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了明华殿一看,呵,好家伙,人还来真齐。不但是月华殿的那几位都到了,就连汇芳苑的宁双儿,还有一向很少与大家一起露面的庄静也在场。
甑蕾心里咯噔一声,暗道这是怎么说的?怎么这些人今天都像劳模似的,弄得自己倒显得不那么勤快起来了。
甑蕾依着礼数,先向沈太王妃和刘重昭行了礼。这两人似乎都是一副心不在焉的样子,只是摆摆手,就让她起来坐下了。
而后就是其他的人向她行礼,她再起身还了半礼。这么折腾一通下来,等她重新落座的时候,只见坐在她旁边的宁双儿暗地里给她使了一个高深莫测的眼神,似乎是示意她一会不要随便乱表态。
甑蕾愣了一下,尚且来不及琢磨宁双儿这眼神里的真意。然后,就听见外面传来了一阵婴儿的哇哇哭叫声。
随着这哭叫声越来越近,甑蕾发现,坐在沈太王妃身旁的刘重昭脸上的表情,也变得十分的紧张和古怪。
甑蕾敏感的意识到,今天早上的这场碰头会,似乎重点并不在一会儿江府要来提亲的这件事上面,而是….在这个小婴儿身上?
她想了想,很快就想起那个温太医说的话。对了,他说宁双儿之所以不孕的原因并不在自己身上,而是因为中了某种隐秘的毒物的原因,那么…现在宁双儿是追查出了到底是谁向她下毒的了?
甑蕾第一时间朝旁边的宁双儿看了一眼,只见她双眼似乎暗含着一股子怒气,整个人面无表情,隐然一副胸有成竹的样子。
很快,奶娘就将云罗所生的哥儿抱了过来,递到宁双儿手里。宁双儿垂眸看了孩子一眼,然后盈盈起身,走到沈太王妃和刘重昭面前,嘶哑着嗓子说道:“祖母,母亲,双儿之前所说之事,还请你们两位给我一个交代。否则,我宁双儿今天就是拼个死活,也断然不能咽下这口气。”
野种?(2)
甑蕾闻言吃了一惊,人说士别三日当刮目相看,可是这宁双儿不过是才跟君啸雅吵翻了脸,被逼的差点寻死之后,这么快就像变了个人似的。
听她说话看她对着沈太王妃和刘重昭的那副神态,这哪里还有什么委委屈屈受气受排挤的小媳妇的模样?分明就是活脱脱的一个王熙凤附身嘛!
显然,有这个感觉的不止甑蕾一个,因为就在宁双儿说完这句话之后,在场的人,几乎没有哪个不为之愕然的。
甑蕾应该是最后一个到的,所以对之前宁双儿到底对沈太王妃和刘重昭说的什么,还是一头雾水。不过等她细心四下一番查看之后,才发觉,就连刘霜霜和赵紫嫣脸上也是一片诧异之色。看来,她们两个也是不知道到底发生了何事。
而看起来像是知情者的庄静,则沉默的垂眸看着自己的裙摆,端庄的坐在那里,一副温良贤淑的模样。
再看刘重昭身边的君流玉,此时只是无聊的拨弄着自己手上的一个玉镯子,时不时的看看明华殿正厅里摆着的那架八宝琉璃鎏金花鸟屏风,一副心神不宁的样子。
沈太王妃手里拄着自己的那柄据说是先帝所赐的龙头拐杖,并不说话。刘重昭却像顶不住压力一般,原先勉力自持的镇定,渐渐被不安的表情所取代。
宁双儿等了一会,见她们两个都不发话,便冷笑了一声,道:“实不相瞒祖母和母亲,我昨夜已经连夜派人送了家信到娘家,相信我兄长和我父亲明日就能赶到京城。到时候,我若….”。
她这话显然就是暗含要挟之意,刘重昭似乎是再也扛不住,便硬着头皮笑道:“看你这孩子这心急的,不管怎么说,你现在都还是我君家的媳妇。这些家事,你怎可与娘家父兄诉说…”。
宁双儿不由分说截住她的话,只道:“母亲言重了,这点分寸媳妇还是有的,媳妇只是在信中说自己思念父兄,请他们有空来王府盘亘几日。媳妇以为,这点待客之道,咱们府里还是懂的的。”
刘重昭被她生生的呛住,当下只得干笑两声,转过脸去,对自己婆婆说道:“母亲,您看这事…”。
沈太王妃重重的哼了一声,却不是对着宁双儿而去,而是直逼自己的媳妇刘重昭说道:“你现在知道来问我这个婆母了?当初你自己自作主张的时候,怎么不见你想起家中的尊长来?”
刘重昭只得低下头,咬住下唇道:“媳妇知错,都是媳妇的不是,媳妇以后再也不敢了。”
“哼,还有以后?你做梦吧你!这样,”沈太王妃沉吟着,想了一会才郑重起身,对在场所有的人说道:“你们的母妃一时糊涂,指派了个心底狠毒的丫鬟在二奶奶身边,让她毒害了二奶奶的身子,以至于二房至今也无子嗣。这件事,的确是你们这糊涂母妃的不是,我这当祖母的,在这里先替她向二奶奶赔不是了。”
野种?(3)
这话一说完,不逖于平地里扔下了一枚重磅炸弹,只把在场所有的人都炸了个灵魂出窍,目瞪口呆。
庄静是第一个反应过来的,她抬起一直低垂着的头,道了一句:“二嫂也出来掌管中馈?这…这事大哥他同意吗?”
甑蕾也回过神来,对啊,她才是王府正儿八经的女主人,原本管家这事就繁琐,若是再来一个,倘若两人的意见相左,那可真是会很不好办的。
可是,看着宁双儿的样子,甑蕾又说不出什么反对的话来,当下脑子里是转了又转,这才听见沈太王妃咳嗽了一声,低声道:“三奶奶放心,我孙儿那里,我之会去说服他。况且双儿现在只是在旁协助着你大嫂,若有大事,还是以你大嫂的意见为重。”
她这话刚落音,甑蕾便起身道:“祖母如此安排甚好,孙媳遵命。”
沈太王妃点了点头,一张老脸上终于有了一点的笑意。甑蕾转头,又对宁双儿说道:“二妹,以后就要辛苦你了。有你帮手,我可能躲懒了。”
宁双儿见她这么一说,脸上的笑意倒有几分真实了。她对着甑蕾行了个礼,很恭顺的说道:“大嫂说的哪里话,祖母都说了,我只是在旁协助着你而已。你是长嫂,作为弟妹,我一直尊重敬爱你。从今往后,也会以你为尊。说起来,还是你不嫌弃我粗苯,肯收我这个徒弟,否则,我就是想学,也没这个机会呢!”
甑蕾笑了笑,心道她这番话说的也不知道真和假。只是,这沈老太太和刘重昭哪里是这么好相与的人?她们之所以肯答应宁双儿的条件,只怕是有把柄被她握在了手里。
而且,这把柄显然还不是闹着玩的。宁双儿也不知道到底查出了什么?能让这么精明强悍的婆媳俩都这么忌惮?
一时间,等甑蕾和宁双儿说完话之后,庄静也适时的站起了身。她对着宁双儿说了句:“恭喜二嫂了。”
又对着甑蕾说了句:“大嫂真是贤惠。”
而后就坐了下去,再无二话。一双明亮的眸子被长长的睫毛所遮挡住,看不出其中的内容如何。
而后刘霜霜和赵紫嫣也上来走了个过场,都是对宁双儿表示恭贺和祝福的。君流玉仍坐在母亲旁边,好整以暇的静静呆着,整个人看起来魂不守舍的样子。
甑蕾见此事已尘埃落定,便上前说道:“祖母,母妃,我这里还有件事,想与你们二位商量一下。”
沈太王妃看了看孙女君流玉,心中有数,便对刘霜霜和赵紫嫣说道:“你们姐妹三个,一会都去南面的花园给我采些新鲜的金银花来。记住,要剪那枝头最新鲜的,还没开花的那种花苞子。完了回来之后给我在太阳底下晒了,现在这节气,用来沏茶喝是最好不过了。”
刘霜霜和赵紫嫣都知道这是老太太要支开自己,方便她们几个议事,便识趣的起身告退。只有君流玉,到了此时仍是一副迷糊状,最后还是刘重昭拉了拉她的手,附耳对她说了句什么话,这才见到她不甘不愿的走了。
江家父子来提亲(1)
等刘霜霜她们三个才刚走开,甑蕾便赶紧将昨晚君啸白对自己说的那些话重复了一遍。刘重昭之前还绷着个脸,后来听到甑蕾将现在朝廷的局势一一分析出来的时候,她才无奈的垂下了眼眸。
甑蕾可不傻,她是答应了去江府找江夫人谈条件,可是,关于这些细节问题,她上门之前肯定是要问过刘重昭和沈老太太的。毕竟她们是君流玉正儿八经的长辈,刘重昭碍着面子不去,这也就罢了。但是这些事情她一定要亲口答应,否则甑蕾这面兴冲冲的替她去跑腿干活,回来搞不好还要落埋怨,这种犯抽抽的事儿,甑蕾是决计不会干的。
听甑蕾说完了这些情况,大厅里顿时一片寂静。沈太王妃垂着一双鱼泡眼,似乎是在琢磨着什么事情。刘重昭则是两眉紧锁的坐在那里,手里攥着的丝巾握的皱巴巴的一团。
庄静和宁双儿两个,则是端庄的坐在那里。宁双儿自打将手里抱着的娃儿交给刘重昭身边的嬷嬷之后,整个人就一脸的平静。此时也不过是微微抬起头来,与甑蕾对视了一眼。
甑蕾递给她一个无奈的眼神,宁双儿会意,沉默的垂下头。她知道,这样的事情,只有等刘重昭和沈老太太亲自开口,否则谁搅合进去就是谁倒霉。
正僵持间,外头有婆子隔着帘子来报,说:“启禀老祖宗,前厅管事说江府江大人来求见,还带了不少的礼品过来,现在人正等在花厅里,老祖宗看看是不是…“。
沈太王妃这才撩起眼皮子,看了看甑蕾,开口道:“蕾儿,这事原本该我和你母妃出面的,只是我近些日子以来身体不适,你母妃又…“。
刘重昭听到这里,不知道抽了什么风,忽然站起来,道:“我没事,蕾儿,你叫人去准备着,我跟你一块过去会会这个江大人,我倒要看看,到底是什么样的人物,能娶得我的女儿…“。
甑蕾心中暗道,你以为人家就真的上赶着来求娶你那宝贝女儿?指不定人家江府还不乐意呢!就君流玉那做派,满京城里谁家不知道几分底细?算了算了,自己这回是好人做到底,好歹替你把人给送出去,以后不要再来搅家搅事就阿弥陀佛了。
见刘重昭豁出了一张老脸,似乎一定要为女儿把把这最后的关口,沈老太太也点了点头,对身边的婆子说道:“一会你跟着两位主子一起过去看着,回头将那姓江的爷两什么做派说与我知道。唉,也是冤孽,流玉这孩子,虽说性子稍稍乖张了些,毕竟是我嫡亲的孙女儿。这门婚事,虽然算不上门当户对,但是眼下看来也是无可奈何了…罢了,蕾儿,一会儿你就代表咱们君家去一趟江府,若是他们还算有诚意,就在成亲前分府另住。以后,咱们再多点帮衬着他们就是了…“。
刘重昭听婆婆这么一说,倒是有几分意外。她很是感激的看了沈太王妃一眼,然后行了个礼,哽噎道:“谢母亲的恩典,媳妇心领了。“
江家父子来提亲(2)
甑蕾看着这原本剑拔弩张的两婆媳少有的温馨场面,心中暗道这老太太怎么一下子就转性了?不过当下的情况不容她多想,君啸白一早就出门了,君啸雅又正在和宁双儿闹脾气,说是一早打骂了几个丫鬟,还砸坏了屋里不少东西,显然是不可能叫他出来理事的。
至于君啸英?甑蕾这还没张口呢,就听庄静施施然的说道:“夫君一早就去了御史台,想来定是要到晚饭时分才回府的。“
甑蕾这才想起,君啸英如今也是拿着朝廷的俸禄,在御史台混了个文官当当。看来,这种抛头露面的事情,还只有自己和刘重昭两个女流之辈出面应对了。
只是,说不出为什么,庄静此时在她面前说的这句话,让甑蕾心里好一阵子的不舒服。原本对于这个三弟妹,她的印象还算不错的。庄家是本朝诗书大族,庄静出身高贵,为人也十分的清高,平时并不怎么与妯娌来往走动。整日价都是躲在自己的清华苑里,过着安静的小日子。可是没想到,她这时候暗地里不动声色的刺起人来,却叫你整个人为之一阵说不出的痛痒。
甑蕾和刘重昭两人向沈太王妃行了礼退出来,宁双儿和庄静自然也不会再坐下去,婆媳四人就全部走出了明华殿。
甑蕾对宁双儿说了句,让她先去库房和账房看看账目账册,自己下午再来找她。宁双儿答应了,庄静就跟在她后面一起走了。
刘重昭若有所思的看着这两人离去的背影,状似无意的说道:“三奶奶看来心里是有意见了。而且,这意见还不小呢!”
甑蕾自然明白她的意思,也难怪,既然身为庶出媳妇的二奶奶能出来掌事,那为什么她三房就不行?本来,两人都是平起平坐的身份,可是这宁双儿挣到了王府中馈之权后,那情势对三房可就是大大的不利了。
甑蕾有些头疼,不过眼下不是想这些的事情。趁着刘重昭心情还算平静,她赶紧将几件决而未断的事情说了出来,请她放个明话。
刘重昭一一听了,也认真的给出了明确的建议。甑蕾记在心里,婆媳两正说着话,眼看前厅丽藻堂就到了。
走进丽藻堂一看,江父正坐在上位的客座,江重华这回倒没敢放肆,只是站在自己父亲身后,不过正在厅堂里踱着步子,来来回回看着墙壁上挂着的那些画儿的样子,看起来还是有几分浮躁。
早有婆子上去通告了一声,江父便连忙站起来,对着刘重昭行了个礼,道:“久仰刘老王妃的威仪,今日一见,果然不凡。”
刘重昭看了看一身锦衣的江父,虽是低垂着头,却显出脸上一副大大的眼袋。再看那气色,显然就是一副纵欲过度的肾亏之像。她心里哀叹一声,便知道坊间传言果然不假,试问一个年过五十,仍年年娶小妾的三品文官,能教出什么样的好儿子来?
这么一想,她便禁不住冷哼了一声,冷冷的道了一句:“江大人客气了。”
江家父子来提亲(3)
说着,就往那正上的主位坐下了。丫鬟婆子麻利的搬来珠帘屏风做屏障,甑蕾想了想,自是跟着一块走到屏风后,免得接受这龌龊父子两的眼神轻薄。
刘重昭和甑蕾这才坐定,就见江重华走上前来,对着两人行礼道:“江重华拜见老王妃,拜见甑王妃。初次上门,区区薄礼,不成敬意。”
说着,就从袖子里摸出礼单出来,由丫鬟接过,转交给刘重昭。
刘重昭看也不看一眼,便示意甑蕾接着去看,自己只顾双眼不停的打量着眼前的这位未来女婿。平心而论,要论长相身段,这江重华倒还算是位美男子。他的长相综合了父母双方的优点,却没有体现出一点的缺点,所以,很快,刘重昭的脸色就渐渐缓和了下来。
甑蕾将礼单大致看完,确定这江父倒还算是识时务的人。瞧他这第一次上门提亲送的这些东西,都算是贵重而寓意吉祥的玩意。以一个三品文官,府中只是兼营一些生意的京城大族来说,他给未来亲家也算送足了面子。
甑蕾便低声对着刘重昭说了一句:“江大人倒是客气,只是这份礼单如此贵重,倒叫我们有些不知道如何回礼了。”
江父闻言立即上前道:“王妃真是见外了,实不相瞒,江某今日携犬子上门来,一是为昨晚之事特地向老王妃与郡主赔礼道歉。二来,则是厚着脸皮向老王妃提出结亲之意。郡主乃金枝玉叶,皇家贵胄出身,区区薄礼,江某只恐怠慢了,又怎敢收王府的回礼?”
这话总算让刘重昭点了点头,鼻孔里嗯了一声,开口道:“江大人既是明理之人,那咱们也就不妨开门见山。本来么,流玉是我唯一的宝贝女儿,也是我夫君膝下唯一的嫡生女。她的出身,我想也就不必在此多说了。本来嘛,人说姻缘都是天注定,既然上天安排流玉遇上了你家公子,那也说明他们二人确是有缘。江大人也是诗书之家的出身,今日亲自上门求亲,我看得出来你还是很有诚意的。只是,我和老祖宗以及我儿啸白都商量了一下,这桩亲事要定下来,江大人还得答应我几个条件,我才敢放心的将女儿嫁入你家。”
江父显然没想到刘重昭会这么直接,当下就吃了一惊。不过他毕竟是混迹官场的老手,很快就镇定下来,应道:“王妃但请直说无妨,江某若能做主的,立时就能应承下来。”
刘重昭嗯了一声,一皱眉,却道:“怎么不见江夫人一起来?这等婚姻大事,做母亲的怎可不到场?”
她的话让江重华父子互相对视了一眼,江重华旋即上前作揖道:“回王妃,家母近日正好身体抱恙,为了怕传了病气给贵府,这才没有亲自上门。她老人家说了,改日定当亲自前来拜见王妃。”
甑蕾听他说的冠冕堂皇,但是却从那匆匆的一眼对视里发觉了一些有趣的内容。江父似乎微有囧色,而江重华则是有些郁闷和气愤…看着情形,莫非这背后还真有别的文章?江夫人不会不同意这门亲事吧?
江家父子来提亲(4)
刘重昭倒是没有留意到这一层,她是第一次与这父子两见面,对于江重华这个人的花名虽然有些不满,但却被他的外表所迷惑,也觉得自己女儿和他的婚事成了定局,脑子里便生出了一些不切实际的幻想。总觉得凭着自己定安王府的家世,总能为女儿谋个有力的靠山。但凡江家还知道知情识趣的话,就不敢亏待了她的宝贝女儿。
甑蕾却在心里看的十分清楚,这江家父子就是色中饿鬼。江父为老不尊,自己只顾着寻欢作乐也就罢了,还带坏了几个儿子,都跟着他成了淫棍。
君流玉这嫁过去之后,也不知道能有几天好日子可过。不过依着她那个性子,自然是不会眼睁睁的看着自己吃亏的。到时候,两夫妻闹将起来,谁胜谁负还很不好说。
这要是换了这门婚事的对象是其他人,她兴许说不定会逞一时之勇,死活拦着不让。毕竟眼睁睁看着人家跳进大火坑里,这事实在是有些不地道。
可现在的女主角是君流玉,甑蕾就不免有些幸灾乐祸的选择了袖手旁观。准确的说,也不是袖手旁观吧,毕竟她还肩负着去跟江夫人协商的艰巨任务呢!
可是甑蕾没想到啊,这刘重昭居然如此狡猾。她这头对着江父说了这句话之后,就再也没了下文,只是轻飘飘的一句话,就将所有的担子都丢给了甑蕾。
“既然如此,那我就当江大人已经先答应下来。至于具体是那几件事,等会我这媳妇自会去你府上,当着你夫人的面,一一说来的。”
甑蕾听的直翻白眼,心道你这可真是能卸担子。这面只需要一句话,就把跑腿又不落功劳的烂事推给了我。回头我要是一桩没谈好,你就能指摘我的不是。就算都办好了,那也是你的缘故。
对于刘重昭的这一出欲说还休,江家父子显然也很是无奈。江父微微皱了皱眉头,正要说话,就见自己儿子巴巴的上前,对刘重昭说道:“那就辛苦甑王妃了,在下回头就在家中恭候着。”
甑蕾隔着珠帘对他鄙夷的撇了撇嘴,没有说话。刘重昭也起身,说道:“我乏了,蕾儿,你替我招呼着江大人和□□,一会儿好生叫人送他们出去。”
江父忍耐了半天,此时见她就要走,这才连忙上前将庚帖摸出来,道:“那…这庚帖?”
刘重昭瞥了一眼,对自己身边的婆子示意道:“先收着吧,回头让甑王妃将郡主的庚帖也带过去。江大人,我先失陪了。”
江父便只得起身相送,甑蕾等刘重昭走远了,才转过头来,对江父和江重华说道:“王爷一早进宫办差了,一会儿,我就亲自去贵府上,与大夫人一道商议一下方才母妃所说的那几件事。”
江父马上就会过意来,便起身道:“既然如此,那江某就先告辞了。重华,你且先回去等着,让你母亲准备迎接贵客。”
江府的雷人雷事(1)
江重华应下了,父子两便双双向甑蕾辞别。甑蕾让林嬷嬷和沈太王妃身边的秦嬷嬷一道将两人送出府去,自己则慢慢的走到滴水檐下,看着这一行人的身影渐渐走远。
心中明白,这桩婚事算是尘埃落定了,可是,不知道怎么的,她却隐隐生出了几分不好的预感。
等到送走了这对父子,她便转去月华殿。刘重昭正拿着江重华的庚帖在仔细的看着,旁边站了个婆子,正在翻阅着一本古书,嘴里不断的说着:“壬辰年三月,宜配庚子年三到九月…”。
甑蕾知道,这就是古人所说的对八字了。据说这里的男女成婚之前都要交换彼此的出生年月日时辰,也就是这份庚帖,来请人对一下八字是否想合。
她忽然好奇起来,不知道自己和君啸白的八字,到底是合还是不合?
看见她进来,刘重昭对着那婆子摆了摆手,说道:“你们先下去,我和王妃说几句话。”
很快,其余的人就退了个一干二净。刘重昭叹了口气,对甑蕾说道:“人我也看见了,大体上来说,江府是个什么样的人家我也心中有数了。唉,要不是事情被搞到这个地步,我是如何也不会肯的。现在说这些都没用了,一会儿你去到江府,就记得这几件事情,一定要跟江夫人达成协议…”。
甑蕾又耐心的听她再说了一遍,等到听的昏昏欲睡从月华殿走出来的时候,她心里不禁想道:要说疼爱女儿,这刘重昭的确可谓是用心良苦。可是她这么宠溺君流玉,不也是害了她的一个主要原因吗?
还有,她这样费尽心思的去拿捏人家江府,谁知道到底是能给君流玉带来幸福还是灾难?毕竟,既然没有皇帝赐婚,也不是招婿入赘,那君流玉就算顶着郡主的身份嫁了,也始终是江家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