女人面露难色,但还是按闫思弦所说的,仔细想了想。
可惜,确实时隔太久,她最终只是爱莫能助地摇了摇头。
闫思弦又问道:“那个小姑娘呢?前几天才到李佳玉家里借宿的小姑娘,您见过吗?”
“她啊——”女人道:“打过一次照面,那天晚上我搓完麻将回家,那小姑娘好像是刚被李佳玉接回来吧,俩人正进门呢。
我问她是不是李佳玉的亲戚——那么小年纪,总不会是护工吧,我就想着可能是从来没见过的远房亲戚什么的。
可人家对我爱搭不理呢——就连平时客客气气的李佳玉也是,怎么说呢,很生分,我也就不多话了呗。”
“那之后呢?对门有没有再来过什么人?或者什么可疑的动静。”
“这我可就不知道了,这两天家里不是就我自个儿吗,怪无聊的,我都没怎么在家呆,一般都在小区门口棋牌室待着,回家也是弄点吃的就睡,就是来人了,估计我也碰不着。”
闫思弦知道再问不出什么了,便起身告辞。
那妇女似乎也在对门死过人的家里待不下去了,一边跟丈夫打电话,催促丈夫赶紧回来,一边下楼去往棋牌室。
两条性命,是大案了,纵然市局被北极星组织的事儿搞得焦头烂额,却还是很快又调来了一些人马。有两组人很快展开了对周围邻居的走访工作,不过一天下来,并没有取得更多收获。
闫思弦打算提前回市局,跟赵局那儿露个脸,以免落一个“小兔崽子非常时期也不知道夹着尾巴做人又上哪儿野去了”的口实。
被赵局怼是小事,重要的是露过脸他还要去看吴端呢。
冯笑香搭闫思弦的车一同回市局,令闫思弦没想到的是,他一下地下停车场,就看到了貂芳。
貂芳像是在等着他似的,招手示意他停车。
闫思弦纳闷儿了,自言自语道:“尸检有发现了?”
冯笑香不接话。貂芳上了车。
上了车也不说话,只是通过后视镜盯着闫思弦,目光中还有审视的意思,冯笑香则在一旁低着头。
闫思弦嫌在后视镜里看两人太小,干脆回过身去,问道:“我想象不到还能有什么更坏的消息,所以,无论什么事儿,说吧。”
貂芳道:“我们有几个问题,你必须严肃认真地回答。”
闫思弦立马意识到了什么,先问道:“案子相关?”
貂芳点点头。
闫思弦又道:“你们是不是查到什么了?”
这回,冯笑香点了点头,但补充道:“我们还是相信你的。”
捕捉到貂芳制止她的严厉目光,冯笑香低头,不再表态。
闫思弦立即认清了此刻的状况。
黄心萝莉冯笑香将他克得死死的,从来如此,而黄心萝莉明显听法医大佬貂芳的。
很明显,貂芳此刻处于食物链最顶端,而自己怎么排都在末尾。
从岛上被救回来后,闫思弦已经尽力做到放低姿态宠辱不惊,但发现这一真相后还是小小地郁闷了一下。
他很快调整好心态,十分诚恳道:“我猜一下,是不是跟楚梅的母亲有关系?”
貂芳点点头,“跟她有关,又不止她一个。
我跟你实话实说吧,你和吴队失踪的那几天,我们走访了一些人,有人在证词里提到,你去西山疗养院见过楚梅——不止龙淑兰一个人的证词。”
“我是去见过楚梅。”闫思弦道:“我和吴端一起去见过她一次,除此以外,出于一些个人的目的,我还单独去见过她几次。”
“什么目的?”貂芳追问道。
“跟张雅兰有关系。”
“能具体点吗?”
貂芳的确不懂询问技巧,尤其面对的又是熟人,干脆平铺直叙单刀直入。
她认为这是表达信任的一种方式。
闫思弦也的确感觉到了貂芳的信任,但来自同伴咄咄逼人的问话还是让他有些不适,毕竟个中缘由牵涉到家丑,不足道也。
他决定拿过谈话的主动权。
闫思弦先是打了一波太极,避重就轻,假意回答貂芳的问题。
“去见楚梅的目的不止一个,首先是试试看能不能通过她了解疯子团伙,当然了,刚开始我对她是否参与了疯子团伙,其实是存疑的…其次,我也想打听张雅兰从离开亚圣书院到和我见面的这七年都干了些什么——与其说打听,不如说是验证吧——验证一下张雅兰的告诉我的版本里有没有欺骗和隐瞒。”
回答完,见貂芳没有立即追问,而是陷入沉思,闫思弦便抓住机会反客为主道:“跟楚梅的接触,其实非常的…循规蹈矩,乏善可陈,所以,我不懂,你为什么会问起这个?
如果方便得话,能不能告诉我,你究竟听说什么了?”
貂芳和冯笑香对视了一眼。
冯笑香低声道:“要不…告诉他?”
貂芳又想了一会儿,终于道:“行吧,告诉你也行,我们从不止一个人那里听说,你跟楚梅有染。”
闫思弦:“咳咳咳…”
闫思弦从手旁的杂物匣里抽了一张抽纸捂住嘴猛咳——他是真的呛住了。
咳完了还不忘看了一眼那纸巾,闫思弦是真觉得,按照他所受到的暴击程度,纸巾上竟然没有鲜血,真是个奇迹。
让自己冷静下来后,闫思弦又问道:“那给你提供这一信息的人,除了空口白牙,有没有提供点什么…就是…”
闫思弦拍了几下手,以暗示“啪啪啪”。
“那啥…总要有点实质性的证据吧?”
“有证据,所以我需要采集你的DNA样本。”
“我能问问是什么证据吗?”
“楚梅怀孕了。”
闫思弦:“咳咳咳…”
这次,他肺都要咳出来了。
闫思弦:好吧我承认我是有点放荡不羁,可你们也不至于谁怀了孕都往我身上算啊,我头上难道有青青草原?喜当爹什么的我是真的要不起啊,四个二俩王一块出都要不起啊…
貂芳看到闫思弦的表情,有点过意不去,“你先别激动,我来找你采集DNA样本,就是想帮你排除的啊。”
闫思弦表示不想说话,他张开嘴,含糊不清道:“采采采。”
貂芳手脚麻利地拿出棉签,在闫思弦嘴里扫了一圈。
末了,闫思弦生无可恋道:“你干脆一棉签捅死我算了,做人好难,好想重新投胎。”
貂芳不理他,继续认真道:“DNA检测结果很快就会出来,你不慌,我心里也就踏实些了,不过,我必须跟你说一下利害关系。
根据回避条例,当警务人员与嫌疑人存在直系亲属关系时,必须回避,且不得打听任何案件相关信息;当警务人员跟…”
闫思弦打断貂芳道:“建议回避——其它情况,无论是跟嫌疑人是旁系亲属、朋友、认识,或者无论跟受害人有什么关系,都只是建议回避,所以我选择性地回避,没有什么问题。”
“那是之前。”貂芳道:“我知道,你现在的处理办法,是把北极星和疯子团伙一分为二来,干脆一刀切。
这本身没有什么问题,因为在今天之前,除了北极星团伙的各项实验是受了疯子团伙的启发之外,我们找不到两者之间的任何关联。
已经被捕的两边的团伙成员的证词中,也找不到两者有直接联系的证据。尤其疯子团伙,他们根本不知道还有一个北极星这样的组织。
因此,我们一直认为,北极星成员只是在默默观察着疯子团伙的行为——把疯子团伙比喻成实验样本或者小白鼠,也说得过去。
而北极星,做为一个规模已经成型的大型组织,进退有度,他们没必要在观察对象面前暴露自己。因此两个组织不存在你来我往的合作关系。
这种情况下,你对北极星的事尽量回避——毕竟你父亲给他们投了钱,成了北极星案件嫌疑人——你确实应该回避。
可是对疯子团伙的那件,你仍然在参与调查…”
闫思弦明白了貂芳的意思,他接过话头道:“之前还说得过去,现在不行了,因为李佳玉。
楚梅临死借住在李佳玉家里,还有李佳玉失踪的丈夫——说明李佳玉很可能是疯子团伙成员。
同时,她又把闫氏向北极星投资的举报材料送给经侦组,这说明李佳玉了解——至少是有途径了解闫氏给北极星投资的具体事宜,换言之,她很可能跟北极星组织也有关系。
这个女人就像一条纽带,让北极星和疯子团伙有了连接点,或许这两个组织并不像表面上看起来那样毫无关联。
所以,接下来我不能再参与调查了。”
“我就是这个意思。”貂芳道。
“明白了,我也觉得,这种时候还是守规矩避嫌比较好,不过,能答应我最后一个要求吗?算是我私下里求你们吧。”
“什么?”
“我想跟楚梅的母亲——龙淑兰聊聊。”
“我觉得不妥。”
貂芳这就算是直接回绝了。
“如果我说,有一条破案的捷径呢?”
“什么样的捷径。”
“突破口就在龙淑兰身上,我需要试试才知道。或许,她可以帮我们立即结案。”
第347章 苦寒来(3)
审讯室里。
龙淑兰尚未听说楚梅的死讯,她又恐惧又慌张,一个劲儿问将她带来的两名女警:
“我怎么了?你们干嘛抓我?梅梅呢?我闺女呢?”
当闫思弦走进审讯室时,她的慌乱变成了惊惧。
龙淑兰指着闫思弦,发出了尖叫声。
“啊啊啊就是他…救命啊来人啊…就是他啊你们快来抓他!…你把梅梅弄哪儿去了?还我女儿啊…”
她的声音如钝刀子割着闫思弦的鼓膜,令闫思弦的眉头皱出了一个“川”字。
跟闫思弦一起进审讯室的女警李芷萱也被这尖叫吓了一跳,龙淑兰看到两名警察的反应,叫得更起劲儿了。
闫思弦顶着强烈的声波,拉开椅子,坐在了她对面。
啪——
他点了根烟,用不大的声音道:“等你闭嘴了,我再说。”
说完,干脆不去看龙淑兰,只低头默默抽烟。
李芷萱虽然没多少审讯经验,却也明白此刻她应该跟闫思弦配合,所以迅速在闫思弦旁边落座,一脸高冷。
两人就这么手动忽略了尖叫声。
此刻的龙淑兰,就像一个哭闹求关注的熊孩子,在闫思弦这种王者段位的老手面前,她这点青铜段位的伎俩还远没到能引起关注的程度。
况且,尖叫能不能伤敌暂且不说,反正肯定是会自损的。
她累啊。
她需要金嗓子啊,念慈菴也行啊。
现在龙淑兰便已经叫不动了。
闫思弦终于忍不住道:“你挺会扮演无知妇女的,资历稍微浅点,眼睛没那么毒的警察,还真是很容易被你骗过去。”
审讯室外,貂芳和冯笑香同时撇了撇嘴。
龙淑兰十分茫然,仿佛根本听不懂闫思弦在说什么。她看向闫思弦的目光是怨毒的,怨他带走了自己的孩子吗,怨他只手遮天。
外人看了这画面,怕是真要当闫思弦仗势欺人了。
“为了拖我下水,你还真是无所不用其极。
先是曝光我家给北极星投资,这块石头扔出去,没听见响,你便等不及了,又抛出我跟你女儿有染这种敏感问题来。
可你知道问题出在哪儿吗?正因为你们撒谎,往我头上泼脏水,才会暴露。
我跟楚梅之间究竟什么情况,我心知肚明。
前市长杨宇轩,他的太太率先站出来,把我往坑里推,她也是你的同盟吧?
你在这个家庭最为脆弱的时候出现,尽心尽力照顾她的儿子,又在她痛恨丈夫闹出出轨的丑闻,痛恨丈夫害得儿子成了一个废人的时候,给她出谋划策,让她控制了自己的丈夫,将丈夫圈禁在家——就用电疗那一套,从此可以肆无忌惮地展开报复。
看来复仇的不仅仅是疯子,有些正常人也被你牵扯了进来。
这很容易查清,而且已经有几组刑警被拍到了杨宇轩家核实情况。”
“我不知道…我什么都不知道,跟我没关系。”龙淑兰明显是死猪不怕开水烫。
闫思弦也不恼,这样的嫌疑人他见得多了。
他继续道:“先是前市长杨宇轩的太太,然后又是你。
这种往我头上泼脏水的话,真不该由你来说——无论明示还是暗示。这不是一个做母亲的人能干出来的事儿。
你要是没有画蛇添足地跟我的同事提起我,说不定我还不会怀疑到你头上。
可你太着急了,你在急什么?”
龙淑兰头摇得拨浪鼓一般,“就是你!你想害我!想让我背锅!我不会承认的,死也不让你得逞!…就是他啊…来人啊!你们快抓他啊!”
闫思弦摇了一下头,突然道:“楚梅怀孕了,你知道吗?我跟她有没有关系,很快就会有结果——这么说不准确——应该是,我跟楚梅有没有关系,可以暂时存疑,不过,只要DNA比对结果出来,就能知道,楚梅至少还跟另外一个男人有关系。”
“不可能!”
龙淑兰瞪大了眼睛,满脸不可置信。
“你不知道?”
龙淑兰的表情就是答案,她的确不知道。
得到了答案,闫思弦并不给对方缓冲的时间,而是继续道:“两个月,从怀孕时间来推算,她那时候就住在疗养院,那种相对封闭的环境里,楚梅能接触到的男人其实非常有限,又有DNA比对技术。
即便楚梅自己不愿意说,只要下点工夫查,很快就能知道孩子的爹是谁。
关于这一点,你就没什么想说的?谁跟楚梅关系暧昧之类的。”
这下,龙淑兰的脸上终于有了一些别的神色。
那神色一晃而过,闫思弦隐约觉得应该是惊恐。
“你们…找到梅梅了?”
“听你的意思,好像不愿意我们找到楚梅?”闫思弦反问,“还是说,你不愿意我们找到活着的楚梅?”
龙淑兰没有回答,她突然起身,却被手铐拉扯回了座位,这使得她在那椅子上弹腾了几下,似乎想要挣脱手铐的束缚。
“梅梅在哪儿呢?!啊?!我要见她!”龙淑兰大喊道。
李芷萱想要开口,闫思弦知道她要说出楚梅的死讯了,迅速在桌子下拉了她一把。
闫思弦可不想看着龙淑兰哭天抢地——无论是出于真情还是假意。
闫思弦继续道:“你想见她?可楚梅不想见你。像你这样一个出了事儿就推她出来挡剑的母亲,她怕得很。”
撒谎和诱供似乎能画上等号,但其实又不太一样,闫思弦此刻已走在了审讯的灰色地带。透过单面玻璃看着审讯室里这一切的貂芳和冯笑香,一起为闫思弦捏了把汗。
“你胡说!”龙淑兰一会儿看向闫思弦,一会儿看向审讯室的门,好像楚梅就在门口。
门在她左手边,她越是看向那门,就越是向着椅子右边靠,似乎想要离门远一些,离门口假想的楚梅也远一些。
闫思弦不理她的否定,继续道:“我一直在想,仅凭几个疯子,想要成事,是不可能的。
不说别的,毕竟是交换杀人,仅是准确无误地找到下手对象这一点,对疯子们来说就很有难度,万一找错了呢?
他们需要一些行动方便的正常人帮助,而你就是最早加入疯子团伙的正常人吧?甚至,我怀疑组织这个疯子团伙的人,根本就是你。
这要查起来,的确有难度,但也不是完全不可能查到。比如去查你在四医院做护工时的请假或者旷工记录。
你要帮疯子们做好下手前的准备工作,观察仇人的生活规律,选择下手的地点和时机,这都需要时间,总有那时候的同事,或者被你护理过的病人家属能记得些什么吧。”
龙淑兰突然靠向了椅背,她想要交叉抱臂,可是碍于一只手被铐在桌子上,无法完成这个动作,只好作罢。
她的肢体动作透出了一种“说来说去你不还是没证据吗”的意思,有点得意,脸上又藏起了这种得意。
此刻,面无表情便是她的面具,她摇头道:“该说的我已经跟你们说过了,你们都想害我,尤其是你!都是你指挥的吧?!”
“你明知道法律对精神病人的量刑标准——这是你们开展报复前必做的功课。
你很清楚,只有完全无行为能力的精神病人犯罪,才可以免于刑罚,而精神病人的行为能力程度,最重要的判断标准便是大脑是否有器质性损伤。
你们做过的每一起案件,挑选的凶手都是大脑有器质性损伤的精神病人。因此他们能顺利逃脱刑罚,你们的计划总能得逞——法律竟然成了你们这些凶手的护盾。
你明明懂得这些法律,却还是将楚梅送走——或者说赶走?——在有了’楚梅畏罪潜逃’的假象后,你才好把疯子团伙的事全推在她身上啊。
我看过楚梅的病历,别说什么器质性损伤了,她连’有精神疾病’都算不上,顶多就是有些心理问题。
这也正是楚梅恨你的原因,是你亲手把她推进了火坑。
你想过吗?楚梅落网后将要面临的是什么?——中国可是有死刑的,而她手里并没有’精神病人’这块免死金牌。”
龙淑兰干脆沉默不语。
闫思弦的心中其实是有疑惑的。
对龙淑兰来说,楚梅的死是意外还是设计好的?
他故意隐瞒了楚梅的死讯,暗示他们抓到了楚梅,活的,可是龙淑兰没有表现出发现计划并未得到实施的诧异,更多的是担忧——不知该如何面对楚梅的担忧。
闫思弦看了一眼单面玻璃,他希望玻璃外的冯笑香和貂芳也能注意到这一点。
两人的确也注意到了,因为通过耳机,他听到了两人的讨论,准确地说,是貂芳的自言自语。
“难道楚梅真是自杀的?…不是龙淑兰害死的?…其实,我也一直觉得不会是龙淑兰,毕竟是她照顾了那么久的女儿,虎毒不食子啊…再说,她想害死楚梅,机会很多吧,不用等到现在…那就只剩一个调查方向了——孩子的父亲…”
关于案件,闫思弦能问的已经全文完了,接下来就是半公半私了。
闫思弦道:“沿着刚才的推论,如果你才是疯子团伙背后的主谋,那给我送照片这件事应该是你安排的吧?你为什么要害张雅兰?”
龙淑兰突然阴测测地笑了一下,反问道:“凭什么?你们都去救她…你们只想着救她。
我女儿和她一样啊,只是因为我一时糊涂,才送她去了亚圣书院…你们凭什么只能看到张雅兰,凭什么我女儿在那里面疯疯癫癫一个多月,都没一个人管一管?”
闫思弦简直无语了。
经过了这么多年,受了这么多苦,眼前的女人怎么就一点长进都没有呢?
当初将女儿送进亚圣书院,错在她。
后来女儿被从亚圣书院解救出来,功劳不在她。
她不感谢张雅兰,不感谢闫思弦,反倒怨恨他们,怨恨这社会没有早点去解救她的女儿。
殊不知,若不是当年张雅兰也进了那鬼地方,若不是当年闫思弦的执着,就凭龙淑兰这样的糊涂蛋家长,恐怕孩子死在亚圣书院都还被蒙在鼓里,更别提什么查封亚圣书院,将主要责任人送进监狱了。
有些人就是觉得别人无论为自己做什么都是天经地义的,没有优先考虑她的需求,就是大错特错。
这什么逻辑?纨绔子弟闫思弦表示,就连他都不敢这样待人处事。
简短的回答后,龙淑兰便不再说话了,她还抱有一些希望,希望警方找不出她是主谋的证据,在尘埃落定之前,她要尽量少说话,言多必失,反派往往死于话多的道理,她懂。
也正因此,从她刚刚少有的正常交流中,闫思弦觉察到了一种得意。
对张雅兰的报复,无论如何都要拉闫思弦下水的手段,她很是得意,因为这的确让她心中的嫉妒不平得到了缓解。
她心里应该已经得意很久了,所以才在刚才忍不住嘚瑟了一小下。
闫思弦知道,龙淑兰的小得意大概是他能找到的唯一的突破口了。
他突然拍桌而起,愤怒地一把拎起了龙淑兰的衣领。
龙淑兰本就生得瘦小,直接被闫思弦单手便提了起来,若不是手铐还将她连在桌子傻上,闫思弦肯定已经将她拎到与自己平视的位置了。
他这一举动吓了所有人一跳。大家的反应各有不同。
最初的慌乱过后,龙淑兰眼中露出可狂喜之色,十分享受地看着暴怒的闫思弦。
她就是要他们过不安稳,她要每一个她认为对不起她们母女的人统统付出代价。
在复仇之路上走得太久,她早已分不清仇恨和嫉妒的界限了。
李芷萱也吓了一跳,但她反应很快,立即扑上来掰闫思弦的手。
“闫副队!你冷静点!”见掰不动闫思弦的手,她便看向了单面玻璃,并将本想喊出口的声音压低了些,道:“快来帮忙啊!”
她怕闫思弦此刻的行为被外人看到。
貂芳和冯笑香自是不必说,李芷萱的话还没说完,两人便进了审讯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