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兰陵一开始就摆明了置身事外,大皇子的婚事不知被人拿出来说了多少遍,试探有之,求援有之,威胁有之,许兰陵岿然不动,如今许兰陵算得上是权势滔天了,就算是皇后,也不敢实打实的威胁许兰陵,许兰陵告了病假,每日在家中宠妻逗子,快活来哉,只是人生不如意事常**,还没清闲两天,就又闹出事来。
这天刚吃了晚饭,就见人来回话,说大姑娘回来了,阮临湘奇怪极了,这都什么时候了,怎么会回来呢?还以为出了什么事,走出去一看,阿意怒气冲冲的,后面跟着四个陪嫁丫鬟,阮临湘忙问道:“这是怎么了?”阿意怒道:“我要和楚江城和离。”
阮临湘吓了一跳,道:“好好地说这个做什么,是不是吵架了?”阿意不说话,只说要和离,阮临湘没法子,见天色已晚,只得先安排她住下,又叫人去楚家打听。待阿意歇下,阮临湘便叫了绿菱过来问话。绿菱口齿伶俐,将事情说了一遍。
原来是楚江城的一位远房表妹,前段日子投奔而来,那位姑娘姓赵,原是楚夫人那边的八竿子打不着的亲戚,如今家道中落,赵姑娘便带了家中老仆和丫头投奔楚夫人而来,楚夫人怜惜她,便叫她住下,没想到这位姑娘倒是生了不该有的心思。想着镇南侯府势大,楚江城又是翩翩少年郎,若是能得他垂怜,就是做个妾侍也是好的。
那赵姑娘试探了几次,只是楚江城和阿意新婚才半年,整日耳鬓厮磨,浓情蜜意,楚江城眼里哪有什么其他人,可是阿意却不一样。几次下来就有了防备,不叫楚江城和赵姑娘闲谈说话。赵姑娘几次过来也是叫她打发了,可是赵姑娘倒是坚持,见楚江城这边没法子便去楚夫人那边使力,这下子阿意就防备不着了赵姑娘嘴甜,会讨好人。
楚夫人被她哄得高高兴兴,赵姑娘眼大心大,看着阿意虽是郡主,却像个没有心机的,便变着法子在楚夫人面前说阿意的坏话。阿意张扬跋扈惯了,原先楚夫人不觉得,现在跟温柔可人,善良动人的赵姑娘一比,阿意显然就有些不够瞧了,楚夫人虽没说什么,却渐渐的冷落了阿意,阿意心中恼火。她自幼万般宠爱长大,从未受过如此窝囊气,但她也是个心气高的,从小到大,非嫡女不结识,非正室不行礼,接触的要么是至亲好友。要么是达官贵人,区区一个落魄的赵姑娘。居然叫她栽了一个跟头,焉能不恼。
阿意一生气。整治人的法子就源源不断的冒出来,赵姑娘再得冲,也不及阿意这个世子夫人,赵姑娘连吃几个亏,阿意想着她知难而退也就罢了,没想到她却将计就计施了苦肉计,向楚夫人和楚江城哭诉阿意如何的对她不好,这下子楚夫人恼怒了,楚江城也觉得伤了亲戚和气,说了阿意几句,阿意大怒,这回是彻彻底底的恼怒了,和赵姑娘大闹起来,可是阿意再怎么伶牙俐齿,也不能直接说赵姑娘的非分之想,毕竟没有证据不是,相反,赵姑娘又是楚楚可怜,又是委曲求全,反而叫阿意下不来台,这实在是阿意从出生到现在第一丢脸事,阿意一怒之下,冲上去扇了赵姑娘好几个耳光,骂她无耻,然后带着陪嫁丫头回了娘家,气势虽大,却有些落荒而逃的狼狈。
绿菱说完,许兰陵已然怒了,虽没说话,脸色却沉得可以滴水了。阮临湘叹了口气,吩咐绿菱道:“行了,我知道了,你好好照顾姑娘就成。”绿菱应了,待她退下后,许兰陵怒道:“这个楚江城,好听的话一套一套的,原来都是骗人的。”
阮临湘道:“江城虽有不对的地方,可关键还在那个赵姑娘,看来那个赵姑娘不简单啊,楚夫人的性子我了解,不是那种是非不分的人,纵然喜欢赵姑娘,也不会委屈了阿意,必是赵姑娘在中间挑唆生事,叫她们婆媳生了嫌隙。”
阮临湘赶过去看阿意的时候,阿意已然睡下了,这就是阿意值得赞扬的地方,无论出了多大的事,该吃吃,该睡睡,一点影响都没有,阮临湘抚着她的脸庞,不知道是该说单纯还是说傻气。
第二日,阮临湘原想着阿意回了娘家,楚家必会来人劝,可是等了半天,还是没等到人,连楚江城也不见人影,许兰陵的脸色已经黑的叫人看见就退避三舍了,阮临湘心中也有些恼了,终归是自己的女儿,当初说的再怎么好听,事到临头,还是偏向自家闺女的。
这边阮临湘正生闷气,那边许兰陵却吩咐阿尔阿山兄弟俩:“你们姐姐受了欺负,如今正是能用到你们的时候,你们带着人去楚家,把你们姐姐的嫁妆,陪嫁,一应咱们府里的东西都搬过来,然后告诉楚江城,和离的事情叫他找我来谈,就算他不和离,我也不会把女儿送回去的,闹到皇上面前,我也要把这口气讨过来。”
阿尔阿山齐齐答应,如今兄弟俩已然十二岁,身形初长成,一身的贵公子气派,往那里一站还是很能唬人的,只是出了这口气,阿意和楚江城就再没转圜的余地,照阮临湘来看。自然不希望这种情况发生,见兄弟俩当真要去,不由怒喝一声:“都给我站住,添什么乱,各自回各自的院子,叫我知道你们胡来,看我不打断你们的腿。”
阿尔阿山被一骂,齐齐站住看向许兰陵,许兰陵一挥手,兄弟俩赶紧回了院子。许兰陵道:“那你说怎么办?”阮临湘道:“楚家不会一直僵下去的,如今看来,是希望咱们主动上门致歉,他们顺势应下来,这事就算过去了。”
许兰陵哼道:“做梦,为了一个不知从哪里跑出来的赵姑娘,就敢叫我闺女认错,我闺女错哪里了?要是我,当场把那赵姑娘发落了。看她们又如何。”阮临湘道:“说这些气话有什么用,如今咱们不能先低头。咱们若低了头,阿意回去后就更低人一头了,他们不来,咱们也不去,等过了两天,楚家还不来人,咱们再说。”
许兰陵虽愤愤的,可见阮临湘拍定了,也就算了。只是府里的人一看就知道他心情不好,除了阮临湘和阿意,没人敢主动往跟前凑。阿意那边是铁了心要和离,任谁说都是一副爱理不理的样子,阮临湘劝了几句也没用,只得罢了。
第二日,总算是楚江城来了,阮临湘怕许兰陵一冲动。闹出什么来不好解决,就瞒了他,楚江城看起来神色憔悴,见了阮临湘就跪下请罪,阮临湘见他来,心中松了一口气,却板着脸道:“你起来。我也不敢受你的跪,当初你是怎么答应我的。如今竟然全都忘了,叫我们阿意大晚上的跑回娘家。这要是传出去,你们不要脸面,我们还要呢。”
楚江城苦笑道:“岳母,我实在不知怎么会变成这样,那日表妹哭的很伤心,我想着她是客人,阿意说两句软话就算了,没想到阿意这么生气,后来闹起来,阿意又把表妹打伤了,母亲到底觉得失了脸面,阿意一向是懂事的,只是那日不知怎么…”
阮临湘哼道:“她是你哪门子的表妹我不知道,阿意可是我的亲闺女,是你表妹和你亲还是阿意和你亲,你怎么一点成算都没有?阿意的脾气你又不是不知道,纵然她冲动了些,你怎么不知道先稳住,问清楚了再发落人,如今好了,阿意委屈的跟什么似的,再也不肯和你过日子了,我也劝不住她,她说要和你和离,你说怎么办?”
楚江城神色一慌:“和离?怎么会这样?我怎么会和她和离呢,我们才成亲没多久,岳母,您一定要劝劝她…”阮临湘叹了口气,道:“你来你母亲知道吗?”
楚江城不说话,看来是不知道了,既然楚夫人没有和解的意思,阮临湘也就不必委曲求全了,颜色一冷,道:“你回去吧,你母亲既然怨愤上了阿意,我看也不必劝了,纵然阿意低头,回去后也是受欺负,我看你干脆和阿意和离,娶了那赵姑娘算了,你母亲可要高兴得很呢。”说完再不听楚江城辩解,叫人把他轰了出去。
阮临湘去看阿意,却见阿意懒懒的,绿菱偷偷说大姑娘这两天都没怎么吃饭,动了两筷子就放下了,阮临湘劝道:“纵然是吵架,也是要吃饭的,如今看来,你婆婆是当真生了你的气了,我看这楚家,不回去也好,只是这刚成亲不到一年就闹成这样,传出去大家肯定笑话,对你名声也不好。”
阿意恨恨道:“我才不管什么名声,这口气我一定要出,我现在只恨当初怎么就没下狠手,把那姓赵的打死完事。”阮临湘道:“又说胡话,杀人你不得偿命,我看楚江城心里还是有你的,近日来了,被我打发了,如今咱们只看楚家的态度,若是楚家发落了赵姑娘,再接你回去,你可不许闹别扭。”阿意没有说话,阮临湘看她也是难过的,就不再劝了。
晚上绿菱慌慌张张的过来说阿意病倒了,阮临湘又惊又急赶紧叫人请大夫,没想打请了大夫一看,竟然发现阿意已经有了两个月身孕,这无异于霹雳一声雷,把大家都打傻了。
阮临湘看着大夫开了安胎的药,又看着这位祖宗喝下,这才和许兰陵商量起对策来,许兰陵听说女儿病了,差点没提着剑出门找楚家算账,如今知道阿意有了身孕,也是紧锁着眉头,没有孩子,说散了就散了,没什么好说的,可若是有了孩子,这层关系是怎么都断不了的。阮临湘想了想,道:“我有个法子,不知道可不可行。”
许兰陵道:“什么法子。”阮临湘道:“咱们先瞒了阿意有身孕的事,我去楚家说,只说为了补偿赵姑娘,同意楚江城纳她为妾,到时候赵姑娘不答应就罢了,咱们就表示了心意,若是答应了,正好叫人瞧瞧她的嘴脸,楚夫人知道她是为了攀高枝,自然就不会喜欢她,阿意又有了身孕…”
许兰陵挥挥手道:“这法子不行,阿意肯定心里不舒坦,我看就和离好了,孩子生下来就姓许,阿意若是愿意改嫁,就叫她改嫁,咱们替她养着孩子,若是不愿意改嫁,就养她一辈子。”阮临湘道:“你就会说这些话,宁拆十座庙,不破一桩婚,这关系到阿意的终身,你说改嫁,嫁给谁去?你说孩子咱们养,楚家能愿意?”
许兰陵道:“这事你别管了,交给我,我不好好教训楚江城一顿,枉为人父。”阮临湘见他神色笃定,叹道:“你闹我也闹,看到时候能闹成什么样。”
自从阿意出嫁,楚江城就从世交变成了姐夫,亲近程度自然不一样,阿尔阿山着实得到了好处,如今见阿意和楚江城闹起来,他们心里也是不愿意失去这个姐夫的,知道了阿意有了身孕,兄弟俩就偷偷给楚江城报信去。
“真的?”楚江城一脸惊喜,“阿意有了身孕?”阿尔道:“大夫说,已经两个月了。”楚江城忽闻喜讯,几乎要手舞足蹈了,阿山凉凉的泼冷水:“你可别高兴地太早,我姐姐说了,要和你和离,这孩子也不能要,说要趁着爹娘不知道把孩子打掉呢。”
楚江城顿时傻眼了,急急地往外冲道:“我去找她,我和她说去。”阿尔将人拉住:“千万别去,现在我们府上看门的得了我爹的话,一见你上门就去告诉他,不打死算是好的,你还敢往上撞。”楚江城急道:“那怎么办,那可是我的孩子呀。”
阿山冷哼道:“现在急了,为了那个赵姑娘和我姐姐吵架的时候干什么去了?”阿尔道:“依我说,这孩子没了就没了,你回头娶了赵姑娘,多少孩子生不得,只是可怜了我姐姐。”楚江城大吼一声:“不准胡说,谁的孩子我都不要,我只要阿意的,我这就去找她,打死我也认了。”说着就往外冲,阿尔阿山对看一眼,跟在后头。


第一百九十章 表妹都是浮云…

楚江城自然是被门房拦住了,上次来那是新姑爷,要恭恭敬敬,如今国公爷吩咐了,楚江城便从新姑爷成为负心汉,门房一股脑拦着不叫进。后面阿尔阿山赶过来,众人停手行礼:“世子爷,三少爷。”
阿尔挥手:“爹虽这么吩咐了,可你们太过放肆,当心大姐姐生气,到时候心疼起来你们可就遭殃了。”众人傻了眼,国公爷的命令纵然不敢违,可大小姐的脾气也着实够呛。众人不敢再拦,只得眼睁睁看着楚江城往里面冲。
阮临湘听到信说楚江城冲到大姑娘院子去了,忙带了人去瞧,到了只看见轻雾苑闹得沸反盈天,这两天阿意着实憋屈,如今见了楚江城,怎么能不把这口气撒出来?
她见了楚江城二话不说上去就揍,楚江城顾忌她的身子,不敢还手,还要仔细防着她跌了伤了,挨了好几下,周围丫鬟摄于阿意的威风,都不敢上前拉,再说了,丫鬟们都是手无缚鸡之力的,也拉不住啊。见了阮临湘就跟见了救星似的,赶忙迎上来。
阮临湘喝道:“阿意,住手,不许再打了。”阿意虽不情愿,可见阮临湘难得的动了气,也就住了手,阮临湘上前斥道:“还怀着身孕呢,作祸是不是?要是伤着孩子了看我怎么收拾你。”
又吩咐绿菱绿荷:“把你们姑娘扶回去歇着,再去请了大夫来看。有没有动了胎气。”阮临湘一发话,众人就忙活起来,楚江城愣愣的站着,想去看看阿意,阿意却是怒气冲冲的样子,再看周围的丫鬟婆子,无一不是幸灾乐祸,不由灰了心。
阮临湘瞧他脸上好几处淤青,就知道阿意使得劲大,脸上这样。身上想必也伤着了,便温声道:“江城跟我来。”又叫冬凌去找上好的药膏来。
宁安堂,阮临湘命人给楚江城敷了药膏,上了茶,楚江城心灰意冷的不说话,阮临湘道:“赵姑娘怎么样了?阿意下手没轻重,想必伤的很严重吧。”
楚江城抬头道:“还在床上躺着,我去看过她,替阿意赔不是。她只是哭。”阮临湘笑道:“你年轻,经过的事少。不怪你不知道,这赵姑娘的心思已然昭然可揭,你怎么就看不明白?”
楚江城疑惑,阮临湘笑道:“她无亲无故,来投奔你们家,又是年轻貌美的,无非是想借着你们家给寻个好亲事,可是纵然你们家看着以往的情分给她说了亲,可她一介孤女。无依无靠,嫁妆也不甚丰厚,看上她的人也有限,纵然是看上了,也不过是好色之徒罢了,哪里比得上你这个年轻英俊的世子爷呢,她又是你表妹,嫁给你纵然为妾。可有着你娘那一层,谁又会看轻了她?纵然下面的丫鬟婆子看不起她,可只要你娘喜欢她,又勾住了你,我们家阿意是个笨的,如今这样,已经是等同于被休回家了。这样一来,你房里可不就是她最大吗。扶正,我看也是早晚的事。”
楚江城已经。站起来道:“我从未有过这样的心思,不过是当她是表妹,怜惜她,故而照拂一些。”
阮临湘笑道:“你没有这样的心思,不代表她没有,你年轻,又有出息,说实话,当初把阿意嫁给你,一来是看重你有出息,二来是对阿意很是情深,想着阿意嫁过去,纵然有些个想攀高枝的,你一心一意想着阿意也不会被迷了眼,如今看来,倒是我错了。”
楚江城急急分辨:“我对阿意当真是一心一意,只是把表妹当做客人一样,那日斥责阿意,也不过是觉得表妹是客人,阿意是主人,怠慢了客人总是不好的,我若有那等心思,就叫我…叫我天打雷劈。”
阮临湘道:“你也别说丧气话,阿意的脾气你是清楚的,从小被她干爹干娘惯着,被她爹惯着,向来是说一不二的性子,可她也是个心地善良的,不会无缘无故的欺凌人,耍脾气,看来你不知道,阿意早就察觉了赵姑娘的心思,防备了几次,只是那赵姑娘是个会说话的,三言两语就把我们阿意说成个骄奢的妒妇,阿意的委屈又跟谁说去?说句你不爱听的话,你娘虽是婆婆,可到底不是亲娘,对阿意的好也有限,那日赵姑娘颠倒黑白,阿意怎么会不生气,闹起来也在情理之中,我只是疑惑,你们怎么宁愿信一个外三路的赵姑娘的混言乱语,也不愿意听阿意解释?你读的书,学的辨别是非的道理,我看都还给先生了。”
楚江城闻言又是震惊又是羞愧,又是心疼,震惊表妹的心计,羞愧自己的无知,心疼阿意的委屈,一起涌上来,竟说不出话来,阮临湘看他这样,知道逼迫的差不多了,便放缓了语气,道:“成亲不到一年就闹出这样的事来,阿意还有了身孕,我自己的女儿自己心疼罢了,你娘的心思我也明白,一半是受了挑唆,一半是想杀杀阿意的威风,立立婆婆的威,这我倒没的说,她是婆婆,阿意再怎么委屈都是应当的,只是若存了叫那赵姑娘过门的意思,我是决计不会答应的,拼着叫我们阿意和离,一辈子不嫁人,我也是要替她挣这一口气的,我们家你是看着的,纵然有两个姨娘,也是宫里赏下来的摆设,阿意向来自傲,周姨娘在时,还是她的长辈呢,她连周姨娘端的茶碗都不愿意接,又怎么会容忍一个姨娘和她共侍一夫呢?当初阿意过门,你指天对日的说以后决不纳妾,如今看来,竟然都忘了。”
楚江城跪下道:“都是女婿的错,只盼望岳母多替我说两句好话,我当初想着阿意不过是使性子。过两天接回去就没事了,不成想她生了这么大的气,求岳母不看在我的面子上,也看在未出世的孩子上,劝劝阿意,我既然娶了她,就终生只她一人,绝无二心的。”
阮临湘扶他起来道:“你放心,那也是我的外孙子,我怎么会不心疼?那些不纳妾的话原不在嘴上。在心上,不怕你笑话,当初你岳父娶我时也是说了不纳妾,后来还是娶了韩家女,纳了两个妾,世上的事总不是你想怎样就怎么样,总有无奈,不得已而为之的时候,若是以后。皇上看你功劳大,赏你两个妾侍。也是不能推辞的不是?到时候阿意就算不高兴,也是要好好地迎进门的不是?一家子夫妻过日子,一个进的,总要有个退的才是,你让着我,我让着你,这日子不就好过了?你若真心对阿意,无论纳了几个妾,心里都是以她为先。只她一妻的,若是心里没她,纵然房里干干净净的,也是两看相厌。我说这话,不过是叫你明白,阿意不是个妒忌的,要纳妾可以,可是赵姑娘。是绝对不行的。”
楚江城道:“岳母放心,我这就回去跟娘说明白,娘并未透露出叫我纳赵姑娘的心思,不过是觉得当着下人被儿媳妇打了自家外甥女,脸上过不去罢了,我这就去劝劝她,再告诉她她要做祖母了。她一定高兴。”
阮临湘笑道:“赵姑娘也就罢了,阿意那天冲动。是对你娘不敬,回头我叫她磕头赔不是。既如此,你就先回去。”楚江城见阮临湘不似刚才那般决然,似有和好之意,高兴地应了一声,一转身,却看见岳父黑着脸站在门边,不由得腿一软。
许兰陵哼了一声,也不看楚江城,对阮临湘道:“阿意想吃酸梅子,你叫人准备了送过去。”阮临湘笑着应了,又对楚江城道:“酸儿辣女,看来阿意这胎是个男胎。”许兰陵狠狠瞪了一眼楚江城:“愣着干什么?还不走?”楚江城抬脚又走,想起还没行礼,又硬生生退回来,匆匆行了礼,逃似的跑开了。
镇南侯府,楚夫人听了阿意有了身孕,也是一阵喜悦:“真的?”楚江城道:“自然是真的。”又道:“只是岳父岳母生了气看样子不想叫阿意回来,阿尔说了,岳父说了,这孩子生下来就姓许。”楚夫人立刻反对:“不成,我孙子自然是姓楚的。”又推推儿子:“你赶紧去把阿意叫回来。”
楚江城叹了口气:“娘,当时叫你去你不去,如今你去了人家也未必肯叫女儿回来,阿意在家时原就是最受疼爱的,如今受了这样的委屈,她家里怎么能不恼?”
楚夫人不满道:“那天原就是她不对,我不过是说了两句,婆婆教训儿媳两句有什么不对?”楚江城道:“岳母也说了,若单是婆婆教训儿媳,她们家没什么好说的,早就叫阿意过来磕头赔不是了,可是中间还夹杂着表妹。”楚夫人道:“你表妹怎么了?被打成这样,阿意还有理了?”
楚江城不好直接道破表妹的心思,便道:“您只想想,表妹来之前,阿意可曾对你有半点不恭敬,你们婆媳俩一向是和和睦睦的,您还说过,阿意虽然行为举止不像大家闺秀,可身上那股子尊贵的气质是最难得,怎么表妹一来,您就觉得那尊贵的气质变成骄纵蛮横了呢?”
楚夫人也是深宅大院出来的,对这里头的弯弯绕绕自然更通透,仔细一想,道:“原先也没什么,只是见你表妹温柔和善,心里很是喜爱,后来渐渐地,你表妹几次言语间透露出阿意对她不好,苛刻她,虽未言说,可就是那个意思,我就有些不高兴。”
楚江城耐着性子分析:“阿意为什么要苛待她?她是您的外甥女,阿意借着她讨好您还来不及呢,怎么会苛待她,再说,您看阿意的那个脾气,想是无缘无故苛待人的吗?”
楚夫人自然说不是,阿意虽然心高气傲,可挣得是一口气,对钱财向来大方,绝不是那等为了点东西就斤斤计较的人,楚夫人这么一想,心里也算明白了,道:“你放心,若真是阿意受了委屈,我必会叫她出了这口气,你先回去,找人开了库房。拿些安胎的补品出来给阿意送过去。”楚江城笑着应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