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知道是不是久等不来,还是旁的什么错觉,梵璃只觉得,三年不见,白玉妆似乎美丽更胜往昔。他看着她纤细的腰肢款款扭动,长及脚踝的秀发盈盈飘起,空气里随着她的来去,传来了一股他梦寐思服的幽幽动人女儿香…
这一切的一切都令他热血沸腾,令他神智不清,甚至令他有些难以自控的站起身,对着那抹美丽的背影说道:“不!白姑娘,不要离开,我这回来就是专门为了你而来的。你朋友的丈夫中了毒,我可以让人给他解药。这样,你就不用为他担心为他难过,也不用遵守誓言陪她一起死了!”
甑蕾闻言一跳而起,立即冲到他面前,道:“多谢国主!解药呢?赶紧拿来。”
梵璃并不看她,只跟着白玉妆的背影,见她最终还是消失在屏风后,这才想起来,人家还什么都没答应自己呢!可自己刚才一冲到之下,就说出了解药的事情,真是太失策了!
可是众目睽睽之下啊,这么多人这么多双眼睛都看着自己,梵璃一是无奈,只得道:“来人,把解药给她。对了,这位王妃,我把解药给了你之后,你能不能让白姑娘出来陪我聊天说话?”
甑蕾冲他微微一笑,道:“国主,您有所不知,我们这里的女子呢,没出嫁之前是不能随便抛头露面的。白姑娘虽然是您的好朋友,可是眼下…毕竟你们还只是多年未见的朋友呀!所以,这叫她出来陪您说话聊天这样的要求,只怕目前还比较难办到。”
美人计(2)
见对方皱起了眉头,老大不高兴的样子,甑蕾又道:“不过反正国主也要在这里呆到太妃过完寿诞再走的呀,以后时间还长着点,有机会我带白姑娘去行宫找你喝茶哈!”
这话摆明了就是敷衍对方,可是波斯国主梵璃却信以为真,当下就高兴的点了点头,甑蕾趁机从他随从的手里夺过那包解药,迅速交给身后的锦西,说道:“你快拿去给王爷服下。”
锦西领命而去,甑蕾正要伺机开溜,却听见有个阴阳怪气的声音说道:“贵国还这么个规矩,说未嫁人的女子婚前不能随便抛头露面是吧?可是我怎么听说,你们这里还有这么一类女子,专门靠向男人出卖美色,弹琴卖笑来谋生呢?如果是这样的女子,那还有什么必要守着规矩不敢抛头露面飞?啧啧,这样的现象,借用你们的一句俗语,好像叫挂羊头卖狗肉?皇上,不知道我说的有没有这么一回事?”
这话一听不用想,都知道是用来讥讽白玉妆的。看来,这扶桑国太子,对情况倒是了如指掌嘛!
话音刚落,不但坐在上面的皇帝和皇后面上有些尴尬之色,就连原本正乐呵呵的梵璃,也不由拉下了脸。
没办法,谁也不想在这个时候提起白玉妆的身世,这太影响气氛了,也着实有点搬不上台面。虽然伶人娼妓是哪一个国家都有的现象,可是,当白玉妆如今的身份不再是青楼歌姬之后,不管谁在这样的场合提起这话,都显得有些分外的不恰时宜。
甑蕾暗暗握了握全天,转过身,对着这宫本雄一微微一笑,她扬扬眉毛,笑道:“太子殿下真是会说笑话,什么羊头狗肉的,不都是用来吃的么?呵呵,您既然说起这么个笑话,我倒是忽然也想起一个笑话来,只是不是关于吃的,而是关于贵国人民姓氏起源的,不知道您有没有兴趣听听呢?”
宫本雄一闻言傲慢的瞥了甑蕾一眼,只见他缓缓的打开自己随身带着的那把扇子,然后翻了个白眼说道:“关于我国人民姓氏的笑话?哼哼,难道你还去过我们扶桑国不成?”
看样子,他是根本没把甑蕾放在眼底。就算之前甑蕾巧妙的从梵璃手里拿到了解药,他也觉得,这指不定是她们早就商量好的计策而已。
甑蕾见他如此无礼,心里早就火了。刚才多亏白玉妆,否则她就算再神机妙算,也很难从波斯国主手里拿走解药,当下就抱着一定要为白玉妆洗刷这个嘲讽的心态,在宫本雄一面前站定,正色道:“我虽然没有去过贵国,但是也看过一些海外游子写的传记。其中有一张就是关于贵国人民姓氏的起源的,难道太子殿下就不想听听吗?”
宫本雄一被她缠不过,再一想,不就是一个姓氏的起源嘛!讲就讲,有什么好怕的!于是收起扇子,便道:“好!那你就说来听听!”
美人计(3)
甑蕾便开始用说书人的语气,大声的讲道:“据说,贵国因为地处沿海,国土面积太小,以至于一贯多战事,而男丁又很少,人口十分稀薄。后来为了提高人口出生率令国家富裕安宁,伟大的天皇大人便颁下一道召令,说但凡扶桑国的男人可以随时随地和女人生孩子,不受法律的约束。
可是这些男人们都很少时间在家,他们既要上战场打战,又要下农田耕种,还要繁衍子嗣,可谓是身兼数职啊。于是女人们怀孕之后呢,往往连孩子父亲的姓名都不知道。后来有个聪明的女人就想出了一个办法,让她们生下来的孩子就以当初遇见他父亲时的地点为姓。松树底下碰面的就叫松下,水井边遇到的就叫井上,割稻谷的田边遇见的就叫野田,在山上打柴时遇见的就叫山口….。”
这话还没说完,当场就让宫本雄一憋红了一张脸。坐在上面的皇帝和皇后则是一个举着酒杯暗暗偷笑,一个微微涨红了脸,对着侍女连连摇头示意。
至于那个美貌少年波斯国主梵璃,他一开始还没听懂到底是什么意思,等身边的翻译将甑蕾的话完完整整的翻译出来之后,他顿时一口茶尽数喷将出来,而后哈哈哈笑的乐不可支。
宫本雄一显然十分恼火,气的差点就想拔剑相向。皇帝早有准备,等甑蕾说完之后,就对她说道:“好了,甑王妃,你这笑话的确有点意思。呵呵…只是你出来也有一段时间了,不知道啸白现在服了解药怎么样?你且回去看看,一会再来向朕禀告吧!”
甑蕾知道皇帝这是在回护自己,便立即行礼告退。宫本雄一哪里肯放她走?不过甑蕾也是早有准备,见好就收之余还不忘扔下一句:“太子殿下,虽然我知道我这个笑话你肯定很喜欢,不过也不用着急,我这里还有很多关于贵国的种种笑话。哈哈!以后有时间,我一定再多说几个给大家听听,也算巩固两国邦交了!”
“你…!!!”宫本雄一果然被她吓住,心想这丫头的这张嘴和气厉害,这要是再让她讲几个不伦不类的笑话出来,那自己这扶桑国太子的颜面还要往哪里放?算了算了,还是赶紧放她走人,一会回去之后再想办法捞回这一票来。
甑蕾退出大殿之后,白玉妆就跟了上来。甑蕾只有站住脚,将她拉到一旁,说道:“一会儿若是那波斯国主逼你跟他一起走,你就用我教你的那个法子来对付他。你放心,据我看来,这梵璃还是一个有节操的好人。多半啊,他就是想报答你当年的恩情。如果是这样,咱们还真的不应该一口把话说绝了,毕竟,任何一份真情都是难得可贵的啊!“
白玉妆点点头,道:“你说的不错,我也觉得这个法子挺好。只是我才刚听宫女们说起,说霍家老太太和大奶奶都进宫来了,还是一早就来到了现在。蕾儿,我这心里…真是有些不安…”。
局中局(1)
甑蕾哈哈一笑,挪揄道:“人说丑媳妇总要见公婆,可你这媳妇是标准的美人媳妇,再说你现在又有金牌护体,难道还怕你那未来婆婆和太婆婆不成?”
话虽如此,但白玉妆仍是愁容满面的说道:“我倒不是担心她们会当面给我难堪,只是,怎么会是偏偏在这个时候呢?再说,木兰那丫头现在还没有音讯,蕾儿,我这心里,真是十分的不安…”。
一说到木兰和自己失踪的许嬷嬷还有那两个丫鬟,甑蕾这下子也高兴不起来了,她心里有数,但是在没有亲眼看见事实之前,还是不能吐露分毫。因此便只能安慰道:“皇上已经派人去找了,相信很快就能找到的。你看,这么大的难事我们都解决了,在这宫里要找个把人又算什么大事呢?”
白玉妆点点头,又道:“蕾儿,你平时在王府时是怎么跟你婆婆还有太婆婆相处的?王府那么多的人口,那么多的兄弟妯娌,你可会觉得难以应付?”
甑蕾想了想,笑道:“其实也没什么的,咱们做媳妇的,只要尊重长辈,凡事都拿捏好自己的分寸就行了。霍家也是世家大族,人口亲戚比王府也不会少,等你嫁过去之后,只要好好侍奉好婆母和公爹就行了。妯娌之间能来往就来往,不能来往的就尽量客客气气的,总之一句话,多做事少说话,有丈夫的疼爱,还有你肚子里这个孩子作为依靠,你肯定会过的比我轻松。最起码啊,你不用管这偌大的一笔来往支出用度的账目,你说是不是?”
白玉妆想了想,觉得也是这个道理。甑蕾急着要回去看君啸白怎么样了,便对她说道:“好了,我真不能陪你聊了,我还要回去看看王爷怎么样了。你且在这里等着,皇后娘娘会妥善安排你的。”
两人便互相告辞,白玉妆看着甑蕾风风火火的走了,这才转身回去,早有皇后身边的女官在廊下等着,见到她来,便笑道:“白姑娘也累了吧?皇后娘娘让人给您炖了燕窝粥,您用完之后奴婢就领您去歇息一会。”
白玉妆心里挂念着霍青城,可是又不便开口,正吃着燕窝粥时,忽然听见外面传来一阵喧哗声。隔壁大殿里的丝竹虽然仍在继续,但侍奉的女官就皱了皱眉头,低声对侍女吩咐道:“去看看到底是怎么回事?什么人这么不懂规矩,竟然敢在这里喧哗!”
侍女点头而去,少卿回来时却满面惊恐的以手掩住了嘴唇,一副惊慌失措的样子,令到白玉妆都生出了疑虑,便问道:“这是怎么了?”
那侍女只是摇头不敢说话,问的急了,便噗通一声跪倒在地,泣道:“湖面上….湖面上….有….”。
女官见她口齿不清吓的直哆嗦的样子,心里有些明白了过来,立即喝道:“怎么连句话都说不清楚?来人,把她架下去,待我一会再问。”
局中局(2)
白玉妆原本手里还拿着舀着燕窝粥的白色细瓷调羹,尚未来得及送进嘴里,此时听见那侍女哆哆嗦嗦的说着什么湖面上的时候,她忽然手上一抖,调羹里的晶莹润滑的燕窝尽数洒到了地上。
她缓缓的站起身,对那被架住的侍女说道:“湖面上有什么?是….尸体对吗?”
侍女被她问住,不敢说是也不敢说不是,白玉妆见状更是心中了然,她胸口烧着一团火,脚下的步子就已经虚浮了。女官连忙示意左右的人都过来扶住她,可是已经晚了,在众人的围追堵截中,白玉妆轻巧的飞身跑了出来。她毕竟是多年习舞之人,身段柔软步伐轻快,只憋着那一口气,就径直从偏殿里跑了出来。
女官受皇后的严令,要好好的看住她,万万不能出任何意外。此时也只有发散所有人手去追上去,一面还不忘叫人去通知仍在大殿里宴客的皇后。
皇后闻言也是大惊失色,她自己怀着三个多月的身孕,本来就已经有些倦怠了,此时再听见这样的事情,不免有些六神无主起来。皇帝凌靖轻轻瞥了她一眼,就问道:“皇后可是身体不适?要不朕陪你下去更衣休息一会?”
皇后勉强点点头,心中却在暗暗叫苦不迭,这要是让白玉妆出了点什么意外,自己可如何向霍青城和甑蕾交待?唉,早知道还是让霍青城陪着她好了,自己也就不必担上这样的干系。
但现在说这些都没用了,还是赶紧想想,到底该怎么样把这件事遮掩过去?
皇帝凌靖起身向波斯国主和扶桑国太子宫本雄一道了句失陪片刻,然后就扶着皇后来到了偏殿里。女官早就跪在地上扶地请罪,皇后听她大致说完,便连忙对皇帝道:“皇上,这事只怕是有人专门设下的局,其用心恶毒,皇上您可要为臣妾和白姑娘做主!”
皇帝凌靖心里也有些明白过来,正沉吟间,忽然说道:“不好!你们速速去把白姑娘请回来!记住,一定不能让她看见不该看的东西!湖面上若真有尸体,立即焚毁,不留痕迹!”
皇帝身边的禁卫军领命而去,此时外头仍是闷热的午后,皇后在偏殿里稍坐了片刻,忽然觉得胸口一阵阵的发闷,仿佛有一只无形的手一点一滴的扣住了自己的颈子。她将脸转过去,长长的吐出了一口郁结的气息,皇帝见状体贴的给她拍了拍后背。皇后忽然将身体倒进他的怀里,幽幽的说道:“皇上,臣妾好怕…”。
皇帝凌靖垂眸,柔声道:“不怕,有朕在此,没有人能伤害得到你和咱们的孩子。”
“可是,不知道为什么,臣妾这几日就是心绪不宁,您说,这件事会不会是有人针对臣妾而来的?”
皇帝叹了口气,双眸却是异常的坚毅之色,他摇头道:“你现在怀着孩子,孕中多思也是正常的事情。可是你要记住,你是皇后,是朕的发妻,这样的时候,你越要从容淡定,处变不惊。如果我们轻易就被对方的这种雕虫小技乱了阵脚,那岂不是正中了对方的下怀?”
局中局(3)
皇后只得点点头,低声道:“皇上说的是,臣妾明白了。”
皇帝又拍了拍她的后背,正要说话,却听门外的侍卫来报,曰:“启禀皇上,皇后娘娘,白姑娘已经被带回来,可是….她也昏厥过去了。”
“什么?白姑娘怎么会昏了过去?快快快,传太医!快去传太医呀!”
皇后听说白玉妆昏厥过去之后自是又少不了一番惊惶忙碌,皇帝见她怀孕之后体力明显不如从前,应付起这些局面时也有些力不从心,想了想,待听说君啸白服下解药之后情况稳定时,便不假思索的去唤了甑蕾过来这边主持大局。
太医院的太医们尽数赶了过来,侍女们将白玉妆安置好了之后,便让太医一个个上前把脉。皇帝坐了一会,又劝说皇后回去休息,自己还要去应酬波斯国主和扶桑国太子一行。
皇后的确心力交瘁,听丈夫这么一说,最后也只得点头退下了。锦西扶着她登上凤辇的时候,只觉皇后手指冰凉如霜。
她诧异的看了皇后一眼,俯身道:“皇后娘娘可是不放心离去?甑王妃一会就会到了。有她在,应是不用担忧的…”。
锦西说到后面,自觉失言,便连忙打住。皇后也是随之一个苦笑,道:“本宫当然知道,只要有她在,天大的事情都能变得太平,要不然,皇上怎么会放着后宫这么多主位不传,独独传了她过来?”
锦西想了想,唯有硬着头皮安慰道:“皇上那也只是随口叫来的而已,毕竟甑王妃之前在绿荷殿替皇上扳回了面子,他心里高兴也是人之常情,娘娘您太多虑了。且莫说甑王妃与定安王爷乃是皇上的臣子,就说甑王妃对您,那就绝对是一片真诚,忠心耿耿…”。
皇后闭上眼,将身体整个靠在绣着绚丽凤凰图纹的柔软舒适的车壁上,嘴里喃喃的说道:“我自然是知道她的,她待我怎么样,这一点我还能拿捏得住。只是,我了解皇上,他这个人,从不轻易会把任何人放进自己心里,但若是放进去了,那就是一生一世的事情。甑蕾,也好在这个人,是你,否则…”。
皇后说到这里不再说话,锦西也默然的放下了车帘,对守在车壁两旁的侍女吩咐道:“起驾!回凤仪宫!”
甑蕾接到消息时大吃了一惊,听说白姑娘昏厥过去之后,她便立即意识到事情有些不同寻常。温太医仍在给君啸白施针,因为之前封住了他全身的穴位,现在需要逐步解开,以令血液同行至心肺,然后才能让他醒转过来。甑蕾在旁边看了很久,最后见那来请自己的侍女头上汗珠子都流了一脸,这才轻声对温太医说道:“温太医,你这边还需要多久?”
温玉安正全神贯注的拨弄着手里的银针,被人打乱了注意力之后有些微微的不悦,不过他抬起头时,只是简短的说了一句:“最少还要一个时辰。”
局中局(4)
“哦!”甑蕾见他的样子似乎有些不高兴,只以为是自己打搅了他,便也没有继续说什么。她想想自己在这里也帮不上什么忙,再加上林嬷嬷被皇后派人送了过来,有她在这里替自己坐镇,料想也没人敢生事。便转身走了出来,来到门口对林嬷嬷吩咐了几句,又看了看外面的天色,这天是少见的闷热酷暑天气,想想也是,这都七月底八月初了,正所谓酷暑盛夏,也就是说的这个时候了。
甑蕾自己手里拿了一柄很别致的娟纱团扇一下下的扇着,走到台阶处,忽然想起来,便随手将自己衣袖里的一条没有用过的云锦霞丝帕取了出来,交给一个侍女吩咐道:“去把这个交给温太医,就说辛苦他了。”
侍女拿了丝巾点头走了进去,甑蕾则转过身,坐上来接自己的肩辇,然后往绿荷殿方向而去。
到了绿荷殿门口,却见偏殿门口有许多人来回走动的。甑蕾下了辇之后便往大殿里看了看,还好,皇帝似乎仍在陪波斯国主和扶桑国太子饮酒赏乐。
而偏殿那边,来回走动的好像都是些医女和侍女。
甑蕾几步走进殿中,侍女们急忙掀起珠帘重重,待走进去一看,才发觉,咦?这不是霍老太太和霍家大奶奶吗?她们怎么来了?
甑蕾心里本能的狂跳了一下,再一看,好在太妃没有跟着一起来,要不然,可真够自己喝一壶的了。
霍老太太和霍大奶奶见她进来,也是纷纷转过头,甑蕾抢先上前行了敛衽之礼,霍大奶奶到没有说什么,霍老太太却道:“不敢,王妃身份高贵,老身可不敢受您的礼。”
甑蕾知道她这是有心给自己难看了,心里想想也是情有可原,便厚着脸皮上前道:“老夫人这么一说,真叫我无地自容了。昔日若不是得老夫人看得起,又哪里有我甑蕾的今日?老夫人要是执意不受我这晚辈的礼,那我就在这里给您跪着不起来了。”
甑蕾心里还是顾念着昔日这老太太对自己的那点恩情,再说了,她毕竟是自己外祖母的朋友。她之嫁入定安王府之后,在后宫与霍太妃多有冲突,不用想霍太妃肯定是会把这笔账算到霍老太太身上的。
所以,本着赎罪的心里,甑蕾想,不管这老太太今日对自己说什么难听的话,自己都要忍了。要不然,这要再冲突起来,自己可不就是真正的忘恩负义之徒了么?
再说了,白玉妆现在又和霍青城好上了,她能不能进霍家的大门,还要这霍老太太和大奶奶发话呢!她就是为了白玉妆的将来着想,也得奉承着两位才行啊!
因为心里怀着这样的种种念头,甑蕾才能老老实实的真在霍老太太面前跪了下来。原本按照朝廷的品级呢,她和霍老太太同属一品命妇,所以老太太是不能受她这一礼的,但是甑蕾既跪下去了,霍老太太就也没有再说什么。
局中局(5)
再加上霍大奶奶察言观色,觉得自己婆婆这回是扳回了一局,回头心里应该舒坦许多了,便趁机帮甑蕾说了几句好话,霍老太太这才冷哼了一声,撩起眼皮子道:“起来吧!”
甑蕾面上陪着笑,心里暗暗发恼,嘀咕道:这里的老太太个个都是千年的狐狸精,哼!动不动就给人家小姑娘瞧脸子,把架子摆的十足十。要不是看在你之前对我有恩的份上,我可真不会这么舍得血本来跪你。
再一想,可不是舍得血本么?哈哈!双膝下跪,对于现代人来说,那是上坟才有的举动啊!
老太太,你可别得意…
这样一想,又隐隐有些腹中暗暗偷笑的冲动。只是抬起头一看,垂着纱帐的床边那头围了好几位太医,此时正在神色肃然的商议着什么,甑蕾心中又禁不住沉了下去,问道:“白姑娘怎么样了?怎么还没醒来?”
那几个太医听见她的问话,其中一个正要上前来回答,就听见外头有内侍大声的传道:“太妃娘娘驾到!”
甑蕾一听霍太妃来了,心里哀嚎一声,心想这回还真是跑不了了。她硬着头皮率先来到门口接驾,却被霍太妃直接无视了,只见她径直走进屏风后的床边,看了看,便道:“这到底是怎么回事?好端端的,人怎么会晕倒?太医呢?瞧了这么半天,有什么说法吗?”
甑蕾听着霍太妃高傲而冰冷的问话,眼见着跪在自己身边的人一个个都提起裙摆走了,最后还是霍大奶奶心善,经过她身边时低声说了一句:“甑王妃,快起来吧,去太妃跟前回话去。”
甑蕾这才就坡下驴,哦了一声,马上站起身来。其实她今天也是累的只想趴下啊,这不,才刚接连跪了两次,小肚子那里又开始隐隐作痛,这次差点就要两腿发软起不来了。
可是再不舒服她也得忍着,眼前的情势容不得她矫情自怜。好不容易走到了太妃跟前,却见对方又突然朝自己扫了一眼,然后,就像才发现她的存在一样,皮笑肉不笑的说道:“这是甑王妃?怎么哀家之前进来的时候没看见你?什么时候来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