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玉京不从属于任何一个国家,却得到了四国的赐封,北雍对于苏离洛的赐封便是长乐侯,而旁的国家赐封的,大约也就是这样,不是什么外姓王就是外性侯的。
这苏离洛年少有疾,双腿从十岁那年就不能站立,虚靠着轮椅行走,而他又是生的一副孱弱模样,分外的让人不敢责怪。
“长乐侯严重了,长乐侯愿意前来,朕便是已经很欢喜了,哪里还有什么可责怪的。”庆历帝温和地笑着,“长乐侯赶紧入座吧。”
苏离洛低低地称了一声是,摇着轮椅便往者那最后空着的那一张桌子上而去,一旁伺候的太监急忙撤去了位子,转而取了一放温热的丝帕给苏离洛净手。
使臣们齐聚,庆历帝便是吩咐着宫奴上菜,一盘盘珍馐端了上来,摆在众人的面前的桌上,桌上还置了一壶贡酒。
“今夜蒙卿们前来,朕也是欣喜不已。”庆历帝缓缓地开口道,满面笑容,他的手上端着一杯酒从金座上站起了身来,高举着,“今晚设下这宴会,卿们可是要多饮几杯。”
有丝竹之音响起,满是喜庆之色,有舞者从殿门口而入,身着清灵薄纱,腰肢绵软,舞一曲盛世华章。
宋珩默默地吃着自己桌上的菜,这宫宴原本就是一处耍场面的活计,这助兴的歌舞是必不可少的,而宫廷之中的舞姬一贯是美艳无双得堪称一朵解语花,男子们自然是对这些个事物觉得满意无比,而她一个女子,自然也并不觉得有什么好看的,宋珩也不爱沾染酒,便是箸着筷子慢慢悠悠地吃着这些个一宴千金的菜色。
她粗粗地望了一眼这宴会席上,发现同自己这般并不喜爱这些的人倒也有几位,那西芳国的晚晚公主同中书令海棠大人的神色微微蹙起了眉头,宋珩想了想,是了,这西芳国是以女子为尊的国界,女子在国中享有着无上的权力,女子为男子歌舞,在她们的眼中是显得有些掉了自己的身价的。
百里流觞神色一贯的淡然,他原本就是不爱这种靡靡之音和这些歌舞升平纸醉金迷的生活,他大半时间都是在军营之中成长,甚少享受这种生活,自然的,也就不如自己身边这闲坐着随着乐姬打着拍子的三哥来的惬意得多。他抬起了头,望向那宋珩所坐的地方,她似乎也不是很喜爱这些个场面,在满场都醉心在这乐舞之中的时候,她一个人吃着那些个菜肴吃的欢。
真像是一个孩子似的!
看着那独自吃的欢的宋珩,百里流觞嘴角微微扬了一些,后又想起她的年纪,嘴角的笑容更加灿烂上了几分,可不是么,她本就该是个孩子的年纪吧,这样子的她才是她眼下这个年纪应该有的作风,而不是故作坚强,整日钻研着端庄和严肃。
宋珩也察觉到了百里流觞的视线,她微微蹙了蹙眉头,然后望向晚晚方向,她原本是想要提醒着百里流觞关注着西芳使者,但是在瞧见百里流觞也跟着一并蹙着眉头,神色之中略微有些迷茫之时,宋珩猜想,可能睿王殿下根本就猜不出她的那些个用意。
百里流觞见宋珩对上自己的视线,这眉头微皱,转头又去瞧见那西芳的晚晚公主的时候,他心中略微叹息了一声,略有些惋惜,不曾想宋珩瞧见自己的视线,她是这般的不耐烦的?!
阮明道也是瞧见了这番场景,他这心中是又气又恼的,他就知道当初睿王殿下将宋珩安插进三军的时候,定是要出一些事情,原本阮明道觉着自家本家那侄儿当不当得上那三军教头本也是一件不算特别紧要的事情,若是睿王真的不喜欢,那还有旁的职位可以安排。
阮明道将自己那本家的侄儿阮影安插进三军之中也是有着旁的用意的,若是真的能成,自己的权势能够从文臣之中转入军营之中实在算是一件好事,他这也是为了自己的将来着想,且更多的便是为着自己那独生女儿碧兰着想,碧兰从出生便是他手心上的宝,抱在手上怕摔了,含在嘴中怕化了,人说那掌上明珠,想来也就不过如此了。虽碧兰一出生便失去了母亲,可他这个当父亲的,只要在自己的能力范围所及之处,哪样不是满足了她。
碧兰看上了睿王殿下。
阮明道知道,睿王殿下许是众皇子之中最有资格登上皇位的人,他手握重兵,且有能力。他也是中意睿王的,朝堂之中除了那本就是和睿王一道的秦王,还有现下正年幼的九皇子殿下,哪个皇子是不想巴结自己为自己增强后盾好为他日立储争夺一些资本,且阮家还出了一位皇后,有什么是比他们阮家更加只得攀附的。可睿王却像是毫无所觉一般,对于自己的示好是完全的无动于衷!甚至还帮着那宋珩,那可恶的宋珩同自己作对!刚刚才睿王看那宋珩的眼神,他就知道,这睿王是对宋珩动了情了,眼神之中有着淡淡的情愫在里头。
如果是旁的那些个皇子,只怕自己早就已经是出了手了,给他安插一些个莫须有的罪名,叫他再也无希望成为储君,可偏偏他就是睿王,自己女儿那放在心尖上的人,恋成了痴的人!
阮明道旁的可以不顾及,可自己的独生女儿还是要顾及的,她想要的,自己自然是要帮着给达成的才好!若是眼下自己再不着紧一些时间,只怕这睿王殿下就要另娶他人了,到时候碧兰可不得伤心至极,他阮明道的女儿,可不能给他人做小,即便是睿王也是,要做便是要当那独一份的!
这般想着,阮明道朝着金座上的阮香宜看了一眼,阮香宜坐在金殿上,将殿上的一举一动都是尽收入眼底,自然而然地她也是瞧见了百里流觞看向宋珩的眼神。
宋珩!
阮香宜在心底默默地念着这个名字,声音里头带了无限的恨意,她可是永远忘记不掉这个高傲的女子在她的寝宫之中对着自己说的那些个话,她倒是要瞧瞧,倒是她宋珩的能耐足,还是她这个皇后的手段足!
阮香宜对着伺候在一旁的一个小太监勾了勾手指,那小太监凑了过来,阮香宜低声说了几句,那小太监便是退了下去。
丝竹之声渐渐淡了下去,那舞姬们舞动的动作也渐渐地止歇了,最后便是颇有条理地退了下去,这一场舞便是已经完了,紧接着的便是第二场的舞蹈。
借着这个空档,阮香宜的声音在朝堂之上响了起来:“陛下,这接下来的便是一曲剑舞。”
阮香宜的声音里头带着笑,那目光柔柔地看向了百里流觞,她轻轻地拍了拍手,已经候在殿门外的那个舞者低着头,慢慢地走进了,一直走到大殿中央之后方才抬起了头来,那一双勾人一般的丹凤眼略微有些凌厉,那一张同金殿上有着五六分相似的容颜不是阮碧兰又是谁?!
她穿着一声桃粉色的舞者衣衫,袖口同裤脚宽大,舞动起来的时候就像是一朵盛放的花朵,她的手上拿着一柄长剑,便是一会用作剑舞来用。
阮碧兰盈盈拜倒,声音清脆:“皇上金安,皇后金安!”
“这不是阮丞相家的碧兰么!”庆历帝也是认出了殿下跪这的人是阮碧兰,他颇有兴致地道,“这是怎么一回事?”
阮碧兰缓缓道:“今日是盛宴,碧兰不才,愿以一舞助兴,望各位使者和大臣莫要嫌弃碧兰舞技粗糙不堪入眼才是!”
她说着,又是扭过了头看了一眼端了酒杯慢慢啜饮着杯中酒的百里流觞一眼,两抹红云又飞上了她的脸颊,“素闻睿王殿下剑术超绝,还望睿王殿下不要嫌弃。”
百里流觞只是静静地看了阮碧兰一眼,他这一眼,虽然时间很短又很浅淡,却依旧叫阮碧兰心花怒放了起来,觉着这一眼应该是睿王殿下在鼓励她的,这样想着,阮碧兰觉得自己的胸中有着一种温暖渐渐地漫出。
丝竹之音再度响起,相教刚刚的柔软,这剑舞的配乐倒是有了一些刚强的色泽,阮碧兰着实是用了心去排练着这一曲剑舞。
从以前的时候,阮碧兰一向是在琴棋书画之上专营,觉得女儿家舞枪弄棍实在太过难看,哪里还是有半分女儿家的矜贵,想着自己若是才名在外,必然是会得到睿王殿下的另眼相看的,可自打她知晓睿王亲自保荐宋珩成了三军教头的那一日,阮碧兰便是将自己的书房一把烧了,因为那些个琴棋书画根本不能叫睿王能够多看上她一眼,既然是无用的东西,她留下来又有什么用处!从那一日起,阮碧兰便是开始用心习武,可她毕竟已经是过了最好的习武时间,不管她再怎么努力用功,只怕都是抵不过那宋珩的!
不过好在她有着一个好父亲和一个好姑姑,这一次的宫宴,她求了姑姑,让她在殿前献舞,她想让睿王殿下知晓,自己这一舞只是为了他而舞,这个世界上能够让她倾心付出的,唯有他一人尔。姑姑也应了她的,在这一次的春宴之中,一定是会寻一个最好的时间帮着她向陛下提出婚约,只要陛下一指婚,她便是能够成为名正言顺的睿王妃了。
想到这些,阮碧兰是越发的用心舞剑,下腰,劈叉,跳跃,还有剑如流水一般的走动,她认真地表现出自己这最好的一面,想着日后,当睿王殿下看到他人舞剑的时候,也能够想起,曾经她阮碧兰也为他舞过这么一曲剑舞,在眼神经过百里流觞的时候,这阮碧兰的视线也就越发显得情意绵绵了起来。
“这便是传说中的那情意绵绵剑吧!”百里绍宇闷笑着靠近百里流觞,“阮大小姐这特地为你舞了这一曲,你好歹也应该匀一点反应吧,美人这一呛痴情倒也实属难得!”
百里绍宇看着那低头看着自己手上那酒杯,像是在研究这酒杯壁上的花纹是如何烧制一般的百里流觞,暗叹了一声,这阮大小姐若是喜欢上他那两位皇兄或者旁的皇弟,只怕早就已经是得偿夙愿了,可偏偏这瞧上的是这个冷心冷情的四弟,只落了一个痴心错付的境地,阮碧兰的心中有他,可百里流觞的心中却无她。
百里流觞闻言,他微微抬起了头来,见阮碧兰正巧舞到拿着剑挽出一个剑花来,他低声道:“若是这般的剑术上了战场,只怕早就已经是身首异处了!”
百里绍宇闻言,便是摇了摇头,只觉得流觞凡事都以宋珩的标准来示人,那这金陵城大约没有一个女子是能够敌得过宋珩的吧,倒不如直接说一句“我喜欢的便是宋珩那样孤勇且机智的女子”罢了。
阮碧兰剑舞舞罢,她收了剑,喘着气看向了百里流觞,想在他的脸上瞧出一些个赞赏的目光,可瞧见的还是那一张无波无痕的脸色,她心中略微有些失望。
阮明道倒是极其满意自己女儿的这一舞,他的神色带了一些傲色,抬头看向宋珩那处,“宋珩大人,你觉得刚刚这一舞如何?”
他的神色极其自傲,自然是半点也不想听到宋珩说出一句半句的难听话来的,而阮皇后也是开了呛:“宋珩大人是我们北雍唯一的女官,据说这手底下的功夫也是极其不错的,不知道对于碧兰刚刚那一舞觉着如何?”
一时间,所有的视线都已经到了宋珩的身上,宋珩慢慢悠悠地放下了手上的筷子,然后又掏出了袖中的帕子抹了一下嘴角,这才施施然地抬起了头:“皇后娘娘恕罪,臣刚刚只觉得宫中菜肴精美,又是大厨们精心烹制而成,故而一时之间沉迷在酒菜之中,未曾注意阮小姐的剑舞如何!”
“你…”阮皇后听着宋珩说的这一番话,这明面上是说自己沉迷在酒菜之中没瞧见,实际上却是暗喻刚刚碧兰那一舞根本就比不上宫中佳肴来得引人、
“臣的剑术虽算不上有所大成,但也算是知晓上几分,这剑若为舞便是只有形而无意。剑为之剑,并不是为起舞助兴,而是为了保家卫国。”宋珩沉声道,她刚刚偷空瞄了那阮碧兰两眼,真的只是能称之为舞,而不能称之为剑。
“哦?”阮皇后的眉峰微微地挑起,她看向宋珩,眸子里头全然是冷意,她拨弄着自己手指上的金甲指套,“本宫倒是忘记了,宋大人身为三军教头,这功夫必然是不凡的,不知可否劳请宋大人剑舞上一曲,让本宫开开眼界?也为使臣们助助兴如何?”
宋珩毫无畏惧神色地看向阮皇后,她这是要把自己当做大街上卖艺的人了?宋珩嘴角边的笑容越发的盎然了一些:“那不知道皇后娘娘是否还想要瞧瞧喷火,登云梯,胸口碎大石的这种绝活?!”
“哦?!”阮皇后也有些讶异,原本她还以为宋珩会拒绝,却不想今日她竟然会是如此的听话,居然还想出了这么多的花样来,果然是因为是在大庭广众之下的缘故么,“这会不会太过劳烦宋大人了?”
阮皇后的话虽然是这么问着的,但是那眼神却是一点都没有劳烦的意思,甚至还准备一挥手叫旁的伺候的太监去准备那些个道具好叫宋珩当场表演上一番了。
“不麻烦!”宋珩随意地一挥手,言辞特别的诚恳,“皇后娘娘若是想看,宋珩一定能帮皇后娘娘你达成心愿,宋珩的俸禄倒还不错,若是宫中缺少这么一些个杂耍班子,宋珩便是给娘娘请上一班来,娘娘可以看到许多的新奇玩意!”
她竟然!
阮皇后恼怒无比,那手掌重重地拍在金案上,沉重的声音在青云殿之中回响,特别的惊人:“大胆!”
阮皇后不曾想到宋珩竟然会是这么一个刁钻的人,居然还拐着弯骂了碧兰是杂耍班子,她的侄女,怎么能够容人这般的羞辱!
凤血歌微微侧了身,他一手撑着自己的下巴,一手端着一盏酒杯,那一双眸子淡淡地看了在皇后的喝问声中没有半点畏惧神情的宋珩一眼,嘴角带上了一些笑意,原本还以为这姑娘会在皇后的命令下乖乖地殿前表演一番,却不想居然会是这般地落了皇后的面子,在百官之前,这还真的挺有些胆色的。
他倒是有些中意起这个名叫宋珩的女子起来了,杀了她着实是太可惜了,凤血歌想,他还倒是想看看,她是能够做到什么样的程度的,这般目中无人的姿态,倒是同自己往昔又贴近上了几分。
凤血歌酒盏微微抬高了一些,那一杯琼浆玉液又是入了喉,映得他那眼眸再度清明上了几分。
“皇后娘娘,我有一事不知,”在整个金殿上一片静谧的时候,晚晚突然之间开了口,她笑着,笑得十分的可爱,甚至还露出了两颗小虎牙来。
阮皇后见到开口的是西芳国的公主,又见她笑得是那般的可人,她微微收敛了一些自己的怒气,“公主有话直说便可!”
“在我们西芳,一贯都是女子为尊的,家中的女子一贯都是如珠如宝。”晚晚笑着看着正对着自己桌子的神色已经是难看至极的阮丞相。
阮明道已经是被宋珩那一番气极,那个不怕死的丫头居然敢在大庭广众之下这般地形容自己的女儿,且还是形容得如此不堪,这怎么能够叫他不生气的,眼下的他恨不能是直接叫人拿下宋珩关进天牢,等到明日午时便问斩。
眼下听到晚晚公主的话,他对上了晚晚公主的视线。
“刚刚我听说这位小姐是阮丞相你家的千金?”晚晚脆声问着。
阮丞相听到晚晚这么问,便是点了点头,他沉声道:“老夫一贯当小女是掌上明珠,怎么能够容得旁人这般诋毁我儿,公主殿下应该最是晓得了,这女子便是父亲心尖上的那一块肉啊,这宋珩也实在是太过刁钻了,居然是如此说我儿!”
阮明道这说着说着,那一双浑浊的老眼一红,立马地用手拭泪了起来,一副伤心的模样。
“哦——”晚晚的那一声音调可算是百转千回,她看向阮丞相,“在我们西芳,女子从不做当众起舞取悦他人之事,想着北雍可能同我们西芳不同吧,既然阮丞相你一贯是当阮小姐是心口上的一块肉,怎么今日就是将这一块肉剜了下来丢在众人的面前任由旁人品头论足呢,想来这也是因为丞相你的错处!”
晚晚一本正经地道:“在我们西芳,女子可念书,上朝堂,绝对不是在院子里面守着一个男人过活,女子上战场,女子可以为男子跳舞,那不过是在女子心甘情愿为自己心爱之人起舞。阮小姐你这般不顾及自己的身份在众人的面前起舞,说实在话,你这剑舞是在极差,我倒觉得宋珩的那一番话说得倒是极对的,宋珩是一个将士,既然作为三军教头,哪有在众人面前起舞取乐的缘故。这不是丢了自己的颜面么!”
晚晚那一番话说的是铿锵有力,将阮皇后同阮丞相说的是半句也找不到反驳的话来,谁敢去反驳晚晚公主的话。
晚晚说完,像是一只蝴蝶一般一跳一跳地到了宋珩的面前:“宋珩,等我回国的时候,要不你同我一同走吧,我们西芳女子的地位可珍贵了,那男儿郎们可是喜欢你这般有学识又有武艺的女子了,还会日日在你房门前唱情歌,你同我一起去吧!我们西芳的男儿很是热情,天天给你唱情歌,为你编花环,你若是喜欢小蚂蚱,他们也是能编出来的!”
这是?
殿上众人被晚晚那一番话闹得是面面相觑,不知道眼下这情况该是如何说,这公主是想要在他们北雍之中挖角不成?这朝堂之上是越发的安静了起来,几乎是掉一根针的声音都是能够听见的。
“不可!”
这越发安静的朝堂之上,响起了另外一道声音,众人循声望去,居然是那侧着身子喝着酒的凤血歌,他那一头白发泄了一桌。
“宋小姐似乎颇擅阵法,我倒是有心讨教一番,若是她同你去了西芳,我且上哪里去寻人?”凤血歌漫不经心地问着。
这绝对是挖角啊!
百里绍宇看向自己身旁的百里流觞,只见流觞他整张脸便是已经难看至极了,两个国家的使臣居然在他们的面前挖角,若是晚晚公主的意思倒是还能理解,在北雍女子自然是没有西芳来的地位崇高,可这风血歌一出声,这意义就是完全不同了,这一个月前,同南嘉国的困局还在眼前。
朝堂上的人都是在想着,若是凤血歌真的开口讨要走了宋珩这个人,那等他日这南嘉同北雍开战,只怕这北雍之中是再也寻不到一个会阵法的人了,那岂不是要被南嘉占尽了便宜不成!
百里流觞的脸色已经是处于僵直了,他手上的那一盏酒杯咔的一声,裂成了四瓣,可见其心中的不满。
晚晚咬了咬唇,她看着侧过了头来慢慢地饮着杯中酒的凤血歌,想了想之后,她又欢喜地道:“我喜欢你的酒量,不如你也同我一起回西芳吧,不然我同你回南嘉也可。”
晚晚凑近了凤血歌,“你我成婚如何?”
凤血歌饮酒的手微微一顿,随即地他又慢慢地把这一杯酒被饮下了,他看着晚晚:“多谢公主错爱,我曾经对天发誓,若是有女子要嫁我为妻,必定要同我大战三百回合,将我斩于马下方可!公主若想嫁我,不若让庆历帝陛下开一番擂台,你我上台比斗一番?”
晚晚往者后头大大地退了一步。她可是有听说过凤血歌的名头,想着自己那三脚猫一般的功夫,上了擂台大约也就只有被凤血歌当场打死的可能。
庆历帝轻咳了一声,将众人的注意力又牵引了过来,他沉声道:“宋大人是我北雍的国之栋梁,晚晚公主,凤国师,怕是要叫你们二位失望了。”
庆历帝又看了一眼坐在自己身边面色反清的阮香宜一眼,他又何尝不知道刚刚皇后是在故意为难宋珩,这一次,是阮家做得太过了。
庆历帝看了一眼还站在金殿下,那面色也是难看的阮碧兰一眼,往日里头她一贯是爱些琴棋书画一类,本就不是爱这些事情,今日也是特地为了流觞而献舞,可惜是适得其反了一些,这剑舞的刚强一点是没有,只有那迎风弱柳一般的柔弱。
“碧兰你先退下吧!”
阮碧兰听到庆历帝的声音在金殿之上响起,她全然已经没有半点反应,只能是僵硬地行了礼,退出了殿门。按照原本的计划本不该是如此的,在她献舞之后,众人应该要夸赞她几句,然后姑姑便是会朝着陛下提议一番,然后陛下也应该是笑着应允,她应该是在众人的道喜声中成为睿王的王妃,享受着那些个荣光,然后再下去换一身的衣衫坐在睿王的身边陪着他一起饮宴才对。
可现在她是怎么了,居然会是这般的灰溜溜地就下了场,旁人连称赞一身都没有,有的只有宋珩同那西芳国公主的奚落,她就像是一头丧家之犬一般地离开!@a
☆、第九十三章 春宴(二)
阮皇后见阮碧兰这般默默地走了,她心中略有些焦急,想着自己这个侄女一贯是心高气傲,这般受辱,肯定是要心情抑郁的,阮皇后环顾着金殿之上,原本她是要给宋珩一些难堪的,却不想这宋珩不但没有半点的难堪,反到惹得她们自己身上一身的腥。
谁知道这西芳国的公主会突然之间出声维护宋珩,诚然西芳国同北雍国情不同风俗不同,但是也轮不到那一个公主帮腔骂着碧兰,碧兰不过是心心念念着自己心喜的男子罢了,想着在他的面前好好地表现出一番来,这样的心意怎么就轮到了被人随意践踏的地步?!
阮皇后看着那殿上,她已经是什么都感受不到了,只觉得眼前的这些个人着实太过于可恶了,睿王殿下也是,在那晚晚公主那般说着碧兰的时候他什么话都没有说,半丝也不曾维护过,却在宋珩被旁人说的时候,伸手就是捏碎了手中的酒盏。
宋珩这日子过的也实在是太顺风顺水了吧,什么都围绕在她的身边,刚刚陛下的那一句话,虽然是说给凤血歌同晚晚公主听的,实际上却也是在告诫她,北雍还留着宋珩有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