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仍笑笑的:“可是他真的很讨人喜欢啊!我们一起出门聚餐,他永远先一步给女生开门、关门,进屋给女生拿包、挂大衣,坐下前为你把椅子拉开,吃饭时为人盛饮料。许多次,我们逛超市,手里东西那么沉,在校门口遇见他,他二话不说就拿过去帮我们拎到寝室楼下……”
我揶揄她:“你怎么不觉得这是在无事献殷勤呢?”
她摇摇头:“如果是只针对某一个女生,这就一定是殷勤,开始如果是对所有人呢?”
她看看我:“无论是漂亮还是不漂亮的女生,一概如此。”
顿了顿:“在公交车上,每次都要让座,不仅是老人孩子,只要身边有女性站着,他一定让出座位;在大街上看见乞丐,他弯腰蹲下把硬币放进乞丐的盒子里;最难得的是,他成绩那么好,博览群书,上下五千年,侃侃而谈。”
我目瞪口呆:“这么完美的男生,简直像神,难道就没有缺点?”
女生的目光倏地暗下去,她低下头,看看脚下的草:“当然有缺点,而且很致命。”
我好奇:“致命?”
女生的神情黯淡了:“他在上个月精神病发作,住进医院,休学了。”
一瞬间,我的呼吸突然停止,喧闹的校园里,突然消失了一切声音。我努力在大脑中拼接那些碎片:中文系、大二、男生、很绅士、阳光明媚的笑容、博览群书……
我猛地抓住身边的女生的胳膊,呼吸都急促起来:“他叫什么名字?”
女生惊讶地看着我:“你认识他吗?可是他刚从国外读完高中回来,不可能有旧同学啊!”
国外?我的心猛地落回原处。我深深地吸了一大口空气,让缺氧的大脑逐渐趋于正常。我在心里微笑了,我突然想:真好,不是他就好。
身边的女孩子担忧地看着我:“姐姐,你没事吧?”
我冲她笑笑说:“谢谢你。”
她愣了:“为什么?”
我说:“谢谢你给我讲这个故事,让我知道一切完美的事物都不可能永恒,而不完美的人才是真实的人。”
然后,我在心里说:谢谢你告诉我这个人不是张怿。
我有点如释重负地想:张怿,只要不是你,就好。
这样想的时候,我的心脏有温柔的触动感,似乎碰到了一些柔软却又坚硬的年华,而一个似曾相识的笑容,在我面前徐徐绽放。
我很想问女生:你是不是有个师兄叫张怿?他好不好?
可是我张张口,终究还是咽回去,不知道为什么,我问不出口。
“因为你还在乎他。”林卡嚼着口香糖,在阳台上努力吹泡泡。
我给她一个不置可否的眼神,她看到了,瞥我一眼:“他和郑扬,你更在乎哪一个?”
我下意识地回答:“别乱说话,郑扬是我哥。”
林卡敲敲我的脑袋:“如果郑扬明天出车祸死了,你会只像哭哥哥一样哭泣吗?还是撕心裂肺痛不欲生?”
我伸出手,捏住林卡的脸蛋,她“啊”一声尖叫。我恶狠狠看她:“乌鸦嘴,你咒人家干吗?你不是喜欢他吗?”
林卡一愣,连忙冲空气“呸呸呸”几声。
然后她看住我:“陶滢,你该有自己的爱情了,你不能做一辈子荧屏偶像。偶像也要有爱情,大学生谈恋爱再正常不过。你如果喜欢,就要争取。”
我看着她,突然不知该说什么好。
关于张怿,他是我少年时代的美丽梦想——而梦想,那是小人鱼的肥皂泡,是灰姑娘的南瓜马车,只一瞬便已消失。令我惊异的,其实不过是若干年后张怿对我这样一个女孩子的念念不忘。只有我知道,我早已不恨他,反而感激他。因为是他,我才可以拥有更好的生活,或许可以说,是因为怨恨消失了,田佳佳的信来到了,我才在如今一帆风顺的生活里想起他的好。原来,一个人真的是在顺境中才能更宽容、更博爱、更平和。
那么,博爱和宽容是因为感动,还是因为爱?
我迷惑了。
我又想起郑扬。他的关怀、他的包容,他从来不埋怨的样子,他总是开玩笑:妹子,可怜我就给我做女朋友啊!
而我只当是说笑。
是因为太熟悉了吧?所以亲情的成分好像一点点撒到锅里的盐末一样越积越多。
于是,生活就变成了一锅咸粥。
周三下午郑扬没课,傍晚来我们学校的餐厅一起吃饭。他拿我的饭卡买饭,一趟又一趟来回送菜,而我拿餐具,盛免费的汤。我看看四周,几乎觉得我们和任何一对一起吃饭的校园情侣没有什么区别。
我看着郑扬有点发呆。他敲敲我的碗:“吃饭也走神啊,姑娘!”
他看看我,表情里有一丝好奇,一丝纵容。他的语气带点惯常的自信和戏谑:“丫头,你们学校美女真多,你就没有压力吗?”
他又看我,咽口米饭:“真是奇怪,我们这个最不漂亮的丫头却是最出名的一个,而我居然认识一个好大的名人啊!”
他夸张地张大嘴巴,发出一声“啊”。我瞪他,顺手往那张嘴里塞了半只四喜丸子。他很费劲地吞咽,狠狠瞪我。
“食堂里不准喂饭!”一声暴喝,林卡从天而降站在我身后。
我头都不回:“你不是从来不吃食堂的这些残羹冷炙吗?”
林卡笑嘻嘻地坐到我旁边:“有帅哥作陪,我可以忍受。”
我白她一眼:“真肉麻。”
郑扬笑得什么似的。我嘲笑他:“林卡一看见你就可以饱了,秀色可餐啊!”
郑扬笑着摇摇头:“我和林卡现在是同事,天天见,已经不算秀色了。”
“什么?”我有点晕。
林卡得意地拍拍手:“我们应聘到同一个栏目组了,交通台的‘交通心情播报’,一男一女两个主持人,我们是搭档。”
我倒抽一口冷气:“那电视台的合同怎么办?”
林卡笑笑:“没事的,交通台的节目是晚上8点到9点,不冲突。”
我转头看郑扬,他给我比划一个“V”字手势,又看看林卡,她那么高兴,于是我感觉自己也高兴起来。
我举起面前的粥碗,里面的所谓紫菜蛋花汤因为过多的淀粉而显得浑浊凝滞,因陋就简,我只能拿这个来表达对我两位最要好的朋友兼同行的祝福:“祝你们合作愉快!”
林卡和郑扬也举起碗,轻轻的“当当”声响起来。我觉得这样的感觉真美好——和朋友在一起,哪怕是在大学餐厅里吃难吃的饭菜,都可以觉得由衷的幸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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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要说:
十分感激花开自在!!呵呵~~这篇文前后改了很多遍,因为每次的情节变动都很大,所以直接导致前后驴唇不对马嘴的地方也很多,万分感激妹妹哦:)
正在写《十年花开》的另一个结尾,呵呵虽然写得很慢很乱,可是觉得还不错,哈哈~~如果写得好,就一起送到出版社,请领导们裁决吧,啊
13-1
有些事一定是宿命。
所谓宿命,我想,或许就是你在既定的路上行走,本来是再平常不过的事情,却总要遇见许许多多临时加入的人。而恰巧,这些人正是你不走另外一条路的原因。
比如:在我刻意避开夏薇薇之后,因为做节目的缘故,我却认识了夏婉婷。
夏婉婷是夏薇薇的亲妹妹,“行知学校”高二年级的学生,漂亮的女孩子——并且,是个听不到声音,也无法说话的聋哑人。
看见她的一瞬间,我被深深地震撼了。
我在心里想:造物主多么不公平,你把美丽给了一个女孩子,然后把声音收走了。就仿佛蝴蝶有斑斓的色彩,却没有耳朵。
夏婉婷站在我面前微笑,她的眼睛完成一道好看的月牙,白皙的脸孔上盛开灿烂明媚的花朵。
她伸出手,在胸前起伏着比划手语。我看着她透明的、粉红色的修长手指,居然不知道该说什么好。
站在她身边的老师为我翻译:“你好,很高兴认识你。”
我也微笑了:“我也很高兴认识你,你真是漂亮的女孩子。”
她摇摇头,用手“说”:“我不漂亮,但我希望可以变得美好。老师说过的,虽然残缺,也可以变得很美好。”
我瞪大眼睛看着她,看她平和的笑容,以及远超过17岁这个年纪的安然。
在夏婉婷的带领下,我认识了“行知学校”这所特殊教育学校里一些特殊的人:聋哑的舞蹈女孩段筱琳、失去双腿却有一双剪纸巧手的男孩周远方、失明却努力自学英语的男孩丁鑫……
那是一个很特殊的学校,砖红色的两层楼掩映在层层叠叠的爬山虎下。是我见过的最安静的学校,却带给我最巨大的震撼。
在那些特殊的孩子们身上,我奇迹般地看到了一种坚韧不拔的力量。透过他们,隐约,还可以看到一个左撇子女孩黯淡、晦涩的过往。
在这个左撇子女孩17岁的那一年,青春是凝固的白、肃穆的灰,她甚至从来没有想到:即便残缺,都可以变得美好,而她,从来未曾缺少过什么。
而这道理,我居然到今天才悟懂?!
在蜿蜒的校园小径边,夏婉婷与我并肩安静地坐。手语翻译老师有事先离开了,我和婉婷通过纸笔交流。
“姐姐,我看过你的节目,很怀旧、很温暖呢。”
“谢谢你,我们这次来,就是想做一期关于残疾人的主题节目,让更多人知道他们的美好。”
她画个笑脸:“谢谢你。”
又补充一行字:“我姐姐也在艺术学院读书,她叫夏薇薇,姐姐你认识她吗?”
我一愣:“夏薇薇?”
笔停在了半空中,我愣愣的表情被她看懂了:“你们认识?”
我低头写:“她是你姐姐?表姐?”
她摇摇头,紧紧握住笔一下子,又松开,然后奋笔疾书:“我们不是一个妈妈,却是同一个爸爸。姐姐的妈妈在生她的时候心脏病发作去世了,我妈妈把她抚养大。”
“哦。”我的内心被狠狠撞击了一下。
“可是我们不亲,从小我们就不亲。在我还能听到声音的时候,每次她弹钢琴的时候都会锁上房门,不让我看,也不让我妈妈看。其实,我们都很关心她,很爱她。”
我惊讶了:这就是夏薇薇的身世么?从小失去了生母,继母再好却终究没有血缘的吧?难道,她的冷漠是出自这样的渊源?
“那么,你原来是能听到声音的?”我试探着问。
她点点头:“从6岁开始才听不到声音的,发烧,打了抗生素。”
我的心脏猛地窜起一阵疼:小时候的夏婉婷,一定是像洋娃娃一样可爱的女孩子吧?细瓷一样的肌肤,会笑的眼睛,甜甜的酒窝,就像天使一样!
可是这个天使突然有一天就失声了,这样的打击,够不够让一个家庭痛苦万分?
“你妈妈该多难过。”我写。
她的目光黯淡了一下:“妈妈哭了很多天,爸爸总是叹气,姐姐一直不说话,甚至从那以后再也不正眼看我,我想,她大概越发不喜欢我了。”
“可是,她怎么知道自己的身世?”
“家里从来没有瞒她,妈妈说,只有告诉她真相,她才能离自己的妈妈更近一点。每年清明,妈妈带我和姐姐一起去给姐姐的妈妈扫墓。也只有在那一天会看见姐姐哭,她一个人在墓前说很多话,说到太阳下山,而我们在墓地外等她。”
“她一定很想自己的妈妈。”我说。
“姐姐,你和我姐姐是朋友么?”天真的小女孩用充满期待的眼神看着我。
有那么一瞬间,我不知道该如何回答。
夏薇薇,咱们算朋友么?
“你看见我妹妹了?”过几天,盥洗室里,夏薇薇神色冷冷地看我。
我静静看着她,不说话。我的手上还沾着肥皂泡,它们在空气中飞起来,又缓缓降落,落到盆里的衣服上,轻轻碎裂成一朵朵四散的花。
其实我们之间的记忆本可以很美好,因为我猜,夏薇薇和我一样孤独。
孤独,就是一个人静悄悄地顾影自怜,仿佛那些若有若无的刺,虽然悄然无声,却竖起尖锐锋芒以抵御伤害。
其实,本质上,没有妈妈的夏薇薇与远离妈妈的我,我们是那么相近。唯一不同的,不过是我用沉默对抗孤独,而她用声音对抗孤独——比如在每一个课间大声说话、和男生打闹尽情欢笑,是人群里不搭调的颤音。
她像我一样没有安全感,只是,我渐渐不相信自己,自卑而懦弱;她却越发偏执,对自己想要达到的目标有近乎决绝的争取,不达目的不罢休。
“夏薇薇,虽然我不知道你为什么这么不喜欢我,可是我想你应该对你妹妹好点。和她交流,看着她的眼睛说话,告诉她你是她的姐姐,你们是一家人。”我看着她说。
“陶滢,你真的变了,什么时候变得这么喜欢指手画脚?”夏薇薇的表情还是冷得像冰。
“夏薇薇,你们身体里流着同样的血,血浓于水啊。”我觉得和她说话真是够头疼。
“她都对你说什么了?你也真好骗,什么都信。”她的嘴角浮现一些轻蔑。
“我从她脸上看不到撒谎的痕迹,我不认为17岁的聋哑女孩子有必要骗我什么。何况从头到尾她都没有说你半句坏话,正相反,我能看出来她很依赖你,因为你是她唯一的姐姐。”
她“哼”一声:“你什么时候变得这么博爱?”
“夏薇薇!”我的神色终于忍不住严厉起来:“如果你要吵架,咱们有以前4年的架攒在一起需要吵。我不想和你吵架,我只是想告诉你,不要觉得世界上只有你痛苦,你有没有替别人想过?有没有想过你的言行可能对别人造成伤害?有没有想过你痛快了别人可能就痛苦了?”
夏薇薇打断我:“这句话正是我想对你说的,没有人知道别人真正经历过什么,所以不要好为人师!”
说完这句话她转身便走,留我一个人站在她身后,看着她的背影发呆。
我的心里涌出一层层细密的泡沫,挤占住很大的空间,却没有办法一一撇净。
没有办法告诉你:我对你妹妹说,咱们是朋友。
那瞬间,女孩子脸上迸出激动的神采,她告诉我:姐姐从来没有介绍过她的朋友给我认识呢,认识你真好!
那一刻我的眼眶湿润了。
夏薇薇,这些人世间最美好、最温润的情感,你能理解么?
14-1
周一,居然在电视台大厅里看见了夏婉婷。
女孩子看见我的刹那,明媚笑容盛开,她伸出手“说”:“姐姐,我来这里参选主持人呢。”
看我讶异,她解释:“教育频道开设一个残疾人栏目,我来竞选手语主持。”
我恍然大悟。
她快乐地问我:“教育频道在几楼?”
我伸出手:“九楼,刚好我要去看一位在教育频道工作的师兄,我陪你去好不好?”
她更加快乐地点头。
我带夏婉婷上楼,出电梯的时候撞见岳哲。
他还是那幅样子:穿浅灰色西装,白衬衣靠近领口的扣子没有系,一点点随意一点点帅。
看见我和夏婉婷,他笑眯眯:“师妹,你怎么有时间来我们九楼?”
又看看夏婉婷,很好奇:“咦?新来的么?”
他手里抱着大堆文件夹,看上去好像很一本正经的样子。我不买他的帐,伸手把夏婉婷揽过来:“师兄你不要打她的主意哦,人家小姑娘才17岁,是来竞聘主持人的,兔子不吃窝边草啊。”
岳哲皱皱眉头:“师妹你怎么总把我想象得那么龌龊呢?”
我笑:“看我们家的姑娘漂亮不漂亮?”
岳哲看看夏婉婷,很温和地笑:“真漂亮。”
又迟疑了:“可是我们今天招考的是残疾人节目的主持人。”
话音未落,夏婉婷伸出手:“我是聋哑人。”
我惊讶地看着夏婉婷,她读懂了我的表情:“我能看懂一点唇语。”
我恍然大悟。
一边的岳哲早就呆掉了。
我扭头看岳哲:“这是夏婉婷,行知学校的学生——夏薇薇的妹妹。”
岳哲张大嘴巴:“夏薇薇?音乐系的那个?”
看我点头,岳哲嘟哝:“怎么会这样啊。”
夏婉婷灿烂地笑了:“你认识我姐姐?”
岳哲点点头:“认识。”
“你是我姐姐的朋友?”女孩子问。
岳哲看看在一边做“翻译”的我,点点头:“是。”
夏婉婷高兴极了,瞪大眼睛看着我,我对岳哲解释:“只要是夏薇薇的朋友,婉婷都很容易喜欢上人家。”
岳哲的目光里多了很多的怜爱:“多好的小姑娘……”
留半截话没有说,然而我知道,他想说“多可惜”。
“你现在主持《青春纪事》辛苦么?”去会议室的路上岳哲问我。
“还好,不过杂事也很多,所以时间上很紧张。”
“噢,”岳哲思考一下:“前几天我们主任还说需要一个主持人,女性,年轻一点,还要有亲和力,我一下子就想到你。”
“什么节目?”
“《彩虹桥》,”他转身指指身后:“就是婉婷要报考的栏目。”
“不是已经在招主持人了么?”我有点迷惑。
“那是手语主持,”岳哲耐心解释:“这是个残疾人节目,当然需要一名手语主持,可是更需要一名健康亲切的主持人啊。要不是你有了《青春纪事》,我第一个推荐你。”
“这种事我说了又不算,”我无奈的看看他:“你也知道,从比赛之前签合同的时刻起,我们就没有什么选择的自由了。”
岳哲叹口气:“所以才觉得可惜,不然咱们做同事多好!”
后面的话我没有听清,我只是沉浸在对刚才话题的思考中:《彩虹桥》——在风雨之后,阳光出来的刹那,一道彩虹搭成的桥,是为了连到你的心里吧?
让无论健康还是残疾的人把心连通,让被残缺折磨的人们走到阳光下看湛蓝天空和明媚笑容,这一定就是节目的宗旨吧?
所以,才叫《彩虹桥》?
其实很想为这些特殊的人们做点事情,可是教育频道的收视率一向比不上生活频道,《青春纪事》的势头又如日中天,现在是我最美好的时代,这一切,我都能放得下么?
即便我放得下,两个频道之间的调动多么难,我一个小小的兼职主持,有什么力量跳来跳去?
在岳哲的沉默里,我也沉默了。
因为在电视台主页上公开了电子信箱和QQ号的缘故,渐渐收到一些莫名其妙的来信。
没有署名,信箱地址是adrian119@sina.。
看不出任何信息,如同一个隐去的谜。
开始的时候称呼我“陶滢”,后来沿用了我信箱上的名字,开始叫我Cherry。
Cherry,你好。
每周五都会看你的节目,很多时候甚至会想起童年——空气中起伏灰尘的颗粒,在阳光的瀑布中飞翔,而我坐在地板上,孤独地、安静地,看一本狄更斯的《双城记》。
我很喜欢你的声音,很年轻,很干净。你的眼神很真挚,不知道你自己有没有发现?我从你的眼睛里,看见了一些模糊的东西,比如期待、比如热切、比如爱。
咳咳,有点矫情啦,希望你不要介意。
Cherry,早。
今天看你上节目,说的是“早恋”的问题,我突然想到不知道你有没有男朋友呢?又想到听人说作为公众人物私生活都是不便公开的,但是你比我想象中要平和,我随便说几句,希望你不要介意。
我猜,在你周围的男性大抵会有几类:好奇于你的名气的,这一类大多比较虚荣,希望以你的光环成为自己炫耀的手段;惧怕于你的名气的,这一类大多比较自卑,无法接受你比他优秀;当然也有坦然接受你的名气的,他们多有较为成熟的心态,可是可遇而不可求。
那么我想说,你这样年轻的女孩子,应该有更美好的未来,有些事如果在你的承受能力之外,那么一定要坚持自己,坚持自己的心与自己的品格。因为,我也是从你这个年纪走过来的,希望你能理解我的真诚。
Cherry,最近好么?
前几天和一个硕士时代的同学一起吃饭,她现在就在省电视台广告部。她给我讲起的经历总是让我害怕——怕你也要经历这些,又不知道你有没有力量抵御。
她说起每天里一起应酬的多是广告商或者节目投资方。财大气粗的人常常极富侵略性,甚至有人会直白地问:“你在台里一年赚多少?不如去我公司做公关?”
一直以为是电视剧里才会有的情节,可是还是会遇见。她说:某年某月某日,一个足以做我父亲的人瞥一眼我的衣服与包,像是信口说——改天我带你去买几个新的包吧,主持人哪有这么寒酸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