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能出去放风了吧。”
“妈的!”吴端听到龙哥狠狠将烟头甩在地上的声音,“说了没屌事别往外跑!”
龙哥便要下楼去找人,口中骂骂咧咧,“让我拎回来非得…”
突然,他的声音戛然而止。
吴端自下而上飞扑而来,与此同时冲耳麦喊道:“就是现在——”
他的话音刚落,实验室南面的两扇窗玻璃便稀里哗啦碎了,钉在墙上的遮光布也被两名破窗而入的特警用身体坠了下来。
“趴下!”一名特警眼疾手快地来到兰老身边,伸手在他肩膀上一按。
兰向晨似乎时刻都在等待着这一刻的来临,变化发生时,他只短暂地愣了一瞬,便以最快的速度,按照特警的要求趴在了地上。
“兰老——”汪彦尧想往兰向晨身边靠,被另一名特警一把按住,瞬间制服了。
是制服。
“别动。”
特警的声音里充满了防备,这令汪彦尧惴惴不安,又有两名特警从窗户进入厂房。
大势已去,她知道自己现在什么机会都没了。只能装出瑟瑟发抖的样子,趴在地上。
砰——
装了消音器的劫匪的手枪,终于开了第一枪。
屋内所有听到枪响的人都绷紧了神经,几道目光齐刷刷看向了外间。
第160章 福音(15)
赖相衡眼看吴端背后中了一枪,他知道吴端穿着防弹衣,但据说——赖相衡并没有什么中弹的经验——据说即便穿着防弹衣中枪,滋味也相当难受,就像是…被人狠狠掏了一拳,严重的情况下,肋骨还有可能断裂。
尤其对方使用的还是货真价实的CZ75,本来就完胜刑警的配枪,加上距离实在太近…
看来有些传闻是可信的,因为吴端大声骂了一句脏话。
赖相衡不敢再犹豫,抬手开了三枪。
那个刚刚跟龙哥说话的绑匪一侧肩膀中弹,身子歪了一下——就是他从背后向吴端开枪的。
赖相衡助跑两步,翻过楼梯扶手,跃上二楼,抬腿就要去踢他手中的枪。
那人却调转枪口,也不去管赖相衡,朝着实验室里就是几下点射。
轰——
不知他打中了什么制药原料,火突然就烧了起来,桌面上的制药器材遇火,有的开始炸裂。
“走!”
实验室总共四名特警,其中一个正是特警队长。
特警队长当机立断,率先端枪冲了出来,一名特警护着兰向晨紧随其后,其余两名特警,则是警惕地押解着汪彦尧,走在了最后。
“快!快!要爆炸了!”兰老焦急地提醒。
那受伤的绑匪还想冲特警队长开枪,被赖相衡一脚踹中,枪终于脱手。
赖相衡与特警队长一起将他制服,戴上了手铐。
…
吴端扑向手臂上纹了一条龙的龙哥时,本是很有信心将对方制服的,无奈背后这一枪力大无比,他觉得仿佛中了化骨绵掌一般,五脏六腑都被子弹霸道的力量震得颤了三颤。
吃痛,原本绷紧的力量瞬间卸了一大半。
龙哥显然是一把格斗的好手,知道不能陷入苦战。
他干脆整个人向后倒去,同时伸手拔出了后腰上别着的枪。
够近,他有信心一枪解决眼前的警察。
砰砰砰砰砰——
终究是吴端先开了枪。
因为受到冲击,身体重心不稳,吴端找不到合适的射击角度,接连五枪都打向一个无人的方向。
愚蠢的警察。龙哥咧嘴一笑,看来今天逃不掉了,拉个警察垫背也不错,运气好得话,说不定还能再拉一个。
亡命之徒的算计,不能用常人的逻辑衡量。
所有想法都在电光火石之间。
砰——
龙哥开枪了,枪口对准了吴端的脑袋,他甚至已经做好被淋一头鲜血脑浆的准备,因此微微眯了一下眼。
可就在这时,他看到吴端也勾了勾嘴角。
吴端当然看不到子弹,但他死死盯着龙哥扣动扳机的手指。
在那手指按下扳机的瞬间,借着接连五枪的后坐力,吴端在空中偏了一下身体,又转了一下头,生生避过了这爆头的一枪。
甚至,子弹距离他的鼻尖还有一拳的距离,子弹裹挟的气流虽然强劲,却也并未伤到他分毫。
同时,借着一偏一转,吴端终于找到了射击角度。
不好!龙哥欲补枪。
砰——
最终,还是吴端快了一分。
一枪爆头。
对方要取吴端性命,这种时候他自然不会手软。
龙哥应声倒地,竟是一脸平静,看不出他临死最后的情绪,或许他心中早就知道自己会有这么一天吧。
两人的角逐不过在瞬间,门外刑警一拥而上的时候,吴端已经落地。
后背好痛,刚才瞬间肾上腺素飙升,感觉并不明显,现在竟是疼得他一下都不想动弹了。
却听特警队长吼道:“走!都走!要爆炸!”
吴端被队里的刑警们手忙脚乱地搀扶起来,连扛带拖弄出了厂房。
厂房外有人报了火警,钱允亮已经开始协调所有警员一起向外撤。
吴端被人从厂房拖出来,一吹夜风,精神清醒了些,一把夺过了闫思弦的手机。
“我没事!不用那么大排场!”
闫思弦以为他中弹,吴端出厂房大门的瞬间,他便冲了上来,一双熊掌笨拙地上上下下检查,想看看吴端伤到了哪儿,眼看他就要打电话叫医疗直升机。
吴端自己站定,脱下防弹衣,扯到后背伤处,“嘶”了一声。
“我没事,”他道:“就是太近了,要是离远点挨这一枪,应该没什么问题——”
轰——
厂房二楼发出巨大的爆炸声,火舌从破损的南面窗户里伸出来老长。
众警员不敢逗留,他们不具备化学物爆炸的灭火经验,只能赶紧后退,免得受伤。
吴端四下里看看,这厂房周围还有一些居民的自建房,怕火烧起来伤及无辜,吴端赶紧对钱允亮道:“带上所有人手疏散群众,尤其留意周围的住户有没有老人孩子。”
“明白!”钱允亮带上人匆匆离开。
吴端虽然说着自己没事,却还是被闫思弦塞进了停在附近的救护车——考虑到兰向晨的身体状况,行动前吴端向市急救中心申请了一辆救护车,在现场待命。
兰老没事,吴端倒用上了救护车。
检查确定骨头内脏都未受伤,只是后背软组织挫伤,闫思弦才放他下车。
水火无情,吴端生怕后续的灭火工作出什么意外,决定留下,让赖相衡带了一队刑警将绑匪考子、兰向晨、汪彦尧送回市局。
临上警车前,兰老抓着特警队长和吴端的手,一个劲儿感谢,并对吴端道:“他们杀了我的两个助手。”
“什么?!”
吴端没想到,还是有人丧命。
“就在我眼前,”兰老情绪有些激动,“我亲眼看见他们——是那个手臂上有纹身的,是他开的枪…一枪一个啊,太惨了,他们还那么年轻,前途无限…”
吴端看向火势极大的厂房,问道:“尸体呢?还在厂房里吗?”
“应该不在…”兰老想了想,看向汪彦尧,“尸体好像不在厂房吧,你说呢?”
汪彦尧一愣,咬着嘴唇摇了摇头,“嗯,我也觉得不在。”
吴端不禁在心里对兰老竖了一大拇指,姜还是老的辣啊。
送走几人,吴端回到了救护车上。
那中枪的绑匪也在救护车里,已经取了子弹,做过包扎,没受伤的那只手铐在救护车内的不锈钢拉手上。
他坐在医疗床上,低着头不知在想什么。
吴端给他递了跟烟,直接问道:“谁雇的你们?”
第161章 福音(16)
老天爷帮忙,后半夜竟下起了淅淅沥沥的小雨,使得灭火工作事半功倍。
纵然如此,因为实验室里情况复杂,火彻底扑灭时,天边已泛起了白。
冒雨一夜,许多刑警都淋透了,好在周围的老百姓人身财产没受损失。
天亮之后,有两个家庭妇女熬了一大锅姜茶,给忙碌了一夜的火警和刑警们送来,还有人从家里拿出了热腾腾的馒头和白水煮蛋,警民情深,场面很是温馨。
闫思弦给吴端盛了一杯姜茶,吴端却显然没什么胃口。
他已回到了闫思弦车上,拍着方向盘道:“反了天了!真是反了天了!那混蛋只承认协助绑架!还是协助!从犯!其它的一问三不知!…”
闫思弦将吴端赶下驾驶座,又将他塞进车后座,拎了一个一大早赶来参加善后工作的小警员。
“往市里开,进市区我告诉你去哪儿。”
警员小心翼翼地接过闫思弦的车钥匙,通过后视镜打量着后座上的两人。
闫思弦:“淡定。人家怎么说也是职业干这个的,要是一点法律常识都没有,也太对不起本职工作了,市局那边也开始审了吧?”
吴端将车窗打开,希望流通的空气带走心中的烦躁。
“考子也一样,一问三不知,什么事儿都往死去的龙哥身上推。”
“所以啊,审他俩有什么用呢?他俩的确只实施了绑架——就连兰老也明确指认,杀人的是龙哥——而且,即便是绑架,从兰老的证词来看,这两个人全程听龙哥的,的确是是胁从犯啊。他们的交代没问题啊。”
“那就审汪彦尧!”
“好。”
吴端看着闫思弦,等他的下文。
谁知闫思弦却对开车的小警员报了自家地址。
“就去那儿。”闫思弦道。
“我要回市局!”吴端抗议。
“你把自己累死,案子就破了?”闫思弦道:“我看那个赖相衡就不错,你能想到的,人家也能,你能审的,人家也能审…诶,当初谁跟我说的,要信任身边的同事?”
闫思弦不容置疑道:“回家睡觉,睡饱了再说。”
吴端理亏,只能同意闫思弦的提议,却又狐疑道:“为什么去你家?”
“因为我懒得单独送你一趟。”
驾驶位置上的小警员道:“我可以送吴…”
闫思弦笑眯眯地从后视镜里看了那小警员一眼,小警员的声音越来越小,后半句话终于吞进了肚子里。
闫思弦满意地微微一点头,吴端又问道:“还有,我车哪儿去了?那天在去宛城高速…”
“报废了。”闫思弦淡定道。
“啥?”
要不是空间不允许,吴端真想现场来一个“震惊得跌倒在地”。
闫思尴尬地咳了一声,“我也是好心,给你送到一个玩改车的朋友那儿去,想让你鸟枪换炮,可是改车有风险,我那朋友吹牛倒是厉害,手艺着实不怎么样,我有什么办法,我也是受害者…”
闫总某发小:阿嚏…阿嚏…阿嚏…奇了怪了,闫总吃错药了?他究竟为什么突然送我一辆小破车?让我随便拆,随便练手,还说再也别让他看见那车…好可怕,车主究竟哪里得罪我们闫总了…
闫思弦继续淡定道:“再说你那车底子本来就差…”
底子本来就差…
子本来就差…
本来就差…
来就差…
就差…
差…
吴端生无可恋地靠在靠背上,半天憋出一句:“可我的车贷还没还完…”
“那个啊,你就别管了,剩下的车贷我来还,爸爸是那种搞完了不给钱的男人吗?”
吴端:泥垢了!!!
闫思弦又笨拙地从口袋里掏出了一把车钥匙,“你开这个吧,就算是…在没协商清楚具体的赔偿之前,至少先给你找个代步工具,算我这个过错方主动承担责任。”
吴端警惕地直起身来,“你干了什么亏心事?是不是疯子团伙那案子…”
闫思弦:“你能不能别那么草木皆兵?我睡觉了,别吵!”
闫思弦果然闭上眼睛,任凭吴端再说什么,他那金贵的眼皮再也没抬一下。
开车的小警员:果然传言都是真的!果然一支队是副支说了算的!果然有钱就是任性啊!
吴端已经连轴转了近四十八小时,他虽然还想再问问疯子团伙的案子,可那小警员在,有些话总是不太方便的,只好作罢。
困意很快袭来,待小警员将车开到闫思弦家楼下,吴端睡的正香,竟有些不想下车。
去他的大床!去他的热水澡!老子不想动!
最终吴端还是被拽上了楼,安排进了客房。
这一觉睡得十分沉,闫思弦家厚厚的遮光窗帘使得吴端有点分不清白天和黑夜。
他隐隐约约感觉到闫思弦进来了两趟,一趟似乎是拿走了他时不时震动一下的手机,另外一趟…吴端只是听到床头柜上有轻微的响声,以为他在找东西,也并不在意。
吴端醒来时,以为自己没睡多久,直到他拉开窗帘,发现天黑了。
想看看几点,无奈手机不知被闫思弦拿哪儿去了。
屋里有一股淡淡的香味,闻起来让人肺腑之间很是舒服,借着月光,吴端看到床头柜上有个十分精巧的金属香炉,大概是闫思弦点了某种安眠的香。
咕噜咕噜——
吴端的肚子叫了起来。
他悄悄地出了客房,下楼,每走一步都带着进入别人领地的拘谨。
闫思弦并没有回屋,他歪在客厅沙发上睡着了,他自己和吴端的手机就摆在茶几上,旁边还有个笔记本,两部手机都安静了下来,看来他忙了一天,已经将能处理的工作都处理了。
此时他虽睡着,却还戴着耳机,耳机连着一只平板电脑,不知在听些什么。
吴端蹑手蹑脚进了开放式厨房,怕弄醒闫思弦,他也不敢开灯,打开冰箱,胡乱地拿出一块面包,打算随便吃两口凑合一下。
就在他往嘴里狂塞面包时候,突然听到身后闫思弦用发着颤的声音弱弱道了一声:“吴队?”
这是一个尴尬的时刻,因为吴端被吓得噎到了。
他没顾上答话,取过一直杯子,接了一大杯直饮水,咕咚咕咚灌下了肚。
就在他打算解释一下时,闫思弦却突然道:“你…梦游?”
说话时,闫思弦小心翼翼地挪到刀具架跟前,不动声色地将刀具架抱在了怀里。
吴端突然觉得好笑,决定骗一骗他。
第162章 福音(17)
吴端直勾勾地盯着闫思弦,他走一步,闫思弦就向后退一步。
“吴…吴队…你别吓唬我…”
吴端终于走到了闫思弦刚才站的地方,伸手朝原先摆放刀具架的位置摸了摸。
能看出来,闫思弦浑身剧烈颤抖了一下,可惜光线不允许,看不到他此刻的表情。
“咦?哪儿去了?”吴端低下头,小声疑惑道。
唯有低头才能极力忍住笑,他转过身又默默吃了一会儿面包,闫思弦说话也不是,沉默也不是,干脆开了一旁阳台的门,往返几趟,将家里的刀具架、刀叉勺、锅铲等利器纷纷倒腾到了阳台上,又将那门锁得严严实实。
忙完这些,回到屋里时,吴端正点煤气灶玩,听到闫思弦回来,考虑到火光能将他这张憋笑憋到扭曲的脸照得清清楚楚,他赶紧关了火。
闫思弦如临大敌,赶忙去关了煤气阀门,又顺手拉了电闸——鬼知道吴端会不会干出伸手抠电插板玩的事来。
吴端实在忍不住笑了,决定回屋继续睡觉。
他上楼,闫思弦便跟在他背后,既担心他一脚踩空跌下来,又想不明白,他怎么每一步都踩得那么准,究竟怎么做到的?
吴端终于躺回床上,闭上了眼睛。
他感觉到闫思弦小心翼翼凑上前来,用打量怪物的目光看着自己。
“闫思弦。”吴端开口道。
闫思弦吓得向后跳了一大步。
“乖儿子。”
闫思弦眼角和嘴角都在抽搐。
屋里短暂沉默片刻,吴端觉得自己就要憋笑憋出腹肌了。
突然,他的手被用力抓了起来,不等他反应…
咵嚓——咵嚓——
手腕一凉。
熟悉的触感告诉他,不妙!非常不妙!
他睁开眼,看到一条锃亮的手铐,将他拷在了铁艺床头上。
伟大的思想家苏格拉没有底曾说过:出来混迟早要还的…
拉格朗月同学也说过:你今天的作,都是为明天的死埋下伏笔。
闫思弦如释重负,满意地打量了一番自己的杰作,回屋睡觉去了。
吴端看着手铐,流下了悔恨的泪水。
究竟是咬牙死扛一晚,还是立即认错,这是个哲学问题…好想抽根烟冷静一下。
第二天一早,吴端开车,和闫思弦一起赶往市局。
两人少有地一路无话。快到市局的时候,闫思弦终于组织好了语言,开口道:“你上大学是住校吧?”
“嗯。”
“室友没跟你说过什么?比如…呃…你有些什么怪癖。”
吴端想了想,“被好多女生喜欢算不算?”
闫思弦:从未见过如此厚颜无耻之人!
…
市局。
一支队的大部分刑警都度过了一个不眠夜,眼睛发红,头发凌乱。
赖相衡刚从审讯室出来,脚下风风火火,脸上喜气洋洋,一看到吴端,立即停下脚步道:“队长真神了!拿到绑匪的口供了!”
吴端一愣,接过赖相衡递来的口供。
这时貂芳也来上班了,一大照面就问道:“听说有尸体?昨晚谁负责审人的?尸体在哪儿?”
赖相衡道:“埋了,刚刚问出埋尸地点,走,我跟你一块找尸体去。”
两人一走,吴端低声问闫思弦:“你借我的名义干什么了?”
“当然是好事,爸爸做好事从来不留自己名。”
吴端想起昨晚喊闫思弦儿子,然后被手铐拷了大半夜,直到凌晨时分被偷偷摸进屋的闫思弦解开,自知理亏,少有地没反驳,安静等待闫思弦的下文。
“你不是要从汪彦尧那儿打开突破口吗?总得有点实质性的东西吧?
两名绑匪只是从犯,这事不假,可对他们来说,承认汪彦尧也是同伙,总不会损害他们的利益。
所以,对绑匪的审讯,我让赖相衡转移一下重点,把讯问绑匪们干了什么,变成询问汪彦尧都干了什么,她在整件事中起什么作用。”
吴端看着案宗点头,“原来如此,看来汪彦尧跟绑匪的利益并不一致,绑匪选择把她卖了以换得减刑机会。”
闫思弦很想打个指向,可惜条件不允许,只是抬了下熊掌,“现在可以审汪彦尧了。”
汪彦尧憔悴了不少,眼睛下挂着黑眼圈,法令纹也出来了,脸上冒了不少油,妆容凌乱。
刚过去的一晚,协警在附近的招待所为她安排了一个房间,供她休息,除了暂时不能和外界联络,一切都和兰向晨一个标准。
没有审讯,没人跟她说话,她试图跟守在门外的协警沟通,问清状况,还想去看一看兰老,被委婉地拒绝了。
兰老倒是真的如释重负,跟儿子兰家言见了面,长谈一番,便沉沉睡去。
但这一晚,也足够她想明白一些事,建立起应对审讯的心理防线。
审讯室。
她虽然憔悴狼狈,却并不太慌乱。
直到见到闫思弦的那一刻。
“我们又见面了,那天多谢你在西成药业的精彩解说,”闫思弦嘴角带笑,“还真是让我这个外行…”他斟酌着用词,“看清了不少问题。”
汪彦尧的防线瞬间崩溃。
闫思弦继续道:“西成药业许给你什么好处?你这么替他卖命。我猜猜…你最想要的…兰老死后,新药的研发者就是你了…医学界的爱因斯坦…这荣誉和荣誉背后的利益的确够诱人的。”
汪彦尧放在桌板上的手发着抖,这双取用试剂时精准如量器的手已经很久没发过抖了。
吴端不给她喘息的机会,追问道:“陈树跟这件事是什么关系?”
“他…”汪彦尧的眼泪夺眶而出,“他呢?他人呢?他说不会不管我…”
这个搞了半辈子科研的女人绝不会想到,自己落到这般田地,放声大哭。
关注这场审讯的人,对她却没有丝毫同情。
“除了兰老,还有两名科研人员遭到绑架,可惜他们遇害了,你还记得第二个遇害的科研人员吗?他就死在你们的简易实验室里,你连他的名字都不知道吧?
兰老本想制造爆炸,给你们这些年轻人创造逃跑的机会。
因为你通风报信,绑匪突然决定杀死那名科研人员,给兰老警告和教训。
做坏事的时候心理素质很好嘛,双面间谍,都能拍电影了,现在哭什么?哭给谁看?”
第163章 福音(18)
虽然走上了歧途,但毕竟是个高知,知道自己的犯罪事实已经被两个绑匪供述出来,汪彦尧几乎没什么犹豫,立即选择配合警方。
她抹了把眼泪,长长地舒了一口气,“你们问吧。”
“谁组织你参与这件事的?”
“陈树,西成制药CEO,”汪彦尧看向闫思弦,“你们前两天还见过。”
闫思弦点点头,汪彦尧继续道:“我在西成快10年了,一直在抗癌药物研发小组,可是…我们小组一直没什么拿得出手的成绩,在我印象里,被炒鱿鱼的组长就有三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