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上温柔笑笑:“阿思很乖很听话。”又忍不住摸摸她的眉眼:“阿思长得越来越好看了。”阿思嘻嘻笑:“叔叔也很好看。”皇上逗她:“叔叔是不是最好看?”
阿思一本正经:“爹最好看。”皇上笑,又心酸。这时只听见阮临湘的声音:“阿思。”阿思扑着落到地上,朝阮临湘奔去:“娘。”阮临湘到底不放心,一盏茶的功夫就找来了,看到花园里站着的皇上,刚想行礼就见他抬手:“当着孩子,罢了。”阮临湘只好作罢,皇上慢慢踱过来,道:“孩子你养的很好,这些年多谢你费心。”
阮临湘笑道:“您太客气了,我自己的孩子自然上心,阿思是我的小女儿,我也偏疼她一些,只希望刚才没冲撞了您。”皇上摆手:“她很乖巧。”又看了一眼阿思,这才走开,阿思瞧着他的背影,好奇道:“娘,这个叔叔真奇怪。”阮临湘松了口气,拍了拍阿思的屁股:“什么奇不奇怪的,进宫的都是王公大臣,有些也是你爹的故交,见了你好奇问上两句罢了,你个鬼丫头,到说人家奇怪。”阿思吐吐舌头,跟阿意学,撒着娇抱着阮临湘,说要去看戏,阮临湘只得带她过去。
下午听了戏,晚上就是正宴了,阮临湘看着玉贵妃还好,静嫔一个劲拿眼看着阿思,吓得她一身冷汗,也不敢有什么动作,装着平常的样子和众人说笑,照顾阿思,直到晚间散了才松了口气。回家后阮临湘对着许兰陵埋怨:“你不知道,我今天一天都提心吊胆,生怕被人认出来。”
许兰陵道:“放心,这件事知道的人不多,纵然有猜的,也不敢说出去。”又叹道:“今日皇上偷偷出去看阿思,回来就郁郁寡欢,众人也不敢问,回头把我留下来说话,看着很是伤心的样子,他嘴上不说,到底是心疼女儿的,如今只怕有了悔意。”
阮临湘顿时急了,这怎么成,她呵护着养大的女儿,说要回去就要回去吗?许兰陵忙道:“你别急,我也不会答应的,我说了,这件事一说,大人还好说,阿思正是离不开人的时候,知道了事实后难免受打击,回到宫里也没个亲娘,怎么能行?皇上听我这么说,也就罢了,说自己只是一时冲动罢了,听自己的亲闺女叫自己叔叔,心里实在难受,想要亲近亲近孩子也不敢,他心里憋屈得慌。”
阮临湘听了也有些怜悯,道:“话虽这么说,可既然这样了,阿思就是我的女儿了,我才不管呢。”许兰陵也是看着阿思长大的,心里也跟亲闺女一样,也不舍得,因此倒是赞同阮临湘的看法。
这一晚好不容易过去,第二天,阮临湘又投入了阿意的嫁妆之中,一遍遍的带着人清点,生怕有一点错漏。许兰陵也开始和闻管家安排成亲那天摆多少酒席,请谁,什么时候送帖子,到时候怎么安排,安国公府上下都是急急匆匆忙忙碌碌的。那边内务府也赶制出了一整套嫁妆,阿意出家要按郡主规制,内务府也来府里量了尺寸,好预备搭台子的东西和绸缎锦带,楚家楚夫人也派人来商议婚事,等刚进四月,阿意的婚事就被提上来,正式开始议亲。


第一百八十五章 阿意的婚礼

婚期已经定了,剩下的都是些琐碎的礼节,一点点走过全场,也到了成亲的日子,阿意这段日子只忙着试衣服是否合体,首饰戴着合不合适,每天十几遍的换衣裳,着实累得不轻。
原先出嫁前都有家里的姐妹来陪着,可阿意没有姐妹,唯一的好友嵇缃也在因嫁不成楚江城在生闷气,裴素之夹在中间不好做人,索性两边不问,跟着娘回老家探亲去了。
凤夫人原先说要来的,可是却又有了身孕,便不能来了,只派人送了礼物来,阮临湘开了箱才知道,满满的四口箱子,装满了金银珠宝,看着大多有异域风情,想是凌致寒打仗从鞑子那里缴获的。
婚礼前一夜,阮临湘四处打点好了,这才去了阿意屋里,按例,女儿出嫁前一夜,当娘是要教导她些为人妻为人媳的道理,阿意很久没和阮临湘睡一张床了,笑嘻嘻的,阮临湘遣退了丫鬟,对阿意招招手:“来,娘和你说说话。”
阿意爬过来倚在阮临湘怀里,阮临湘犹豫了一下,还是掏出一本小册子,道:“这个你拿去看看。”阿意好奇,接过来道:“这是什么?”阮临湘也不好意思说,只是道:“你自己看。”
阿意翻开一看,不由哇了一声,阮临湘被她吓了一跳,道:“你哇什么?”阿意嘻嘻笑道:“这上面的人怎么光着身子打架?”阮临湘顿时无语,道:“不是打架,你好好瞧瞧。”
阿意又翻了两页,道:“明明就是打架嘛,娘。这是你那里得来的?是不是很厉害的功夫?”阮临湘眼前一黑,努力道:“这个真的不是你学武功看的,你好好看看,知道就行了。”
又嘱咐道:“你不懂这些,江城定然明白,新婚之夜时。他要做什么。你只管听他的,别推辞,知不知道?”阿意一脸好奇:“究竟是什么事情要听他的啊。”阮临湘一咬牙,道:“就是行周公之礼的时候。”阿意恍然大悟。道:“哦,我知道的,周公之礼。不就是睡觉嘛,我知道怎么睡觉,不用他教。”
阮临湘被她的缺心眼气的说不出话来。半天才道:“以往你都是一个人睡,以后要和江城一起睡,是两个人,自然不一样。”阿意见阮临湘无奈的样子,安慰道:“娘,您放心,我知道的。以后我一定给他留一半床,也不会把他踢下去的。”
又颇为自豪道:“以前一个人想怎么睡怎么睡。以后两个人就要收敛些,我自然知道这个道理。”阮临湘憋了半天,放弃了,算了,叫江城头疼去吧,可是又担心,第一次总是特别疼的,万一阿意不清楚,到时候和楚江城打起来岂不要闹笑话?
阮临湘叹了口气,道:“你和江城成了亲,就是夫妻,夫妻之间有许多亲密的事情可以做,到时候你要是不懂,也别拒绝,更不能动粗,知不知道?”阿意心里糊涂,可看阮临湘一脸无奈的样子就连连点头。
于是抛开这个话题,阮临湘又细细嘱咐她,嫁了人不能胡闹,要听话,要守规矩,要孝敬公公婆婆,这些阿意早就听烦了,只是一个劲地点头,一看就没听进去。
阮临湘道:“嫁了人不比在家里,尤其是你还是郡主的身份,在家里没什么,在外边可就难了,要说把你当成一般儿媳,又怕你恼,拿郡主的身份压人,可要是尊着你捧着你,他们心里也不舒服,毕竟是娶儿媳妇,不是请了尊大佛,所以你嫁过去要先摆明了态度,孝敬楚夫人,楚夫人见你知礼,也会更喜欢你,就不会为难你了。”
阿意点点头,阮临湘越想越伤心,自己端着捧着十几年的女儿就要给别人了,心里实在不是滋味,说了一会便停住了,抚着阿意的头发不说话,阿意抬头一看,却见她眼里含泪,心里也难过起来,喊了一声娘就抱住她,阮临湘哭着道:“你可一定要听话,到了人家家可没人宽容你了,你犯了错要挨打也没人给你求情了。”阿意点点头,心里酸酸的。
母女俩说了一会话,阮临湘怕阿意明早起来眼睛眍了,便催她早早睡下,自己则睁着眼看了女儿半夜才昏昏睡去。第二日一大早,阮临湘便起来了,林氏也来了,看着阿意沐浴焚香,换上嫁衣,阮临湘则去外院忙,阿意的婚礼来了不少人,阮家是不用说的,林家的几个舅母,表姐妹,表嫂,还有容青琐,都带了孩子来,客人则有陶家,嵇家,裴家,程家,还有其他的王公贵族,朝中大臣。
阮临湘单腾出了一个院子放置众人的贺礼,只是敏安郡主出嫁,对方又是镇南侯楚家,谁不来凑趣?谁不来分一杯羹?因此没半个上午,院子就满了,阮临湘只好又腾出一个院子才罢。
阮临湘这边忙着,那边亲戚女眷早就在看阿意了,林氏和虞淮月不用说了,都给了极厚重的添妆,其余的但凡是有,谁不愿意讨个好?因此阿意的添妆礼倒是有不少,阮临湘过来一一谢了,众人都说着吉祥话,夸阿意漂亮,又夸楚江城能干,天作之合之类的,阿意装扮好倒是叫人移不开眼,阿意本就美艳动人,只是平日里大大咧咧,也不爱装扮,素颜惯了,又时不时的穿男装,更是没个女孩子的样子,如今穿了鲜红的嫁衣,脸上擦了浓淡相宜的香粉,嘴上抿了鲜红的胭脂,美人如玉,艳丽无双。
众位夫人都暗暗羡慕楚家好命,儿媳妇好,陪得嫁妆也多,当真是赚了,阮临湘给阿意理了理头发,亲手给她插上出嫁时戴的金钗玉抿,又戴上凤冠。
阿意只觉得脖子一沉,阮临湘叮嘱道:“路上的规矩有喜娘提醒你,可别忘了。”阿意点点头。这边说着话,那边却听人来报说新郎官来了。
众人都出去看热闹,阮临湘也忙出去,只见楚江城一脸的喜气洋洋,穿着大红的新浪衣袍,身前身后簇拥着几位交好的贵族子弟,笑嚷着进了院子,楚江城见了阮临湘忙行礼,阮临湘一把拉住,笑道:“不用这么多礼。”
那边丫头搀了阿意到了正堂,正式拜别父母。阮临湘和许兰陵坐在上位,身后站着阿尔阿山阿思,楚江城和阿意齐齐跪倒,行了大礼。
阮临湘看着阿意的样子,突然想起当时自己出嫁时的样子,也是一身鲜红的红嫁衣,泪眼朦胧的看着堂上的父母,如今她的女儿也要出嫁了,想起这十几年抚养孩子的辛苦,想起阿意从一个小小的婴儿,长到懵懂的孩童,到清秀的少女,如今面如桃花,娇娆妩媚,一身火红的嫁衣,也要走出另一段人生了。
阮临湘越想越难过,不由得落下泪来,又忙擦去,道:“以后嫁了人,可要恪守礼仪,孝顺公婆,不能再跟家里似的…”说着说着终是忍不住,捂住嘴呜呜哭了起来。
许兰陵握着阮临湘的手安慰道:“好了,不要哭了,孩子出嫁是喜事。”阮临湘点头,擦了眼泪,阿意跪在地上行了礼,也觉得难受,只是嬷嬷交代了不许哭,会弄花了脸,便强忍住了,许兰陵对他们俩道:“以后成了亲,好好地过日子,好了,时辰也不早了,别错了吉时,快去吧。”
楚江城应了,阿意盖了红盖头,被搀着上了花轿。接了新娘子,接亲的队伍便浩浩荡荡的启程了,阮临湘站在门口看着,又忍不住哭了一回,林氏也是过来人,知道她心里难受,便道:“好了,还有客人要招呼,别伤心了,嫁女儿都是这么着,无论怎么宝贝,总是人家家里的人,快别哭了,叫人看笑话。”阮临湘点了头,和林氏回去招呼客人了。
许兰陵在外面招呼外客,阮临湘则在里面招呼女眷,幸而准备的妥当,又有人帮忙,也不曾出什么错漏,热热闹闹的吃完了酒席,众人散去,已是傍晚了,阮临湘累了一天,看着人收拾了碗碟,又把各处洒扫了,安置妥当才回了宁安堂。
冬凌端上来几道小菜,道:“夫人忙了一天,也没吃好,我准备了两样小菜,夫人多少吃点。”阮临湘见菜色清淡可口,忍不住拿了筷子,又问:“国公爷去哪了?怎么不见他?”
冬凌笑道:“今日大姑娘出嫁,内务府来了好些公公帮衬,刚才国公爷说要请一顿好好谢谢人家,只怕要晚些回来。”阮临湘道:“说的也是,我光在里面忙,外面到忽略了,今儿个只怕要喝不少酒,你去准备醒酒汤。”
冬凌应了,又道:“大姑娘出嫁了,轻雾苑就空了下来,请娘娘示下,是不是收拾收拾。”阮临湘提起这个就有些难过,道:“明天再说吧,我带着人去收拾。”冬凌应了。果然,很晚了,许兰陵才回来,喝的醉醺醺的,阮临湘一边给他收拾一边埋怨道:“再怎么也不能喝这么多。”
许兰陵有些醉了,呵呵的笑着,一个劲叫着阮临湘的名字,阮临湘道:“当真是醉了。”叫人端了醒酒汤给他灌了下去,许兰陵迷迷糊糊的,最后睡了过去,阮临湘却是辗转难测,心里担心着阿意明天拜见公婆,给公婆敬茶,会不会被为难。
到了楚家肯定多有不便,阿意又是那说一不二,不肯将就的性子,会不会得罪了人,越想越担心,恨不能立刻爬起来赶到楚家看个究竟,处处给她打点好才放心,如此反复想着,直到天亮才有了点睡意,昏昏睡去。


第一百八十六章 意外的来客

因昨晚睡得晚,第二日阮临湘日上三竿才起来,许兰陵见她醒了进来笑道:“见你睡的香就没叫你,这些日子你也累坏了,好生歇歇。”
阮临湘揉着眼睛道:“哪里歇的住,还有好多东西没收拾呢。”说着就要起来,许兰陵拦住不许,道:“那些事交给管家去做就行。”又低声道:“这些日子你光忙着阿意的事,连我也冷落了。”
阮临湘道:“你连女儿的醋都要吃?”夫妻俩在床上耳鬓厮磨了一会,外面冬凌传话:“夫人,二爷二夫人来了。”阮临湘一愣,道:“哪家的二爷?”冬凌道:“就是咱们家的。”
阮临湘疑惑,许兰陵却是眸色一动,道:“看来是兰亭和弟妹了,我去看看。”阮临湘忙道:“还有苏氏在呢,我也去,你且等等。”
阮临湘梳洗完,去见许兰亭夫妇,却见二人坐在堂上,旁边放着两抬礼物,许兰陵自上回许兰溪的事情后就对许家兄妹很是冷淡,见了许兰亭道:“今儿个怎么来了?可是有事?”
许兰亭见了许兰陵和阮临湘,忙道:“我前几天出门去了,今天回来才知道侄女昨个儿大婚,竟是没赶上,所以今天特地备了礼来。”
许兰陵淡淡道:“不是什么大事,难为你有心了。”许兰亭被这话一堵,下面的都说不出来了,阮临湘见状拉着苏氏笑道:“许久没见,咱们进去说说话。”
苏氏自然答应,待阮临湘和苏氏离开,许兰陵神色更是淡漠,许兰亭则扑通一声跪在他面前。道:“自从兰溪闯了祸,我怕表哥生气,也不敢来,如今侄女大婚也不告诉我,若不是听人家说还不知道,看这样子。表哥是当真要和我生分了。我只是心里不解,有什么做得不对的地方表哥只管教导,我在这世上 兰溪就表哥一个亲人了,求表哥不看在父亲的面子上。也要看在咱们从小的情分上,告知我一二,我也好改。”
许兰陵一听见提起表叔。神色就缓和了几分,道:“有什么生不生分的,就算是亲兄弟。也有分家,各自立门户的一天,你如今做生意不容易,把自己的日子过好了比什么都强。”许兰亭道:“表哥说的我都知道,只是我看得出来,表哥的气还没消,兰溪如今已经出嫁了。表哥还是不肯原谅,表哥要是不说明白。我就不起来。”许兰陵扫了他一眼:“你威胁我?”
阮临湘拉着苏氏到里面说话,苏氏笑道:“侄女成婚,我这个做婶子的竟然不知道,当真是该打,今儿个特地备了礼来,还请大嫂笑纳。”
阮临湘没有许兰陵那么不讲情面,见苏氏先说了软话,她便接道:“也是我疏忽了,前两天忙的脚不沾地,竟忘了给你们送帖子。”
苏氏一笑,心中明白,疏忽什么的都是借口,摆明了不想和自家来往,但无论是什么接口,既然阮临湘给了台阶,苏氏自然顺着下来,道:“前阵子家里也是忙,去了登州一趟,来回的折腾,好容易才消停下来。”
阮临湘吃了一惊,本来以为出去有事是个借口,没想到是真的有事,苏氏见阮临湘的脸色,笑笑道:“嫂子也别惊讶,还是为了兰溪的事情。”阮临湘一想还真是,许兰溪不就是嫁到登州那边去了吗。
苏氏道:“那家人原是极好的,兰溪嫁过去安安稳稳的过日子,过两年生了儿子,脚跟站稳了,就不用人操心了,如今倒好,前一阵子登州盛家来人,说姑爷要休了兰溪,我和兰亭吃了一惊,赶到那一问才知道,兰溪嫁过去后,整日的山珍海味,绫罗绸缎,金奴银婢的伺候着,半点不肯委屈,姑爷虽是个县丞,可到底家底薄些,哪能经得起这么挥霍,刚开始还有兰溪自己的嫁妆,后来嫁妆也渐渐的没了,就变着法子要钱,借着姑爷的名头,向那些商户强取豪夺,真真是丢尽了脸面。”
“后来姑爷知道了这件事,把兰溪好一顿训斥,看在咱们许家的面子上到底没怎么样,就在前阵子,姑爷新纳了一个妾,好容易有了身孕,兰溪竟然叫人活活打死了母子俩,一尸两命,姑爷实在是恼了,就来信说要休了兰溪,我和兰亭过去说姑爷也不肯回心转意,只说她嫁进门来,一是骄奢,二是妒忌,三是无所出,实在叫人无法忍受,拼着得罪许家,也要休了她,唉…闹到这个地步,实在是…”
苏氏不说,阮临湘心里也明白,许兰溪的脾气,狂妄自大,爱贪小便宜,善于妒忌,做出这些事来是意料之中,只是没想到竟这么严重,闹出人命来。
苏氏叹道:“姑爷如今老大不小了,没个子嗣,如今好容易有一个,却又…盛家老太太要把兰溪高上公堂,说她草菅人命,被兰亭好歹劝住了,如今正僵着,不知道该怎么办。”
阮临湘想了想,想必许兰亭和苏氏此次来,名为贺喜,实为求助吧。阮临湘道:“那兰溪是个什么态度?若她真心悔过,想来盛家人也会退一步。”
苏氏说到这,口气中半是不屑半是恼怒:“这位姑奶奶,若是真的能悔过,就不会做出之前的种种事来,说句话不怕嫂子恼,她还以为她是安国公府的千金大小姐呢,一口一个姑爷不尊敬她,姑爷对她不好,阿弥陀佛,一家子夫妻过日子,谁要尊敬谁呢?她天天端着架子,姑爷就是有心亲近也要被拒之门外,兰亭被她气得不行,又不能不管,这两天眼见得就瘦了两圈。”
阮临湘道:“要是这样的话就难了。”苏氏道:“可不是,如今若是能叫她留在盛家,盛家人也不会给她好脸色,日子过得更艰难,若是真的被休了,只怕名声败坏了,以后就完了,如今兰亭想着好歹和离,看以后还能不能给找户人家。”
阮临湘暗想,许兰溪这样的人,给谁家都不肯要,如今来说这话,想来是盛家不肯和离,只肯休妻,于是只好上门求助,希望许兰陵能出面办妥这件事,最好是再给许兰溪找个人家嫁出去,可是他们也不想想,自己刚嫁了女儿,怎么会沾手这种晦气的事?当真是令人讨厌。
心里这样想,阮临湘还是敷衍着:“这事可就难办了,还是劝着兰溪吧,再嫁的话就更不易了,现在趁着年轻,以后真心悔过了好好过日子就行了。”苏氏见阮临湘不肯接话,心下就有些失望,原指望着有了安国公府的助力,这事简单些,也不用走那么多弯路,如今…
阮临湘三言两语打发了苏氏,等前头许兰陵回来了,忙问他:“兰亭可给你说什么了?”许兰陵沉着脸色,道:“我还只当他真心悔过,没想到是有事来求咱们,真是气死人。”
阮临湘安慰道:“你也别生气,苏氏也是这个话,叫我给打发了,阿意刚出嫁,就叫我们沾这些事,是什么意思?我才不愿意理他呢。”
许兰陵道:“话虽这么说,可也不能冷眼旁观,也落人话柄,回头你叫人送些银子给他们,就说是清官难断家务事,咱们也帮不上忙,给些银子留着打点。”
阮临湘应了,又道:“兰亭今天怎么给你说的?”许兰陵哼道:“还能怎么说,刚开始就认错,见我不理睬他才说出实话,兰溪出了麻烦,请我施援手,他也不想想,兰溪以前做出那等事来,她的死活,我是不会管的。”
阮临湘不愿意回想以前的糟心事,便没说话,许兰陵见她神色有异,还以为又想起那件不好的事来,忙道:“放心吧,我已经大发了,以后再不会上门来了。”
阮临湘扯开话题道:“也不知阿意怎么样了,叫我担心了一宿,今儿个可是要给婆婆敬茶的,看这天色,应该是敬过茶了,也不知又没人为难她。”
许兰陵笑道:“放心吧,不会有什么事情的。”阮临湘忧心道:“如今当了媳妇,就要伺候起婆婆来了,阿意从小别说伺候人了,人家伺候她还挑三拣四的呢,如今倒好了,吃饭时要站着服侍婆婆,平日里行动都要跟着,打点的妥妥当当,你瞧阿意,可有那个本事?”
许兰陵道:“照你这么说,要把阿意一辈子关在家里才放心是不是?”阮临湘白了他一眼,做父亲的和做母亲的想的就不一样,和他说也是白搭。
吃了午饭,阮临湘便带着人去收拾轻雾苑,轻雾苑阿意住了七八年,里面原先就装饰的极为精致,后来阿意住进来,又添置了不少的好东西,阿意出嫁时,一部分带走了,一部分却还留着,阮临湘见着这空屋子就想起女儿出嫁的伤感来,一个人坐在屋子里好一会,摸着女儿睡的床,卧的塌,一阵阵的难过,好一会才缓过来,吩咐人好生打扫干净了,贵重的东西都登记了,只留了两个丫鬟每日打扫,两个婆子看门,其余的都另外安排了差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