女人转身就要走,吴端什么也顾不上了,呜呜地冲她发出急促的声音。
女人又停下脚步,用略带嘲讽的目光看着吴端。
“我知道你在害怕什么,把你交给一个疯子,你要吓尿了吧?哈哈哈…”
这的确是吴端的害怕之处,谁知道一个疯子能干出什么来。
除此意外,他还担心那些来接他的雇佣兵。
毕竟,吴端开枪弄伤了两个人,谁知道其余的雇佣兵会不会报复他?
这女人在雇佣兵之中显然颇有威信,而且她没有伤害自己,眼下无论是巴结讨好,还是别的什么,只要能获得这女人的庇护,吴端不介意放下脸面来。
谁知女人只道了一句:“你太不了解这里了。”
在离开前,她又是一笑,像是要故意气吴端似的,女人又道:“谁让你仗着有枪就欺负疯子,现在风水轮流转了吧,好好祈祷吧,但愿这疯子有个好脾气,大人不记小人过。
对了,在这儿祈祷亚圣保佑比较靠谱哦,至少这疯子的疯病就是亚圣治好的。”
女人迈着轻巧的步伐离开了,至少在吴端看来,那是一种报复式的轻巧姿态。
吴端看向疯子,疯子也看着他,饶有兴致。
“嗯嗯…”
吴端说不出话来,只能用哼哼声和眼神表明自己求和的态度。
疯子在他身边蹲下,像是在打量什么有趣的东西。
突然,他伸出了一根手指。手指慢慢接近吴端的脸,确切来说,是直指吴端的眼睛。
吴端只能尽量往后仰着头。
嘭——
枪响声传来。
吴端和疯子一同看向枪响的方向,那根几乎已经贴上吴端眼睛的手指也缩了回去。
疯子突然转身跑向断崖边缘,只朝那盆地里看了一眼,便突然兴奋地又叫又跳。
吴端目瞪口呆,只觉得一切都不按常理来,让他毫无招架之力,头痛不已。
太不是时候了,为什么偏要在这时候发疯?
可是很快吴端便知道了,这并不是发疯,这似乎…是某种疯狂的仪式。
因为整个岛上都开始发出声音。
人的吼叫声,像眼前的疯子所发出的这样的吼叫声。
声音越来越大,似乎岛上所有人都在拼命发声,还有号角声,甚至某种像战鼓一样的声音也远远地传来。
整座岛像是一只随时可能觉醒的怪兽。
树上的鸟受到惊吓,成片成片地起飞,飞去海面躲避这令空气震颤的声波。
这究竟是什么地方?这些人究竟在干什么?
吴端左挪挪,右挪挪,努力向着枪响的方向张望,想看看那盆地之中究竟发生了什么。
可他什么都看不到。
——————————
闫思弦也听到了枪响,他在努力张望,可是和吴端一样,他也什么都没看到。
因为此刻他就身在盆地之中。
如果说盆地之外的植被有着典型的温带气候特点,那么盆地之内简直就是热带雨林。
树木太过茂密,遮天蔽日,只有星星点点的微弱阳光透过层层树叶照射下来,能见度极低。空气十分潮湿,能想象到,在雨水充沛的季节,岛上大部分雨水都会汇聚在此。
每次走几步,就会踩到一处水坑。
闫思弦心中有无数问题,但他知道此刻不是求证的时候。
此刻最重要的是活下去,在这场杀戮中活下去。
这是一场不需要缘由的杀戮。
猎物疯狂,猎人更疯狂。
不幸的是,闫思弦此刻正扮演着猎物。
几分钟前,一个人突然袭击了他。
没有任何征兆,就是突然从某棵树上挑下来,直扑闫思弦头顶。
这还不是最要命的,最要命的是这人手里还有一把刀。
刀子不算上乘,但也足以致命。
好在闫思弦搏斗经验丰富,第一时间便捏住了对方持刀的腕子,一个过肩摔,将那人狠狠拍在了地上。
那人被这一拍,一时半会儿爬不起来,只能在地上扭动,像条虫子。
闫思弦确认自己不认识他,便问道:“你为什么杀我?”
第326章 第三天堂(4)
那人并不说话,只是瞪着一双眼睛,凶狠地看着闫思弦。那双眼睛里恨不得能喷出火,射出刀子,或者滋出毒液来,这样便可以将闫思弦烧死砍死毒死了。
他的情绪是那样激烈,以至于闫思弦都怀疑自己是不是真的与这人有——杀父之仇倒是不会,但夺爱之恨,闫思弦可不敢保证。
于是闫思弦再次仔细观察那人的长相,并试图从长相中看出自己是不是曾经睡了这人的姐姐妹妹女朋友之类。
无果。
闫思弦之所以生出这一系列有些荒唐的想法,是因为这已经不是他第一次受攻击了。
这些人都疯了吗?见了他就拼命,下死手。
正纳闷时,枪响了。
闫思弦听到了枪声,也朝着枪响的方向看了一眼,但他什么都没看到。
林子里的可视范围实在有限得很,只能判断枪响声不远。
闫思弦心下觉得紧张。
有的人有枪,而他手无寸铁。而且,就眼下的情势来看,那有枪的人很可能是敌非友。
这究竟是怎么状况?怎么每个人都像疯了一样?
或许这岛上的一些事,本身就不能用常理解释。
闫思弦思忖间,地上的人爬了起来。
他攻击闫思弦时所用的刀已被夺走,赤手空拳,可他并不惧怕,玩命一般向着冲了上来。
闫思弦挥了一下刀,想要将他吓走,对方丝毫不惧,竟直接拿胸膛迎上了闫思弦的刀,与此同时手做爪状,似乎想要挠死闫思弦。
只看这情况,对方实在是毫无打架斗殴的经验,与其说是拼命,倒更像狗急跳墙。
“找死!”
闫思弦将刀别在腰间,侧身闪过对方的攻击,只一抬腿,便又将那人绊倒在地。
这次,他没再给对方爬起来的机会,一个猛扑,将那人死死按在了地上。
闫思弦有近一米九的身高,体型匀称,不算重,但一身精瘦的肌肉也绝不轻,压住那人之后,他发现,对方不仅毫无打架经验,甚至还有些孱弱。
明明已经拼劲全力挣扎,就连脖子和太阳穴上的青筋都暴起来了,可那挣扎却是软绵绵的,像没吃饱饭。
“别费劲了。”闫思弦道:“我不伤你,你也别胡来,咱们聊聊怎么样?现在是什么情况?”
突然间,仇恨的神色不见了,对方露出了惧怕的样子,好像换了张脸似的。
不仅惧怕,还掉下了眼泪。
“我不想输,可太难了啊…我完了,完了…谁都救不了我…我就是烂泥巴,没人要的虫子…我不想啊…”
“喂…你先跟我…唉我去,我又没把你怎么着,咱把话说完你再哭行吗…”
闫思弦无比头大。
他防备地慢慢起身,不再压制那人,那人也不再还手,就还保持这原先的姿势趴在地上,只是眼泪还一个劲儿流淌,看起来万念俱灰。
这下闫思弦犯难了,究竟要不要把这人留在这儿?
闫思弦又问了几句话,可那人只是哭,怎么都不答话。
想到刚刚的枪声,闫思弦的心又揪了起来,鬼知道这哭声会不会把带枪的引来,闫思弦果断决定放弃。
“那个…兄弟,别哭了,咱们就此别过,各回各家各找各妈吧。”
说完,闫思弦扭头就走。
走出数十米远,哭声渐渐听不到了。
但他还没有走出百米,便听到了一声尖叫。
充满恐惧的尖叫。
闫思弦确定,这叫声就是刚刚那哭包发出来的。
一个人能发出这样的叫声,情况一定糟透了,很可能遇到了什么致命的危险。
几乎是出于警察的职业本能,闫思弦毫不犹豫地掉头,冲了回去。
回程路上,他又理了理想法:救人是次要的,先看看什么情况,万万不能冲动,保命重要。
情况倒是很简单。
刚跑回去,闫思弦便看到了有个人正骑在那哭包身上,双手使劲掐着他的脖子。那哭包脸也紫了,眼珠子也凸出来了。
“我去。”
闫思弦飞奔上前,抬脚就去踹掐人的小子。
那是个发型很潮的小子,年近三十的样子,头顶的头发留得很长,扎个小辫,其余地方的全剃掉了,倒也利落。
他一侧耳朵上方的头皮上,还纹着一串英文字母。
衣服是一身登山服,要不是那滚过泥巴灰头土脸的样子,看装扮倒像个游客。
但闫思弦知道,这纹身哥绝不是游客。?“握草你…”纹身哥被闫思弦踹了一脚,立即摆出一副要干架的样子来,但是看到人高马大的闫思弦,再加上哭包生死未卜,他不想陷入以一敌二的局面,他认怂了。
闫思弦的女性亲属愣是没骂出来。
识时务者为俊杰,纹身哥显然深谙此道,立即改口换了个既不太怂,又留有转圜余地的开场方式。
“握草你有病啊!”
闫思弦觉得自己真有病,因为被骂了他一点都不生气,反倒还有点开心。
“你是正常的?”闫思弦问道。
“废话,你不正常?”
犹如两个傻子的对话。
然而,这样的对话还在继续。
闫思弦又指了指地上奄奄一息的哭包道:“你要杀他?”
纹身哥露出狐疑的神色,“你不杀?”
倒在地上的哭包长吸了一口气,看样子是缓过来了。
闫思弦看看那哭包,又看看纹身哥哥,再次确认道:“你,真的能正常交流?”
纹身哥没忍住,那声憋回去的国骂终于出了口。
“哈哈,就你了。”
闫思弦不由分说,飞快地跨上前两步,抬手就是一拳。
纹身哥怎么也没想到,眼前这位动手前招呼都不打,大惊失色,赶忙抬手去挡。
两三招后,闫思弦粗略估计了一下,这个倒是懂点三脚猫工夫,王八拳抡得像模像样,但是跟他这个散打国际冠军当然没法比。
没动刀子,闫思弦在对方膝窝处扫了一腿,那人登时就噗通跪下了。
闫思弦一个反手擒拿,死死扣住了他一条胳膊。
被扣住的胳膊剧痛,纹身哥一下就没了力气,别说反击了,挣扎一下都难,感觉自己那条胳膊随时可能被废。
“兄弟!兄弟饶命啊!大神!我跟着你行不行?什么苦活累活都我干,你杀人我帮忙…哎哎哎呦…兄弟我不想死啊…”
眼看纹身哥也拖出了哭腔,闫思弦果断撒手。
“不准哭!忍着!”
纹身哥一秒收了哭腔。
“哎哎,您吱声。”
“你说说,这儿是什么情况。”闫思弦道。
“啊?!”纹身哥下巴差点掉地上,“你不知道啊?”
说完这话,他又后悔了,似乎是怕激怒闫思弦,赶忙收起诧异道:“那个…你…呃…您…您不知道这儿的情况?那那那…您怎么会在这儿?不应该啊…”
“我问你呢!哪儿那么多废话?!”
“诶诶,”纹身哥这才想起给闫思弦解释道:“这儿是个比赛。”
“什么比赛。”
“杀人,怎么说呢,这地方不知道有多少人,反正就是大家互相杀,杀完了为止,谁活到最后,谁能得到一大笔钱,保准以后半辈子衣食无忧。”
“真的假的?”闫思弦将信将疑。
不等纹身哥回答,倒在地上的哭包醒了过来,他一醒来,便听到这样的话,也不知哪儿来的力气,整个人如同一颗炮弹,弹腾着就扑向了纹身哥。
“你胡说!你胡说!这是净化!神圣的净化!杀啊!杀了这些恶人啊我的兄弟们!亚圣啊帮帮我啊…”
“去你大爷的!”
纹身哥一下就把哭包扑翻在地,迅速补了两拳。
他还防备着闫思弦,因此没敢对那哭包下死手,怕中途被闫思弦偷袭,以一敌二。
“这人有病,你别理他,我跟你说的都是真的。”纹身哥道。
“哦。”闫思弦显然还在犹豫,“你说的,也太邪乎了吧,凭什么呀?赢了就拿钱,给钱的人吃饱了撑的?”
“你还真说对了,就是吃饱撑的。”纹身哥套近乎道:“咱们这样的穷鬼,当然不知道那帮有钱人的爱好了,听说啊,他们就爱找刺激,咱们在这儿卖命,有一帮有钱人在下注呢。”
闫思弦真想说兄弟你电影看多了吧,我们有钱人真不这样,除了个别傻逼,我们惜命着呢,不到万不得已不会参与非法活动的。
但对方讲述的时候非常诚恳,不仅诚恳,还带着对巨额奖金的期盼,那被按捺的紧张是装不出来的。
闫思弦的思索被纹身哥当成了“动心”和“犹豫”,纹身哥试探着问道:“你想赚钱吗?一大笔钱。”
要搁原先,拿这种问题问闫思弦,简直是讽刺,就好比问姚明想不想长高,问爱因斯坦需不需要学习小学数学,闫思弦一定会满脸不屑。
不过此时闫思弦考虑得特别认真。
很快,他给出了考虑结果。
“我觉得吧,”闫思弦道:“钱不重要,还是先想个办法离开这个岛比较靠谱,你知道这是哪儿吗?”
说这话,闫思弦真的起身,放开了纹身哥。
纹身哥有点不敢相信,迟疑着起了身。
“你…真不杀我?”
“你希望我杀?”闫思弦上前一步。
“别别别,有话好说。”纹身哥扯出了一个比哭还难看的讪笑。
“你跟我走。”闫思弦道。
纹身哥犹豫了。
“刚刚谁说的愿意跟着我,苦活累活都肯干?需要我请你?”
“不不不,那个…”纹身哥指了一下地上的哭包,“他…不杀吗?”
“我给你个建议吧。”闫思弦道。
“什么建议?”
“苟着。求生游戏玩过吧?一开始大杀四方的往往活不到最后。”
“你是说…先藏起来,等着别人先互相残杀?”
“反正,换我得话,就这么干。”
“不是吧,你真是局外人?你真不知道?”
“什么?”
“要是能一直藏到最后,那当然好了,可也拿不到装备啊。”
“什么装备?”
“刀啊枪啊子弹啊什么的——你听见刚刚的枪响了吧?”
每个参加比赛的人,入场前都发东西了。
有的是刀,有的是枪,有的是子弹,还有的是口粮、淡水。杀了人,抢了东西,才能活下去的。”
说话时,纹身哥的眼睛始终在闫思弦和那哭包身上瞟来瞟去,似乎是在评估两人身上究竟带着什么。
闫思弦干脆从后腰摸出了刀子。
“别找了,他的刀在我这儿呢。”
纹身哥一愣。
“我没想抢,他先攻击我来着。我真没参加你们这比赛,你…爱信不信吧。”
闫思弦娴熟地耍了一个刀花,摆出一副“反正老子比你强,不信你拿命来试啊”的架势。
纹身哥立马道:“我信。”
闫思弦将刀子插回后腰,又扫了一眼哭包,道:“既然他的东西我已经拿到了,那就没必要杀他了,等最后再说吧。”
他的话不容置疑,说完抬脚就走。
纹身哥犹豫一下,终于跟上了闫思弦。
闫思弦在心里叹了口气。
哭包兄啊,只能帮你到这儿了,但愿你那狗屁亚圣灵验吧。
走远了些,纹身哥壮起胆子来,问闫思弦道:“那个…您…怎么上这岛上来的?”
闫思弦决定说一部分实话。
“被抓来的,好不容易找个机会逃了,哎!现在不知道怎么出岛。”
“逃?四面都是海,咋逃?”
闫思弦翻了个白眼,“我要是知道就不在这儿了。”
纹身哥趁热打铁道:“说不定我能带你逃啊,只要咱们赢了比赛,他们就会送我离开,还有钱,钱也可以咱俩平分…”
闫思弦觉得,他再说下去自己就忍不住要露出看傻子的目光了。
闫思弦打断他道:“就算你说的是真的吧,可你就不怕我跟你撒谎?如果我也是参赛者呢?”
“当然有这种可能,说实话吧,我现在也不大相信你的话,逃跑什么的…”纹身哥倒也不遮掩,“不过,如果你是参赛者,咱俩迟早要碰面,迟早你死我活,先合作,多活一分钟算一分钟呗。
说不定你可怜我,最后放我一条生路呢。”
这倒也不无道理。
闫思弦决定对他的话存疑。
“那么,你是怎么参与到这比赛里来的?总不会电视台报名海选吧?”
第327章 第三天堂(5)
“是他们找的我。”
“他们是谁?”
“就是…一些人,我也不知道叫什么,这种事…问了他们也不会说的…”
好吧,闫思弦原本也没对这个问题抱什么希望。
他换了个问题道:“那为什么找你?你总该有点特别之处吧。”
“我敢玩啊,这种事,当然要找…亡命之徒,是吧?”
闫思弦第一次碰见这么形容自己的人,让他有点不知该如何接话。
“你?亡命徒?”
“可能是因为我坐过牢吧。”纹身哥道。
重点来了!闫思弦的眼睛眯了一下。
“为什么坐牢?”
纹身哥只是“嗯”了一声,看样子是想敷衍过去。
可他这答案也太敷衍了,哪怕随便编一个杀人放火,也比“嗯”要好,这一听就有隐情啊。
闫思弦道:“问你话呢。”
“诶诶,”纹身哥不情不愿地接过话头,“都是以前的事,没什么可说的。”
“我猜猜,”闫思弦道:“你八成是干了什么伤天害理的事儿,把某人逼疯了,可这个事走法律程序,又判不了重型。
你坐过牢,但没坐多久,对受害人挺不公平的。我说的对吗?”
纹身哥又是沉闷地“嗯”了一声,紧接着他又诧异道“你…那个…您,您怎么知道,您究竟是…”
闫思弦叹了口气,“我就是你说的没事花钱找乐子的傻逼有钱人。”
闫思弦看见纹身哥的下巴要掉地上了,便又补充道:“不用那么诧异,你也看见了,我现在的情况不比你好。”
“这这…”纹身哥的思维陷入了短暂的混乱,不过他很快就找到了那个最值得关心的问题:
“那…我要是赢了,还有钱吗?”
“命都保不住了,还想钱呢?你知不知道,无论你能否撑到最后,他们都不会让你活着离岛。”
纹身哥没有立即否定闫思弦的说法。
因为即便闫思弦不说,他心里也有顾虑:
那些人会痛痛快快给钱?会按照约定把他送回国?就不怕他不小心走漏了这里的风声?
尤其最后一个问题,每每想起纹身哥便揪心不已。
毕竟,这世界上只有死人才能真正保守秘密。
只不过,当初选择上岛,原本就是半商量半胁迫,现在回想起来,纹身哥觉得自己根本没有选择的余地。
如此一来,他心中的天枰自然倾斜响了闫思弦。
“那你有什么打算?”纹身哥试探地问道。
“和你一块上岛的人,你认识吗?”
“这…”纹身哥露出一个“天方夜谭”的表情,不过慑于闫思弦之前展露的身手,他很快收敛了情绪,答道:“怎么可能认识,大家是你死我活的关系,相互认识了能有什么好处?杀人的时候心怀愧疚吗?”
闫思弦笑了,“诶,我没别的意思啊,就是…听你说话,不像个粗人。”
纹身哥再次苦笑,沉默了片刻,终于道:“我以前是个老师。”
“啥?”
闫思弦再次打量对方的发型,以及头皮上那条字母纹身。
这次,他看清楚了,那串字母是一句话,翻译自“师者传道受业解惑”。
“真是老师啊?”
“老师不好干啊。班里有个女生被欺负,精神出问题了,我就是因为这个坐的牢。”
“欺负得很严重?”闫思弦问道。
“算是严重的。
带头欺负人的女学生,爸爸是教育局的,有点实权,叔叔又是我们学校的副校长…我能怎么办,我女儿刚刚出生,老婆也是教师,虽说有工作,但还没评上职称,工资就那么点…我不能失业啊!”
“所以,为了你女儿,你就牺牲别人家的女儿?”
“对,换了现在让我重新选,我还会那么干,你还没当爸爸吧?你不懂的…”
闫思弦是没什么经验,但他并不苟同。
不过眼下的讨论应该求同存异,于是闫思弦并未反驳,而是问道:“这跟你坐牢有什么关系?”
“本来那个欺负人的女生家都赔钱了,学校也把事儿压下来了,可视频传得到处都是…”
“什么视频?”
“就是…受欺凌的女女生在卫生间里被抽耳光,还脱了她衣服拍视频。
视频传开,事儿就闹大了,公安介入,我也被拘留了。”
闫思弦插话道:“可是据我了解,就算你对学生疏于管理,也不至于判刑,按照之前的先例,最多调离教师岗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