吴端早有预料,一上车便锁了车门。
高鸿杰气不过,冲吴端直瞪眼,吼道:“我没有!她自愿的!我要玩什么样的女人没有?啊?我还用得着…”
“你用不用得着,我不知道,我只知道不会有人关心真相,”吴端气定神闲道:“我们不会关心,媒体不关心,公众也不会关心。
公众只想看到有劣迹的官员落马,警方大可以给一个让公众满意的结果,以平民愤,至于那些想保你的人,真到了连自己都保不住的时候,丢车保帅的决定不会太难。”
高鸿杰真的感到了压力,看到杨子函本人,听到她的报案,他知道眼前这个看起来很年轻的警察,是来真的。
高鸿杰慌了。
不过位高权重的他已经能够很好地管理情绪,慌而不乱,他只是沉默地想着对策。
“他给了你多少钱?”高鸿杰问道。
“什么?”
“你这么帮闫思弦,他给了你不少好处吧?我给双倍,三倍也行,你只要别…”
吴端懒得反驳他,只道:“你就是把副局长为位置让给我也没用,别瞎想了,我你是收买不了的,这辈子都收买不了。”
不想再让他东扯西扯,吴端继续询问道:“你先说说,有没有见过唐宏旗?”
“这…”
“可别说你不认识他,我帮你想想——唐宏旗,北吉市区某局副局长,跟你在一个系统,出事以后他急匆匆来了一趟帝都,据说是来托关系的——那他托的关系,是你吗?”
高鸿杰不明白为何突然扯到这档子事儿了,但因为没有直接利益关系,便答道:“他是来找过我,但我没答应帮他,毕竟…那事已经彻底曝光了,肯定要有人倒霉,这种时候往上凑,不是找死吗。”
“看看,你也唯恐避之不及不是?”揶揄他一句,吴端继续道:“你最好没跟唐宏旗扯上关系,因为他死在墨城了。”
“什…什么?!”
“这次风波里,跟你接触过的人先后遇害,你自己说说,不查你查谁?
我还是那个态度,只要闫思弦没事,你就没事,闫思弦要是少了一根汗毛…”吴端指了指旁边车里的杨子函,“强奸犯的标签,足够你给闫思弦陪葬了。”
第292章 你就像那一把火(10)
高鸿杰不知所措,他问道:“你确定吗?唐宏旗…死了?”
能看出来,他不过是在没话找话,以此拖延时间,掩盖慌乱。
吴端可不会给他缓冲的时间,开门见山道:“所以,劫持闫思弦的人,跟你有没有关系?”
“没!我什么都不…”
吴端直接打断他道:“你有一分钟时间考虑,一分钟以后…”吴端晃了晃手机,“你的事儿我暂时不会往上报,但我会把消息透给媒体。”
“别!”
“那就回答问题,谁劫持了闫思弦?”
“是…是唐宏旗。”
“什么?!”
“所以我才奇怪,唐宏旗怎么会死了?他…什么时候死的?”
吴端:“你说详细点!”
他突然提高声音,吓了高鸿杰一跳。
“哎哎行…就是…唐宏旗来找过我,想让我放他们一马…你知道,就是检测被扣押库存品时放点水什么的…我没答应,不过,我稍微暗示了一下…”
“暗示什么?”
“闫思弦手上有我的把柄。所以我跟唐宏旗说,只要他能把闫思弦…搞定,我就尽量帮他。”
“怎么搞定?”
“这…这就看他了,反正我可没让他杀人。”
吴端明白了,这种事没有明说的,唐宏旗这边只是受了暗示,真要失手,高鸿杰大可以把自己撇干净。
“那唐宏旗什么态度?”吴端又问道。
“他就是…”
“我要你们的原话,他怎么答复你的?”
吴端的咄咄逼问,使得两人的谈话充斥着紧张气氛。
高鸿杰也跟着加快了语速,“他说一定能搞定,原话我真记不清了,意思大概就是他当天就启程去墨城,肯定让闫思弦放弃合同。”
“就这样?”吴端觉得,他就快掩饰不住自己的焦躁了。
“嗯。”
高鸿杰低着头,似乎不想跟暴戾的吴端对视。
就在吴端准备另寻线索的时候,高鸿杰却突然指着杨子函所在的车问了一句:“她报案…的事,你打算怎么处理?”
吴端没什么心情跟他纠缠,答了一句“该怎么办就怎么办”,便要下车。
“不行…你不能毁我…”高鸿杰突然拉住了吴端,压低了声音道:“我还知道一件事,但你得保证…”
“我的保证一开始就说得很清楚,闫思弦没事,你没事,他有事,你陪葬。”
“我不相信!你们给我设套!一开始就是!没一句实话!”高鸿杰的情绪突然十分激动,“上次是签合同,这次直接抓我,下次呢?我这条命你们要不要?!”
吴端也很无奈啊,谁让闫思弦把事儿做那么绝,直接上人家办公室当面要挟,把人搞得草木皆兵,人与人之间最基本的信任哪儿去了?
暗暗叹了口气,吴端道:“假设——假设你的消息的确有用——那你想让我怎么样?”
无解。
这是一个悖论,就如闫思弦手中的照片,即便当着高鸿杰的面全部销毁,可鬼知道还有没有备份,任何口头上的承诺都不值一提。
然而此刻,又实在没有什么能让吴端实际行动的事。
吴端耸耸肩,摊手道:“你好像只能信我。”
高鸿杰冷哼一声。
吴端直接翻出一家媒体的电话,拨了过去。
高鸿杰脑门上登时出了冷汗。
电话响了三声,那边接起来,只听一个女声道:“光影传媒,吴先生吗?有什么能为您效劳?”
高鸿杰内心瞬间崩溃。
他伸手想要抢吴端的手机,被躲过。
“你挂了!快挂!我说!”
吴端答了一句“没事”,挂了电话,冲高鸿杰做了一个“请”的手势。
高鸿杰擦擦脑门上的冷汗。
“我知道有一些人去了墨城,专门为了对付闫思弦,因为…因为唐宏旗接过一个电话。”
“什么电话?”
“唐宏旗的直属领导,北吉市某局局长陈兆荣打来的电话,他当着我面接的。
电话里提到了‘他们’。”
“他们?”
“陈兆荣要派’他们’来…呃…应该是来协助唐宏旗办事吧…
唐宏旗一开始不同意,说他自己能搞定,后来…他们还拌了几句嘴。
拌嘴,所以我才注意到这通电话——大家都在官场混,跟直属领导拌嘴这样的事,不该啊,尤其不该当着我这个外人的面发生,被人知道自己跟顶头上司不和,可是官场大忌。
之后唐宏旗好像被说服了,同意让’他们’来。
唐宏旗在电话里说了一句’他们都是什么人,能靠得住吗?’
感觉他挺不放心的,好像要把一件大事交出去。
其余的我就不知道了,我就是觉得…唐宏旗死了,闫思弦被人劫持,会不会跟’他们’有关。”
“是陈兆荣要求派’他们’来帮忙的?”
“是。”
吴端再次拨通媒体的电话。
“吴先生,请问…”
吴端直接打断对方,“陈兆荣曾经往墨城派过人,以协助唐宏旗,目的很可能是对付小闫。
我要陈兆荣的所有通话记录、社交软件聊天记录,还有最近一个月他见过的所有人,查他派过来的人究竟是谁。”
“好,我这就查。”
高鸿杰知道自己上当,并未表现出过多的情绪,被人抓了小辫子,处处掣肘的情况他只能忍着。
吴端反倒拍了一下他的肩膀,安慰道:“你放心,我说话算话。”
高鸿杰嗤之以鼻。
闫思弦已失踪近12小时。
期间貂芳打电话来通报了一个坏消息:在闫思弦失踪现场——也就是他家地下车库——发现了他本人的血迹。
一小滩,外加几个血脚印。
貂芳推测,闫思弦腿部受伤,可能伤及静脉。
这个消息让所有参与案件侦破的人,又多了几分纠结。
受伤?静脉?
然后又追着凶犯的车穿越了半个墨城?
吴端强迫自己冷静下来。
他看了一下手机上的时间。
闫思弦最近一次跟韩粟联络,是在两个半小时前,距离闫思弦受伤近10个小时。
包扎了吧?止血了吧?一定…吧?
一定的,不然撑不了这么久。
将高鸿杰交给张明辉看管,并约定好闫思弦获救后立即放人,并不真的立案,吴端就火急火燎地要驾车回墨城。
张明辉不放心道:“你连轴转了多久,我派个人给你开车,路上睡会儿吧。”
吴端没拒绝。
临走,张明辉又道:“万一…万一小闫有什么事儿…你打算怎么处理高鸿杰?”
“他不会有事!”
张明辉张了张嘴,最终只点了下头,“嗯,不会有事。”
吴端坐上后排座位,张明辉往车里塞了两包苏打饼干,又嘱咐道:“路上吃两口,攒点力气才能救人。”
弄得吴端有点不好意思,就差高歌一曲“啊这个人就是娘”了。
张明辉派来开车的刑警沉默寡言,一看就是那种埋头干活的老黄牛,各部门都贼喜欢的劳动力。
对方不说话,吴端只象征性地询问了两句,知道了对方外号斧子。
斧子。
听起来是个狠角色。
但吴端没在这人身上花更多心思,他在脑海里将所有事情过了一遍,确定帝都之行已经尽了人事,再没有他能努力的地方了,便开了一包饼干吃起来。
没胃口,但他强迫自己必须吃。
不吃人会垮,他还不能垮,闫思弦还等着他救。
好在,不久后冯笑香便传来了消息。
“吴队,绑匪身份查到了!”
这是今天第一个令吴端振奋的消息,他忙问道:“怎么样?”
“是陈兆荣雇凶!他承认了!”
“好!详细说说!”
“是这样,北吉市警方突审了陈兆荣,唐宏旗死后,陈兆荣一度情绪崩溃…怎么说呢,有点破罐子破摔的意思。
所以警方问什么,他都交代了。
据陈兆荣供述,唐宏旗头到达帝都时,并没有急着去见高鸿杰,而是托关系打听了一下形势。
这一打听,他们便得知,在闫哥的带头下,许多制药企业纷纷捐药,以抢占市场。
这些制药企业肯慷慨解囊,也是有条件的:严惩长天制药。
他们是抱起伙来,拿出了务必将长天制药从行业垄断的地位上拉下来的决心,就等着看它破产倒闭了。
倒一个长天制药,对主管单位来说,不是问题,可谁也说不准,上头会查到什么程度,万一查的不止一家药厂呢?陈兆荣、唐宏旗等北吉市上级主管单位的实权领导,会不会跟着遭殃?这谁都说不准。
他们恨死闫哥了,觉得要不是闫哥挑事,事情还有转圜的余地。
陈兆荣听唐宏旗汇报了闫哥的所作所为,起了杀心…
还有就是…高鸿杰刚刚可能跟你说谎了。”
“说什么谎?”
“根本不是暗示!
唐宏旗找高鸿杰托关系,高鸿杰明确点出,最开始举报长天药业的,并不单单只有长天药业内部的一名高管,高管背后还有人——就是闫哥!”
“你的意思是…长天药业的事儿曝光,闫思弦是推手?”
“反正陈兆荣是这么说的。可能闫哥真的干了什么,也有可能,高鸿杰故意挑唆,好借刀杀人。
他这么一说,新仇加旧恨,闫哥自然就成了陈兆荣他们集火的目标。
再者,为了争取转圜的余地,这些人必须打破闫哥和政府签订的合同。
总之,陈兆荣自己承认了,他的确雇凶杀闫哥。”
“他雇的人,身份确定了吗?”
“李铁,83年生,当过兵,在部队时,多次获得格斗比赛冠军,退伍后以给人当保镖为生——是那种跟违法犯罪挂钩的保镖,说难听点,就是帮人打架。
后来因为打架还被判过刑。
李铁和付豪是在牢里认识的,俩人是舍友,在牢里的时候,付豪就是李铁的跟班小弟。
李铁从陈兆荣那儿接了活儿,带上了付豪这个跟班小弟。
急匆匆赶到京北市,等待调遣,结果一下飞机,陈兆荣又通知情况有变,让两人往墨城赶。
两人便租了车,去往墨城…”
“等等…”吴端道:“这两个人,没跟唐宏旗联系过吗?”
“没有,据陈兆荣交代,李铁跟他是单线联系的,唐宏旗虽然知道他买凶的事,却并未插手,用陈兆荣的话来说,唐宏旗看不上他雇来的人,觉得买凶杀人的手段有点…反正就是看不上。”
这两个…是上下级吗?
吴端觉得怪,却也并未深究,只顾着关心闫思弦。
“那李铁人在哪儿?找到了吗?闫思弦跟他在一起吗?”
冯笑香道:“锁定了一处废水泥厂,咱们的人走访时,有果农看了监控照片后反应,曾经见过照片上的越野车开进废水泥厂,咱们的人正往那儿赶。”
吴端激动得不拿手机的那只手一会儿在裤腿上蹭蹭,一会儿又用指关节敲一下车玻璃。
“我不一定能赶回去,一切以保证小闫的安全为前提。”
“知道,大家心里都有数,情况稍有不对,立马开枪。”
吴端少有地不愿挂电话,电话那头的声音对他来说,就犹如镇定剂,抑或救命稻草。
吴端认了。
或许,闫思弦破了那么多案子,终于轮到他替闫思弦收拾一次烂摊子了。
墨城郊区,某废弃水泥厂。
赖相衡带队偷偷摸进门去的时候已是凌晨2:18。
出乎刑警们预料。
李铁和闫思弦竟然都在睡觉。
两人在一个屋,李铁躺在床上,闫思弦则被绑着手脚,也歪倒在床上。
两张简易弹簧床上并没有被褥,只有一些蒿草。
屋外的侦查员发现,每隔20分钟,屋里就会传来手机闹铃声。
刑警们估计,李铁是困极了,但也不敢睡死,所以每隔一段时间就要起来检查闫思弦有没有搞小动作破坏捆绑。
歹徒李铁是个光杆司令,刑警们冲进屋,很快便将其制服。
闫思弦获救后,问出的第一句话便是:“吴端要气死了吧?他人呢?我得见他。”
远在数十公里外的吴端听闻闫思弦获救,先是大大松了一口气,紧接着便怒骂道:“让他滚回家等我!老子要扒了他的皮!”
第293章 你就像那一把火(11)
吴端是自己进入闫思弦家的,用指纹。
他进屋时,闫思弦还没睡,像个小学生一样端坐在沙发上。
看到吴端,立马起身,讪笑道:“看,把你指纹留下是对的吧,是不是很方便…”
他还想继续没话找话的,被吴端瞪了一眼,作罢。
两人面对而坐,大眼瞪小眼。
闫思弦揉了揉鼻子,“你问吧,我答。”
吴端先是将他上上下下扫视一圈,才问道:“腿怎么样了?”
闫思弦一愣,撩起一侧裤腿,只见小腿上缠着纱布。
纱布不薄也不厚,看不出伤势究竟如何。闫思弦便道:“没事,一点小伤,几天就好。”
“貂儿说可能伤着静脉了,缝针没有?”吴端又问。
“真没事。”
“行吧。”吴端这才开始说正题,“你可真有本事,高鸿杰那么大的官儿,愣让你欺负得孙子似的。”
他说的反话,闫思弦听着,心里别提多得意了,面上却还得装出一副“我知道错了”的样子。
“你都知道了?”闫思弦小心翼翼地问道。
“高鸿杰肯定记住我了,不知道以后会不会托关系给我穿小鞋,算了不想以后的事,你是跟杨子函合起伙给高鸿杰下套的吧?”
“是。”闫思弦大方承认。
吴端撇嘴,“我看杨子函对你有意思,你这么对人家,合适吗?”
“她?哈哈,她不是对钱有意思吗?不是吧吴队你这么傻白甜…”
吴端用一记眼刀终结了闫思弦继续打哈哈。
“反正我答应杨子函家了,你得去跟她见面,另外…”
吴端有点不好开口地咳了两声,“另外,事急从权,我答应下来,你会给她一笔钱。”
闫思弦挑挑眉,“哦”了一声,问道:“给多少啊?”
不像询问,倒像是商量。
“我可没敢承诺具体金额,反正,这次救你,她也出了力,原本不该花钱,但当时情况紧急…我也是跟你商量,其实也可以不给…”
吴端越说越心虚,他没想到,自己本是来兴师问罪的,怎么反倒好像做错事的是他。
闫思弦打断他道:“给!当然给!我可不喜欢欠她的人情。”
或许是怕吴端心里有疙瘩,闫思弦又补了一句:“即便你没答应,她帮忙了,我也会给钱,有些人,能用钱划清界限,其实挺好。”
杨子函的事就此翻篇,吴端又问道:“那你跟政府的合作,接下来打算怎么办?”
“按合同办,我刚给高鸿杰去过电话,他不打算违约,你带人抓捕询问他的事,也一笔勾销。
总之,前事不提,继续合作。”
“脸都撕破了,还合作呢?”
“撕破脸算什么,大家都是成年人了,有利可图就行,谁跟钱有仇啊?
我还要感谢你,没真的毁了高鸿杰,想再找个像他那样手握实权又肯跟我合作的人,可就难了。”
吴端不得不承认,他没有为难高鸿杰,的确有为闫思弦考虑的成分。
他怕高鸿杰被逼急了鱼死网破,真要那样,闫思弦也脱不了关系。
不过,吴端心里终究有些别扭,不知这事做得是否正确。
闫思弦摊手无奈道:“本来不想让你知道的。”
吴端:“我已经知道了。”
“你会鄙视我吗?”
“会。”
天就这么被吴端聊死了。
憋了半天,闫思弦不甘心地追问:“真的?”
吴端瞪了他一眼,叹了口气道:“我也不知道,我知道你的手段不对,可是…我又希望你能达到目的。
那个行业需要一些有标准有担当的企业来领头,不能再烂下去了。
你能做到吗?”
“你希望我做到什么程度?”
“至少…不能像那个长天药业似的…”
闫思弦伸出双手,“要是真有那么一天,你就亲自来拷我吧。”
吴端瞪他一眼,“说得轻巧,我打不过你,世界冠军。”
闫思弦知道吴端心中恼火,被嘲讽了,也不还嘴,还贱兮兮道:“那我让你一手一脚啊。”
吴端:“滚!”
吴端本以为自己怒火中烧,来的路上便已经想好,要如何劈头盖脸将闫思弦一顿臭骂,偏偏见了面又没那么大火气了。
这让闫思弦也很意外,毕竟,他也做好了挨骂的准备。
两人沉默片刻,闫思弦继续没话找话。
“那个…你喝水吗?”
他走到厨房,从冰箱里拿出一瓶水,递给吴端。
吴端接过,放在茶几上,并不喝。
闫思弦重新拿过矿泉水,拧开瓶盖,继续试探道:“这世界不是非黑即白的。”
“我知道。”吴端摆摆手,不想再看闫思弦小心翼翼,“可你做过的事,就会留下痕迹,你今天违规一点,明天又越线一下,你觉得没人知道,那是因为时候未到。
你看那些出事的,哪个不是墙倒众人推,真到了情况不好的时候,这些旧账会一笔笔被翻出来。
我不是个干大事的人,不懂你们的规则,但因果循环的道理我还知道一点。”
闫思弦头一次语塞,吴端很少如此严肃地跟他探讨道理。
准确来说,自他成年后,便再也没有人这样跟他探讨过道理了。这让闫思弦有些不知所措。
他低着头,又恢复了一开始做错事小学生的形象。
“别跟我装可怜啊。”吴端道。
闫思弦也不争辩,只问道:“所以你直播的时候,从不讲脏话,从不探讨任何敏感事件。”
“对,任何时候我都不会留下把柄。”
“知道了。”
“行吧,我还有个问题,”吴端道:“那两个人抓你,单单只为了让你的公司违约?”
“一开始是想要我的命,地下车库的情况,你应该看了,李铁急眼了,连自己的同伴都往死里撞。”
“但后来李铁没对你动手。”
“他本来就是陈兆荣花钱雇的人,陈兆荣能用钱买通他,我当然也可以。
我给他出了个两头通吃的主意,从陈兆荣那儿赚一份钱,再从我这儿赚一份钱,不是挺好吗。”
吴端长长松了一口气,“早知道我就不该管你,等着你自己回来多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