她来了也定会和气的主动笑着向前问候搭话,谁知此次王太后依旧端坐着,也眼角也不动一下,听到她们进来,就像很应该、很正常似的,只是极其随意的笑道:“哟,他姑母,娇娇,你们总算来了!来来,快坐吧!”
窦太主心中十分别扭,却半点也奈何不得,只好笑了一笑,走到席前坐下了。平阳公主坐在她的正对面,笑盈盈的道:“从前宫中宴会,姑母可从来都不曾迟到的,今儿是什么事把您老绊住了啊?”
窦太主瞧了平阳一眼,正要说话,突然一呆,竟发现平阳身上那件华丽的外裳与她身上的,无论款式、颜色、花纹,一模一样,分毫不差。她肤色白腻,桃晕两腮,珠钗翠钿,却比自己更加艳丽美俏。窦太主气怔了,又羞又怒,恨不得立刻质问她为何如此不敬长辈,只一想到王太后,少不得又强忍住了。听见她问,便淡淡一笑,道:“可不是,太后赐宴,怎可不加修饰便来呢?我是在家里挑衣裳,不知该穿哪一件更好,故而耽搁了些时候。”
“挑衣裳?姑母还是像年轻时候那么好打扮啊!”平阳戏笑道。
窦太主摆摆手,叹道:“哪里哪里!都老了,还说什么打扮呢!本来不待穿这件的,只是我家侯爷说面见太后自该穿得喜庆些,何况,家里又没人有病痛灾难的,也用不着忌讳!”
平阳气得红了脸,讪讪一笑,心中暗暗着恼,端起茶杯低头细饮,把眼四下一溜,发现没人注意,稍稍松了气。


第五十八章 寻常家宴不寻常(二)
更新时间2010-11-8 8:38:44 字数:1841

 阿娇自打一进殿,心中那团嫌恶怒气便愈集俞浓,恨不得立刻便要破胸而出。
怎怨得她生气呢?她是堂堂的皇后,反而坐在一旁,而卫子夫,不过是个夫人,却挨着王太后而坐,显然在她之上。
她是盛装丽服而来,那卫子夫却只着一件淡雅的银色底子湖蓝云头竹叶纹衣裳,外罩薄薄白色轻纱罩衣,两颊带上一点似有如无的红晕,美目流盼,瓠犀微露,眉眼间顾盼生辉惹人怜爱。配上那乌缎子似的头发,也是随意挽了一个鬓盘于脑后,顶端左侧斜插着一支金丝飞凤钗,凤口衔着一串晶莹圆润泛着淡淡光晕的珍珠,随着她的动作一下一下微微颤动,十分生动。
阿娇越看越窝火,只觉心里发苦发酸,心里早骂了几百遍“小贱人,狐狸精!”望着她的眼光也几乎要喷出火来。子夫只侧着头于王太后说笑,偶尔向平阳公主与众位**姊妹说几句,一转眼瞥到阿娇闪电般锐利的眼神,心中一紧,情不自禁打了个冷颤,慌忙别过眼去。王太后如何不知?轻轻捏了捏她的手,以示安慰,二人亲密相视一笑,彼此心照不宣。
在王太后心里,她确实非常喜欢温婉和顺、聪明不外露的子夫。或许是人与人之间的缘分;或许她们都曾经为阿娇母女所欺负,自然而然起了一种同病相怜的情愫;或许她自己是个精明强悍自然不会喜欢与她一样性情的;或许,她就是喜欢她,喜欢她那种性格、气质、行动。
阿娇瞧见她们那么亲密,心中更是气恼,还有说不清是嫉妒还是羡慕。她咬着牙恼道:德性!便是从前母后那么疼我,也未曾这样亲昵,这个贱人算什么东西!不但抢走了陛下,连母后也抢走了!哼,我要是不给你点颜色看看,你还真当自己是凤凰啦!
她却不知,她是太皇太后与窦太主的掌上明珠,王太后从前疼着她护着她一半是看在太皇太后与窦太主的面子上,生怕惹恼了她。那种疼爱,只有讨好的成分居多,远着还不及,怎敢亲昵?
阿娇想着,便端起酒杯向王太后敬了一杯,接着把眼停留在子夫面上,笑盈盈道:“听说卫夫人能歌善舞,在公主府时便是一绝,当初就是一支轻歌艳舞叫陛下迷得神魂颠倒,何不趁此机会让我们大家也见识见识?”
子夫与平阳公主对视一眼,脸上均有尴尬。平阳公主不好开口,只装作没听见,子夫无论如何装不了,双手不自觉的摆弄着衣襟,煞白着脸,垂下秀眉,勉强低声笑道:“皇后娘娘玩笑了!子夫……不记得了!”
“不记得了啊!”阿娇若无其事欣赏着她的尴尬,故意叹了口气,好心道:“那可真是遗憾,看来是我们没有这个眼福了!不过我想好心提醒提醒你,陛下喜爱的不过是你的歌舞,你不记得了,还能拿什么侍奉陛下、迷惑陛下呢?还是快快练起来吧,以免将来恩宠断绝,以泪洗面啊!”
各位陪侍的美人良人见皇后奚落得宠的卫夫人,无不心花怒放,恨不得鼓掌叫好,虽不敢附和着笑出声来凑趣,一个个却也满眼嘲弄,眉角带笑的瞧着子夫。子夫又羞又愤,又不好说什么,含羞忍着强笑道:“皇后……言重了!”
“言重?”阿娇偏着头瞧向她,鼻子里嗤嗤两声,不冷不热道:“咱们心照不宣,你真以为陛下爱的是你的人吗?哼,当年陛下对我可比现在对你好得多啦,你且看看我跟他多少年的夫妻,他尚且这样对我,何况你?不自量力!何况你又没有儿子,再过几年,只怕连我如今的状况也不如呢!做人也别太过了,一点余地不给人留!”
子夫明知她是故意奚落羞辱自己,所说的话完全不是事实,只是她的心中,却情不自禁的感到害怕,背后不自觉生起阵阵透心凉意,顿时生出无限的烦恼,怔住了不知如何回答。
平阳公主见状冷笑道:“皇后这话有点不太对啊!卫夫人眼下没有儿子有什么打紧,陛下那么宠爱她,将来也不能有吗?若说连生了三个女儿便可断言没有儿子岂不是太武断了?别的不说,母后当年不也是先生下我们三姊妹,后来才生下陛下的?”
阿娇咯咯娇笑,缓缓点头道:“是啊是啊,是我说错了,该罚该罚!”说着端起酒杯仰着脖子一饮而尽,随即向平阳公主溜了一眼,笑道:“卫夫人又不像你我,这么多年还是老样子,是不是?”
平阳公主听她言语奚落自己无子——岂止无子,自己的丈夫是个病秧子,从来未见好过,气得紫涨了脸,当着这么多人的面大失颜面,恨不得撕烂她的嘴,对着在上的母后委委屈屈望了一眼。
王太后心下亦是恼怒,只是碍于身份,自己又身为长辈,不好做什么表示,也就装作没事一般,笑笑:“你们俩啊,从小就爱斗嘴,这么大的人了,也是这么胡闹!亲戚们难得聚一聚,还不快痛饮几杯,尽扯些闲话做什么!”便又吩咐倒上酒,换了好曲子吹奏助兴,窦太主又忙使眼色拦住阿娇,这才作罢。


第五十九章 再遇卫青
更新时间2010-11-8 21:02:54 字数:1104

 平阳公主本想扬眉吐气,给窦太主阿娇一个下马威,哪知反过来却被她母女二人奚落一阵,兴头头而来,受了一肚子气而去。她靠坐在辇车中低头沉思,越想越委屈,归根结底总是家中丈夫不好,连带了自己受人欺负。又想自己嫁了这么多年,二人基本上是独自过活,哪里有什么夫妻趣味?说到底,自己也是一个女人,也想有个如意郎君,画眉添妆,举案齐眉,过几天夫妻平淡幸福的生活,而这,竟也成了不可望不可及的奢求了!她心中忿忿,为何她就该有这样一个丈夫呢?她是公主,是当今陛下的亲姐姐,真正的金枝玉叶,要什么有什么,可是偏偏,在人生大事上却摊上了这么一个人!
真想一脚踢开了他!这么想着心中一惊,休夫的念头竟再也挥之不去。太皇太后在的时候,她自然不敢提,可如今,她还有什么不敢呢?
恰到宫门时,迎面碰上卫青与仲泽带着一队侍卫进宫,见了她的车驾,慌忙躬身避在一旁。平阳公主吩咐停车,一双曼妙玉手轻轻拨开垂帘,向外一溜,不禁愣住了,眼前的卫青身穿银灰色软甲,脚蹬鹿皮长军靴,腰间悬着一柄泛着金属光泽、冷硬厚重的长剑,高高束着发,带着一顶鎏金嵌宝发冠,剑眉朗目,体格健壮,威仪而有风度。原本布满风霜、沧桑的面颊添了许多沉稳大气,使他看上去更显成熟而可靠。
平阳公主心中一动,一种从未有过的痴痴甜甜,叫人魂不守舍的情愫从心底悄悄的弥散开来。她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眼前这个卫青,哪里还是她当初的骑奴,分明是位赫赫英武的将军!
好半响,平阳公主才向他二人点点头,笑道:“好久不见,真没想到变化这么大啊,我差点认不出来了!卫青,本宫果然没看错你。”
卫青躬身谦虚微笑道:“卫青对公主大恩永远铭记在心,不敢忘记!”
公主不觉含笑道:“既是这样,你该怎么报答我呢?”
卫青一愣,张口结舌不知何以作答,只好迟疑笑笑。
公主咯咯娇笑,掩口道:“我说着玩的,瞧你紧张的!你只要好好保护好卫夫人,好好尽忠陛下,就是对本宫最好的报答了!”
卫青松了口气,忙躬身笑道:“卫青谨记公主教诲!”
公主点点头,转脸向仲泽玩笑道:“仲大人,卫卫尉后来居上,你还跟他这么好,你不嫉妒他?”
仲泽谦逊坦荡一笑,由衷道:“怎么会呢?公主真是爱开玩笑!卫兄论本事,论才学,论德行,样样皆在我仲泽之上,仲泽佩服的紧,怎会嫉妒?”说着与卫青相视一笑,眼中尽是惺惺相惜。
公主点点头,叹赞道:“真是难得,但愿你们今后永远都这么要好,都是兄弟!”
卫青与仲泽齐声躬身抱拳道:“微臣谨记公主教诲!”
公主一笑,放下车帘,缓缓而去,心中布满甜蜜。“卫青,”她轻轻唤着,嘴角勾起一抹笑意。


第六十章 马邑之战(一)
更新时间2010-11-9 9:05:37 字数:1062

 太皇太后去世之后,笼罩在武帝心头那阴灞乌沉的暗云终于四散飘尽,他终于守得云开见月明。虽然母亲王太后与太皇太后一样雄心勃勃想要掌握朝政大权,至少她的根基尚浅,也没有太皇太后那样的谋略手段。
最重要的是,她是自己的亲生母亲。
虽然身为天子,他还不能做到随心遂意,但至少,对付匈奴的事可以正式提上议程了。
打败匈奴,改变建国六七十载被动挨打的局面,是他志在必行的决策,不管多大的反对声,多顽固的阻碍,他都要一一跨过,丝毫不肯通融。最妙的是母亲王太后一门心思只盘算着如何让娘家与皇家联姻,如何让娘家与自己多多发财,如何享乐,打不打匈奴,她没什么兴趣,这倒让武帝省了不少心。对母亲不住安插娘家的人担任要职,对娘家大肆封赏的所作所为他亦尽量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不去与她计较。
经过三年的正式练兵准备,又有朝中主战派的支持献策,武帝终于决定对匈奴击出第一拳,不再忍让。
且说大行将军王恢多年来一直致力于收集情报,为攻打匈奴做准备。早些年,他结交了马邑豪民大贾聂壹,让聂壹以经商为名,混迹匈奴,跟匈奴人保持良好关系和密切往来以骗取信任窃取情报。
聂壹豪爽大方,擅长交友,极具经商头脑,又极讲信誉,在匈奴人中间很受欢迎。匈奴物质贫乏,许多生活用品不得不仰仗商贸,所以像他这样豪爽性格的大商人在匈奴是很吃得开的,就连匈奴大单于,也对他另眼看待,奉为座上宾。
王恢见武帝跃跃欲试,大有开战之意,便趁机向他密报了聂壹之事,请求武帝发兵,利用聂壹诱敌深入,将匈奴人一网打尽。
武帝本有开战的打算,见王恢说得胸有成竹,十分高兴,立刻封御史大夫韩安国为护军将军、卫尉李广为骁骑将军、太仆公孙贺为轻车将军、大行王恢为将屯将军、太中大夫李息为材官将军、率领三十万甲士浩浩荡荡杀往马邑,依地势设伏,引诱匈奴单于上当,将其一举歼灭。
这次出战,朝野震惊,是汉朝半个多世纪以来第一次大规模的阵势。卫青,却没有机会参与,他心中郁郁,说不出的失望。
“卫青,知道为何这次朕没让你上阵吗?”武帝问道。
卫青忙躬身答道:“微臣出身低微,此次乃陛下第一次下旨出战,上阵的都是我朝宿将,卫青若也去了,未免会让众将觉得是裙带关系,心中不平,影响了士气;再者,卫青身为未央宫卫尉,身负保护卫夫人之任,不敢离开。”
武帝抚掌哈哈大笑,点头道:“卫青,你的心思果然缜密,朕不得不服啊!你放心吧,凭你的这份心思和聪明,再加上你那么勤奋好学,将来有的是机会,朕不会忘了你的!”


第六十一章 马邑之战(二)
更新时间2010-11-9 9:08:42 字数:1606

 马邑之战,不如想象中来的顺利。
王恢等人想当然的觉得设伏击敌是最好的法子,却未想到光设伏还没用,诱敌上当才是最难。
匈奴人虽然粗野莽撞,却不笨,要想让他们上当,也不是那么容易的。
匈奴单于接到聂壹的密保,说马邑空虚无兵,可趁机一举攻破洗劫。单于早垂涎马邑的富庶,只那是一块大肥肉,不容易得手,轻易也不敢去。听聂壹说得有理有据,有模有样,不免心动,果真率领十万铁骑杀过来发财。
原本,凭着聂壹在匈奴的信誉,一切毫无破绽,只可惜,王恢等人心肠太好,不忍伤害到当地百姓,因此早早的命士兵们把百姓集中起来安置,不令在外露面走动。这样,当匈奴单于摔着铁骑兵团到距离马邑不到百里时,一个奇怪的景象出现了:满山满坡的牛羊随意吃草,悠闲嬉戏,就是没有一个牧者;附近的村落都静悄悄的,成了一座座空村,路上也没有行人,地里也没有农夫,只有鸟雀欢快的鸣叫飞翔,只有风吹过树林的沙沙响声,而所有的人像空气一样全部蒸发了。
这样的异常,让单于心里没底,情不自禁的起疑。他不相信这是正常现象。我想任何一个正常人对此情景都不免会起疑,何况干惯了打家劫舍的匈奴人。
单于越想越不对,大手一挥,停止了前进。接着原地严阵以待,命人攻下附近一个小小据点,俘虏了当地的官员,威逼利诱之下,那官员终于扛不住,竹筒倒豆子一般说了出来。那小官虽然不知道具体来了多少人,是怎样布置的,但看着眼前的情形,单于已心生怯意,立刻下令前军改作后军,后军作前军,快马扬鞭,火速后撤。原本负责断后的王恢见匈奴骑兵突然撤退,自知兵稀力薄,不敢交锋,眼睁睁的瞧着他们去了,让随后接到消息追赶来的众将痛惜不已。
马邑之战,除了断后部队,余者连敌人的面都没见着,严格意义上来说,不能算是“战”。一片嘘声中,缓缓回朝。羞愧而不甘,垂头又丧气,就这么,不光彩的伏击战结束了。这样的结果犹如重重一击打在主战派心上,让他们羞愧忿恨,扫了颜面,不像先前那般志得意满,高呼出征。
只有武帝,这个大汉帝国的执掌人,丝毫不气馁,没有一丝一毫要停下来的意思,照旧命卫青等操练兵马,打制武器,囤积粮草,训练战马,摆明要伺机再战一场的阵势。他,可不是那么容易死心的人!
“卫青,你说说,这次准备得这么充足,结果却连匈奴人长什么样也没见着,这到底是为什么?”武帝双目灼灼,脸色坚毅沉思。
卫青想了想,说道:“匈奴人拥有一支强大的骑兵,来去如闪电,行动迅速,进退皆易,光靠被动的设伏歼敌,主动权在敌方,我方未免显得被动。别说他们这次没中埋伏,即便中了,以他们的速度,而我方大多是步兵,也未必逃脱不了。”
武帝拧着眉,极目远眺,道:“难道就没有什么法子吗?”
“有!”卫青注视着武帝转过来的目光,坚定说道:“那就是主动出击,入敌深处,直捣敌人老巢!”
武帝大震,双目渐渐闪亮,道:“主动出击?”他不禁怦然心动,大是兴奋,脸色也激动得微微发红。
主动出击?汉朝还没有哪位将领敢说对匈奴主动出击的话!即便是李广、程不时等令匈奴人畏惧的宿将,也不过是以防御为主。坚守池城、击退来犯敌军便算立功。主动出击?他们未必想过!即使想过,也是想想而已,也绝不敢说出来。
武帝不觉生起万丈豪情,目光灼灼道:“若要入敌深处,该如何呢?”
卫青稍一沉吟,道:“塞北大漠地形复杂,气候变幻无常,水草稀少,因此,我们需要优秀的向导,知已知彼方能百战不殆;再者,匈奴人以骑兵为主,占尽了速度优势,所以,我们也需要一支能与之匹敌的骑兵!有了这两样,再多招募北地士兵,加紧操练,只要将领统帅得当,料匈奴人无处可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