很明显,旁边那两名青衣女子是那位带着帷帽女子的侍女。只是,君啸白看了一眼,就觉得有些奇怪。貌似这两个侍女行走之间身法轻快,居然很有些武功底子的样子。但再看那走在中间的一位,虽然也行动利落,但白纱下微微显出的那个宽松的腰身,就让人一眼看去,她似乎已经怀孕了。
抱着非礼勿视的君子心里,君啸白很快就转过了头,肃穆的看着柜台里的其他瓶瓶罐罐,只等小二把东西包好就走。
但洛阳逸是江湖人士,可就没那么多讲究了。只见他把三人上上下下都打量了一遍,才悄声对君啸白说道:“这三个姑娘都挺水嫩呀!就是不知道那位带着面纱的怎么样?不过可惜,我看她似乎怀孕了…”。
君啸白听的正暗自皱眉,便听见一个女子清冷的声音传来。一看,却是其中的一名侍女,柳眉倒竖的走到柜台边,对小二说道:“把这些都给我包起来,还有,你们店里不是卖胭脂水粉香料的吗?怎么大白天的,也有牲口跑进来冲人狂吠?这味道,臭死人了!”
店小二听话听音,很快就明白了她话中所指的牲口是神马。但是本着顾客就是财神爷的原则,他只能两头都不得罪的嘿嘿一笑,拉厚脸皮装作听不懂,仍然只顾埋头干活。
洛阳逸被这女子这么不客气的一番数落之后,却有些站不住了。他本来就是率性洒脱的人,这几年陪着妻子在山上住了几年,基本上就没怎么出来玩过。这次好不容易捞到了顺理成章的机会,哪里肯就这么白白的放过了?
当下就忍不住出言回击道:“是呀,掌柜的,你说你们店卖胭脂水粉本来就挺好的。可是这胭脂水粉也该是卖给人用的吧?怎么平白无故的,居然有些长的人模人样,细细一闻却带着几分狐狸骚味的动物出没店中?我跟你说,我认识一个道士,专管捉妖捉鬼的,道术十分的高明。回头我告诉你他住在何处,你去请他来坐坐阵,包保你以后生意更加兴隆,而且不招这些龌龊东□□犯。”
这话刚刚说完,那青衣侍女立即拔出手中的长剑,怒道:“你说谁是狐狸精?”
洛阳逸把两手一翘,朝天翻着白眼道:“谁是狐狸精,谁自己心里明白。要不是被人说中了,用得着这么立时承认火急火燎的出来纠正么?此地无银三百两!”
那青衣侍女听完这句话,便忍无可忍将手中长剑朝洛阳逸身上招呼来。一时间只见剑光一闪,店里的众人都惊呼了一声,店小二差点就没滚到柜台底下去躲着。心道,这姑娘长的挺美,没想到却这么凶,一言不合就要拔剑杀人,那谁要是娶了她,岂不是得要有九条命才够熬到洞房的?
蓦然回首(4)
偏洛阳逸就是个越逗越来劲的人,他虽然不跟女人打架,但是却喜欢看着女人生气发怒撒泼的样子。尤其是这青衣侍女长的还很不错,一张俏脸上此时寒霜满面,看那拔剑的手势,似乎还真有几下子,不是耍耍花拳绣腿的架势。心里就更是来了劲,只见那剑锋来时,他并不接招,只是轻轻的往后一掠,整个人便已经退后了五六步。而后,居然还不忘嬉皮笑脸的朝她做个招手的手势,示意对方接着来招呼自己。
青衣侍女见他身法轻快,也是吃了一惊。她们在温无双身边多年,武功虽然不是一等一的好,但是已经远远高于寻常武林中人。此时见洛阳逸的身手,便知道自己这回是遇上了高手。但碍于面子问题,她也不能立时就甘拜下风,当下便犹豫了一下,正在这时,只听自己的同伴进来说道:“青鸾,你还在磨蹭什么?快点把东西包好,夫人说累了,我才刚去叫了车夫把车赶过来。你快些点,不要叫夫人等。”
这时候,君啸白也上前对洛阳逸说道:“洛先生,好男不跟女斗,我看还是算了吧!”
洛阳逸见对方已经放下了手里的长剑,便知道这出戏是没得继续看下去了。便不无遗憾的耸肩说道:“对对对,老弟说的对,好男不跟女斗!哼,小二,把咱们的东西拿过来,爷要走了!”
店小二这才连忙从柜台底下连爬带滚的钻出来,将包好的东西一股脑交到他手上,嘴里勉强说道:“二位爷好走,下次再来!”
君啸白便拉着洛阳逸往外走,才走到门口,便见到跟青衣女子一起的那两个人,正站在门口等着自家的马车过来。
身后那青衣侍女恰好也走了出来,见到他们便冷冷的哼了一声,将手里的长剑在二人眼前一亮,竟是挤开两人,就径直抢道走去。
洛阳逸被挤了一下,有些忍不住,又道:“这世道真是人心不古,怎的总有人去哪都带着一些小猫小狗小跟班什么的。偏偏还不能好好管束自己养的这牲畜,看看到处乱跑乱撞人,真是不善教养的很。”
裴笑笑是什么人,对这种话哪能不敏感到立时就闻声转向的?她听着这男人似乎是在指责自己,便出言轻轻嗤笑一声,头也不回,以手捂住口鼻,似乎十分嫌恶的说道:“猫狗我是没看见,就看见一只大号的猴子,在这里哇哇叫。唔,这味道可真是大,熏死人了都。”
君啸白正拉着洛阳逸,示意他不要再节外生枝了,但听见这句话时,他不由的转过身来,睁大眼睛就脱口而出:“你是谁?你…”。
而裴笑笑却有些莫名其妙,她看了一眼这个年轻男子,似乎很是英俊高贵的外表,再看看他身边的那个洛阳逸,便皱了皱眉头。正要答话,忽然她身边的侍女就道:“二位请自重,我家夫人怀有身孕。若冒犯了,你们可承担不起这个后果!”
蓦然回首(5)
洛阳逸闻言呦呵了一声,但是终究没有再继续挑衅。这时候,裴笑笑的马车也赶过来了,车夫簕竹缰绳,将脚凳放下来,两个侍女便左右扶着她往车上走去。
裴笑笑逛了这半天街,也有些累了。她现在毕竟怀着身孕不比平时,再加上这洛阳逸令她着实不喜,便也不再看他,待到马车车厢内坐定之后,才无意中掀开车窗的帘子,这一眼,就正好看见仍站在门口的年轻男子正怔怔的看着自己。
只可惜裴笑笑忘了将头上的帷帽摘下来,因此,君啸白虽然心中有些疑惑,但是以他的为人,素来谨慎守礼,最终还是没有上前去贸贸然相问。
就这样,这两人终究在阴差阳错之中,于茫茫人海之中相遇,最终又擦肩而过。
洛阳逸见君啸白愣愣的看着那马车离去,不由的打趣道:“你是不是也觉得这小娘子看起来很有几分意思?只可惜啊,已经做了别人的夫人,而且还怀着孩子,跟你老弟是无缘了。”
君啸白闻言尴尬的垂下头,摆手道:“洛先生就别再开我的玩笑了,我只是一时眼花,错以为….唉!算了算了,不说这些了,出来这么半天了,咱们还是快点回客栈去吧!”
洛阳逸掂了掂手里的包袱,也点头,道:“是,我们的确要回去准备一下了。我让人递了我的名帖到五毒教去,看看晚上能不能把阴无邪那厮给叫出来。”
君啸白吃了一惊,道:“这么快?那可得抓紧了,我这是一点准备都没有呢!还有我那些侍卫,也得提前跟他们通气。”
两人说着,便径直穿过街市,往西蔷客栈的方向而去。而裴笑笑乘坐的马车,则在缓缓行驶过隔壁的两条街之后,直接回到了落梅山庄。
裴笑笑在车里翻看着自己挑来的一堆东西,而后将视线停留在了那盒云想容的胭脂上。之前在胭脂店的时候,她就被这个特别的扁圆形包装设计给吸引了,再看看上面的花纹装饰,以及这个花想容的品牌------老实说,如果不是怕自己说出去会吓坏一堆人,她真的立即就要以为,这东西一定是自己制作出来的!
真是太奇怪了,怎么会有人的想法跟她一模一样?而且,这胭脂的质地和颜色,都分明与其他的胭脂有着很大的区别。伸手刮了一些出来,抹在手背上,那样清香的气味,细腻的质地…有那么一瞬的功夫,裴笑笑真的觉得,这似乎就跟自己失去的那段记忆有关!
可是该从什么地方入手呢?店小二说这胭脂是从京城进来的货,而且还跟一位贵妇人有关。那么自己是不是应该想办法去京城一趟?找到这个花想容的老板娘,问问她是不是认识自己?
裴笑笑将胭脂托在手心里,想了半天,也没有理出个头绪来。
她叹了口气,最后决定,不管怎么样,她还是真的要想办法让温无双带自己去一趟京城。
可是,他会同意吗?而且,她拿什么去说服他,打动他?
人生何处不凄凉(1)
裴笑笑又觉得心里十分的没底,最后是把那盒胭脂收入袖子里,不想,这动作却被坐在旁边不声不响的两个侍女看了去。
回道落梅山庄时,远远听见有人在吹笛,笛声悠扬悦耳,仿若天籁之音。裴笑笑掀开头上的帷帽,拍手道:“没想到,这里原来还有人能吹得这么好的笛子。这曲子真不错,只是…稍微悲凉了些。”
两个侍女面无表情的互相看了看,最后其中一人,就是叫做青鸾的那个,对她说道:“夫人,这是门主在吹笛。”
裴笑笑啊了一声,顿时语塞。心道:原来这个扑克脸还多才多艺啊!从前只见他抚琴,没想到,原来笛子吹的倒也很好。
这样一想,便扬了扬眉梢,提起裙摆往大门口走去。两个侍女在身后连声提醒道:“夫人慢些走,仔细路滑。”
裴笑笑吐了吐舌头,这才想起自己肚子里还有个宝宝,便放慢脚步,耐心的穿过那条用来连接前院和后院还有花园的长廊。
走进这落梅山庄之后,她才发现,这庄子虽然从外面的门脸来看是小小巧巧的,并不如何大气。但进来之后就能发现,其实宅院占地面积很广,而且一草一木陈设精致,雕梁画栋之余,更十分的雅致。仿佛主人的品味都是在许多细节上体现的,譬如现在,她走在朱色长廊中,脚下是平整的木质地板,一眼看去却十分的新,而且丝毫没有被风雨侵蚀过的痕迹,想来必定是每年一换。
而在她右边的那个锦鲤池,边上就靠着一个较大的水池。两个水池挨的很近,却并不直接相通,只以一处小巧的洞眼作为通道,两池之间还搭了弯弯的一个拱桥,让人兴致所来上去踩两脚也好,放着装点景致也罢,总之,看着浑然天成,十分的惬意而又趣味盎然。
裴笑笑一面看一面心中暗暗赞叹,可是她继而就想到,这宅子肯定不是温无双设计的。不知道,他是从何人手里买来的,看来这主人倒真是不凡。正猜测间,忽然耳畔的笛声停歇,她便迷失了寻找声源的方向。在长廊中来回走了一趟之后,最后一回头,却见温无双正坐在不远处的美人靠上,手里提着一只酒壶,正在仰头独自喝闷酒。
一根碧玉短笛,被他仍在一旁。
裴笑笑走过去,对他说道:“我才刚四处找呢,不知道你到底在什么地方吹笛子。对了,没想到你吹笛吹的这么好,若有时间,你不如教教我怎么样?”
温无双只轻轻瞟了她一眼,就移开视线去,仍旧自顾自的喝酒,而后双眼失神的发呆。
裴笑笑耐着性子等了一会,最后见他对自己不理不睬的,便伸手拿起那根被他丢在一边的短笛。
正打量间,忽然被他一下子夺过去。她有点重心不稳,差点就势跌倒。没想到他的手臂去而复返,最终将她轻轻的托了一下,这才道:“没事就回房去歇着,我这会不想说话。”
人生何处不凄凉(2)
裴笑笑气的冲他翻了个大白眼,心道玩忧郁啊?装文艺呢!不说就不说,你不想说,我还不想跟你说呢!
而后她就想转身就走,却听见身后又响起了悠悠的笛声。这一回她听清楚了,温无双吹的是是《江城子》,这曲子极为哀伤柔婉,被他吹的简直摧心断肠。
裴笑笑听了一会,心道,也不知道他到底有什么伤心事,一个大男人怎么能把这种哀愁的心思表达的这么淋漓尽致?看来这温无双还真是个奇葩啊,自己能遇上这么一个货,也算是奇葩一朵了。
于是裴笑笑就站在一根柱子后面听着,心中暗暗吟诵了一遍《江城子》的词句。
十年生死两茫茫,不思量,自难忘。
千里孤坟,无处话凄凉。
纵使相逢应不识,尘满面,鬓如霜。
夜来幽梦忽还乡。小轩窗,正梳妆。
相顾无言,惟有泪千行。
料得年年肠断处:明月夜,短松冈。
等她吟诵完最后一句时,才陡然发觉,这曲子有可能是温无双吹给他曾经的心上人的!只是不知道,那女子到底是他的妻子,还是他曾经仰慕过的人。但看他那样抑郁的神色,足以见得此人在他心目中有着很高的位置。
而在脑子里一冒出这个念头之后,裴笑笑居然就立即觉得自己有些不好受了。
当然她不可能承认自己是在吃醋,开玩笑,她又不喜欢这个不讲道理还总板着个扑克脸的男人,她为毛线要吃那个不知名的女人的醋?
只是胸口那股酸溜溜的感觉,却并未像她的自我解嘲一样随机烟消云散。在柱子后站了一会,反而觉得更加难受了。
裴笑笑搓着两手,开始有些焦躁起来。她偷偷伸出头瞟了一眼温无双,只见他仍坐在那里,低头专注的吹奏着手里的笛子,一身淡杏色的衣衫被秋风吹起,宽阔的下摆不时拂过平静的水面,引得从下面游过的一些锦鲤都忍不住好奇的跃出水面来,一看究竟。
裴笑笑这一看才发觉,原来此人修长的背影从这个角度看去,倒也挺有几分出尘飘逸的味道。而那张平时面无表情的扑克脸,从侧面看去,更是平添了几分忧郁的美态。
话说,其实摸着良心来将,综合素质上,这温无双是否也算优质钻石男?
咳咳,好歹他也算有房有车,完了还有点自己的产业。至于钱么?对他来说也完全不是问题,兼且也勉强算是多才多艺,除了性格比较古怪,在感情上面有些封闭之外,似乎缺点也不是特别的多…
裴笑笑想到这里,忽然摇摇头,伸手拧了自己的脸颊一把。
打住打住,她这是在干什么?要搞哪样?怎么没事好端端的就发起了花痴来?这可不是她裴笑笑的性格啊!她是个很有原则的女人,而且也一贯固守原则。对渣渣男之类的,她免疫力超强,出于坚决不会被同化的那一种顽固性益生菌。
她接着就开始诅咒自己的轻浮放荡起来,怎么可以因为这一点点的虚荣之心,就觉得这强占自己还软禁自己的魂淡是个可以托付终身的优质股呢?太无耻了,太不要脸了,太丢人了!
人生何处不凄凉(3)
如此这般,深刻的鄙视了自己一通之后,裴笑笑接着拔腿就走。走了几步,回头见那厮仍摆出一副无比销魂的模样,还兀自把个破笛子吹的呜呜作响之后,也不知道是什么阴暗心理,裴笑笑姑且就觉得自己是孕妇的正常心理反应吧!要知道,带个个球球四处跑,自然体内各种激素的水平都会比一般人要略高一些。所以,孕妇的任何举动,都应该是被无原则原谅并且理解的。
反正,温无双也不可能暴跳如雷的把她暴揍一顿吧?她可是孕妇哩!那样的话,他也太没人性了!
想到这里,她忽然就觉得自己底气十足,然后就生出了一股子破坏眼前忧郁美景的冲动。瞅了瞅四周没有人,而长廊下却挂着一只金丝鸟笼。笼子里的八哥鸟似乎正在闭着眼睛睡觉,双爪子勾在底座上,一动也不动的。
裴笑笑便悄悄点起脚跟走了过去,来到鸟笼跟前时,伸手把笼门打开。
而后,嘴角浮着一缕十分狰狞的奸笑,将那只八哥从里面掏了出来,并且对着它的头说道:“别吹了,难听死了!”
而后,猛的撒手,那只受惊的八哥便从她的手心里扑闪着翅膀飞了出去。而且,一边飞,还一边高声叫着:“别吹了!难听死了!别吹了,难听死了!…”。
不多时,整个庄子里的人几乎都听见了这哇哇大叫的鸟声。大家憋着笑,只偷偷看着被打断了雅兴的温无双会如何发作。裴笑笑则是一脸无辜的只管往自己的房里走去,路上遇见青鸾和青翼,她还装模作样的说了一句:“这是你们从外面偷来的鸟儿吧?怎么说话这么直,把我们想说而又不敢说的话这么大胆的说了出来。”
青鸾和青翼两人面面相觑,心中暗暗滴汗不已。而后,一转头,就看见温无双面无表情的站在了裴笑笑的身后。
青鸾和青翼立即识趣的马上就借口走掉了,而裴笑笑,则是在听见她们说出那句门主好的时候,才猛然睁大了眼睛。
温无双的手,已经从背后悄无声息的掠上了她的腰间。而且,他还一点点的环抱过来,最后索性将她拦腰抱起,再俯身于她耳畔,吹气如兰的说道:“这么难听,难为你还躲在柱子后听了这么久?”
裴笑笑深觉危险的逼近,只得勉强挤出一点笑容,吞了口口水,道:“呵呵…其实还好了,你吹的比我吹的好听多了。当然,这鸟的欣赏水平肯定不如咱们,所以它说的话也没人信…”。
正绞尽脑汁想着怎么给自己开脱时,忽然觉得眼前一阵风似的,耳畔呼呼作响。再一看,落地的时候,居然已经回到了自己的厢房门口。
温无双将她放下地来,裴笑笑连忙快速移动一下,离他三步远站定。
屈服于他不动声色却寒气逼人的脸色,裴笑笑决定向他道歉,只是话还没想好怎么说,就听对方忽然道:“春意无端贯青华,草木曾萦几家绿,云菩提,梅花碧,何处琴听人声泣。”
人生何处不凄凉(4)
裴笑笑吓了一跳,心想这温无双莫非真是喝多了?怎么忽然间就又是弄乐又是吟诗的?咳咳…话说平时见多了他行色匆匆不知道终日都在忙活些什么也许是在闭门造原子弹的样子,猛然感受一下他这种玉树临风,学识广博的一面,她还真是颇为不习惯呀!
再说了,他这神经兮兮的背后,不知道掩藏了什么样的阴谋?想到这里,裴笑笑就禁不住脸上一阵抽搐,连忙伸手就要去推门。
身后的温无双却抢先她一步,倚门而立,轻轻叩击着手中的短笛,道:“我听侍女说你以前闲来无事也会写诗作画打发时日的,想来你也雅擅诗词,不知觉得我之前吹的曲子如何?”
裴笑笑在心中反复斟酌过几次,心道江城子是宋代苏轼的作品,可是这曲子却不一定是宋人所做。再加上这个什么昭国,她压根就不知道来龙去脉,再说也不知道这时代准确的年份,管他,先忽悠过去再说吧!
这才开口道:“难道你不知道自己吹的是何曲?那你是从何处得来的曲谱?”
温无双点头,道,“我的确不知是何曲,有什么词曲相合,只是很久之前听人吹过,便记下了。”
裴笑笑这才吐了口气,笑道:“这曲子原本有首诗词,词意淡雅出尘,只是因为那作者是写给自己亡妻的,所有字句之间多有凄婉之声。我原本以为你是知道的,没想到…”。
说到这里,她猛然打住。不能再说了,搞不好会被他误以为自己之所以有这些反应,是因为吃飞天醋的缘故?
没想到温无双却狡黠的微微一笑,面上仍一本正经的说道:“那写此词的人,你以为如何?”
裴笑笑沉吟道,“想必是出尘离世、心性宁定的隐者,方能叹人生之悲凉,观春之静谧。”
温无双点头道,“嗯,此曲我问过三个人,三人都是当世名家,大致之意,与你相同。只可惜…”。
裴笑笑微微一怔,“可惜什么?”
温无双眼望向后山的梅林,此时仍是深秋,梅林清雅幽静,宛若词意。
“当年与我在此处评说此曲的人,是我的挚友。”
裴笑笑道,“是你的挚友,那好得很啊,人生最大的幸事,就是能够与三五知己坐在一块喝酒谈天,各抒己见,你有何可惜之处?”
温无双道,“我那挚友风采绝世,聪慧透顶,无论是人品容貌,都堪称天下无双…我没有见过你所说的那作词的诗人的风采,但深信我那挚友绝不在他之下。”
裴笑笑听他说这话的时候,语气很平淡,因为平淡,所以听起来很真,裴笑笑心道你也算是翩翩公子,既然你如此说,那人想必真是人间罕见的美男子了。
不过男子汉大丈夫,既然不用做鸭不靠脸吃饭,美不美又有什么干系?
正嗤笑间,只听温无双慢慢的道,“在我们当年聊天喝酒听这支曲子的时候,也有这一片梅林,他也爱梅,时常在梅林之中独居。可惜的是,如此风华绝代的挚友,在我喝的酒中下毒,将我打成重伤,掷入水井之中,然后往井中倒了一桶桐油,放了一把大火。”
被催眠(1)
“啊!”裴笑笑低声惊呼,“他为什么要这么害你?”
温无双微微一笑,“因为我是邪魔歪道,我不尊教义,也不循世礼。他当年说过,像我这样的人,人人得而诛之,他若不是人也就罢了,若是的话,就绝不后悔这样对我。”
裴笑笑浑然不解,只能默然的看着他。她想象不出来这样的情景,可是也知道,这种滋味必然不好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