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筱筱你看你看,这丫头是不是跟我们公然很相配?”拉过小女儿非要她做出评价。
曾筱看一眼君锦,有丝尴尬,甩开母亲的手道:“公然还小,哪那么急!”这小允听说是定方的娃娃亲,她娘真是大嘴巴,让媚儿姐怎么处置。
“不急?等跟你一样娶不到老婆时再急还有什么用。”随即低头又问小丫头,“告诉奶奶,叫什么名儿?我来了好几天,怎么没见过你?”
“小允表姐这几天跟大嫂出城敬香去了。”皖妲替小表姐解围,“奶奶,我不好看吗?为什么你不问我有没有主?”
小丫头的童言惹得大人们一阵欢笑。
曾大娘遗憾道:“奶奶也想把你带走啊,可你早就定亲了不是?”
罗皖妲七岁这年才得知原来她已经是有未婚夫的人了,此后的多年间,她偶尔想起来就会问母亲,她未婚夫是什么样的人,而母亲却只说那是曾奶奶在开玩笑。
孩子还小,就让她们野放几年吧人一辈子总要有那么一段无忧无虑、无所事事的日子。
关于孩子的婚配,尽管君锦也犯愁,但她强迫自己不要想太多,谁跟谁都是命定好的,像她——
曾大娘和曾筱母女只在燕州待了半个月便转回鹿山,因为曾大娘放不下家里的老头,出门半个月,没有一天不在担心他,担心他吃不好睡不好,唉——
曾辉继续留在燕州帮君锦处理商铺的事,至于河道的事则放给了罗瞻自行处理,如今边界战事不多,而且多都交给了长子,他则着手收拾燕云的内务。
小儿子满月后,他便动身去了延州,从延州一路东行,经过云州、幽州、东阳,再圈回燕州,彻底将燕云一地整合了起来。
在云州时,他遇到了一个意想不到的人——当年那位林小姐。
她已束发入道,在云州开设医局,为普通百姓义诊。
“听云雨说小公子已经满月了。”于医馆中对坐,她为他奉上清茶一杯。
“快两个月了。”罗瞻执起清茶,饮上一口,再放回原处,“听云雨那丫头说你这医局有些困难,有什么难处就让云雨直接告诉媚儿或我,好事应该要帮忙。”
“这些年夫人已经暗中帮了很多了。”她都知道,“她是个好人,而且不求名利。”好多年后,她才发觉她们俩的不同之处。
罗瞻笑笑,“她那是太懒,怕让人知道了,自己会太忙,所以干脆谁也不让知道。”
两人都笑了笑,接着无话可说呢,他们一向如此啊。
仅仅半个时辰,他在医局里仅仅待了半个时辰,因为她的病人太多,而他也太忙。
倚在医馆二楼的窗棂上,望着他离去的背影,林铃轻叹一声,这辈子爱了一个男人,输给一个女人,她的人生还真是简单啊
“林姑姑,有个孩子上吐下泻,您快下来看看吧。”医馆的帮工在楼梯口喊她。
她伸手阖起窗,将那抹身影关在了窗外,对楼梯口回道:“来了——”
☆、七十八 姻缘 (上)
尽管是自小一起长大的青梅竹马,在成婚前也该要避嫌,所以刘诗允在表妹的陪伴下住到了东城的燕子居。
其实仔细说来,她与罗公然也不算什么青梅竹马,一个常年在外,一个身居内院,即使同在罗府住着,见面的次数也少得可怜,甚至于近几年她都没怎么见过他,即使见到也不曾说过几句话,他为什么会娶她呢?
她弄不明白,但大家都觉得这是皆大欢喜的结局,连姨娘都十分庆幸她能嫁给公然哥哥,或许是因为她的身体爱生病吧,继续留在罗府就不必再去适应别的生活环境,大家都认为这才是对她最好的。
而她,也就随了大家的愿。
其实她并不是没有自己的主见,只是自小被周围人精心呵护着长大,每个人都对她十分小心,怕一个闪失她就会碎掉,这当然是她的福气,却也让她变得过分的乖巧——
人总要知恩图报,尤其大家都对她这么好,所以她尽量让自己做到懂事、知分寸,不给忙碌的姨娘增添额外的麻烦,因为老在心里提示自己要守规矩,不能任性,久而久之,她变得有些胆小怕事。
皖妲说她是想得太多,的确,可能是她过得太闲适,无所事事,所以老会想那些有的没的,她也想改变自己啊,只是不知从何改起,而且她不想让大家为她担心太多,照顾她这个孱弱的人本来就已经很耗心思,再不能给别人生出额外的麻烦来。
对着铜镜解着发辫唉,还是想不通,公然哥哥要她这样一个病歪歪、心思重的榆木疙瘩做什么?
“嗒嗒——”窗栅响了两下,估计又是皖妲在故意吓唬她。
她的胆子其实并不小,只不过是大家那么认为罢了。
从铜镜里看一眼窗扇,想到皖妲白日里拿她的发呆来取笑,禁不住内心的顽皮,想反过来吓吓表妹。
她并不是个爱开玩笑的人,所以那丫头应该猜不到吧?
用手指将长发抓得蓬松些,蹑手蹑脚走到窗前,呼啦一声推开窗,想听到表妹的尖叫声,不过可惜
这场面真得好尴尬!
窗外站得并不是表妹,而是那个据说在洞房花烛夜之前都不能相见的人
咬唇,他会不会觉得她是个疯丫头?
实在不知道该怎么处置眼前这种尴尬,于是她做了件掩耳盗铃的糗事——把窗户阖上,他可以当做什么都没看见吗?
背对着窗户咬手指
窗栅上再次哒哒响两声——
他用带着笑意的声音轻道:“穿上衣服,跟我走吧。”
半侧过脸,让烛光将她的侧影完美地打在窗纱上——
跟他走?去哪儿呢?这大半夜的。
好在她的强项向来不是询问,而是惯性的服从,在一阵天人交战后,她静静将长发编成长辫,然后再次打开窗,眼睛却不敢看他,而他一个跃身居然从窗外跳了进来
并亲自动手在屏风后找到了她的厚披风,给她披好,再拉上披风的毛帽,系好颈前的丝带,然后拉过她的手——她是有些畏惧的,但服从似乎大于畏惧,很容易就让他拉着呃,翻窗而出——
门不就在眼前么?他何必大费周章地将她抱到窗上,再抱下来?
她不明白他想做什么,又不好意思开口问,于是也就算了。
月色如纱,他握着她的手行在半尺厚的雪地里,从院子的后门悄悄“逃出”,越过燕子居外的清澈小溪,跨进梅林,在梅香四溢中,她走得微微喘息——她一向很少动的,所以有些累。
跨出梅林后,她尚在努力抚平喘息,就听一声熟悉的招呼声,“表姐!”是皖妲。
顺着声音看过去——
梅林外的坡下有处幽潭,正倒映着一轮明晃晃的满月,离满月不远的岸边燃了处篝火,篝火旁围了一圈人——罗家的年轻人。
大哥定睿,大嫂尤儿,二哥慕君,二嫂王氏,三哥定方,小妹皖妲,小弟定邦,还有正在拆酒坛的敬恩哥哥
他们这是要做什么?
“走吧,他们要提前给咱们闹洞房。”罗公然的话让她讶然无语,只能呆呆地看着他被月色照的异常迷人的笑脸。
罗公然当然看出了未婚妻的迷惑与担心,“别怕,他们只会为难我,你坐在旁边看就行,今晚只是把闹洞房提前,省得咱们新婚之夜睡不好觉。”洞房花烛夜当然要过得有质量,人生唯一一次的东西,不能随便被人打搅,所以他非常愿意今晚被人恶整。
她暗自咋舌,他说话还真直接
被他挽着手走出梅林,来到篝火旁。
一走到跟前,她就被那熙攘的喧闹紧紧包住,像小时候过新年一样热闹,只是以前她不敢参与到他们的当中,而今晚,她却成了主角。
从不知所措到微笑,再到抑制不住的捂嘴偷笑,也不过半个时辰的时间,却让她跨出了十八年来自己给自己设置的铜墙铁壁,其实她是个喜欢热闹的人吧
“公然哥哥,你是什么时候开始打表姐坏主意的?”皖妲问。
诗允忍不住在背后轻拽一下表妹的衣襟,因为这直白的问话让她有些无地自容,几乎没当场羞死。
罗公然却一脸的无所谓,在捉住未婚妻的视线后,道:“这种事我可不会说给外人听,要听也得娘子先听。”
诗允双颊绯红,忍不住垂下眼睫——第一次跟男人对视,第一次因为男人的视线而害羞。
众人一阵嫌弃,可见某人今晚是非要做酒罐子不可了
诗允不懂自己为什么会被向来开朗爱笑的公然哥哥看上。
但他是真得要娶她了。
对罗公然来说,成亲这决定并不是突如其来的——
应该是六岁那年吧,忘记了什么原因,反正是他第一次因为没有父亲而哭泣,当时坐在他身边的就是她,她不说话,就坐在他身边,用那稚嫩的声音问他道:“公然哥哥,没有爹爹很丢脸吗?”她也没有爹爹,不但没爹,连娘都没有,所以她好奇他的悲伤从何而来,是否跟她一样,只可惜她能表达出来代替“悲伤“二字的近义词只有”丢脸“了。
也许是同病相怜吧,从那时开始他便注意起了这个病歪歪的瘦丫头,她那张楚楚可怜的脸蛋他一直记到现在。
他很清楚,她其实并不胆小,尽管身体比常人弱一些,但这并不意味着其他方面也弱,她只是过于乖巧听话而已。
他们这群孩子从小一起长大,她是最没存在感的,也许是不想给别人惹麻烦,不想妨碍到任何人吧,她总是把自己画在框框里,丝毫不敢挪出半寸。
与她不同,尽管没有父亲,他却有母亲、伯母、祖父母、姨娘以及定方这些伙伴,甚至还有伯父那严苛的管教,不听话或淘气就会被揍,跟定方他们一样的待遇,而她不同,她是女孩,又天生体弱,所以众人都将她捧在手心,然而过分的照顾却让她有了更多的负罪和自卑感。
她本来该是定方的妻子,听说那是她母亲的遗愿,希望她成为罗家的媳妇,可——定方那小子根本不适合她,若他们真成了亲,她肯定还会继续这些年来的日子,不会有改变,这样下去,总有一天她会被自己的乖巧听话给拖垮,郁郁而终。
看到这一点的不只她,还有伯母,所以在她十五岁那年并没有遵循她母亲的遗愿让她跟定方订婚,他那时恰好回了鹿山,直到去年回来时,听闻有人给她提亲——她也到了该嫁的年纪。
伯母为她的婚事犹豫着。
她这般的人儿,若真要嫁人,那男人必须有相当的耐心,否则对她就是种悲哀,所以他决定做那个耐心的人,不是世上真没有比他细心的男人,而是他不相信有人会比他做得更好。
于是在没有任何预兆,任何热血激情的状况下,他向伯母提出要娶她,只因为不舍得她嫁给陌生男人去适应陌生的生活。
这算是种什么样的感情?
他也不清楚
就在这一晚,他第一次吻她,夹带着涩涩的梅香和唇边的酒味,他箍住她颤抖的身躯,轻轻吻下去。
也许他们之间也会有激情滋生,因为他的舌尖因为尝到了美味正打算攻城略地,未来很可期喔。
先成亲,再生出激情,这也可以吧?
在这让人战栗的亲吻中,诗允浑浑噩噩的想着——这个人一定会是个温柔的好丈夫,她——终于也有最亲的人了,一个叫做丈夫的男人吖。
☆、七十九 姻缘 (下)
这是一场盛大的婚礼,来往诸侯,去留朱门,上等人家的喜事向来可观。
与罗定睿、罗慕君弟兄俩的婚礼一样,新婚宴上被灌倒的不是新郎,而是新郎的那些兄弟们。
看这阵仗,今晚他们难免要躺着出去了。
相较于前院的熙攘嘈杂,后院的新房就显得有些过分安静,在遵循旧礼,完成那些复杂的程序后,新郎终于倒在了床榻上——虽说有兄弟们挡着,可他仍旧还是喝了不少,幸亏溜得快,否则今晚肯定什么都做不了。
好在他的小妻子自那晚之后与他相熟不少,不至于在这种时候弄得两人手足无措。看着她细心为自己宽衣解带,罗公然终于了解伯父为什么会那么喜欢伯母,温柔的女人确实让人难以抗拒。
踢掉脚上的长靴,盘膝坐起身,拉来妻子坐到对面,“来,我们玩石头剪子。”
新娘怪道:“为什么?”
“不为什么,今晚我们想做什么就做什么,你呢?想玩什么?”
“”洞房花烛夜可以用来玩游戏吗?
“你没有想玩的?”
蹙眉,女孩家玩的那些东西他肯定都不喜欢,若玩的话肯定不尽兴,但她又想不到能玩的游戏,“你想做什么就做什么。”她都没有意见。
新郎笑笑,看来得慢慢让他的妻子学会主见这东西,“也好,就我来定吧,若我输了就把这礼服脱下来。”
“”咬唇,这听上去有点“若你赢了呢?”
“脱你的啊。”
果然。
可她又没道理反对,反正今晚两人都是非要脱衣服不可的,也许用这种方式会容易接受一点吧?
确实,在几番输赢后,新娘的紧张情绪似乎放松了不少,赌博这东西就是容易上瘾,且容易勾出人性坏的一面,这对新人似乎玩得入了迷,早已忘却了今晚这良辰美景。
“你又输了。”鲜嫩的指头指着丈夫的鼻子,随即发现他身上好像也没剩什么了,不禁咋舌——她还没发现自己也是衣冠不整。
一切都是他故意的吧——在被压进锦被时,她恍然大悟,却也缓缓闭上双眸,两只小手攥的几乎出血。
他并没有出声安慰或哄骗她,而是俯下唇在她的颈间制造着私有若无的麻痒
气氛似乎因此而变得有些焦灼,但一切又显得那么自然,除了——
罗公然少算了一点——他那鹿山的曾家人,一向心思周密如他却犯了人生中最大一个错误,他居然忘记去查看门锁,因此在有人闯进来时,他们小夫妻才会如此震惊——
“罗定方,你他娘的别笑了,快把人带走!”自小到大第一次爆粗言,而且还是在他的洞房花烛夜,这不能不说是晚节不保。
虽然暴怒,却又不能动手把谁解决掉,因为醉倒在他们床前的是他那位醉醺醺的外祖母——
偏偏他还不能跳出来把她赶走,因为此刻被褥下的他们是□,而且他的小妻子因为惊吓,正牢牢抱着他的腰不松手,所以他只能向闻讯赶来的罗定方求助,而那小子却在门口笑到不能说话。
于是来人越积越多,好在他的小妻子有睡觉拉帐子的习惯,否则他非疯掉不可。
“都散了吧,定方,你先去前面,我们来。”是母亲曾氏的声音,以及姨娘和伯母。
三位长辈进门安抚借酒装疯的曾老太太——
其实老太太也没想到小两口睡得这么早,以为有人闹洞房呢,结果是这般情形,事到如今她只能继续演下去了,因为清醒会更丢脸,于是浊道:“公然,你非答应跟祖母回鹿山不可。”孙儿的脚踝正被她抓着,不放手是因为一松手,她的身子没地方支撑,肯定跌得很惨。
而罗公然也不能把她踢掉,怕祖母摔倒,这境况何止一个“惨”字可形容!那边要用劲支撑祖母,这边又要护着妻子不让她的肌肤有丝毫暴露,这真是若非他的自控能力还不错,肯定已经抓狂。
在几个女人的合力下,终于是把老太太的手给松开了,曾氏转头对藏在褥子里连头发丝都不漏的儿媳抱歉,“祖母喝多了,小允你别介意啊。”
身为姨娘的曾筱却趁机打量了一番外甥露在被褥外那肌理分明的背脊,笑道:“小子身子练得不错嘛。”
“快走!快走!”罗公然已然忍到极限。
在祖母起开后,他第一件事就是赶紧将帐子露缝的地方拉好,省得他们两口子还没开始过日子,就先羞死了。
一阵喧嚷后,房门终于被紧紧关上——
新房内悄然无声。
新郎从新娘身上退开后,赶紧掀开被褥,担心身下的妻子会因窒息而死。
本以为她会吓哭,想不到打开被褥发现她在笑——今晚这事确实很可笑。他也忍不住笑了出来,“这样的家人你会不会介意?”
她笑着摇头,怎么会介意呢,因为是他的家人啊,而且她们真得很有趣。
“那——现在怎么办?”他们还要继续吗?他问她的意见。
她没吱声,只是伸手勾下他的颈子
继续吧,今晚是他们人生的开始,要好好过啊。
房内的新人似乎并未受到太大影响,继续着没做完的事,红烛熄灭
见如此情形,房门外的几个长辈终于呼出一口气。
曾辉、曾筱一人一边架起自家老母亲,“老太婆,你今晚太过了啊。”曾辉恨不得把老太婆直接给掐死。
曾大娘紧闭着双目装睡,不言语——今晚她确实喝多了点,但在外孙怒吼的当下已经酒醒,不马上离开的原因是——反正错都出了,干脆演到最后吧。
将老太太送回房间后,曾辉重重地趴到门外走廊的栏杆上,深呼一口气,“幸亏只有一个娘,否则我非英年早逝不可。”
一旁的君锦呵笑,今晚的事的确有点离谱,“这也证明大娘还是生龙活虎啊。”
“就她这生龙活虎的样儿,你还敢让公然把小允带回去?”出了喜月子,公然说要带妻子到鹿山住上一阵。
罗公然既是鹿山的少主,又在燕云担任公职,所以这几年他基本是两地往返,作为妻子的诗允自然也要夫唱妇随。
“公然对我说过,他有信心让小允活得开心快乐,身体康健。”她对这孩子很放心,因为他的性格真得很像他的父亲。
曾辉哼笑,“娶了媳妇忘了娘的小东西,他可从没对我这么上过心,所以说生孩子有个屁用。”
“一代一代都是这么过来的,孩子也会有孩子,孩子也总要成为父母,每个人都会经历这样的过程,你就知足吧,你看我这里还有多少个未婚待嫁的?每个都要为他们发愁啊。”
冷淬一声,“谁让你生那么多!活该!”
两位母亲正在这有一搭没一搭的闲聊着,皖妲急匆匆从院外进来,“娘,婶婶,听说奶奶去闹洞房啦!”
“你来晚了,好戏都演完了。”曾辉抚摸着丫头流光水滑的发辫,这俏丫头也长大喽。一身紫红的长锻胡袍,无雕无饰,却仍然光彩夺目,注定又是个祸国殃民的主,跟她娘一样,“来,丫头,告诉婶婶,你以后是打算倾国呢,还是倾城?”
俏丫头咯咯笑起来,“能祸国殃民当然最好啦。”她并不在意别人的看法,能做个坏女人也不错,她认为坏女人还有另一个代名词——聪明人。
“别在这儿胡言乱语,去你爹那儿看看他是不是又喝多了。”君锦安抚女儿到前院看看丈夫,自己则与曾氏一道往东院而去
前院的酒宴仍然在继续,大厅里灯火通明,这儿有三桌客人,由罗瞻与长子亲自作陪,可见来客的身份定都不小俗。
在走廊的红灯笼下,皖妲碰上了一个正扶着廊柱呕吐的男人。
那人似乎是喝了不少酒——真奇怪,又不是他成亲,在别人的婚宴上喝这么多做什么?
她缓缓走近那人身边,在两人相距三步远时,他恰好也吐完转过身来,于是二人的视线就此撞上,再也没分开,并不是什么一见钟情,只是因为他一直盯着她不放,所以她也没转开。
那是个卓然的男人。
而这是个如芍药般娇艳的女人——小女孩长大了。
这他们在心中对彼此的评价。
“去找人抬你大哥吧。”倚在廊柱上,他对她笑道,声线低的很。
这人知道她是谁?“你们拼酒?在别人的婚宴上?”
“是别人拼我们?”因为他是罗家的准女婿,所以要替老丈人和大舅哥挡酒,而他平常是不饮酒的。
她没听懂他的话,不过也没多问,陌生人嘛,说这么多做什么呢?
这人是谁呢?
似曾相识呵
可不,不但似曾相识,很快还会熟识,因为——他这次来的主要的目的就是下聘,来应二十多年前的约定,与她结秦晋之好。
☆、八十 秦晋之好 (上)
罗家没有理由不接受这份贵重的聘礼,因为十七年来他们找不到理由去拒绝这门亲事。
如果一个人能让你找不到任何借口去反驳他,是可喜还是可怕呢?
罗皖妲坐在聘礼的箱子上欣赏着这几乎可以倾城的金银珠宝,听说西南的秦家如今已经晋升为五霸诸侯之一,富不可言。
看来真如婶婶所说,她当真倾国倾城了。
这里是客房的客仓,如今正放着她那金山银山的聘礼。
不知何时,门口站了个人——昨晚吐酒的那个,她知道他是谁,为他倾城的那个男人嘛,“为什么我会值这么大的价钱?因为我是罗武安的女儿?”她问他。
男人笑一下,抬起长腿跨进仓房,在她对面的木箱旁找了个空位,倚到箱子上,两人的衣襟紧靠,只差分毫便会相接——以一个陌生人来说,他真是没规矩,毕竟她还是个未出阁的姑娘家。
这是个霸道的人——她想。
“对。”她值这么多聘礼,确实是因为她背后的罗武安。
“你这么说真让人泄气。”脚尖勾着木箱上的红绸逗弄着,“不怕我因此发小姐脾气不答应你?还是你觉得我爹娘一定会因为政事而牺牲掉我的幸福?”
他想也没想,道:“我相信你不会拒绝我。”
这她到好奇了,“为什么?”
“因为你是我妻子。”今生注定。
身在罗家,见识过各样的蛮横霸道,这位仁兄算得上个中翘楚了,“如果你坚持,我也不会反对,我不会为难你,也不会为难我爹娘,我会答应你,如你所愿,前提是你不要后悔。”跳下木箱,站到他对面,即使近到毫厘,两人的衣衫却仍旧没有任何黏连——她很会保持距离,“不过我得先提醒你,我可不是十一年前那个随意被人牵着鼻子走的小丫头,如果你能接受未来待定,我会告诉我爹娘,跟你走。”她记起他了,弄明白了那似曾相识的感觉来自于十年前他们认识。
秦恒笑着点头,接受她的挑战,虽然还不大明白那意味着什么,但相信那会让他枯燥的日子变得有趣些。
只是不知是恶趣还是喜趣。
罗家小姐在燕云一直是以貌美而闻名,之所以没有刁蛮任性、心如蛇蝎这些评价,全是拜母亲的遗传所致——罗皖妲与母亲一样,不是个爱出风头的人,不过她比母亲更极端一些,但凡能让她着手对付的人,虽说不上到家破人亡的地步,但绝对会饮狠九泉,后悔不该招惹她。
小小年纪的她不但参与了母亲的事物,还与哥哥们一样,拥有属于她自己的死士。
这听上去真可怕不是?
☆、八十一 秦晋之好 (下)
也许是父母太幸福,所以她也很想去模仿,但生活不是可以模仿的东西。
没错,她是有个好丈夫,温柔又威严——很少有男人能把这两点调和的如此完美,她也有平安富足的生活,甚至还有个白白胖胖的小家伙,可——就是意难平。
刚成亲的那段时间,她是很庆幸有这么个丈夫的,但——一个只会供给你容忍与温柔的男人,并非全然是好事,他们俩之间很少有交流——甚至没拌过嘴,他根本只把她当个女儿在养,如果晚上不上床的话,她真该这么叫他。
他们之间不曾存在过激情这种东西,也没有任何的信任与沟通——因为这男人打从一开始就当她是孩子在养。
她生气他只会当她发孩子脾气,她折腾,他认为她是生活太无聊,因为她是被宠坏的罗家大小姐嘛。
在经过两年的“交战”后她有些气馁了,也许他天生就是个没激情、没趣味的男人吧?她想。
干脆算了,就这么过下去吧,兴许习惯后也就习惯了,不是所有人都能那么幸运遇到相亲相爱这种事。
可事实却并非如此,那男人是有激情的,也有沟通,只不过对象不是她而已。
所以她给了他一个小小的惩戒——把那个让他有激情且保护的严严实实的什么狗屁义嫂狠狠折腾了一顿,再在他的饭食里放了点蒙汗药——只有她有这机会,顺便又让死士制造了点烟雾,防止他在暴怒后能马上找到她林林总总做了不少事——那人一向慧智,她总要安排的周密些。
这之后她带上儿子远到岭南扑蝴蝶去了——不回娘家是不想父母担心,她有能力照顾自己和孩子,也有能力让自己开心,更懂得“私不误正”的道理,不能因为她这点事让罗秦两家生分。
她一向不喜欢花儿,但喜欢花儿引来的蝴蝶、蜜蜂,这无名谷是在她成婚那些日子出外发现的,到处都是花儿,到处可见粉蝶儿飞舞,于是她让人在这儿建了几栋小竹楼,竹门对着整片花海,一打开门就是一片缤纷,本来打算带他一起来的,现在看也没这个必要了。
他忙,一心扑在正事上,唯一剩的那点余力都给了他的亲人和知己,像她这般孩子气的妻子,只需要衣食富足就足够了——他这么认为吧?
坐在竹楼门前的栏杆上,一边看儿子在草丛里疯玩,一边看大嫂的来信,家中平安,父母也依旧康泰无碍,似乎一切都没有改变,唯独她,再不像从前那般无忧无虑,任意妄为。
他有很多家人,刚进门那些日子几乎分不清哪个是谁。他是岭南的主人,也是秦家的家主,更是一族之长,所以他要处理的事很多,因此往常她即便闹他,也不是十分尽心,毕竟对一个整天忙到吃饭睡觉都快没时间的人作幺蛾子,实在太没人性,所以尽管她怪他,却依然不会做得太过分,毕竟还是心疼他的。
他对家人、族人都很尽心,事无大小,都照顾的无微不至——他说秦家能在岭南站住脚,靠的就是家族的凝聚力,所以他们的事,他一向很认真在对待。她没有为此反对,毕竟那是秦家的传统不是?虽然有时候他的那些族人确实很欠揍,但因为他,她都无视了,作为秦家的女主人,她自信做得还不算差。
事实上最让她受不了的是他的态度——他一直把她当孩子看,确实,有时候她的行为是有点孩子气,可那都是在只有两人时,而且都是为了让他有点丈夫的自觉,可除了在床底之事上他能履行丈夫的责任外,其他时间依旧像父兄一般,如果是为了找个爹爹或哥哥,她大老远跑来这儿做什么?
在无计可施后,她终于承认他就是那种人了,没有喜怒哀乐,没有过多的情绪波动,但不是,她见过他对那个什么义兄遗孀坦露心事——他居然愿意跟一个外人深谈,却不曾给她露半个字!
很好,既然他有红颜知己,她这糟糠之妻也不便过多打扰他们的真爱,她让贤,不过让贤之前要把心中的怒气清理干净
在她离家前,依次把之前那些让她看不顺眼,甚至恨不得揍一顿的族人弄得倾家荡产,还让他那位红颜知己在众贵妇中丢尽颜面——既然她那么喜欢做别人丈夫的知己,她就成全她,有了那糟糕的名声,相信秦恒会不得不纳她进府,让她在那龙潭虎穴的秦家自个遭罪去吧,顺便也让那男人看看知己在油盐酱醋茶的平凡日子里,到底还有没有心思跟他谈情说爱。
一切完毕之后,她亲自给那位秦王来了点蒙汗药,让他多睡两天,反正他也缺觉。
这之后,她带着儿子离开西峦城,来到这蝴蝶谷,过得舒适又自在。
前天西峦有飞鸽传书,说他正派人四处寻他们娘俩,应该很急吧?若真找不到她,她爹和大哥估计会南下吃了他,何况她还带走了他唯一的儿子。
想到他也会气急败坏,心里就舒坦,连带吃饭、睡觉都香起来。
“小姐!”虹影是她的死士,自八岁起一直跟着她,很少有如临大敌的时候——毕竟她也没几次惊险的遭遇,所以历来都是当贴身丫头在侧,乍见她竖眉立目还真有点不习惯。
虹影的紧张情绪似乎也感染到了她,不过她十分肯定这里没有危险,尽管三座山外就是南蛮,可秦家在这里设置了最精锐的兵士,所以她才敢带儿子来,当然,天下没有绝对的事,于是对虹影吩咐道:“你去把小群先带过来。”即使心有不安,也没有过分慌张。
虹影飞身往快两岁的小男孩掠去。
而她则起身眺望山谷的入口——
似乎是有马蹄的声响,而且越来越近。
虹霓她们应该不至于这么没用吧,轻易就让人入得谷来?
而且还不止一个——有至少七八个人。
直到那些人近到足以看清眉眼后,她轻轻松下一口气,不是什么南蛮人,而是她那位温雅的俊相公。
手肘搁在栏杆横木上,两手托腮,微笑着迎接那位脸色看上去不怎么好的秦王殿下
只见他跳下马,扔掉缰绳,眉角严肃紧绷,双目直盯着她不放,喝,原来他也有这种表情,头一次见呢。
重重的脚步踏在竹楼的地板上,踩出吱呀吱呀的声响——
“不要把你窝囊气撒到我头上。”她双手撑腮,淡淡提醒一句已经来到眼前的丈夫。
“原来你还知道做了错事?”他的声音里夹杂着复杂的情绪,有愤怒,有隐忍,还有急切后的喘息待定,真是丰富。
“如果你想栽赃,我也无话可说。”瞅着他,她轻道:“我可什么都没做。”他那几个族人倾家荡产是因为他们贪心不足,她只不过替天行道,把他们的钱分给缺钱用的人而已,至于他那位红颜知己,她也只不过让别人知道她的意图,既然她那么想嫁给一个有妇之夫,她给她一个机会,前提是她敢的话——秦家向来是一夫一妻,她想篡位就得先把她这正牌夫人干掉,不过情势可能对她很不利,因为她是逐北王的闺女,想废她得废不小的力气。
“栽赃?你太小看自己了,这世上能栽赃你的人怕还没生出来。”他轻笑着,不过那笑容看起来更像要杀人——她喜欢他这么“真实”的笑,这男人的本质其实坏的要命,表面上却善良的像个没脾气的书生。
“那相公你在气些什么?难道是因为那些人在你面前对我歌功颂德,让你高兴到跑来找我不成?”撑起身,倚到栏杆上,顺便从栏杆外揪一株蒿草缠在手指上玩耍。
“看来——得教教你什么是诚实了。”
“教?我记得那是我爹娘的事,怎么?相公当腻了,打算当人爹爹了?”
“我要提醒你,任何人的容忍都是有限度的。”
“那相公你的底线肯定很底,瞧,你到现在都没把我休回燕州看风雪。”
“休妻?对于把我惹怒的人,我有更狠的办法。”
她瞥他一眼,轻笑,“说实话,我还真想看看。”成亲三年多,他都没跟她发过脾气,不知他这么温雅的人发脾气是什么样的。
他的眉梢微竖,“择日不如撞日。”一把拉起她的手,将她拽进竹楼,狠狠关上门。
就在关上门的同时屋里传出一声低沉的命令:“把世子带远一点。”是秦恒的声音,看样子他们夫妻有很多话要谈。
看着他踢门的脚,她凉道:“我得先提醒你,如果你打我,这辈子都不会让你好过。”她是有点担心的,因为这人周身都散着怒气,尤其彼此靠近时。
“我没打过家人。”他粗重的喘息——在门外有外人时,他控制的相当好,关上门他再也控制不住。
“我什么时候成了你的家人?”她不想示弱,反正今天是非要吵架不可了。干脆把这几年的委屈全吵出来,省得放在肚里生虫子。
“你是我妻子。”
“是嘛,我还以为我是你遗失多年的亲生女儿呢。”
这丫头说话太放肆,“不许乱说!”
“或者是妹妹?”她没有乱说,说得都是事实。
“我什么时候当你是女儿或者妹妹了?”虽然今天赶来的目的不是跟这丫头吵架,但他也忍到了极限,这丫头自生完儿子就像变了个人,不愿理他,不愿跟他说话,甚至夫妻俩还要分床睡,他晓得自己对她来说老了些,无趣了些,所以他容忍她的一切刁蛮,可这次她实在做得太过火,竟然敢带着儿子离家出走,还到这么危险的地方!他不需要她做到与他举案齐眉,但至少,她不要太折腾,他再也经不起她的小孩子脾气了,以为他想养个女儿吗?他也是普通人,一支荆棘与一朵解语花,正常人当然会选择后者。
“你让一堆人陪我玩,供我差使,给我搜罗来一堆没用的东西,甚至还像哄孩子似的拍我的头,这不是父兄才做的事?你不跟我说心里话,只会让我乖乖呆在家里,却跟别个女人谈心诉苦,琴瑟相合,请问这是你们秦家的家规还是西峦的风俗?”
“”他无话可说,因为是第一次听她这么说。
“我只不过是顺从你的愿望,既然你打算兄妹相称,我就遂了你的愿,大哥,敢问那位红颜知己可否合您的心意,若不妥,我再给您找新的,环肥燕瘦,您喜欢哪一种?”
他的眼角有些抖,可见气得不轻。
她不禁往后挪了半步,省得被怒气波及而内伤。
“你为什么不跟我讲?!”他在努力控制自己的脾气。
“讲?大哥您太看得起小妹了,我哪有那本事去打扰您的正事?作为岭南之主,您日理万机,回到家还得给那些亲爱的族人、亲戚排忧解难,小妹的心事蚂蚁般大小,哪能上您的法眼,我还要请您恕罪呢,我早该在三年前洞房花烛之后自动消失才对,省得碍您的事。”骂人嘛,干吗要带脏字呢,不带脏字也可以说得很好吖,瞧她现在多解气。
“”他无言以对,因为他确实一直把她当小女孩来看待,习惯照顾她,容忍她,并打算再等几年与她沟通,至少要等她长大一点,“可你也不能因为这样跑到这么危险的地方来!你知不知道山外就是南蛮人?”
“当然知道,就因为知道才会过来。”最危险的地方常常最安全,她敢打赌,依他对她的看法,肯定会先派人往燕州的路上去找,以为她是那种一不如意就要哭回家找爹娘的傻丫头。
“你是当娘的人了,能不能不要再任性!”既然她让他正视她大人的身份,就要先做好一个大人。
“我任性?我若任性就会先把你那红颜知己给除去再走。”
“她不是什么知己,是长嫂。”
“挂羊头卖狗肉,天下间的叔嫂若都如你们俩,那天下间的哥哥岂不都要绿云罩顶?”
“不要乱说!”这丫头是误会什么了。
“乱说?!我也要有机会乱说,你不要我的衣服,却偏要她做得,我做得就那么不招人待见吗?你这家伙”就因为衣服的事才把她惹怒的,辛辛苦苦做好的东西,他不穿不说,却还穿个外人做得,他真行啊。
“什么衣服?”他越听越糊涂。
“你还问我?去问你的嫂夫人吧!我不想看见你,你出去——”一想到这件事她就难过,忍不住想法脾气——她有一半爹爹的脾气呢,没发是因为担心发了脾气后会忍不住把那个什么嫂夫人给暗杀掉,那结局可就不好看了。
急着想把他推出去,因为一看到他的脸就会想起他们谈笑风生的样子,实在气到她火冒三丈。
而他却纹丝不动。
她不禁抬头看他“你会功夫?”虽然她的力气不大,但对于一个文人来说,他也太稳了点吧?
“练过。”
而她居然不知道!
是啊,除了知道他叫秦恒,是岭南王,今年三十三岁之外,她还知道他什么?这三年她都在做什么?太太没出息了,居然连自个的丈夫都不认识啊,“你不走,我走。”虽然有点逃跑的意思,但她现在真觉得很委屈。
“皖妲,如果你想让我把你当大人,就不要耍小孩子脾气。”
“我干吗要为你这负心汉着想,你想不想当我是大人,干我什么事!”
他抱住她,不让她乱动。
他们需要好好沟通一下,如果夫妻俩各自气得七窍生烟,却并没有气到一处,这实在是让人汗颜的事。
“你听我把话说完——”抓住她的双肩,“吴家大哥是我秦家的恩人,我必须好好照顾她们母子,没有你所说的什么乱七八糟的私情,如果你有什么误会,我可以跟你解释,但你得先告诉我误会在哪儿,否则我不知道该怎么跟你解释。”
咬唇,她在确定他话中的诚意,她不是个不讲理的人,在给一个人判刑前,她通常也会给对方一个自我辩解的机会,看他是瞎编还是真心,“你为什么会跟她谈笑风生?跟我却无话可说?”
“我与她自小相识,当然会话多一些,我跟你无话可说,你不觉得是你话太多了么?”
“那是因为你一直在忙,没时间理我,我不多说点,难道整个晚上就只在床上嗯嗯啊啊?”除了做那种事,其他时间她几乎都不看他,为引起注意,她当然要比他说得多一点,难道两人都做哑巴不成?她又不想在没努力的情况下自动认输,她只是在给自己争取机会啊,以为她想变成聒噪的麻雀吗?
嗯嗯啊啊?这丫头在外面是个大家闺秀,关起门来还真是什么都敢说,“那你为什么不直接告诉我?还要与我分床睡?”
“你不觉得分开睡,我们的话更多一点?”起码他会多看她,她这是在给他们之间制造机会啊。
“为了说话,你宁愿把我赶出去?”这是什么道理?
“反正那种事也就那样,多做少做,也没什么差别。”她希望多了解他一些,不管怎么说,她也是看上他才嫁过来的,当然想夫妻恩爱。
“”这个问题好像有些严重,原来她对床弟之事是这般看待,是否是他让她有不好的观感?
“而且,我没见过你发脾气。”她很想看看他其他面都长什么样。
“刚才没见到?”在门外时,他就在发脾气。
点头,“你怎么发起脾气来也是这个模样?”
“没太多事可以让我发脾气,不过偶尔也有盛怒的时候,那多是在外面,家里很少有。”
“就算你的族人做了滔天的错事?”叹气,“你不觉得你太容忍自己的家人和亲族了么?这只会助长他们的势焰,有时候也该适当的惩戒。”
“不是有你吗?”她来了之后经常会在背地里搞小动作,族人吃亏的不在少数。
“我毕竟不姓秦啊,万一哪天你打算让我这糟糠下堂,而恰好我娘家也落势,我岂不要被你们姓秦的欺负死?所以很多事我不能做太绝啊。”
笑,“还不够绝?”
“只让他们家破,没有人亡,这还不算仁慈?你知不知道他们横行乡里,欺男霸女?”
“这些年忙着外事,确实对族人少管教了。”沉思并自我批评。
她仰头觑着他,“你跟那个嫂嫂真没有什么?”
“你觉得她能胜过你?”
“谁知道你会不会是爱心灵不爱外貌的谦谦‘君子’。”
叹息,“男人多还是喜爱美貌的。”
“真可怜了你,娶了个徒有美貌的‘草包’当妻子。”
叹笑,愤然的怒火因为这乱七八糟、没有章法的争吵而熄灭,夫妻间确实需要坦诚,“不管怎么说,你都不该跑到这种地方。”
“难道你让我回燕州?若让我爹爹知道你欺负我,他非南下把你吃了不可。”
“谢娘子为我着想了。”
“不要叫我娘子,叫我小妹好了,反正你一向当我——”以下的话被吻进了唇里。
不是哥哥对妹妹的吻呢。
也许她该再给他一次机会,想到此,禁不住抱紧他,并迷迷糊糊的想,待会儿有空一定要让他把那义嫂的事说清楚唔,看来需要很长时间,因为他在撕扯她的衣衫——像头大野狼,她好喜欢他这个样子。
激情这东西很是奇怪,在你想要的时候未必有,在你以为不会再有的时候又乍然莅临。
大白天的,秦氏夫妇关门闭户,在里面纠缠着男欢女爱,做着让人不齿的“苟且之事”。而外面那个大名叫秦穹,乳名唤作小群的小朋友很可怜的被骗在竹楼外等待爹娘的召见,谁知会等到什么时候。
他们夫妻可有好多矛盾要解决——
夫妻,也许是从坦诚开始。全文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