拿了有十几根金条,直到她拿不动了,我们才停手。
她把金条带出去,我们约定好晚些时候分金子,我留在负一层把我们俩可能留下痕迹的地方清理了一遍。
后来就是你们知道的,霍玉等领导赶到,谎报了被盗黄金的数量,连同我偷盗的那部分也都被掩盖过去了。
我本以为事情就此就过去了,没想到还是被袁志杰缠上了。”
“你跟李翠萍后来是怎么回事?”
“后来分黄金的时候,她提出二八分,只给我两成。她说运金子、藏金子的活儿都是她干的,要不是她我一毛钱也别想拿到。
这我能忍吗?
再加上,有了黄金以后,她花钱开始大手大脚起来。我去找她的时候,看见门后挂着一个高级女包,沙发上还有几个奢侈品的购物袋。
我问她以后有什么打算,她说清洁工肯定是不干了,她要好好享受。
刑警盯这案子盯得多严啊,照她这么折腾,早晚得露馅,她露馅了,我还能跑?
这些情况综合在一起,当时我脑子一热,就…”
郝高兴闭上了眼睛,嘴唇微微颤抖了几下,“我还记得她临死前说的话。
她说,要是没发现金条就好了,她就不会把命搭上了。”
“你怎么杀死她的?”
“我用茶几上的玻璃果盘朝她头上砸了几下。”
“怎么处理尸体的?”
“她太胖了,我背不动,只能分尸,一块块弄出去埋掉。”
“埋哪儿了?”
“98年那会儿,京北市还没扩建到这么大,我埋尸体的地方…现在已经建了大厦,开工动土的时候,我还担心事情败露,专门去工地边上看过。
幸好挖地基直接用的大型挖机器,尸块不大,再加上隔了那么多年,肉肯定已经烂光了,只剩下骨头,就没被发现。”
闫儒玉皱了皱眉,找不到尸体,杀人罪的证据链就不完整,仅凭口供,会给法官判决带来难度——毕竟,现在的司法工作是终身问责制,对于重案的审判,法官慎之又慎,谁都不希望将来自己判决的案件因为证据不足而翻案,那责任可就大了。
吴错醒来的时候,郝高兴已结束了讲述,再有几个小时,他的家人就能赶来与他团聚了。
郝高兴担忧地问道:“她们…会受牵连吗?”
“你女儿那时候还小,不够刑事责任年龄,至于你妻子,积极退赃,主动交代问题,争取宽大处理吧。”
又是劳累的一夜,总算过去了。
这一天,小白、明辉和金子多也没闲着。
小白查询宾馆监控,发现女嫌疑人在5分钟前刚刚离开。
失之交臂!
三名年轻刑警自然十分惋惜,早点来就好了!
监控录像中,女人穿着一身白色休闲运动装,身材苗条,约165的个头,披肩卷发,戴着一副墨镜。
她始终低着头,有意避开监控,所以并未拍到她的正脸。
“我去采集指纹。”
小白进了宾馆电梯,用侧光灯观察楼层按钮。
郝高兴订的房间在7楼,所对应的电梯按钮上果然有一枚新鲜的指纹。
小白采集完指纹,金子多和明辉也看完了宾馆的监控录像。
明辉道:“这女人离开的时候,在宾馆门口打了一辆出租车,可惜没拍到车牌。”
金子多道:“我这就调取周围路段的监控,总能把出租车筛查出来。”
三人回到车中,金子多打开电脑,先在后台运行指纹比对程序,又调出附近的监控,一辆辆筛查最近20分钟过往的出租车。
宾馆所处位置属于繁华路段,别看仅20分钟,附近过往车的足有数百辆,出租车大约占了三分之一。
三人瞪大了眼睛盯着屏幕,明辉提醒道:“嫌犯搭乘的绿色出租车右侧倒视镜上绑着一根红绳。”
根据这一特征,三人很快锁定了三辆车。
可是三辆车的副驾驶位置上都没坐人。
至于后座,由于光线和拍摄角度问题,只能透过前挡风玻璃看到后座中间的一丁点区域,还十分模糊。
“刚才那辆车,再看一次,能再放大点吗?”小白道。
金子多按照要求将画面再次放大。
“这里,注意到了吗?后座位置光线不足,拍出来黑咕隆咚的,但是这一块格外的黑,看见了吗?”
“所以呢?”
“背包!记得那个黑色的背包吗?女人进宾馆的时候是空手的,离开的时候背了一个黑色背包。我推测那女的就在这辆车上。她坐在监控没法拍到的区域,而把背包放在旁边!这块被拍到的黑色,就是背包!”
小白的分析很有道理,但谁也无法保证百分百正确。
接下来的追踪至关重要,跟对了,可能当下就能擒住嫌疑人,跟错了,可能这条线索就要断。
三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都有些犹豫,他们还从没做过这样重要的决策。
突然,后台运行的指纹比对弹出了提醒。
电梯上提出的指纹,竟然与指纹库的一人吻合!
郭巧燕,年龄24岁。
曾因为**被拘留罚款。
“追吧!即便跟丢了,也能根据身份信息再查。”小白已经发动了车子。
金子多赶忙继续调取路面监控,确定出租车行驶的方向。
追了一会儿,小白道:“我怎么觉得,这车是奔机场高速去的?”
“郭巧燕倒是利索,看样子已经计划好了,拿了钱就要逃窜。”明辉道:“加速,别让她跑了!”
第195章 咬耳朵(27)
机场停车场。
三人停好车却并未立即下来。
金子多道:“我查到郭巧燕定了今天飞往老家省城的机票,飞机还有2小时起飞,马上就开始办理登机手续了。”
“我觉得咱们需要一个计划,免得打草惊蛇。”
“嗯。”
10分钟后,机场安检口出现了小白的身影,只见他身穿反恐制服,站在乘客进入安检区的必经之路上,一脸严肃又正大光明地观察着过往的每个人。
“嫌疑人过来了…嫌疑人正在14号安检口排队,明辉,看你的了。”他用跟制服一起借来的对讲机对明辉说道。
“收到。”
此时的明辉也是一身机场工作人员制服。
安检之前还有一步核对本人与身份证照片的步骤,明辉跟机场工作人员简单培训了一下,就开始上岗,在14号安检口负责核对旅客身份信息。
机场其他工作人员按部就班,为了配合明辉这个“工作新手”,在她左右的13和15号安检口工作人员甚至略微放慢了工作速度,以免造成14号安检口过关明显慢的对比。
郭巧燕排在队伍中,看起来情绪还算稳定,他始终盯着自己的手机,并未焦灼地左右观望。
也对,她怎么也不会想到,从拿到钱到现在还不到三个小时,自己就要被捕了。
其实,郭巧燕的心情远不像看起来那般平静。
几分钟前,她犹豫着拨通了一个手机号码。
那是她母亲的手机号,自从6年前离家出走,郭巧燕虽再也没跟母亲联系过,却并不敢忘记那个号码。
她总幻想着自己功成名就衣锦还乡,要让当年逼迫她考大学的家人低头认错。
如今,算是衣锦还乡了吗?她也不知道。
郭巧燕摸了摸双肩包的背带,一百万,在京北市不算什么,可在她家乡的那座小镇,这笔钱足以让她的父母面上有光,足够在跟人聊天的时候以“我家燕子…”做为开头。
这么多年,盼的不就是这天吗?
“喂——”
电话那头是一个既熟悉又陌生的声音。
是母亲吗?
像。
可印象中,母亲的声音远不是如此衰老。
“喂——”
郭巧燕小心地应答。
只一个字,听筒那头的呼吸瞬间急促起来。
“燕子?是燕子吗?…孩子她爸,你来啊!快来啊!…是燕子…”
对方激烈的反应令郭巧燕有些不知所措,她想喊一声“妈”,可这么多年过去了,她已不习惯那个字眼。
“是我。”最终,她只是不温不火地吐出两个字。
她有很多话想说。
6年前的出走,这些年的生活,以及这些她想要送回家的钱是她冒险犯法弄来的。
这些,她统统不能说。
只能捡着最最皮毛浅显的话说一说。
“我这几年在京北市,挺好的,今天回省城,明天就到家,我…挣了些钱,给你们送回去。”
郭巧燕不确定对方是否听到了她的话,因为电话那头只有嚎啕痛哭的声音。
一个尖锐的女声,和所有失去孩子的女人的哭声差不多,郭巧燕能想象得到,母亲此刻一定已经瘫软在地。
还有一个沉闷的男声,每哭一下,都像天上闪过一道闷雷。
两个声音里积攒了太多的衰老和疲惫。
这种衰老和疲惫如一根针,慢慢钻透了郭巧燕内心包裹着的那层坚硬外壳。
她终于有了一丝触动。
她赢了吗?好像是吧。
父母再也不会逼迫她学习和高考了。
可是,最终,所有人都输给了时间。
现在还不是多愁善感的时候。郭巧燕深吸几口气,擦了一把眼中的泪花,匆匆几句以后就挂了电话。
母亲的号码不断地打来,电话那头明显还需要一个宣泄情绪的过程。
郭巧燕犹豫了一下,拒接。
对方又打来。
连续几次拒接以后,郭巧燕干脆关机。
都等了6年了,再等两天,应该不要紧的吧?她这般为自己开脱。
过了一会儿,心中实在不是滋味。郭巧燕又开机,发了一条短信。
快上飞机了,我关机了,回家再说吧。
打到“回家”二字,她拿着手机的手开始发抖,错了5次才将这两个字打出来。
再次关机,终于轮到她核对身份信息了。
工作人员示意她看摄像头。
“嗯?”工作人员皱眉看着电脑,似乎出了什么故障。
“麻烦您报一下身份证号。”
“622XXXXXXXXXXXXXXX”
工作人员在电脑上操作了一会儿道:“您的身份证可能是消磁了。”
接着,工作人员对着对讲机道:“小金,麻烦来一下。”
“怎么了?”被叫做小金的工作人员很快赶到。
“带这位乘客去保安室核对一下身份,顺便,看你那儿能不能处理一下消磁的问题。”
“好,您跟我这边走。”
这是三名刑警与机场巡警沟通后制定的抓捕方案:就是将嫌疑人带离人群密集处,以避免影响公共秩序。
郭巧燕犹豫了一下,但小金人畜无害的技术男样貌实在具有欺骗性。
警察应该没那么快吧,这才几天。
这么想着,她就跟了上去。
进入保安室的前一刻,她回头看了一眼,发现一名人高马大的反恐人员也跟了上来,还有帮她核对身份的女工作人员。
不对劲儿!
她下意识地想跑,却被小金一把抓住了手腕。
哐啷——
冰凉的手铐已戴上了手腕。
一周后,案件总结会。
“小白、明辉、小金子在机场拦下犯罪嫌疑人,有效阻止嫌疑人逃窜,追回赃款一百万,值得表扬。”吴错从不吝啬鼓励新人。
这大概是吴错入行以来所破过的牵连最广的案件,如今案子告破,19年前的秘事随之浮出水面,为了钱财,李翠萍、林聪、张祥、张玉飞、袁志杰先后丧命,吴错和闫儒玉也险些被烧死在地道里。
当然,这桩案子也留下了遗憾,吴错和闫儒玉去当年的埋尸地点,发现那里已经建成了一座游乐场,李翠萍的尸骨,就此找不到了。
蛮对这一结果,众人无不唏嘘。
人性之恶,无非欲壑难平,钱财,多少是个够呢?
第196章 火海亡灵(8)
进入暑伏天,吴错恨不得每天睡在装了空调的办公室里,一想起蒸笼似的家,他浑身的毛孔要是能说话,早就发出怒吼了。
天气炎热,人也容易烦躁,最近的案件,激情伤害的比例明显上升。
激情伤害案件,嫌疑人事先没有准备,即便作案后伪装现场,也有很大概率留下漏洞,用闫儒玉的话来形容:
“连吴错都能破的案子,能有什么难度?没劲啊!”
对于这种级别的挖苦,吴错熟练地直接屏蔽,只是牛头不对马嘴地回了一句:“我晚上睡办公室,不回了,家里太热。”
恰好徐行二路过重案一组办公室,探个脑袋进来说道:“原来是你天天蹭空调,浪费市厅电力!”
“嘘——”吴错冲徐行二招招手,示意他进屋来小点声说,“让抓纪律的听见又得给我穿小鞋,老徐你可别坑我。
再说了,不就是吹会儿空调,能费他几度电?我多破几个案子补回来不就得了?”
徐行二摇头笑道:“倒不是费几度电的事儿。
三十来岁觉得自己还年轻,不好好保养身体,等到了我这个年纪,有你好受的。
空调那风多刺骨啊,凉得跟冬天似的,哪儿敢成宿地吹。你看人家小闫,年纪比你小,却比你还懂得保养身体。”
有时候,徐行二对两人的关照就像是父亲。
闫儒玉深以为然地点头附和,还炫耀地看着吴错,像个受到表扬的小孩。
“我…我这…”吴错想反驳,可徐行二的话的确有道理,最终他只能道:“好吧,回家。”
“可是,不公平!”吴错又指着闫儒玉,不服气地对徐行二道:“您看看他保养的结果,跟只病鸡似的,跑也跑不动,打也打不过,哪儿像个刑警。”
闫儒玉撇嘴,理直气壮道:“哪儿那么多废话,我本来就是编外的。”
说完,他将车钥匙丢给吴错,“你开车,今儿不回家。”
发动了车子,吴错问道:“不回家去哪儿?”
“公安系统内部有几家疗养院,你知道吗?”
“嗯,听老徐说过,他以前还参加过单位组织的疗养呢,怎么突然关心这个?对老年人生活已经迫不及待了?”
闫儒玉没理他,认真问道:“你能请下来年假吗?我想去疗养院住几天。”
吴错瞪大眼睛上上下下打量闫儒玉。
“喂,开车看路,我可不想英年早逝。”
吴错不可置信地问道:“你发什么病?不打游戏了?真开始研究养生了?”
闫儒玉大笑,“去了你就知道了。”
“话说…你好像还没说究竟去哪儿。”
“金山疗养院。”
金山疗养院,位于京北市南的一座小镇。
说是小镇,其实十分繁华热闹,尤其这些年,凭借着旁边几座小山一条小溪,农家乐如雨后春笋般开了起来,许多市民选择在周末出游,使得小镇里的豪车熙熙攘攘。
金山疗养院位于小镇南边,是镇上最早的休闲娱乐场所,主要供公安系统内部的退休人员休闲疗养,也对外经营。
疗养院建得早,有好处,也有坏处。
好处在于,其内参天大树已经有了年头,挺拔苍劲石凳、木亭旧得恰到好处,仿佛自家后院的东西,走在其中会觉得十分自在。
坏处也在于旧,据说住宿条件差了点,毕竟是老房子,房间内的软装修没法跟附近的农家乐相比。
吴错打开了导航,“2个多小时路程呢,你确定要去那儿?”
“嗯。”闫儒玉将车上空调关掉,打开车窗,闭目靠在副驾驶座上,“到了叫我一声。”
车窗外热风一股股地袭来,吴错只觉得每呼吸一次肺里头都烧得慌,闫儒玉却是十分惬意的样子。
“这家伙究竟什么体质?莫非在太上老君的炼丹炉里炼过?”吴错忍不住在心中吐槽。
入夜十分,两人终于到了金山疗养院,办理入住时吴错本想亮出警官证——毕竟是公安系统内部的疗养院,凭警官证入住有将近一半的优惠——却被闫儒玉拦了下来。
“一个标准间,两天。”闫儒玉已经眼疾手快地递给了前台一张身份证。
吴错瞧见那身份证上的姓名已经不叫闫儒玉,而是李什么什么,照片却依然是闫儒玉的。
他心中虽有疑问,却只是站在一旁不说话。
待回到房间,吴错才问道:“搞什么?你还有假身份?”
闫儒玉耸耸肩,“狡兔还三窟呢,我多弄几个身份怕什么的。”
“话说你宁愿多花冤枉钱也要来住这儿,不会单单为了洗个温泉吧?”
闫儒玉嗤之以鼻道:“不明白城里人怎么想的,大池子里泡个澡就叫温泉了?”
接着,他又正色道:“晚点的吧,等晚点的我带你去见个人。”
“谁?”
“跟咱们爸妈一起参加工作的,有个卓叔叔,你还记得吗?”
“当然记得,他不是也死在火灾里了吗?”
闫儒玉皱眉摇头,“官方公布的数据里,的确死了六个人,但有人给我发过一首童谣诗:
六个小伙伴,被逼上绝路,
一个叛变了,痛哭求宽恕。
齐心想对策,投案上访书,
不知屋门外,恶鬼把刀补。
一把大火烧,门窗皆被堵
要问谁生还…
你且先别管诗的来处,只看最后一句…”
“要问谁生还,难道有人没死?”
“我也觉得诗歌是在暗示这层意思。”
“所以…你…找到…卓叔叔…了?!”吴错惊愕得一字一顿才说出了这句话。
“不。”闫儒玉纠正道:“是一个疑似卓叔叔的人,我还不能确定。”
“他…就在这儿?”
“就在这儿。”
“走!现在就去见他!”
“现在还不行。”
“为什么?”
“因为…他好像时时被人监视着,无法与外界联系,我们不能去找他,那样太容易暴露了,一旦暴露,我不知道会有怎样的后果。”
“那怎么办?”
“只能偶遇。
夜黑风高的温泉池,说起来,还真是个偶遇老朋友的好地方。”
“夜黑?…风高?…为什么一定得是深夜里?”
闫儒玉掏出电脑,连上wifi,打开游戏。
“哪儿来那么多问题?等见着人你就知道了。”
第197章 火海亡灵(9)
深夜2点。
金山疗养院的温泉虽然是24小时营业,但这个时候人们已经散去,毕竟还有大把其它的娱乐活动更适合在深夜进行。
水汽在温泉池的屋顶凝结,形成倒挂的水滴,不时掉下来一滴,啪嗒啪嗒。
闫儒玉和吴错蹑手蹑脚地穿过住宿区,又穿过喧闹的KTV区域,来到温泉。
有一个人正在泡澡,旁边站着个服务员,看起来是专为他服务的。
这个人瞬间就吸引了闫儒玉和吴错所有的注意力,他实在太过与众不同。
闫儒玉和吴错赶到时,他正背对着两人,将脑袋靠在温泉池边,露出一块光秃秃又嶙峋的头皮。
烧伤!十分严重的烧伤!
疤痕被灯光映着,几乎与水光融为一体。
有这么一位客人,怪不得其他人都退避三舍了。
闫儒玉和吴错的到来并未引起那人的注意,倒是一旁的服务员看了两人一眼。
两人走到温泉池另一头,入水,与光头隔着满池子的水汽,只能隐隐约约地看见个人影。
透过氤氲的水汽,吴错看到那人的正脸也是面目全非,右耳已完全不见,左耳处仅有一块小小的凸起。
闫儒玉在水下拍了吴错一下,示意他别老盯着人家看,他的行为已经引得那服务员正戒备地看着两人。
吴错干脆冲服务员道:“能给我们来点酒吗?”
服务员礼貌道:“酒水得话,您得自己去前台点。”
“哦。”
吴错不再理他,假模假样地在温泉池里游了起来。
他故意朝着光头的方向游去,到了近处,再折返回来,反复三次。
一开始光头闭着眼,并未注意到他。
等吴错第三次游过去的时候,他终于睁开了眼睛。
两人对视。
吴错礼貌地向光头点了点头。
光头也点了一下头,算是回礼。
可是,就在光头要点第二下头的时候,他的眼中突然闪过了一丝异样。
他就那么定定地看着吴错。
吃惊、困惑、不可置信、求之不得…澎湃的情绪通过他的目光紧紧笼罩着吴错,让吴错不敢直视。
有那么一瞬间,吴错甚至忘记了划水,等到口鼻快要被淹没的时候,他才意识到自己有些失态。
哗啦——
凝视仅持续了半秒钟,光头出水,露出满身的烧伤。
似是怕被人看到,他迅速从服务员手中接过浴巾,将自己包裹起来。
离开温泉时,他故意头也没回。
池中的吴错却已陷入深深的震撼中,这个人他认识,他非常确定。
“你看清了吗?”闫儒玉凑过来,笑声问道。
他这一问,倒是吓了正在发愣的吴错一跳。
闫儒玉解释道:“我那时候还小,没见过卓叔叔几次,加上这个人烧伤严重,面目全非,我实在是辨认不出来,你看…”
“就是他!”吴错回答得十分笃信。
“这么确定?”闫儒玉有点费解。
“嗯…嗯!”
“是有什么明显的特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