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于这位父母之命媒妁之言娶来的妻子,他一直抱着不爱也不伤害的态度。他给她正妻之位,而且就目前看来,他也没有什么要纳妾的打算。裴元贞给他的印象其实不坏,对于她的美名,他也就有耳闻。有时候甚至觉得,有这么一位端庄正统的女子在房内打理着这些家事,其实应该是许多男人梦寐以求的理想。
只是,这些诸多男子当中,并不包括自己而已。
转身离开那一汪秋水,他思绪一转,就想起了自己今天接下的这桩棘手的差事。
他想,裴元贞之所以请自己过去,只怕也是要说这件事。只是不知道,她的态度是什么?
果然,在院子里迎到丈夫之后,裴元贞就让丫鬟婆子们都退了下去,将霍青城让进里间,又亲自奉茶上来,而后才在他对面斜斜坐下,十分斟酌的说道:“妾身听说,夫君明日就要启程前往南疆?”
霍青城点了点头,道:“确实如此,我走后,家中还要多烦劳夫人打点上下了。祖母年事已高,夫人务必多些去给她老人家请安,母亲近日有些肺咳,虽吃了几剂药下去,只并不见好。这些繁琐之事,也唯有夫人可以为我分忧了。我在此先谢过夫人了。”
裴元贞站起身,点头应道:“夫君请放心,妾身一定会多多上心,勤于服侍两位长辈,分内之事,何须言谢?”
霍青城听她这么一说,心里倒是觉得松了口气。若以性情而论,这裴元贞还真是贤妻良母的绝佳之质。只是,如此这般的夫妻生活,实非他心中所求,因此,说完这句话之后,两人就一下子找不到话题,气氛顿时变得十分冷场。
最后还是裴元贞再度开口,对霍青城说道:“夫君,实不相瞒,妾身今日请你过来,就是有几句话,想与你说。”
“嗯,夫人有话,直说不妨。”
裴元贞看了看霍青城的脸色,说道:“夫君此去,可谓是任务艰巨。妾身有一言,想就此对夫君说明。妾身不求夫君飞黄腾达,平步青云,但求夫君能够平安归来,不使家中长辈伤心,更不要伤了兄弟间的情谊。”
霍青城闻言颇为意外,本来,他会以为,这裴元贞也会像母亲一样,对自己此行抱有诸多的希望。虽说他不是长子,不能承继爵位,但自古以来,一门几爵的外戚也不是少见。再加上这趟差事又是太妃亲自向皇帝要求来的,霍家大奶奶更觉得,这是要提拔重用自己最得意的第三子。
是以,在昨夜,母亲事先已经对自己进行了一番苦口婆心的教育。目的只有一个,那就是,一切以皇上和太妃的意思为重。至于君啸白是他表兄,这层关系自然不假。可他若真是犯了国法军规,那就应该王子犯法与民同罪,顶多在押解回京的路上对他多些照顾也就是了,犯不着因为兄弟情义而断送大好前途。
郎君三拜(2)
原本霍青城以为,出身世家的裴元贞肯定也是希望自己能够借此机会平步青云的。毕竟,身有爵位之后,她也能跟着一起得封诰命,从此跻身贵妇之列。
但是没想到,她却会有此一言。
仿佛不相信似的,霍青城又问了一句:“夫人当真如此这般想?那若为夫我以后就此平庸一生,难道夫人也会没有怨言?”
裴元贞十分娴静的一笑:“妾身嫁入霍家时,父母对我只有一言嘱咐,那就是,唯夫君康健平安就好,荣华富贵,不过是过眼云烟。再则,外戚之家,最忌声势坐大。妾身从前在闺中的时候,十分仰慕夫君的才华,妾身以为,夫君便是不为官,只安心做学问,他日也可有非凡成就。”
霍青城这回才真正相信,眼前的女人是没有打算在自己身上图谋什么的。她甚至劝他放弃仕途,只因为她心中清楚,外戚坐大,便是灾难的开端。可是,这样的道理,他甚至都无法能够劝得服自己的母亲。一番比较之下,他终于动容,起身向她做了个揖,道:“多谢夫人的直言,为夫一定谨记在心。”
裴元贞也起身回了一礼,笑道:“夫君明日就要启程,今天可否就在我这里吃顿晚饭?我叫人准备了你爱吃的菜肴,权当是为你践行了。”
霍青城自然应允,微笑回道:“难得夫人有心,为夫自然遵命。”
裴元贞便唤人进来摆饭,夫妻二人在花厅坐了一会,便有丫鬟来请他们过去入席。霍青城坐下一看,果然做的都是些自己爱吃的菜肴,显见,这裴元贞对自己是用了心的。只是她平时温婉沉默,自己确实多有忽略。然她今日这番言论,却令他不得不生出佩服之情。
当下两人就互相举杯各敬了彼此一杯酒,裴元贞自己吃的并不多,只频频给他布菜,又嘱咐他路上要多多注意身体,南疆此时已是寒冬,冬衣之类的她业已让人装好了箱子。一顿饭吃了末了,她又叫了自己身边的两个陪嫁丫鬟出来,指着她们对霍青城说道:“夫君,忍冬与金夏都是我从小带在身边的丫鬟,此去南疆,妾身无法随行,便想让她们跟着夫君一起去,也好照顾夫君的起居衣食…”。
霍青城哪里会听不懂这样的话,裴元贞这就相当于大大方方的给他送了两个通房丫头。他哭笑不得,连忙放下手里的酒杯,摇头道:“夫人,为夫并非那种贪图美色之辈,在你进门之前,我房中并无通房丫头,以后,我也不打算有!夫人的美意,我还是谢了。”
裴元贞不意他会有此一说,连忙起身道:“夫君勿要生气,妾身这也只是…”。
霍青城站起来,十分坚决的说道:“我知道你是一片好心,不过,我真是不需要了。夫人,多谢你精心准备的晚饭,为夫已经用好了,这就回房了。”
说完,他转身就走,倒把个裴元贞与两个美丽丫鬟丢在花厅里,半响都回不过神来。
裴元贞缓缓走到门口,目送着霍青城的背影离去,她抬头看向天边的星空,夜色寂寥,星光也是黯淡的一点点。
她轻轻吟道:“春日宴,绿酒一杯歌一遍,再拜陈三愿:一愿郎君千岁,二愿妾身长健,三愿如同梁上燕,岁岁长相见。夫君,我们会否岁岁长相见?”
献媚(1)
裴笑笑被温无双叫醒起来吃鱼的时候,才发觉自己不知什么时候已经到了这艘船上。再一看,周围都是烟波浩渺的水面,因已过了暮色时分,此时江面上水雾弥漫,几乎是几米之外就看不见任何东西了。
温无双将那条烤熟的鱼递到她手里,她仍有些不快的皱了皱眉头。“没有酱料,怎么吃?“
这话引来一个嗤嗤的冷笑声,讥讽的说道:“还嫌没酱料不肯吃是吧?给我,我替你吃了。“
裴笑笑一惊,转眼看去,只见一张唇红齿白十分妖孽俊美的脸,就隔着船舱的帘子看过来。她问温无双道:“他是谁?怎么在我们的船上?”
温无双一听她无意中说了“我们的船上”便觉有些不自禁的开心,他难得抿唇一笑,看了一眼阴无邪,道:“没什么,他就是我们的一随从。我怕你晕船,特地叫他跟着来伺候的。”
阴无邪听的连翻白眼,心道就是献媚也没有这么献的,待要说明自己并不是他的随从,可是转念一想,又觉得自己多少年没看见他刚才一闪而过的那点喜色了?
算了,难得他能如此对一个女子,难得他这一生能够有此片刻欢愉------揣着这样的想法,阴无邪最终是闷闷的闭上了嘴,并且瓮声瓮气的添了一句:“这鱼是十分罕见的滑鳞彩翅,又是他用了稀世奇珍”碧笑火“给你烤熟的,你放心吃好了,便是没有酱料,也绝对会比沾任何酱料都好吃的。”
裴笑笑听他说了这么一句,这才半信半疑的将那尾鱼送到嘴边咬了一口,一口吃下去,果然是肉质细滑,鲜美无比!她胃口大开之余,只一会儿的功夫,就将整条鱼吃了个精光。
最后,还不忘举着那光溜溜的的鱼骨,对温无双说道:“这鱼味道真不错,再给我烤一条吧!对了,什么是碧笑火,听起来好像很好玩的样子。”
温无双从她手里把那用叉子叉着的鱼骨接过来,轻轻一甩,便将鱼骨扔进了江里,自己则将那柄叉子扔到一旁。这才慢吞吞的从袖子里取出那颗仍散发着幽蓝色光芒的珠子,送到她面前道:“要吃鱼就没有了,要玩珠子,这颗可以让你玩一下。”
裴笑笑从他手里接过那颗神奇的珠子,放在手里把玩了一会,忽然间只见团子从旁边跑过来,伸爪就是一扑。裴笑笑见它也喜欢这珠子,便趴在地上跟它玩了起来。她故意将珠子拨的滴溜溜转,让团子两只爪子怎么也抓不住。如此这般玩了一会,团子终于愤怒了,朝她投来一个十分不高兴的眼神之后,奋然用力,朝那珠子扑过去!
阴无邪在外面一边看着前面的水路,一边打量着温无双饶有兴致的看这个一女人一兔子嬉笑打闹的场面。他长叹了一口气,低声道:“真是冤孽。”
话未说完,却听天边传来一声清脆的鹰鸣。那声音与普通的鹰不同,十分的尖锐刺耳,却似能划破云霄一般,直抵人心。
献媚(2)
裴笑笑一听这声音,就想起之前在波斯王船上遇见的那个范异和他的那只枭鹰来。她钻出船舱一看,果不其然,那正在水云弥漫之间低低飞翔的,可不是那只巨大的枭鹰?
她心中一喜,没想到还能再见这家伙。如果它在,那么说范异应该也没死吧?正好,可以找他打听一下白玉妆和梵璃的下落,希望大家都平安,这样她也就不必每每想起此事,就觉得心中有些说不清的负疚了。
她便朝那枭鹰挥了挥手,枭鹰也似乎发现了她,一个地俯冲之后,滕的一声,落在了狭窄的甲板上。
温无双朝那扁毛畜生打量了一眼,便对阴无邪说道:“没想到,范异这家伙还真是鼠猫的,九条命都不止。”
阴无邪凉凉的回道:“那是,跟着你,就是个畜生也格外的耐磨耐摔打。更何况,他还跟你签了三十年的卖身契,他若是活的不够久,只怕下辈子还要被你抓来做苦役,那可真是噩梦一般的人生了。”
裴笑笑正逗那枭鹰玩,却发觉这家伙似乎对自己的肚子很感兴趣。她本能的护住已经有些现形的腹部,对它说道:“先跟你说明啊,以后不许落到我肩膀上来。我…我肚子里有了小宝宝,承受不住你这样的重量的。”
枭鹰闻言,很是诧异的看了看她,然后,又转过头去,将温无双打量了几下。最后,只见它眼底似乎流露出一丝讥讽的神色,然后,对着天边展翅而去,待飞到半空中时,又尖锐的长鸣了三声。
裴笑笑见这鹰一言不合说走就走,不由的喃喃问道:“它这是怎么了?难道我刚刚说错什么了吗?”
温无双朝她笑一笑,道:“你没说错什么,只是它走错地方了。放心,一会它就会飞回来的。走,我们准备上大船去,既然你不晕船,那我就带你好好看看这沿途的风景。说不定,还能再让他钓几条滑鳞彩翅给你做烤鱼吃。”
一听说又有刚才那种鲜美至极的鱼可以吃,裴笑笑顿时眼前一亮。而后,很快,她就发现前面不远处有一艘十分巨大的木船停泊江心中。只是粗粗的扫了一眼,就觉得十分的气派与精致。
随温无双登上大船之后,裴笑笑就抱着团子,在甲板上站着,等待那只枭鹰再度回来。
而团子的爪子里,就捧着那颗碧笑火,兀自玩的十分惬意。裴笑笑发觉,这兔子有一个很奇特的本事,那就是能把这珠子玩的团团转,并且不厌其烦,翻完了这面翻那面,似乎对于它来说,每一个面都是不同的,每一次翻转,都有着新的发现。
阴无邪在旁边冷眼看着这颗价值连城的珠子,一转眼的功夫就沦落成了一只兔子的玩物,他心中默默的吐槽了半天,最后看见温无双走过来时,才不无讥讽的说了一句:“你看看你自己现在这副德行,恨不得把颗心都捧给她煎了吃算了。当心人家就是借你过桥,到时候哭都找不到地。”
献媚(3)
温无双冷冷的瞟了他一眼,回道:“原来在你心里,我还是有心的人啊!谢谢了,不是你提醒,我自己都快忘了这回事了。”
阴无邪懒得再跟他说,只把那长长的鱼竿甩上来,一看上面只有一把绿绿的水草,气的喃喃骂了一声,又把鱼钩扔下江里去。
很快,天色就全黑了下来。裴笑笑回到自己的舱房里,正要更衣准备出去吃饭,就听见窗外传来的那几声鹰鸣声。
她打开窗户一看,果然,茫茫水雾中,隐约可见一艘船正在朝这边靠过来。
因为心里惦记着白玉妆和梵璃等人的生死,她衣服都没换,便赶紧跑了出来。恰好,见到温无双正站在甲板上,双手负于身后,似乎也在等范异的到来。
她有点担心着两人会不会一见面就打一架,于是便对温无双说道:“喂!一会儿你可不可以不要跟范异打架?反正那东西如今也落到你手里,而且你又把他仍在船上不管他的死活…”。
温无双轻轻的截断她的话,以手轻柔的替她拨开面上被江风吹乱的发丝,道:“人说物竞天择适者生存,笑笑,他一个大男人,若连自救的本事都没有,那活着又有什么用?”
裴笑笑一时无语,心道你倒是思想超前的很,还能拿物竞天择这样的话来堵我的嘴。
说话间,那小船已经靠了过来。温无双示意人放下钩子,很快,就听见“箜”的一声,两艘船在水势平缓的江面上连到了一块。
范异仍是背着他那把十分注目的大弓,沉着一张脸走了上来。
温无双扬扬眉毛,看了看他,摇头道:“本来以为你尸沉大海了,我就也免了你剩下的十五年苦役。没想到,你居然还能活着回来,不过,人家都说大难不死必有后福,我怎么看你这张脸,都是十分愁苦没有半点后福的模样?”
范异狠狠的扫了一眼甲板上的几人,有些泄愤的坐下来,将那枭鹰赶到一旁的船舷上站着去。
“那是因为我的鹰看见你头顶乌云罩顶,我想着还有十五年的契约未满,未免下辈子还要再见你这张脸,所以才不得不来。可是一看见你,我就忍不住发愁。”
“如你这般人也会发愁,那世上其他人跳崖的跳崖,跳海的跳海,上吊的上吊,刎颈的刎颈,该干什么干什么去,死了便是。”
裴笑笑见两人你一言我一语,说的好不硝烟弥漫。她这才发觉,原来男人毒舌起来,丝毫也不比女人刻薄逊色。只是她心里牵挂着白玉妆等人,便上前问道:“范先生,请问你知道白姑娘和梵国主的下落吗?”
范异这才认真的看了她一眼,自然而然的,眼角扫过她微微隆起的腹部。他剑眉一皱,转头就对温无双说道:“别告诉我,这女人肚子里的东西是你的种?!”
裴笑笑想不到他出口就来这么一句,当下就禁不住惨白了脸色,温无双面色一冷,将她轻轻拢过来怀里,对着范异说道:“我的女人,怀着的自然是我的孩子。范异,以后再让我听见你对她们母子出言不逊,我就割断你的舌头,拿来喂你的那只鹰。”
献媚(4)
不知道为什么,虽然后来范异还是告诉了裴笑笑,说白玉妆和梵璃都乘坐后面前来接应的小船逃出了生天,但是,也许是因为他之前一见到自己就说出的那样一句话,裴笑笑回到房间之后,一直高兴不起来。
偏偏肚子里的小宝宝又动的厉害,她在床上侧着身子换了好几种姿势,最后还是站了起来。恰好此时门被敲响,她走过去开门,一看,居然是温无双手里捧着一个托盘,里面放着一些饭菜,站在门口对她说道:“外面人多,你若嫌吵,就在房里面吃吧!”
裴笑笑点点头,她知道,就在自己转身回房的那会儿功夫里,又不断的有人登船上来,似乎,都是与温无双约好了一样,如期赴约而至。
不用看,对于这些江湖人士,裴笑笑那是绝对的没有兴趣参与他们的谈话。所以,在房间里吃饭,倒成了一个不错的选择。
只是,两人在方桌前闷头吃了一会的饭,裴笑笑还是忍不住问了一句:“温无双,你说哪范异说那句话,到底是什么意思?”
温无双迅速抬头,看了她一眼,而后又状似无异的低下头去,回道:“能有什么意思?他自己亲手杀了自己的妻儿,自然是看不得人家夫妻美满,有儿有女的。这种人的话,你不必太往心里去。”
裴笑笑惊的差点连手里的筷子都掉地上去了,她诧异的问道:“你说他亲手杀了自己的妻儿,这是真的吗?天啊,世界上怎么会有这样的人,他…他怎么下得去这个手?到底是什么一回事,你说给我听听嘛!”
温无双见她神色间充满好奇,便简短的说道:“其实这件事,说来也不全怪他。那时候他也还年轻,为了拜师学艺,炼成天下神箭,他想去拜访一位名师指点。谁知道他有个师兄平时就惯常嫉妒他,后来一见他要出院门,就开始调戏勾引他妻子,并且想要霸占他的家产。偏他妻子这人,也是个水性杨花不守妇道的女人,很快就与这师兄勾搭上了。两人奸情火热的时候,刚好被范异回来撞上,他一怒之下,拔剑就杀了这对狗男女。他的儿子因为平时与母亲极为亲近,亲眼目睹他杀母之后,也视他为仇敌一般。所以,后来他也就…唉!这事当时曾经十分轰动,只是后来随着时间久了,大家也就淡忘了。反正是人家的家事,你听听也就算了。”
不想裴笑笑却较了真,她托着腮帮子想了又想,最后仍是摇头道:“可是不管怎么样,孩子总是无辜的呀!范异他杀妻勉强算是理由成立,但杀子…这个我可实在不敢苟同。难怪,这人巴不得希望全天下的人都不生孩子,原来是自己心里发虚啊!”
说完,心里对范异更是鄙视不已。
温无双往她碗里夹了一筷子菜,温然道:“不要管他,他以后再也不敢在你面前说那些话了。好了,专心吃饭吧。吃完饭之后,我还有事要忙,你自己呆在房间里休息吧,有事可以叫青风青云,她们现在就是随身服侍你的侍女。”
献媚(5)
裴笑笑这才想起青鸾来,她问道:“青鸾呢?你怎么不把她也一起带走?”
温无双平静的说道:“你忘了,她受的重伤,需要在落梅山庄养上一两个月的时间,自然,以后是无法服侍你的了。”
裴笑笑这才无话,只是不知怎么的,她就是觉得,这里头似乎隐隐有些什么问题。
但青鸾是温无双的女弟子,她也不好多说什么,只点了点头,又道:“对了,范异既然说白姑娘和梵国主都已经平安回到了波斯,那我们什么时候去波斯看一看他们?反正,我离要生还有差不多半年的时间。”
温无双看了看她的腹部,微微皱了皱眉头,而后沉吟了一会,才对她说道:“笑笑,你想去波斯,以后我一定带你去。只是,有些事情,我现在就要告诉你,你要有个心理准备才好。”
裴笑笑见他面色肃然,口吻没有半点玩笑之意,又见他看向自己的腹部,顿时心中一震,只以为是孩子有事,便立即道:“有什么事,你就如实说吧,我能承受得住。”
“你听我说,你腹中的孩子,因为你之前曾经有过寒症,所以,他也许会不等足月,就提前生下来。但是你放心,只要你还在我身边,我就一定能保你们母子平安。只是,过了六个月之后,你就必须要跟我回天音阁去,因为七个月生产,是十分有可能的事情。到时候,你就不能再四处游荡,只能乖乖的躺在床上,等着孩子平安出生。”
裴笑笑听他这么一说,心里又是惊惶又是讶然。她不自觉的伸手摸了摸肚子,感觉到小家伙正用脚踢了她一下,再想到这小家伙将不能在自己的肚子里呆到足月才出生,她又不免有些伤心和不舍。
就算她再没有这方面的经验,可是谁都知道,早产对孩子不好。而且这里还是医学并不发达的时代,要是真的像他所说,这孩子一定会早产,那…那她还真是没有第二个选择,只能老老实实的跟着他回天音阁了。
温无双对她说完这番话,又叫了清风青云进来收拾碗筷之后,就出门走了。
裴笑笑躺在床上,看着团子抱着已经玩不动的那颗珠子,已经开始呼呼大睡的时候,她伸手摸了摸它脸上那两颊处柔软的毛团。
洗漱完了,换上一身簇新干净的寝衣,裴笑笑躺在床上一边感受着这船只行驶在江面上,那种微微起伏跌宕的感觉,一面开始酝酿睡意。
可是她还没把一数到一百,就又想起了范异看向自己的那一眼,那眼神里,有不屑也有怀疑,有了然也有不齿。似乎….在他的眼底,这孩子就真的只是什么十分不详的妖孽似的。
而后,随之她又禁不住联想道,温无双真要按照实际年龄算起来,今年都差不多快五十了。她从来没有主动问过他的过去,也不曾知晓,他是否有过妻室。其实这些都是很有必要了解的东西,只是以前都被她直接忽略了。
他难道就一直无子吗?所以,才想找个女人给自己生个孩子?可是,这个理由也不怎么成立啊!以他现在的身份和地位,想要女人生孩子,那不是一抓一大把?
我有你妻子的消息(1)
裴笑笑想不通这其中的道理,也不觉得温无双是因为一见钟情爱上了自己,所以才会如此的想要跟自己生个孩子。她还没有这么自恋,也没看出这穿越之后的正主的美丽居然能到如此倾国倾城的地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