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些年来,这银钉从来不曾离开他的身上,这一次自然也不例外。
“少年!”马元恭敬地从外面行进来,停在他身后不远处,“消息已经打探清楚了,公主在练习的时候受了伤,此刻正在问天城的将军府内修养!”
“受伤?!”君白衣收回目光,注视着手中那只银钉,“很严重吗?!”
听出他语气中的担心之色,马元忙道,“探子说是被枪刺中了腿,性命无碍,只是个把月无法下床!”
“哦!”
君折衣淡淡答应一字。
他的语气,有些复杂,说不出是担心还是喜悦,是失望还是庆幸。
挺直后背,他收紧手掌将那银钉紧握在掌心,再转过身来时,已经重新恢复了平日里冷情的模样,“文书可办好了?!”
马元点头,“一切都准备好了,随时可以出城!”
君白衣的目光最后在客栈后院的那一片青竹上掠过,“好,马上出城!”
很快,车队便行出客栈,一路来到南城门外。
马元递上文书,自然也是被放了行。
一边引君白衣的马队出城,那负责南城门的小头目还不住地感叹。
“今日真是邪了门,平日里也不见这么多皇亲国戚,就这一天,竟然连连遇到两次皇家文书!”
“小兄弟,你说两次遇到皇家文书,难不成,在我们之前,还有持着皇族印章的人出城吗?!”坐在车厢里,听到那头目的感叹,君白衣疑惑地探脸问道。
小头目转脸看他,语气中透着几分恭敬,“可不是呢,那位公子刚出城没有多久呢,您要是再早些,就能刚好遇到他了!”马车向前,很快便将城门丢在后面,君白衣下意识地向着前方的驿道看了一眼,终于还是将脸缩回了车厢。
与乖张皇帝,擦肩而过!(15)
与乖张皇帝,擦肩而过!(15)
一路向前,独孤月策马急奔。
阳光灿烂地耀眼,大陆南部的秋老虎,余威仍在。
眼看着正午将至,驿道上燥热难耐,目光注意到前面不远处有窄河流过的杨林,她索性就调马转到了树林内。
一入树林,顿觉清凉。
飞身下马,任雪行随意啃食着林中草儿,独孤月大步走到河边,用手捧水洗去脸上土尘,又捧水喝了两口,这才转身走向马儿想要取下水囊加水。
刚行到马边,斜下里突然响起锐物破空之声。
她想都没想,便拔刃出鞘,迎向那急掠过来的劲风。
噗!
薄刃一沉,刃身上便多了一物。
红澄澄散着清香,成年男子拳头大小,却是一只看上去便极有口感的大红苹果。
“请你吃苹果,算是和解,如何?!”
马前树上,传来清朗的男声。
不用抬脸,独孤月也认出了对方是谁。
“明明不需文书便可出城,为何还要与我争抢!”抬手从刃上拔出苹果,她淡淡反问。
挺身从树上跳下,青衣男子一脸地不甘,“还说,为了能混出城来,我把自己的马都当了,你手上这苹果,也是当马赚的银子!”
他停在独孤月面前,这次并未用青巾遮面,只把一张俊逸的脸宠,毫无遮拦地暴露在独孤月面前。
将苹果丢回他的怀里,独孤月转身抓了水囊行向河边灌水。
“喂!”青衣男子闪身拦在她的面前,“小丫头,你拿了人家的银子怎么还能如此心安理得!”
独孤月挑眉撇嘴,“你丢了文书,是技不如人,你丢了银子,是因为你害我丢了银子,至于你的马,是你自己当的,与我何干?!”
绕过他,她走到河边,仔细将水囊注满了清水。
青衣男子看看河边的独孤月,转身走到雪行之身,翻身便跳上了雪行的背。
无奈,无论他如何拉扯,雪行就是站在原地不动。
与乖张皇帝,擦肩而过!(16)
与乖张皇帝,擦肩而过!(16)
起身转脸,好整以暇地看着青衣男子在雪行背上做无用功,独孤月唇边控制不住地溢出笑意。
塞紧水囊的塞子,独孤月轻声打个唿哨。
雪行听罢,立刻撂起撅子,青衣男子没有防备,当即便被从马背上丢了下来。
还好他身手了得,在地上滚了一圈,便卸掉力道,虽有些狼狈到底是没有受伤。
顿足起身,独孤月轻灵地掠飞到雪行背上。
打马便要向前,青衣男子见她要走,眼中立时闪过急切,双足一顿,便像昨晚一般跳上马想要圈住她的腰身。
独孤月昨夜是诱敌深入,今天怎么会让他再占便宜,斜飞起一脚,便拦住他的冲势,雪行四足发力,很快便将青衣男子丢在身下。
“小丫头,这次你休想再将我丢下!”
低喝一声,青衣男子竟然用轻功在她身后追了起来。
二个人,一路离开杨林,来到驿道上,青衣男子依旧并行在她的身侧。
独孤月起初只当他是玩笑,哪想这家伙真的像狗皮膏药一样甩都甩不掉,纤眉便皱了起来,冷哼一声,抬手拍在雪行的屁股上。
雪行自然了解主人的心情,若不是心中真的动气,她哪里会真的打它。
当下四足双飞,速度立刻提高。
“喂,你跑这么快做什么,要累死我吗?!”
青衣男子高喊一句,提身发力,片刻之后便又与独孤月并驾齐驱。
要知道,这雪行的速度,远胜一般的战马。
此时雪行已经发力到七成,若是一般战马都要被远远丢在后面,这人竟然还能与她并行,这轻功快行的功夫,显然是非同一般。
眼看着前面便有一处市镇,驿道上的行人车辆也便多了不少。
现在,已经有不少人向他们二人投过目光来。
独孤月此行本欲低调,这样下去,只怕不想引人注意都不行,无奈之下,她只得勒马住缰,“臭小子,你究竟想怎么样?!”
与乖张皇帝,擦肩而过!(17)
与乖张皇帝,擦肩而过!(17)
“我的钱在你那里,你不还钱给我,我又不想风餐露宿,只好跟着你了!”青衣男子收住身形,抱着胳膊,一脸无赖的样子。
探手从身上取出他的钱袋,独孤月扬手将那银袋丢到他怀中,“现在,行了吧?!”
“还有文书!”青衣男子眼中闪过狡黠的笑意,“没有文书我寸步难行,自然还是要跟着你的!”
独孤月的目光与他的对到一处,“如此说来,我走到哪里,你便要跟到哪里了?!”
“不错!”青衣男子郑重点头,语气决然。
“那好!”独孤月扬起唇角,向他伸过手掌,脸上便慢慢露出笑意来,“你来牵马!”
抬手牵住雪行的马缰,青衣男子眼中闪过得意。
独孤月懒洋洋地坐在马上,随着马儿的动作轻晃着身体,侧眸注视着青衣男子,眼中便有了深沉之意。
“说起来,我还没有问你的名字,小丫头,你叫什么?!”
青衣男子牵马向前,语气轻快。
“蓝月!”独孤月再一次用出这个名字。
“蓝月,真是好巧!”青衣男子一边大步向前一边感叹道,“说出来也许你不信,我有一位师兄也姓蓝,他与我关系很好!”
独孤月自然不会信他。
无事献殷勤,非奸即盗!
这人突然出现,又对她死缠烂打,独孤月可不会认为,这一切的一切只是偶然。
她故意留下他,就是想要看看,此人究竟想要玩什么伎俩。
“是吗,那真好巧!”心中冷笑,独孤月的脸上却不露声色,“那你呢,叫什么名字?!”
“我复姓百里,单名一个尘字!”青衣男子侧脸看向马上独孤月,“以后我叫你月儿,你叫我尘大哥便好!”
“尘大哥?叫着倒也亲切!”独孤月轻语一句,脸上笑意便越发浓愈起来,“不知道尘大哥昨夜怎么会突然出现在那家客栈?!”
与乖张皇帝,擦肩而过!(18)
与乖张皇帝,擦肩而过!(18)
“此事说来话长!”
百里尘牵着马,慢步走向市镇入口,
“我一直在山中随师傅练剑,月前刚刚得到师傅允许,入世磨练,不想刚下山就遇到有人拐骗民间女子,
像我等侠义之士,自然不会见死不救,便仗然出手救下那二位女子,谁料她们二人告诉我,被骗的并不是她们二人,为了查明此事原由,我借跟踪那叫大山,就是被我不慎刺死的那个高个汉子一路来到广信城!
本来不想动手,怕我跟踪他,剩下那人对你们不利,所以才出手阻拦,谁想你却把他们杀了,我若再追查下去,只好从这文书上下手了!”
“我记得,我只杀了矮个子,那个高个子是你杀的吧!”独孤月淡声更正。
“不错,那人是我所杀!”说到此得,百里尘脸上隐露无奈,“师傅让我下山时特殊吩咐,不可像师兄那样让剑轻易染血,现在看来,我已经是破了师傅他老人家的戒了!”
“剑不可轻易染血?!”独孤月不以为然地冷哼,“剑不就是为了杀人吗,不可染血,难道要用它来劈柴不行?!”
“你啊!”百里尘老气横秋地摇头,“身上煞气太重,出手便要杀手,不好!”
“我不杀人,人便杀我!”独孤月侧脸看向百里尘,“我且问你,如果不是我身怀武功,你也不会出现,你以为我向那两个男人讲讲什么仁义道德,他们就会放了我?!”
一句话,只把百里尘问得哑口无言。
好半天,他才嚅嚅道,“总之,随便杀人就是不好的!”
独孤月也懒得与他争这口舌之勇,目光环视四周一眼,便在不远处那卖桂花糕的摊子前停了下来。
“我饿了,想吃桂花糕,你去买来给我吃!”
“好,你等着,我这就去买来给你!”百里尘笑语一句,松开马缰便向着远处那桂花糕的摊子走了过去。
与乖张皇帝,擦肩而过!(19)
与乖张皇帝,擦肩而过!(19)
看百里尘钻到人群中买桂花糕,独孤月立刻便打马拐进了刚才看到的小巷。
很快,便钻出小镇,一路向前急行开去。
百里尘手中捧着用油纸包着的桂花糕过来,左看右看,不见独孤月人影,顿时一脸急切。
他原本以为,钱在他这里,独孤月自然不会现悄悄离开。
哪里会想到,她却再一次放了他的鸽子。
注意到一支车队在路边停下,他想都没想便走了过去。
“喂,你干什么?!”
突然见一位年轻持剑男子冒冒失失走上前,马元立刻迎上前去,拦住他不让他靠近君白衣的车箱。
“这位大哥,我想请问你,见没见到一个骑着白马,生得好像天仙一般的少女,她刚才就在这里,就在这马车停着的地方!”百里尘一手捧着桂花糕,一边急声询问,“她说她想吃桂花糕,我就去买,没想到买回来,却不见了她的人!”
骑着白马,生得好像天仙一般的少女?!
马元挑目看一眼百里尘,只觉这家伙不是故意找茬,就是脑袋有问题。
“我没见过什么天仙,你到别处问去吧!”
应付两句,他直接将百里尘打发走了。
“什么事?!”君白衣挑起车帘,疑惑问道。
“那个少年在找人!”马元简单地解释道,“天近正午了,您要不要寻个地方憩憩脚?!”
“桂花糕喽,又甜又香的桂花米糕喽,要甜就吃桂花糕,怕噎吃不了桂花糕哟,吃一次就不会忘哟…这位客官,买一块给夫人吃吧!”
不远处,卖米糕小贩的吆喝声伴着香蜜的桂花香味传来。
夫人?!
君白衣的心中情不自禁地闪过一张精致的小脸,那个小东西,好像真的很爱吃这东西。
吸吸鼻子,他轻轻向马元挥去,“去,帮我买一块桂花米糕!”
与乖张皇帝,擦肩而过!(20)
与乖张皇帝,擦肩而过!(20)
今日,这桂花米糕的小贩,生意格外地好。
这边君白衣的车队刚刚离开不久,另外一只骑兵开道的队伍,也行进了镇子。
挑着车帘,看着街边那卖力叫卖的小贩,紫色马车内的燕阳扬声下令停车,令侍卫去买了一块桂花糕回来,这才继续令马车前行。
捧在那块桂花米糕,燕阳的脸在昏暗的马车内看不出清楚,一对眼睛却是烁烁地闪烁着。
轻轻吸了吸那熟悉的甜香,他犹豫了一会儿,终于还是将那块米糕送到唇边,很小心很小心地咬了一口。
米糕出锅已久,早已经没有了温暖。
入口,只是一片粘软的甜。
慢慢咀嚼,小心咽下,燕阳很快就将嘴里的糕点吞入腹中,冰冷冷的米糕,吃到腹中,也是一片沉重的寒。

“你一定觉得很好笑,我这么大的人却被一口糕点噎到!”
“怎么会呢,六王爷这叫真性情,身居高位,却如此真诚,这样的人已经很少见了!”

耳边,不知道怎么的,突然便响起许久之前的声音。
燕阳张开的唇,却再也无力去咬食那冰冷的米糕。
这些天来酗酒被折磨的胃,跟本就无力承受这样的东西,只是一口,就已经牵扯起让人心悸的疼。
他一直以为,这东西冷了热着都是一个味道。
直到现在才明白,事情并非如此。
如今他再不会被一口米糕噎住,却已经没有能力去消化这样的美食。
挑开车帘,挑手将手中剩下的米糕丢出车厢去,燕阳高声下令,语气中透着无尽地孤寂。
“起程!”
“桂花糕喽,又甜又香的桂花米糕喽,要甜就吃桂花糕,怕噎吃不了桂花糕哟,吃一次就不会忘哟…”
车箱外,小贩的声音远远地传进来。
那声音,仿佛穿过千山万水,从时光的记忆中传过来。
燕阳的胃又是一阵绞疼,抓起桌上的酒,他直接将洒壶的嘴对准唇间,仰首灌下去。
辛辣的酒液,如刀一般划过喉咙。
然后,过去、现在、未来…所有的一切就变成了一片混沌。
时隔四年,再相逢!(1)
时隔四年,再相逢!(1)
摆脱了百里尘这块狗皮膏药,独孤月顿觉一身轻松。
略施小计,从一个穿金戴银的纨绔子弟那里骗来了一袋银子,独孤月荷包满满,又添置了不少必需之路,再次上路心情很好。
一路跋涉,三天之后的黄昏,终于来到了楚江北岸的周家镇。
过了江,再向前行上半日便可到达南阳城了。
知道此时赶到安阳城,也无法进城,独孤月索性便寻了一处驿站住下。
为了方便赶路,早在路上时她就已经重新装成男子打扮,甚至还从发上剪下一些短发丝来,粘在唇上做胡子。
前世做杀手时,易容乃是家常便饭。
直到她死的时候,甚至还有许多不知道这个代号47是女人,更不说知道她生得什么样子。
这个时代的科技有限,没有办法做到随心所欲地改变容貌,但是简单地易容却是难不倒独孤月的。
唇上沾了假胡子,颈做了假喉结,她又故意将涂黑,做出粗糙的效果。
甚至,为了防止百里尘再认出她,她把雪行都进行了伪装,将原本一匹雪白没有半根杂毛的马楞是用墨汗弄成了花斑马。
套着普通的灰色衣服,每个细节都经过仔细伪装的独孤月,那样子就和一个行路经商的中年男子没有什么区别。
周家镇原本属于齐国,之前不过就是一个普通的小镇,被楚国吞并之后,这几天江上贸易迅速发展,这家原本不过百户人家的小镇也迅速发展起来。
如今,早已经成为一处非常繁华的大市镇。
街道两侧,高楼林立,各色店铺作坊应有尽有。
独孤月随便寻了一处客栈用了些简单晚餐,行出客栈,准备寻船过河。
天下会在此处均有分舵,独孤月却不想使用他们的势力引起楚央眼线的注意,故此便自己到江边,准备寻找船家过江。
时隔四年,再相逢!(2)
时隔四年,再相逢!(2)
江边船满为患。
可惜的是,此时正值月末,楚江之上例有潮讯。
独孤月找了几个船家,都摇头表示晚上不能出船,要过江也要待到明日天明,还要看看潮讯再说。
无奈,独孤月只得与一位老船家付了订金,约好明晨过来再过江去。
那老船家看她微有沮丧,只是笑着劝道。
“先生既然已经来了,不妨就到江边去寻个好地方观潮,今天正是十月初一,每年里只这一天的潮水最有看头!”
独孤月笑着向他点点头,便将白马雪行交与那老船家,她则顺着江岸一路行向观潮亭。
楚江大潮,远近闻名。
不过是刚入夜,观潮亭边,早已经站满了各色人等。
男女老少,尽则有之,更有不少贩卖瓜子、蜜糖的小贩子,提着小小的担子在人群中叫卖。
难得有这种悠闲时刻,独孤月也就暂时放下了什么江山大事,学着那些观潮百姓的样子,随便掏两个铜钱买了些瓜子等物,一边寻找着看潮地点,一边有一搭没一搭地吃着。
她来的原本就晚了些,那些方便看潮的好地点,早已经被人们占了去。
独孤月本不是喜欢凑热闹的人,抬目环视一圈,目光便在远处的临江山脊上定格。
所谓,登高看远,想要纵观江景,自然是站得越高视野越好。
如此一想,独孤月就钻出人群,向着远处的高耸山坡上行去。
初时还只是快行,待到越近山时,人烟渐少,她索性就运起腾掠之术,不多时,便来到了山脊上。
山上树木丛生,虽已深秋,因为南方天暖,树叶仍是葱绿,她便继续向前,想要寻一处开阔地。
刚向前走了几步,突然听得身侧树林中有动静,独孤月本能地便顿住脚步,右手捏住了腰上的短刃。
人影一闪,她的面前三步远处,就多出一个人来。
时隔四年,再相逢!(3)
时隔四年,再相逢!(3)
天空无月,只有廖星。
夜色中的山坡上,并不明亮。
尽管如此,因为多年习武,独孤月的目力仍是远胜常人,现加上身为杀人的职业特性,让她对人的声音和相貌也是极为敏感。
故此,在这样并不明亮的夜色中,独孤月仍是认出了来人是谁。
只因为这个人,她实在是太熟悉了。
这个人,不是别人,正是君白衣的亲信副将之一,马元。
虽然隔了四年,马元的面容并没有多大变化,只是较四年前,显得成熟了些,稳健了些。
以独孤月的心智,自然明白见到马元意味着什么。
马元在,君白衣一定也在。
想到这个名字,她的心顿时控制不住地失去了原有的节奏。
害怕被马元识出破绽,她左手一松,便将手中捧着的装着瓜子等物的纸袋子落到了地上。
啪!
纸袋落出,发出明亮的声响。
天色昏暗,独孤月身上又有如此伪装,再加上马元之前早就得到消息,她受伤在问天城养伤,跟本就没有想到她会出现在此地,自然也不会想到眼前这个生得清瘦的中年汉子会是他心中惦念着的夫人。
上下打量独孤月一眼,马元右手持刀,厉声喝问。
“你是什么人!”
和独孤月一样,君白衣也是到了这周家镇,因为赶上潮讯无法过江,也到这江边看潮。
同样,也是不喜欢在山下凑热闹,到山上来就是寻上清静。
哪想,好巧不巧,二个人都看中了这一块地方。
“我…”知道马元没有认出她,独孤月故意做出慌乱之态,“我是从北边来的商人,听说今晚上有潮水,就想过来看看,山下人多,想着山上清静些,没想到吵到大侠,小人这就走,这就走!”
她这边转身要走,身后却突然响起一个熟悉到骨子里的清冷声音。
“马元,出了何事?!”
时隔四年,再相逢!(4)
时隔四年,再相逢!(4)
君白衣的声音和四年前几无二致,只是语气稍显内敛了些,不再似四年前那般锋芒外露。
原本,独孤月只想快些离开。
君白衣太妖孽,太聪明,她担心会露了馅。
可是,当她听到他的声音,她抬起的脚却无力地放回了原处。
头,也本能地向他的方向转了过去。
“少爷,他说也是来观潮的!”马元恭敬地向君白衣解释道。
独孤月缓缓转过脸,而君白衣的目光也刚好向她看过来。
时隔四年,两个人,再次相遇。
目光,穿过昏暗的夜色,在空中,交织。
他依旧是一身白衣,眉眼与四年之前也几乎没有太多变化,只是略瘦了些,五官更显深邃。
比起四年前的不羁少年,眉宇间的戾气少了几分,多了几分男人的沉稳。
当初,那个张扬乖张的少年,如今已经成功蜕变成真正的男人。
瞬间,独孤月失神。
不过,也只是瞬间,她便迅速地收回心神,垂下了眼睛。
“打扰公子,真是报歉,报歉!”
比起四年前的童年,独孤月的音节也有了一些变化,再加上她刻意压低声音,做出男子的中音形态,便是君白衣也没有听出来。
面前这陌生男子,却是故人。
“先生客气!”君白衣淡淡开口,“这山亦不是我一人所有之物,既然来了,便一起观潮吧!”
独孤月暗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