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蝉脱壳(4)
只有她那样的人,才有这样的运气得到他那样的呵护。在她之外的所有女人,她与妹妹青翼一起见过的,那些女人,不过都是跟她们一样,是被门主利用的工具。
说起来也是很奇怪,明明知道门主一向不染指女色,可是现在居然莫名其妙就多了一个已经存在的四五个月的孩子,而那孩子的母亲,也是一个一身谜团的女人。
青鸾一直觉得,裴笑笑的身上,几乎全部都是她想要解开的谜团。
譬如她到底是用什么方法迷惑住了温无双,又为什么可以轻而易举的得到她们梦寐以求的一切…作为女人,她一直在暗中观察着,也在暗中模仿着。
可是,现在,她居然连这个机会都没有了…门主让她留在通州养伤,却没有告诉她,何时可以回凤凰山飘渺峰,那么是不是说,他以后不打算让她随身服侍了?
正在她望着江上的小船,呆呆的想自己心事的时候,突尔树林之中,有人影轻轻一晃。她蓦地惊觉,“什么人?”
不远处一棵大树之后,有人微微倾身,黑衣长袖,黑布为帽,微风吹来,衣袂轻飘。
青鸾心中一凛,“你是谁?”她手腕加劲,此人藏身林中,她丝毫不觉,显然乃是强敌,心中已定退走之计。
“知你心事的朋友…”微风掠过黑衣人质地轻柔的衣袍,他低声道,声音低沉动听,一入耳,就如低声说到了人心里去。
青鸾喝道,“装神弄鬼!你是什么人?”
“我是温无双的朋友。”黑衣人低声道,“我知道你很关心他,他的故事,你可想知道?”
青鸾一怔,“他的故事?”
黑衣人从树后走出,缓缓伸手,拉住她那匹马的缰绳,“我是他从小一起长大的朋友,你想知道他的故事,就和我一起走。”
青鸾一记马鞭往他手上抽去,喝道,“放手!你我素不相识,我要如何相信你?”
黑衣人低沉的道,“凭我能杀你,却没有杀你。”
言罢“啪”的一声那记马鞭重重落在他手上,他的手其白如玉,马鞭过后一道血痕赫然醒目。
青鸾一呆,心中微起歉疚之意,“你为何要告诉我他的故事?”
黑衣人低声道:“只因他要做危险的事,我不愿见他,但又不想他一错再错。我知你很关心他,所以,希望你去阻止他做傻事。”
他一边说,一边牵马,不知不知,青鸾已被他带入了树林深处,渐渐远离了母江。
“既然你是温无双的朋友,为何不以真面目见我?”青鸾上下打量这个神秘的黑衣人,眼见他穿着一件宽大无比的黑袍,根本看不见身形如何,头上黑布随风飘动,亦是丝毫看不见本来面目。然而其人武功绝高,一步一牵马,丝毫不露真气,却能摒绝气息,令人无法察觉他的存在。
黑衣人低声道,“想见我的真面目,可以。不过你要先答应我,听完温无双的故事,你要帮我阻止他。”
青鸾好奇心起,暗道我就听他一听,且看这人搞的什么鬼!“好!你告诉我温无双的故事,我就帮你。不过你要先揭开头罩,让我一看你的真面目。”
施妃暄(1)
黑衣人举袖揭开黑布头罩,阳光之下只见其人唇若朱砂,肤色洁白莹润,眼线斜飘,眉线极长,犹如柳叶,容貌有一种异于常人的沉郁妖魅,令人入目心颤。
青鸾呆了一呆,她本来以为这人遮住颜面必定奇丑无比,结果此人非但不丑,竟是生得妖魅非常,那身上的气质不似人间所有,就似鬼魅地狱中生就的奇葩。
而且,以她一贯熟知各类丹药的灵敏嗅觉,一下子就闻出了其人身上那种淡淡的,若有若无的香气。那种淡香,是她从来没有在任何一种花草植物上闻见过的天然香味。
“你…”。
难道,此人又是五毒教中的人?这五毒教说来也真是奇葩一朵,在江湖上恶名远扬,但门下弟子却个个风流倜傥,俊美异常。先不说温无双阴无邪这等异类,就连他们手下的那些弟子,也个个都是百里挑一的标致人物。仿佛,这所谓的面有心生这一条,在五毒教中是被藐视的一个笑柄。
“我姓施,叫施云谨。”黑衣人低声道,“我想你应该对这个姓并不感到陌生,甚至,有可能在某些场合,还听说过对不对?如果是那样,我的身份,想来你也就能猜到几分了。”
青鸾果然面上一惊,她有些迟疑的说道:“你是…你是施妃暄家族的人?是门主的…?”
“对,我是施家弟子,施妃暄的侄儿,现在的泰山派掌门。”
“你….你来找我,到底想做什么?”青鸾目不转睛的看着黑衣人施云谨,此人相貌非常,不知何故,她心里忽然觉得有些酸酸的难受。单看此人,就足以推断出,曾经的施妃暄是何等的美貌风华,而她作为门主唯一的妻子,想来,那也是不能被取代的存在?
没有来由的,虽然不经证实,但青鸾当下就觉得眼前的男子并非在说谎。
“我听说他最近带着一名年轻的女子在身边,几乎形影不离,十分亲昵,是么。”
“你放心,他虽然和我姑姑没有白头到老,但,我们施家也不想他落到遗臭万年的地步。况且,我姑姑的尸体还在飘渺峰上,这么多年以来,这一直是我祖父和父亲心头最大的憾事。”
施云谨声音低沉,略带沙哑之声,却是说不出的动听。
“要说温无双的过去,就要从我姑姑施妃暄开始说起。从我姑姑身上,你会了解到,温无双究竟喜欢什么样的女人。我姑姑小时候,可谓是真正的金枝玉叶,因为我祖父和祖母只有她这么一个女儿,而生了五个儿子。所以从她一出生,过的就是比公主还公主的生活,娇生惯养,小的时候,她脾气很坏,□□小猫小狗、打伤家里的佣人司空见惯。”
青鸾听在耳中,心中将信将疑,只听施云谨继续道,“等她长到十岁,在家里一切恶事都已做尽,再无趣味,她从家里逃了出来,结识了江湖上的一些同龄人,四处混混,到处惹是生非,除了杀人之外,可说世上一切能做的事,不论好坏,都被她做尽了。”
施妃暄(2)
施云谨继续低声道,“她是我姑姑,她所做的种种事情,我作为后辈,既然尊称她一声姑母,又何必骗你?而且当年她一直女扮男装,仗着一身武艺不错,而且脑子也机灵,在道上混的还颇为有几分威望。我祖父一直溺爱于她,知道勉强将她留在身边,只怕会激起她更大的叛逆情绪。所以也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就这样,如果她不是在十四岁的那年遇上了温无双,谁也不知道,她的人生会走向何方…”。
青鸾越听越奇,如果施妃暄小时真是这等胡闹,不知道当时温无双又是怎么爱上了她?
这样离经叛道的女子,真是世间少有。莫非,他爱的,就是那么一份桀骜不驯?
施云谨道,“所以当年我祖父曾经对她说,如果她再这样下去,将是一条不归路,作为女子,控制欲太强,不是好事。如果她不想再过这么复杂的生活,就要洗手退隐,从此以后,安心相夫教子,好好做人。”
青鸾道,“听来你祖父倒是看的明白的人。”
施云谨低沉沙哑的道,“我祖父与姑母父女情深,虽然此前他说十句她有九句都不会听,可是这一句,她却听了。也因为在那时,她遇上了温无双。”
青鸾眉头扬起,“她果真从此以后退出江湖,改作好人了?”
施云谨道,“嗯…我姑母要我祖父答应她一件事,答应她这件事之后,她就从此循规蹈矩,再不令他担心。”
青鸾转眸想了想,道:“是不是答应同意她嫁给温无双?”
施云谨点了点头,很是沉吟了一会,才摇头道:“只可惜,我姑母做的这个选择,现在看来并不正确,也许可以说,是十分错误的。因为她根本没了解到,自己爱上的这个男人,根本就不是表面上看来的那样。我祖父对我说,第一次见到温无双的时候,他就眼前一亮。的确,这是个十分出众而聪明的男子。
不过在他安静儒雅的表面下,掩藏的东西太多太多。
这世间有一种人,天生不是淡泊无欲的人,他心里深处想要的东西太多,他的各种欲望无穷无尽。也许正因为过去的他一无所有,所以他对这个世界才更有无上的征服欲望。
他希望在别人眼里成为焦点,然后成为万众焦点,所有的称赞、羡慕、迷恋、怨恨、嫉妒、困惑如此等等,如果没有集中在他身上,他就会焦虑、烦躁、猜疑,最后爆发所有偏激的情绪。不要否认,你在他身边这么久,我想你应该知道,这些词放在温无双身上,那是绝对没有错的…”。
施云谨说到这里,停了下来,“也就是因为他无穷无尽的各种欲望,毁灭了自己好不容易得来的一切。妻子,家庭,幸福,爱情,一切的一切,其实都是他亲手毁灭的。”
青鸾失声道:“你这么说,不一定公正吧?如果说这一切都是他极不容易才得到的,他又怎么会亲手去毁灭?”
施妃暄(3)
青鸾失声道:“你这么说,不一定公正吧?如果说这一切都是他极不容易才得到的,他又怎么会亲手去毁灭?”
施云谨淡淡的道,“我说的并没有错,因为他想要的东西太多,所以并不会珍惜原来拥有的。而以他的个性来说,得不到想要的东西,他就把它毁掉,而且要毁得干干净净彻彻底底,灰飞烟灭了才甘心,温无双就是这样的性格。”
他不等青鸾疑问,接下去道,“我祖父当年不得不答应他们的婚事,可是却从来没有对他真正放心过。后来他自立门户,开创了天音阁。彼时的天音阁,就开始向天下人出售各种灵丹妙药,当然,也出售各种稀奇古怪的毒药。他因此而扬名武林,被誉为天下鬼手。可他却从未满足过,也正是从那个时候起,他开始炼制各种被武林视为禁忌的蛊毒。从此,揭开了这场灾难的序幕。”
施云谨低声道,“当时我祖父一直有暗中派人监视着他,知道他这一切举动之后,也曾明里暗里的劝阻过。我姑母当时已经怀有第一胎身孕,他却从来没有告诉她自己在做什么。我姑母一直以有他这样的丈夫为荣,而他…我真不知道,当时他是什么想法。”
青鸾道,“原来你们施家也一直没有放弃过监视门主,难怪这些年以来他对你们是闭口不提。不过,他…他为何要炼制蛊毒?他不是已经离开五毒教了吗?更何况,当年就是这些东西,才害了他们兄弟二人遭此下场的….”。
“说来其实很简单,温无双为人心高气傲,当年他在我祖父的提携之下才成立了天音阁,虽然就此成名,但却不能不说是依靠妻族势力,其实他心里极其不情愿。但这都不是最重要的,你知道他弟弟为什么一直被锁在五毒教中不见天日吗?曾经,我祖父出面替他与五毒教的教主协商过,他也点头答应了,允放出来,让他们兄弟团聚。可是,温无双他拒绝了。他说,他要靠自己的能力,将自己的弟弟解救出来。”
青鸾有些讶然,并不十分相信这话,只道:“你胡说,门主他不是这样的人。他对自己的弟弟感情十分深厚,为了解开他身上的毒,他还刻苦钻研了十几年….”。
施云谨道,“你只知其一,不知其二。你以为他究竟是为了什么要把弟弟留在五毒教中?因为当时的五毒教教主,毕生所学都用在了温婧安身上。他创立了一套独特的内功心法,需要不断的以各种剧毒作为催化,来增加各层功力。温婧安和温无双是一母同胞的兄弟,可是体质却截然不同。一个百毒不侵,一个能容纳百毒于身。
他后来把自己的弟弟救出来,然后让他换功给他,以成就他的绝世武功。至此,温无双才真正做到了独步天下…”。
青鸾变了脸色,“这…这种事怎么可能…”。
施云谨目视着青鸾不肯置信的眼眸,瞬也不瞬的说道,“我不骗你,骗你没意义。”
青鸾脸色苍白,“那之后…之后呢?”
施妃暄(4)
施云谨低声道,“之后我姑母经历了两次早产,均生下不详的死胎。她死了,温无双却获得绝世武功。我祖父和我父亲之所以不愿见他,就是因为他是这样一个忘恩负义、奸邪狠毒的小人,狼子野心、不择手段。”
青鸾心中怦怦乱跳,听闻温无双多年前的故事,旦要全盘不信已是不能,而若是要全信,却也是有所不能,“可是…”
“可是他在你们大家面前,还是温文尔雅,谈吐不俗是不是?”
施云谨道,“你可知他频频去往京城是为何事?你又可知道如今他带在身边的那女子,身份来历如何?我可以透露一点给你知道,那女子,本来是当朝定安王君啸白所娶的王妃!他不择手段将其夺了过来,无非是想证明,而今的他已没有什么做不到得不到!
他和五毒教的阴无邪合作,以九华玉露丸将武林中许多人拉拢为己用,现在早已被诸多正道人士所不齿。不用多久,武林中就会有人出面来围攻五毒教和你们天音阁。到时候,难道你愿意看着他身败名裂?还是愿意看着他屠戮天下?阴无邪此人狼子野心不假,但这一切本来和他没有丝毫关系,他要参与这件事,目的就是为了成就他自己的声望名誉,他要掌控武林局势,让自己再度成为万种瞩目的焦点。”
他沙哑的道,“这是他骨子里天生的血,他就是这种人。你和他相处的日子不短,难道没有发现他行事不正,专走歪门邪道么?他要真是一个谦和文雅的君子,岂能想出借五毒教之力,与武林正道人士决一死战?更何况,而今他还与朝廷扯上了千丝万缕的关系。你要知道要是他计谋不成,赔上的就是你们天音阁上下无辜者的性命!他是以别人的命来赌自己的野心!”
不!不!门主他绝不是这种人!
青鸾心中一片紊乱,眼前人言之凿凿,加上回想温无双一向的手腕也确实如此,她心底升起一片寒意,难道他真的是一个残忍狠毒的伪君子…
“你既然如此了解,为什么不阻止他?”
“不,我无法出面,因为武林中许多人都知道施家与他的恩怨,我们说的话,并不公正也不客观。而且,我祖父和我父亲,他们都不愿意再面对他。虽然他变了、做了不可原谅的事,但我们依然无法面对…。”
施云谨低声道,“更何况,我可以如实告诉你,我们想要的,不过是我姑姑的那具尸体。人说入土为安,可怜我姑姑死了十几年,现在都还不能转世轮回。”
他缓缓抬起头,以他那奇异的柳叶眼看了青鸾一眼,“故事说完了,你要帮我吗?”
“你要我怎么帮?”她低声问,“我…我…我是不会背叛门主的”。
“我知道。”
施云谨露出一丝奇异的微笑,“但是你希望他留在你身边,永远不分开,是不是?”
她悚然一惊,这人竟把她那一点卑鄙心思瞧得清清楚楚。莫非,她的那点占有欲,难道都写到了脸上?
帝召(1)
“你——”施云谨低沉沙哑的道,“我教你一个办法。只要你设法引他身边的那女子去到缥缈峰的后山,打开那间存放的姑姑尸身的冰室…。”
他自宽大的黑袍内取出一支淡青色的描花小瓶,“然后让她服下这瓶药丸,她以前所失去的记忆就能重新找回。到时候,她必然会离开温无双,而温无双也会因为她擅自进入了他的禁地,不会再将她留在自己身边。然后,你们两个就能在一起,永远也不分开。”
“你这是教我害人!这样做是对不住门主!”青鸾变了脸色,“你当我青鸾是什么人!”
施云谨低沉的道,“一个想得到却不敢爱的女人。如果你不肯帮我,那么以后温无双和武林正道人士兵戎相见,为夺霸主之位自相残杀,你要如何是好?还有,被夺了妻子的君啸白绝不会就此罢休,我打探到,他日前就在赶往通州的路上。只要一旦他找上门来,那就是一场恶战。”
青鸾咬唇不答,温无双立意要称王武林,这一点她相信。
而面对被夺了妻子的定安王,他若是有独占美人之心的人,就断然不肯轻易松手,到时候,几方夹攻之下,他又能否全身而退?
她…她不知道。
施云谨目注于她,突然一松手,那瓶药水直跌地面,青鸾脑中刹那一片空白,等她清醒,已将药水接在手中。
而施云谨回头便去,就如一阵黑色魅影,无风无形,刹那消失于树林之中。
就像他来时一样,不留丝毫痕迹,仿佛一切都是错觉而已。
青鸾怔怔的在岸边矗立了许久许久,江风吹乱她一头秀发,更吹乱她一腔心事,无法理清。
通州秀玉十八学士楼。
秀玉十八学士楼是一处茶楼,除茶品妙绝之外,楼中的茶花也是名扬天下,每当深秋初冬时节,各种茶花盛开的季节,总有各方游客不远千里前来赏花,秀玉十八学士楼也特地开辟了众多雅室,让客人品茶赏花。
秀玉十八学士楼第三号房,今夜,迎来了一行十分少见的贵客。
坐在主位上的是一位中年客人,年约四十,身形中等,一张国字脸上眸光精戾,很有几分不怒自威的气势。
而周围站着的那十几个人,则全部都是一脸恭敬的表情,无一人敢在其余的空位上坐下。
茶过三巡,中年男子似乎有些焦急的看了看窗外的月色。少卿,开口问道:“怎么?还没有把人给请过来?你们不是说,打探到定安王一定会走这条路去临潼关的吗?”
手下的人旋即战战兢兢的过来回话道:“回国公爷,小的们确实打探到王爷的行程。只是,算算时辰,这时候给他送信的人应该早就追上了才是。或者,小的斗胆,王爷不会是连国公爷的面子也不给吧?”
中年男子一听,旋即两眉皱起,一掌拍在圆桌上,怒道:“混账!你这厮说的这叫什么话?我与王爷乃是通家之好,王爷若接到我的亲笔信,怎么可能不来此一见?你这厮分明就是居心叵测,来人啊!拉下去,打….”。
帝召(2)
原来不知是谁将君啸白私自离开军中的事情在暗中传扬了出去,更有有心人借机将其扭曲为君啸白罔顾圣恩,私通敌国。这消息被皇帝知道后,现在已命吏部立即派人前去南疆,名为调查个中曲直,实则是要趁机缴了君啸白手里的军权,然后将其押送回京,以待受审。
君啸白闻言,久久不语。末了,才努力克制住胸口的怒气与不满,淡淡的说了一句:“君要臣死,臣不得不死。国公兄,多谢你不远千里来这一趟。只是,若是皇上真有此决议,那我君啸白也只有等到找到我妻子之后,再主动回京受审就是。”
定国公陆臻听的连连瞪眼,道:“啸白老弟,你这是说的什么话?你妻子不是已经去世好几个月了么,你这时候怎么忽然间又想起来到通州来找她了?还有,什么叫君要臣死,臣不得不死?若是皇上失德,难道咱们这些功臣世家的后人就能坐视不管?别的什么事都好说,只是皇后如今已怀孕近九个月,眼看就要分娩临盆了。若我估计的不错,一旦皇后生下太子,皇上自觉扬眉吐气,再不被人诟病子嗣之事时,想来就要为未来的太子殿下扫清我们这些障碍了。有道是鸟尽弓藏,兔死狗烹,我真是想不到,皇上居然第一个会拿你开刀!”
君啸白垂眸,默默的喝了一口茶水,道:“有什么想不到的?你想不到的,只怕还不止这一件呢!”
说完,便将甑蕾之前假死一事大概跟陆臻说了说。陆臻听的怒发冲冠,当即就一拍桌子,怒道:“简直就是岂有此理!身为君上,夺臣子之妻。此等行径若是传扬出去,只怕要遗臭万年!难怪呢,自你家王妃去世之后,我那夫人这些日子也很少进宫陪皇后了。我曾经旁敲侧击的问过几次,她都推说皇后身体不适,不需她进宫伺候。这么说来,她竟也是知道些个中内幕的…只是这女人,居然不告诉我,这等大事,连我这做丈夫的她都瞒的跟铁桶似的,实在是….”。
君啸白倒不意外,定国公夫人秦氏乃是皇后的亲表之亲,此事若无皇后的同意,想来皇帝做起事来也会诸多不便。
秦氏经常在皇后身边,偶尔能知道一些风声也不足为奇。只是,她想来也是对此事颇为忌讳,所以才不去后宫向皇后请安了。也是,想起她昔日与甑蕾之间交往时的亲密情形,君啸白亦只能认为,秦氏是在为甑蕾感到不值吧。
而后陆臻又说起一件事情来,说是自己和邓昌达的人都发现,这些日子里有人暗中监视定安王府和东大街花想容那几间铺面。这些人分为早晚三班,几乎一刻不停,就连王府的老太太出门,都有人一路跟着,一眼也不错。
邓昌达领着京畿宿卫营的正职,不好亲自出面调查,便请他暗中访查。最后得出的结果,也是让他大吃一惊,这些人,居然是宫中的禁军,而且还是身手十分好的那一拨人。
忠义,公理(1)