君锦一袭白绸窄袖长衫,曾辉一袭淡月色胡袍,就连阿莹都是一身淡色装扮——坐在角落里,争取低调到底,反正她们又没机会挑男人。
与君锦、曾辉一同在座的还有燕州那位齐二夫人,她前日刚到,说是替丈夫来云州收账,顺便来禀报燕州府宅的建造进度,还给君锦、曾辉带了大包小包的东西,因此今日被一起邀来看热闹。
别人看男人,这齐夫人的视线却在女孩们的身上流转,不是打量这些女孩的样貌,而是在寻找那位林小姐,若林小姐今日过来,说明她进罗府的机会不大,也就不必暗中巴结了,若她今日不过来,那就得再看一看了
场下的姑娘们掩面窃窃私语,而场上,进军鼓响上三声,比试也开始了——
参与比试的将领中,属齐山、秦玉(即罗瞻那两个劫道的师弟)的军衔最低,而且磨砺也最少,只跟着袁阗在林岭打过一次阻击,尚无太多机会展现自己,所以他们俩今天最活跃,毕竟是罗瞻的同门师弟,同僚们对他俩也很给面儿,多少给了他们一些张狂的本钱,。
齐山先上场,连赢了几个年轻小将,不免更加张狂。
场边观战的嘉盛往罗瞻身旁的桌案上一倚,低声道:“这两个小子再这么闹下去,恐怕后面人都不好上去了。”这两个小子毕竟是他们俩的同门,将领们多少都得给他俩留面子,不好赢他们,但又不想输,所以只能这么由着他们俩张狂下去,让场面变冷。
“你去把那两只猴子拎下来。”罗瞻可不想看猴戏。
得到老大的应允后,嘉盛笑笑,十指对握一下,捉猴子去——
嘉盛一上场,众将心里不免暗喜,都明白那是罗老大的意思。相对的,场上的齐山可就没底了,心想二师兄怎么这会儿就上来?再说他是驻守燕南的大将,来争什么先锋官?这不是成心跟他过不去嘛,本来他还打算趁这机会表现一下,夺个先锋官立个头功的,省得老大没机会升他们的军衔——
“二师兄”齐山笑呵呵的。
嘉盛也冲他笑笑,转身从兵器架上取下一管长矛,掂了掂分量,不错,正合用,“小师弟手下留情啊。”拱手。
齐山苦着脸抱拳,心中祈祷二师兄可以给他留点面儿,否则以后还怎么在军中混——
这两人同出一门,对起招式来自然好看,只是过于好看了,让人觉得像是师父在教徒弟
打算上场的秦玉想:我还是不上去了,省得被二师兄玩死,看这样子老大是不打算让他们拿到这个先锋官,他还是等着让老大分派得了。
观战的众将想:嘉盛将军套了这么多招都不绝杀,自然是为了给师弟留面子。
不懂拳脚的姑娘们想:这两人身手真好看,人也长得不错呢。
刚得知嘉盛也回到云州的曾辉则想:小子,回来也不跟我说一声,一来就上去比武招亲!以为长得帅,身手好,就可以显摆了?一会儿让阿莹套他的麻袋,打个鼻青脸肿,看他还怎么得瑟!
君锦瞅一眼身旁正面无表情的曾辉,暗暗失笑,笑到一半,忽见云雨携林铃进来
今天真热闹不是,来了这么多人!
而此时,场上的齐山已经被嘉盛逼到了死角,“认不认输?”嘉盛脸不红,气不喘地近身问一声小师弟。
齐山手执长枪,喘着粗气,道:“不认!”他今天拼了,非搏个是非曲直来不可!
“值得嘉许,继续来!”嘉盛退开半步,继续再战。
两人又打了三炷香的时间,终于——嘉盛的枪头抵在了齐山的咽喉处,轻道:“你跟了老头短短两年,能学会这么多,已属不易,知道你输在哪儿么?”
还能输在哪儿?学艺不精呗。
“你输是因为老头只把这套枪法的攻交给你,没教你如何守,一会儿下来我把剩下的交给你,还有套刀法,老大应该交给你们了,怎么?没有勤加练习?”
“”喃喃地摇头,老大什么时候教他们了?而且——师父怎么会教他们半套枪法?这也太没诚意了。
“上次在林岭对战前,老大应该跟你们套过招吧?那就是在教你们,至于老头,他不是藏私,只是太懒了。”所以才把他们俩交给他们来处理!
收起长矛,放到场边的兵器架上,转身看一眼还在呆愣中的小师弟,上前拍一掌他的后脑勺,拉他跳下校场,这愣小子!难怪老头把他们交送到他们这儿,这两人实在是老头徒弟中最笨的了。
自此齐山、秦玉才弄明白,为什么大师兄、二师兄见面就爱揍他们,原来那是在教他们啊
嘉盛将两个小师弟拉到小校场——自是“揍”他们去了,也省得他们继续留下来丢脸。
接下来才是真正的比试,弓马骑射,战前对阵,等等等等,看得场下的姑娘们惊心动魄,她们这辈子都没见过这些场面,真好看!——她们不会明白这好看的背后到底付出了多少血汗,男人不易当啊。
本来挺和乐的场面,也不知哪个愣头青,居然仰空射下一只大雁来,正好落在姑娘们的这方小天地里,就听尖叫声四起,然后便是裙裾翩跹,推推挤挤中,好些姑娘摔到
罗瞻决定再不同意办这种比试,哪是在选先锋官,就是为了给他们相亲用的,这班饿狼见到肉哪有不眼绿的,冲上去,说是帮忙,实则为抢老婆去的。
还别说,就因为这只大雁,真就促成了两三对佳偶。
阿莹将君锦、曾辉和齐夫人护在安全一隅,顺便欣赏英雄救美的戏码。老天,不知是谁提议让姑娘们来的,那人肯定会死得很惨,罗瞻能饶了他才怪!
推挤中,林铃被踩伤了脚腕,云雨一着急,抓了刚从小校场转过来的嘉盛,让他找人来帮忙。
曾辉望着云雨抓在嘉盛腕子上的手,磨牙霍霍,“阿莹,找麻袋来!”
“?”不只阿莹,连君锦和齐夫人也颇迷惑,找麻袋做什么?
“揍那人一顿!”手指一伸,正对着嘉盛。
君锦干咳一声,齐夫人则捂嘴偷笑,只有阿莹很认真对待少主的话,“我可能打不过他。”
“所以才让你找麻袋,趁其不备套住他,你不就打得过了!”
“哦。”阿莹四下找,想起刚才进来时好像看见一只装箭矢用的袋子,应该可用,只是不知她的手够不够快,万一套不中怎么办?
“阿莹”君锦想唤住找麻袋去的阿莹,这丫头也太实在了可惜没唤住,人已经没影儿了。
“夫人,莫先生来拜别。”小丫鬟过来传话。
莫馥?他今天就走?君锦看一眼身旁的曾辉。
曾辉道,“呃,我让他临走前来见我一次,想请他帮忙确定一下开渠需要的技工种类。”
“请莫先生在门外等候。”君锦吩咐一声,这里毕竟都是女眷,不好让他进来,虽然现在不只一两个男人,“另外,请田大夫过来一趟。”有人受伤,而且都是娇客,不能马虎。
一片拥挤中,君锦等三人悄然退了出去
只有阿莹还在认真执行少主的命令,找来口袋跟在嘉盛身后,若非嘉盛找妻儿分心,她也没这么容易得逞,就在她思考是不是真要套的时候,一只蒲扇大小的糙手握住了她的手腕,几乎妹捏碎她的腕骨。
一个背手,阿莹反过身来,正对偷袭她的人——咦?这人好面熟
袁阗也觉得眼前这清秀小厮面熟,只是一时记不起来在哪儿见过——
“袁将军。”嘉盛喊住袁阗,怕他拿捏不好力道,伤了阿莹。
袁阗缓缓松开手,他想起来了,这小厮以前跟他打过擂她是个女娃儿!有了这个认知后,他的手缩得更快,“你什么人?为什么鬼鬼祟祟?”还跟在嘉盛将军的身后。
阿莹看看自个手里的口袋,不知道该怎么解释。
“她是内子的闺中伙伴。”嘉盛出言解围,在看到阿莹手上的口袋时,大概明白了她打算做什么,“她让你来揍我?!”他做错了什么?
阿莹一边揉着手腕,一边赧然道:“是”
嘉盛并不晓得自己做了什么让曾辉气到想揍他的事——他习惯了跟云雨的举止,一时间没觉得那有什么,所以记不起来。
习惯容易成自然嘛,不但自个觉得自然,别人可就未必了。
在看到罗瞻、嘉盛、云雨等师兄妹五人,加上一位让丫鬟扶着的林小姐时,曾辉咧嘴冷笑,忽而挎住一旁倜傥、斯文且一脸莫名其妙的莫馥,“齐夫人,听说你那酒楼的江南菜不错,咱们这就去吃吃看!顺便给莫先生践行。”拉人就走。
既然要自然,那大家一块自然好了,三只腿的蛤蟆不好,两只腿的男人还怕缺么!谁怕谁啊!
齐夫人一时间弄不明白眼前是怎么回事,只得尴尬地点点头。
罗瞻、嘉盛同时眯起眼,心中有同一个疑问——这人什么时候蹦出来的?
“这就是大嫂?”师兄妹几个里属齐山、秦玉最没眼色,听云雨叫了君锦一声小嫂子,这才恍然大悟,原来眼前这位佳人就是传说中狐媚惑主的大嫂啊,老大真有福气。
“两位叔叔晚上到府里用饭吧,我已让人备好了酒菜。”君锦好言以对,然后转身携齐夫人跟上曾、莫二人的脚步,往大酒楼而去,看都没看一眼丈夫。
☆、五十九 争吵
莫馥,一个聪明人,聪明人自然是耳聪目明,他不会看不出自己被利用了,不过他到不甚在乎,既然罗瞻敢用他,就说明他没把这种私事放在心上,而他,也不是贪恋权势之辈,只是想为难民做点事,所以他答应了君、曾二人的推介。
“饭就不必吃了,两位夫人的心意在下心领,傍晚前要赶到驻扎的营地,不敢多留,曾少主所提之事,在下计算整理出来后,马上让人送来。”转眼看君锦,“多谢罗夫人给在下的机会。”拱手道别。
望着莫馥那抹颀长背影,曾辉摇头,“是个不错的男人,你当年怎么会看不上呢?”反倒看上一个粗鲁的土匪。
君锦懒得理她的混话,转头看一眼不远处的齐夫人,“走吧,别让人家等久了。”她还有事要跟齐夫人谈。
罗宅的待客之餐向来精致,虽并非什么山珍海味,但菜色搭配得相当合理,至少会让不同口味的人都能吃到自己喜欢的。
尤其对齐山、秦玉这样常年风餐露宿的人来说,光看着满桌子的佳肴就让他们热泪盈眶了——女人也不是没有优点的,至少她们能做菜。
因为没有外人,所以饭桌上便不再分男女长幼,连罗定睿、罗慕君两兄弟都上了桌,可见能在这张桌上吃饭的都不是外人。
曾辉心情不好,所以特地坐到了嘉盛的对面,让他跟他的小师妹去热络个够。
君锦的心情也不大好——但凡见到罗瞻跟林小姐成对出现,就会心情不佳,当然,她不似曾辉那般表现出来,顶多就是不再帮丈夫夹菜,只照顾两个儿子而已。
“是不是哪里不舒服?”嘉盛问对面的曾辉,自害喜过去后,她向来能吃,今晚却吃的有一口没一口,看着都让人着急。
曾辉当没听见,接过君锦怀里的小慕君,喂他喝鱼汤,“宝贝儿,再喝一口。”也许是因为自己也快做母亲了,她到真有了几分慈母的样儿,而且也不再穿男装,而是一身简便的胡袍,英挺又不失女人味儿,嘉盛对她的改变相当感动。只是他至今没弄明白自己到底做错了什么,惹得她反应这么强烈,今天一大早赶回来,想说比试一结束,就回来看她,谁知却成了这样。
见他还要再开口,曾辉抱起慕君起身,“走,咱们到别处吃去,这里真吵!”
“哇——”小家伙有些困顿,望见君锦后,再不愿被别人抱,瞅着母亲哭得好不伤心。
“唔——娘娘抱。”君锦一口饭都没来得及吃,再次抱回小家伙轻哄。
“娘,我要吃鱼。”罗定睿在母亲面前向来很守餐桌礼仪,夹不到的菜都会请母亲夹给他,而不是没规矩的站起来,不过今晚有点特殊,他爹对他这种无理要求很愤慨,筷子啪一下敲上他的额头——
臭小子,自己没长手!他老婆一口饭还没吃,净围着这两个东西转了。
罗瞻一手从妻子怀里拎过小儿子,一手将整盘鱼放到儿子跟前,“吃不完不许离席!”
几声抽笑传来,自然是云雨、齐山、秦玉这几个没规矩的——老大抱孩子的样子真得很好笑。
相对于他们的抽笑,在座的袁阗就有几分吃惊了,罗老大在军中向来威严,连笑都很少,更别说眼下这场景了,可见外人的传说也不是没道理,他确实是有点惧内啊。
还是君锦出声打破了这尴尬的气氛,“今日齐夫人带了些新茶来,正好让叔伯们尝尝。”君锦替儿子挑好鱼刺后,见众人也吃得差不多了,示意丫鬟们上茶。
“你把饭先吃掉。”罗瞻将自己的碗放到妻子跟前,这女人爱干净,不吃别人吃过的剩菜,所以他特意先挑来放好的。
对他的举止,君锦还真是挺感动,毕竟要他这样的人在众人面前做这种事,委实太跌他的身份,想不到他一点也不在乎,因为他这份细心,她的心情也好了很多,拾起筷子吃下去。
“袁将军,不知鹿山的情势如何?”这话是曾辉问袁阗的,他跟嘉盛一起从鹿山回来,自然清楚那边的局势。
袁阗接过丫鬟递上来的茶碗,蹙眉道,“东胡没什么大问题,到是田军近日正在君山外囤兵。”
曾辉低眉思衬一下,又转头对君锦道:“莫馥那边你帮我盯着点,他把东西送来后,你立即让人送到鹿山给我。”
“你要回去?”提出质问的不是君锦,而是那位准父亲嘉盛。
“等会儿再听你鬼吼!”曾辉阻止了嘉盛的质问,又对罗瞻道:“你跟周蜀的合作已经部署好了吧?”
罗瞻从小儿子口中抽出给他磨牙的手指,没有回答曾辉,显然是默认。
这回换成君锦看向丈夫,“这次出去是大战?”
“不该女人家管的事,不要瞎操心。”罗瞻有些烦躁,因为心里很不想让她知道即将的大战。
罗瞻的话让饭桌上的气氛乍然变得微妙
良久的沉默后,君锦缓缓起身,步出前厅——她需要出去透透气,省得跟这男人吵起来,毕竟还有外人在。
与周蜀联盟定然是灭田的大举,生死之战,就是说他这次出去,有可能再也回不来,这么大的事,他居然不告诉她!他说过要信任她的,她不想那只是些空话,当然也深明相互信任很难,可——他连试都不试,这么大的事,他就打算瞒到死嘛!
“你松手!”在廊道尽头被抓住,她狠狠甩开,口气不善!但仍压抑着。
“有什么可气的!”她难道不明白他是怕她担心吗?尤其现在还挺着颗大肚子,怎么忍心让她忧心这种事!
“是没什么可气的,对你根本就不值得生气!”声调微扬!开始有了点盛气凌人的大小姐气势。
罗瞻可不是软柿子,随便就让人大小声,而且他向来吃软不吃硬,尤其对她,自然不能接受这种指责,尤其在认为自己做得是对她好的事,“那谁值得你生气!”不知为什么,一人一句很容易跑题。
“不用你管!”
“你仍是看不起我,是不是!”既然话题下道,干脆把积聚在心底的愤懑全发出来,反正现在不发,下次还不知有没有机会。
“是!我从开始到现在都看不起你这个土匪!”孩子都有了两个,他居然还在为这种事忧心!到底让她怎么表达他才会明白!
扑通——罗瞻一脚踹断了廊道上的栏杆出气。
躲在不远处的惹事元凶——曾辉忙想上前劝架,刚站起身又被嘉盛拉了回去,示意她等等,兴许让他们吵吵发泄一下会更好。
“那你当年还跟我走!”攥住拳,不敢碰触到她的身体,怕一不小心力气用大了,会伤到她。
君锦冷哼一声,“你大概忘了我是怎么被你带回林岭的!是你劫的,从一开始就是你把两个毫不相干的人扯到一起的!”
“”没错,她的确是他抢来的!但那又怎样!“我是土匪,你现在也是土匪的婆娘,你那些好教养应该告诉过你什么叫出嫁从夫!”
“你这混蛋,只会要求我从你。”将手上的筷子掷到他胸口,声调完全放开,“从认识你第一天,我就在顺从,可得到了什么结果?你几时看到过我的付出,整日只有服从服从,我不是你的士兵!”
“那你就了解过我了?你要是见过我怎么对外人,就会知道我是怎么容忍你的!大小姐,你知道真正的土匪婆娘什么样么?”
“知道,我做过不是吗?洗衣做饭劳作,还要忍受那些外人对我的辱骂,你还想让我怎么做!”
“那点事,不要以为就是全部!”
“不是全部?你还想要我的命吗?”
“是,你的命是我的!不能忤逆我!”吼声在院子里来回传送——这就是他真正的嘴脸,不讲理且易怒,“是你自己要跟我回来的!”她最好记住这一点。
“要是知道你一点也没变,我不会跟你回来!”擦擦气出来的眼泪。
“我变不成你心里那种有教养的人!你最好清楚这点。”
“”苦笑,是啊,这男人没有半点教养,她怎会不知道,为什么还幻想着改变他呢?他的本质就是土匪啊
忽然觉得这种争吵毫无意义,不想再无谓地吵下去,转身要走——
“还没谈完,不许走!”抓住她的肩膀,硬把她板正!“跟我回来,你后悔了?”他想听她说不!
“后悔,我们真该老死不再相见!”这可恶的男人,总会在她打算息事宁人时再次惹怒她!
“你到底想把我变成什么人?”他不知道自己到底能做些什么,而且他已经很容忍她了,“整日偎在女人身边的应声虫?”
“谁要你变成应声虫!”她什么时候要求过?!
“可你现在要求我什么都要告诉你!”
甩开他的手,这人根本就是无理取闹,弄得她现在都不知道他们俩在吵什么,但他不许她甩开,重新攥住她的肩膀不放,“我只想知道你什么时候离开,什么时候回来!”她就这么点要求。
“没缘由的,你知道这些有什么用!”只能平白无辜乱担心。
“没缘由?”她终于吼了出来!“我爱自己的丈夫,担心他的生死,要什么缘由!”
尖细的吼声几乎撕碎树枝上枯叶——
“”罗瞻愣住了,不是因为她第一次这么不顾形象的尖叫,而是她的话
“你说什么?“
她垮下双肩,再不想跟他说,反正他又听不懂!
“把刚才的话再说一遍!”他不许她在这么关键的时刻败下阵来。
“”不想说,却被他捏的火气再次蹿升,一边挣扎一边道:“我爱你,担心你的生死,行了么?”
就是这句!
罗瞻突然变得异常狂喜,倒把君锦给吓呆了——他这改变也太快了点!
不错,罗瞻要听的就是这句,一直以来,他在她面前没自信,患得患失,就是因为没有这句话做保证,哈,他的妻子爱他!
捧起她的脸,狠狠在她的唇上印下一记狼吻,“你真得爱我?”
君锦忽觉很疲累,这个笨蛋怎么到现在才明白?“不爱你,我会走到今天这一步吗?”
罗瞻眉飞色舞,紧紧搂住妻子,“为什么?你为什么会爱我这种人?”
“我也在想为什么。”他到底哪一点好呢?瞧这个样子——
俯视她疲惫的神情,“那还跟我吵?”声音轻柔到不行。
懒得与他争辩,“我不想再跟你说话,你让我单独待一会儿。”
“不行,我陪你。”
“我现在不想看到你这张脸。”容易生气。
“那就把眼睛闭上好了。”他很好说话。
“你能给我一点自己的时间吗?”她只想单独待一会儿。
“你闭上眼就看不到我了,跟一个人没什么两样。”弯身抱起她,心情从未如此愉悦过——他从小到大都没什么非常想要的东西,她是唯一一个,如今得到了,不只是身体,而是她整个人,虽然不了解她为什么会喜欢他这么一个莽夫,不过——她就是喜欢。
“娘子,再说一遍刚才的话。”抱着妻子回屋。
“再说一遍。”他催促。
“说一遍!”
“你能不能答应我一件事?”打断他,她疲累地问。
“什么?”
“晚两天再走好么?”至少让她给他准备些东西。
“不行。”这可不大好办。
“我爱你。”声音带着些取笑。
“好。”
真是个好骗又昏庸的男人!
就这样,争吵到整栋宅子都涩立无声的夫妻,没事人一样回屋去了,徒留几片烂树叶兀自在风中飘来荡去
“唉,真不知道他们俩上辈子是谁欠了谁的。”曾辉盘坐在廊道外的栏杆下,下巴支在栏杆上,叹气。
“他们俩是不知道,不过我们俩上辈子定然我是欠了你的。”嘉盛背倚着栏杆,两人一个面朝东,一个面朝西,视线相对,“好戏看完了,说说你吧,你到底在气我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