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睁开眼,眼泪慢慢滑落,悄无声息。
原来这夜晚,静寂得如此可怕。
忽然,她疑惑的半侧着身看我,半响,移过来,一点一点吻尽我的泪水,叹息:“秦简,我只是担心你太累。”
我在她的吻里,渐渐迷糊,使劲的摇头:“我不累。”我只是怕,你不要我。
随着她的指尖,农服渐渐滑落,她的吻,轻如羽翼,却带起一片火热。
我的呼吸渐渐紊乱,只觉得她的吻所到之处阵阵酥麻,我的双手,不受控制的抓紧衣裳,只觉得心跳如雷,天地间,只留下我和她。
“简! ”她的眼中,光华流转,灼热的气息喷在我的耳旁。
身体在诉说着不可名状的渴望,灼热的气息喷在我的耳旁。只觉得一刻都不能再等待,我翻身按住了她的脸,俯下身去,堵住她的唇,激烈的求索。
双手顺着她身体的曲线,滑过松散的衣襟,一路往下探去。
“简!”喘气声里,她轻轻唤道。
我的动作越发热烈,脑子胀胀的,只想在这一刻的激情里,和她融为一体,化成灰烬。
激情过后,我紧紧的楼着她,不肯放手。
我从来不知道,男女之事,竟然这般迷人,她因为我而脸红心跳,让我的心喜到发狂,这一刻,她是完完全全属于我的。
“累吗?”她温声道,发丝因为汗水浸湿,贴在脸上。
我伸手拂开她耳边的发丝,把自己的脸贴上去,轻轻的摇头,只是问她:“你喜欢吗?”
我有些坠坠不安,家中无长辈教导,我不知道床第之间,男子应该要怎么样才能得到妻主的欢喜。我只是凭着本能,一心想要她得到快乐。
她似乎迟疑了一下,我身子微微僵住,抬起头:“我刚刚,做得不好吗?”
她忽然笑,捧住我的脸,轻啄了一下:“没有,我很喜欢。”她的脸上,红潮泛起,一直红到耳根。
我只觉得自己脸上,也烫得快要烧起来,把头埋到她颈间,把她环得更紧。
后来,她问我:“简,我们什么时候要个孩子吧?像你的孩子,一定内敛而懂事,会很招人喜欢呢?”
我沉默了很久,我当然想要一个孩子,一个我和她的孩子。可是现在不可以,我的心微微颤着,我知道她娶我,是为了要救我而娶。我已经成为了她不得不负的责任,不能再来一个让她不得不负责任的孩子。
所以我摇着头,“叛军初定,军心不稳,骥山营很忙,我暂时没有时间。”
她看看我,轻轻笑道:“好,就依你。”
她答应了我,我却觉得心里,瑟缩而疼痛。
这种疼痛,在知道晴钰怀孕的那一天,变成了纠结。
那天,大家在一起吃早饭,晴钰忽然捂着嘴吐了。她放下碗筷,一把搂住晴钰,右手搭上他的脉搏,皱紧了眉头:“怎么回事?是不是吃坏东西了?”
我跟行天也担心的看过去,晴钰脸色略白,在她怀里轻轻摇头:“没有吃什么特别的东西,每天都跟你们一起吃啊!”
她的脸色忽然凝住,半响,看看晴钰的肚子,又看看晴钰的脸,一言不发。
她的样子太奇怪,我走过去,问道:“怎么了?”该不会晴钰的身体有什么不妥吧!我越加担心。
晴钰估计也被她的样子吓住了,轻轻摇着她的手臂,“我,我怎么了?”
她使劲的眨眨眼睛,俯下身去,亲了亲晴钰的脸,眼里,竟隐隐有了泪意,她说:“晴钰,谢谢你。”
晴钰有些不知所措的望着她。
她微微笑着,双眼弯弯如月牙:“晴钰,你快要当爹了。”
我有些怔住,看着她和晴钰相视一笑,再不约而同的望向他的肚子,那情景,太温暖,太甜蜜。
我也高兴的笑了,她的孩子啊,一定和她一样的可爱。只是,心里无法控制的,有些失落。
虽然知道她是第一次当娘,一定是很兴奋。
可是她的兴奋,太过异常。我见过别的女子,夫侍有孕在身时,虽然会在衣食上诸多关照,但是,我从来没有见过,她那样的娘。
早晨,晴钰睡得迷迷糊糊的时候,会被她从床上挖起来。她一边小心翼翼的给半睡半醒的晴钰穿衣服,擦脸,再扶着他,慢慢的散步。
晴钰没有睡醒,脾气很大,赖在她身上不起来。她只会笑眯眯的,搂着晴钰,叹气:“要多呼吸一下新鲜的空气,走动一下,才会对身体好!”
吃饭的时候,宝宝闹腾得厉害,晴钰吃什么吐什么。她的脸色,变得跟晴钰一样苍白,自此之后,她餐餐进厨,变着法儿给晴钰做好吃的。
哪怕是在骥山营忙得不可开交,或者在宫中有要事相商,她也会担心晴钰在家吃不好饭,半途溜走,骑马回府,只是为晴钰熬一碗粥。
夜晚,她也会先安抚着晴钰睡下,再去处理其他事。有一次,我不经意的问了行天一句:“你说,要是轮到我们,她是否也会同样对待?”
那是,我第一次看到行天的脸上出现的黯然,他说:“那个孩子,是不一样的。”
哪里不一样?我没有再问,或许我们的心里,都早已明了。
后来宝宝出世,她取名念歌,且念歌。
她喃喃的念着宝宝的名字,突然间,泪流满面。
我站在她身后,长久的默然。
念歌,实在是一个幸福的孩子。照顾念歌的事,她从不要侍人插手,只要有空,她就抱着念歌不肯撒手,若是她不在家,她也吩咐晴钰要自己抱着。
她说,孩子虽小,心中却如明镜,要父母亲手照顾,才不会和孩子生分。
她的话,半点没错。
念歌几个月大的时候,已经会从人的脚步声中听出来人是娘,会忽闪忽闪的眨着眼睛,朝她张着小手。
念歌第一次开口说话,是叫着:“娘,娘。”
蹒跚学步时,念歌会颤悠悠的迈着小胖腿,守在门口等她。老远看见她身影,会欢呼着迎上去,奶声奶气的唤着:“娘,娘。”她从马上飞身而下,几个回合便跃到跟着,抱着小念歌,笑得一脸满足:“我们家糯米团儿,今天调皮了没?”
念歌环紧她的脖子,认真摇头:“今天爹爹们没有生气,念歌很乖。娘想念歌了没?”
她在念歌两颊上各亲一下,逗得念歌咯咯直笑,然后她捏着念歌的小脸,笑道:“嗯,娘整天都想着糯米团儿啊!来,娘看看,又长大了一点啊!”
晴钰站在门口,看着这母女二人,好气又好笑。
这画面,太美太幸福,我想着,如果我也能有一个像念歌这样的宝宝,应该也会这样幸福吧!可是那样的问题,她却再也没有问过。
她是这样温柔如水的女子,所以我没有想到,她竟然也会那般绝决。
柳月一直在连山和四叔生活在一起。我和小介认识四叔多年,知道四叔为人忠厚老实,又定期付给四叔银两,他定会照顾柳月周全。
她依旧放心不下,每隔一段时间,就会和我去看柳月,我们偷偷的站在树后,看着柳月和四叔日出而作,日落而息,生活简单纯朴。
有时候,柳月会偶尔的发呆,看着远处不语,而她,也会轻轻的叹息,却始终,不肯见他一面。
不舍得看她脸上的难过,我说:“我们接柳月回府吧!”
她摇摇头,她说:“简,有些事情有些人,就算已经得到了原谅,却永远没有办法接受。”
“可是,柳月爱你。”
她想了很久,却低下了头:“简,并不是所有的错事,只说一句他爱我就可以原谅。他爱我,就可以欺骗我么?他爱我,就可以无所顾忌的伤害别人么?因为柳月,我的弱点在敌国面前暴露无疑;那一场瘟疫,死去多少人命?”
她抬起头,深深的看我:“更何况,并不是所有爱我的人,我都要接受。如果不爱,却又要留在身边,才是真正的辜负。”
心中一动,我伸手握住她,那一句话,几乎就要问出口。她允许我留在她身边,是因为爱上了我么?
想问,但又不敢问,我只把她的手抓得紧紧的。
她看柳月一眼,拉着我的手,转身离去。她说:“有些爱错过了,便是永远的结束。”
这一句话,在纳南家长公子出嫁的那一天,她又说了一次。
我终于明白,或许,我早已收获了我的爱情。


作者有话要说:很多亲抱怨,为什么结局里没有秦简。我想,看过这篇番外,大家应该比较吝易理解我所设定的结局了吧!
我始终认为,秦简的爱情,终究是和别人不一样的。

 


恍然是梦(纳南玉书番外)

良人如玉,琴瑟合鸣,是每个男子心中,都在做着的关于爱情的梦。
而我的梦,还没有开始,就已经结束。

她,身份尊贵,受尽宠爱,可是,她既无心于文,也不钟情于武,她所感兴趣的,不过搜集珍奇玩物,与一帮贵族子女,纵情享乐。
她对我,百依百顺,花尽心机讨好,据说,一往情深。
可我,只觉得茫然,如果她与我,甚至找不到一个共同的话题,要怎么过完这一生?

我只不过想要一交心的人,可以和我并肩而立,共同进退,可惜,她不是。
她或许怜我惜我,尊我敬我,却永远不会,知我懂我。
所以,她很好,可是,我却不喜欢。

不过,那又怎么样呢?
不管我愿不愿意,喜不喜欢,她,都是我早已注定的妻。
不管她好不好,爱不爱我,我,都已经是她的夫。
逃不开,离不掉,我,只能在梦里,有片刻的奢望。奢望我纳南玉书,也有得遇心上人的机会,一如天底下,其他平凡的男子。

所以日子,就这样过下去吧,不咸不淡,我的心,一片平静,波澜不惊。
这是我的命啊,从我一生下来,就已注定的命。

她流连花街,风流之名传遍天下,众人看我的眼色,有的怜悯,有的幸灾乐祸。我自笑得云淡风轻,如果没有爱恋,又何来嫉妒之心?
她巴巴的跑来,许诺只娶我一个。
我心下叹息,她当然可以只娶我一个,只怕受苦的,是其他被夺了清白,又心存期许的男子。
最重要的是,我根本不在乎。不是我心之所系,又怎会醋海生波?

除却爱情婚事之外,父母姐姐对我,宠爱有加。知我热衷于军中之事,更是给了我极大的施展空间。
我在那一方小小的天地里,偷偷的品尝着才华尽展的愉悦,尽管不为人所知,却于愿足矣。
直到,隐隐的查觉了朝中似乎有势力暗暗崛起,母亲好长一段时间都忙得不见人影,与皇上彻夜密谈。
某日,母亲看着我,眼神复杂:“书儿,你当真不喜欢如风公王么?”
我一愣,心思却极快的转着,母亲不会无缘无故的问这话。
看我半天沉默不语,母亲叹息一声:“如果真的不喜欢,那么这婚约就解除吧!”
那一刻,我就知道,我与她的婚约,是要解除给某些人看的。母亲对皇上的忠心,断然不会做出什么出格的事,所以如果母亲会提出解除婚约,必定是出自皇上的授意。

我不再去猜测母亲与皇上用意如何,我的命运,何曾轮得到自己作主。更何况,即使只不过一场阴谋,一次虚情假意演给有心人看的戏,我也贪婪这短暂的自由。我也可以幻想,原来我只是纳南玉书,而不是某人未过门的夫。
她或许也知道了,匆匆来到纳南府。
这场戏,从计策定下之时,就已经开始了,所以母亲不允许她来见我。
只不过,她是谁?惠启王朝最受宠的小公主啊,她要见谁,谁能逃得脱。母亲拦不住,我也不能。

月光下,她拿着簪子,说是送给我的礼物。
我看着她,心头火起。现在是什么情况,母亲焦头烂额,为且氏江山倾尽心力,她却可以不管不顾,以势压人。国有大事,她却仍然可以儿女情长。
更何况,我喜欢的,岂是这闰阁之物?愤怒,委屈,绝望,突然之间涌上,那一刻,再不想做什么知书达礼的贵公子,我将那簪子狠狠的扔入湖中。
我转身就走,怕忍不住,笑得眼泪齐飞。

我明明丢掉的,只是一根簪子,却不知道,却连她的记忆,她的过往,统统丢掉。
她亲自在水中找那根簪子,大病一场。死里逃生之后,据说丢掉了某些记忆。
那时候,我心里竟然升起了一丝丝期盼,期盼她丢掉的记忆里,有关于我的部分。

可惜,她究竟有没有丢掉我,我在后来,已经不确定了。
二姐凯旋而归的庆功宴上,她见我的那一刻,忽然苍白着脸冲过来,那么绝望那么悲伤,那么,深情,我以为,她是记得我的。
再后来,二姐当场提出退婚一事,皇上大怒,质问是否整个纳南家都作如是想。我当然知道,这是皇上和母亲预先算计好的,因此不动声色的,任凭事情发展。
偏偏不知情的二皇子,为了维护妹妹,竟不肯妥协半分,大姐纳南宁在母亲的示意下,似乎要当庭休夫。
尽管已经知道这是演戏,还是忍不住有些紧张,这可怎么收场。就在那一刻,她站出来了,在我面前站定。
我从来没有看到过她脸上这么多的情绪,她无声的掉着眼泪,眼里闪过痴狂,怀念,伤痛,最终,是清明。
她的声音那样响起:“就让我与眼前这男子,生生世世,情缘不续。”
不是不疑惑的,这样的她,我从未见过。

事实上,那一晚,我没有见过的太多太多。
晴钰,一向在府中不甚起眼的庶出弟弟,竟然在众目暌暌之下,跪在皇上面前,只求有一丝陪在她身边的可能。
他的所求,那么卑微,那么小心翼翼。可是他脸上神色,却是那么坚定,那么不顾一切。
那一刻,我是羡慕他的,要与不要,干脆俐落,坦诚不讳,要比我勇敢。

她明显被吓住,有些搞不清楚状况。可是看得出来,她仍然是怜惜晴钰的,我在心里冷笑,若说她果真忘却过往,谁会相信?
那天回程的路上,晴钰说了一句:“玉书哥哥,我只说这一次,今生今世只说这一次。你放弃了她,你会后悔的,你一定会后悔的。”
我不以为然,以为晴钰只不过被她公主的身份迷惑,所以我断言后悔的,是他。
直到很久以后,再想起这一晚,才惊觉,原来那时我的笃定,早已变成了一种讽刺。

我与她认识十七年,成为未婚夫妻十七年,却是在与她分离后,才真正开始认识她。
骥山营在她的手下,大放异彩;猎场之上,她竟然可以在挥手之间,破了纳南家的剑阵。
不是不震惊的,难道我真的,从来没有认识过她么?
那一晚,她舍身救了我和晴钰。母亲担心,她会因为救了我而旧事重提,那么我们之前努力营造的虚假隔阂,岂不是前功尽弃。
因此去看她的时候,说了那些话,让她以为我只不过是怕她藉机要挟。出帐的时候,心中不忍,想再安慰她几句,却终究忍住了。

后来我常常想,是不是真的因为要经历伤痛,才会真正成长。
以前在她身上没有看到过的才华,性情,通通都在我离开之后,显现出来。
那一场让人胆战心惊的瘟疫,睛钰是不幸的,却也是幸运的。她为他,硬闯剑阵,要与他,生死与共。她说她要娶晴钰,她抱着他,绝然离去,她命人点了太女穴道,将自己隔绝于世。
再后来,她为求娶晴钰,不顾身份,坦坦荡荡的等候于纳南府外。

那一曲长歌,有微风拂过的温暖,是字字皆诚的真心。
那首次惊现于世的双面绣,更是她亲手所制,一针一线,染尽她指尽斑驳的血痕。
大堂之上,她对母亲客气有礼,却在顾氏面前,双膝下跪,对晴钰爱护之心,如此明显。
我突然间什么也不能想,什么也不能做,只能怔怔的看着她。心里翻涌的,是道不清说不明的情绪。
她今日为晴钰所做,散尽千金也换不来,是一个男子,极致的幸福。

大姐纳南宁站在我身后,喃喃说了句:“或许,你的倾城绝世,只是因为她敛尽了一身锋芒,默默的守护。”
我闭上了眼,如果,如果她最初能以这副真实的面目对我,我们,会不会不一样。
不过还好,只不过一场戏,戏后才是我们的结局。

只是这场戏,似乎越演越真。
我开始惶然,是不是有些东西,终究作不得戏。
纳南军边关失守,深夜她突然出现在房中,只说一句:“我送你去边关。”
我什么也没问,点了点头,将手搭向她张开的掌中。
她抱着我,一路急赶。她没说苦,我也不能。

夜晚,我躺在她的身后,看着火光中她认真画图的侧脸,这才发现,原来我从没有用心的看过她。
她的容颜,宁静而温柔,我竟然第一次发现。

天亮之时,秦简匆匆赶来。
她不明就里,只以为秦简就是如他所说的,马快所以来得这般迅速。
我却从那男子的眼里,看清了对我的顾忌。
我知道,秦简爱上了她,所以怎么可能放心,她与我再同处一路。

她孤身前往骊国,救回左相。
中了春药之后的她,竟然推开了自愿委身的秦简,跳入刺骨河水中。
寂家家王站在河边,捏得双手咯咯作响,却只是眼露痛色,看着河水中倔强抵抗药性的小公主。
我的心,也突然变得瑟缩而疼痛,如果她是这样的心性,当初又为何流连青楼。
这小公主,哪有资格说是我伤了她,明明是她在我面前戴了面具,骗了我。

这种委屈和不甘,终于在被那奇怪男子一拳之后彻底爆发。
正夫的玉佩,她给了秦简;
满心的怜惜,她给了晴钰;
真诚的眷恋,她给了寂行天;
真相大白之后,她要置我纳南玉书于何地?
终于等到那一天,皇上却说,许我自由选择妻主的权利,前尘往事,再不作追究。
大家都知道,我心中没有她,所以父亲和二姐,以及一干家将,都为我高兴,想着是皇上念我纳南家居功至伟,终究成全了我的心愿。
只有母亲和大姐纳南宁,看着我的眼光里,有微微的叹息。我轻轻闭了闭眼,再睁开,像是什么也没有发生过一般。
那是我的心愿,不是吗?

可是那奇怪男子看到了我,竟然满脸的愤怒的痛恨,那眼光,竟似恨不得杀了我一般。
他说,是我伤了她。
我忍着疼痛,拒绝了姐姐的抚慰,冷冷的质问,我哪里伤了她?
明明是她隐藏了真实的自己,怎么能怪我,不曾真正爱上她。
我纳南玉书,爱的不是她身份地位,不是她容貌外表,却是内里的灵魂。她既隐藏了她的灵魂,我要到哪里去找她。

她抱着那男子,眼里泪光闪动,她说:“他不是他。”
我不明白这句话,只能猜测,她或许真的是忘了过往,只在她依稀的记忆里,有我这么一个人的存在,可是那个记忆里的我,对她是冷淡而疏离的,与我现在的样子,真的是不一样。
我承认,我对她注视的太多,想得太多,已渐渐生出渴望。
她却依然,停留在过往的梦里,不肯接受现在的我。

我以为,我可以等。
她娶了晴钰,娶了秦简,娶了寂行天。
她有了女儿,名为念歌,她待那个孩子如珠如宝,那个孩子只来纳南府一次,就吵闹不休,说讨厌这里。她竟然,就真的再不踏入。
就连二皇子和大姐,她也只是会邀请在外碰面。
母亲问我:“书儿,你已经错过一个人的守候,是不是还要错过另一个人的情长?”

我望着天上冷月,嘴角竟隐隐有了笑意。
我有我的骄傲,我已经给了她六年的时间,这一次,是她放弃了我。
所以我为另一人,披上了嫁衣。我知道,那一个人,已经守候了我,几乎一生那么久。

烛火劈里作响,任侍儿为我穿上喜袍,收拾妆容。
然后,退了下去,让我静静缅怀,即将要告别的公子身份。
突然,感觉到有人到来,那气息,如此熟悉。
我身子微微一僵,却没有回头。
她站在身后,沉默了很久,最后,她说:“我来,只不过是为了成全且如风前十七年的心愿。纳南玉书,我想告诉你,在且如风前十七年的那一生里,你,是她唯一仅有的爱情。”
有什么东西,插上了我的头,她说:“这是且如风,对你的祝福。祝福你与你的良人,举案齐眉,白头到老。今后,只要这根簪子在我面前出现,不违背良心道义的前提下,我可以答应你三个要求。”

脚步渐渐走远,我背对着她,忽然低声问:“我是且如风前十七年的人生里,唯一的爱情,那么那十七年之后呢,我是什么?”
她的脚步顿住,好久,久到我快要放弃的时候,她的声音响起:“纳南玉书,对不起,从前的且如风,已经死了。现在在我眼里的,你有着与我记忆里某人相同的容貌,可是你终究,不过是个陌生人。”
我轻轻抿起嘴角,不想再问。心,忽然的倦了。
原来有些人有些事,你以为你一转身就可以看到,却没有意识到,或许,就在那一转身的刹那,已经物是人非。

锣鼓声声,那人骑着高头大马,来娶我了。
我没有回头,也没有张望,却知道,从纳南府到将军府,她的气息经久不散,围绕在周围。
下轿的那刻,我看见她的衣角,在人群中闪没。
眼泪,忽然掉落,我终究成为了,别人的额夫,别人唯一的夫。


作者有话说:
终于还是按照自己最初的设定,完成了这篇番外。
亲们,文到这里,就完结了。这一路走来,真的感谢各位亲们不离不弃的相伴,我才能走这么久,走这么快乐!

对于文里的留言,虽然我没有一一回复,但是我可以说80%以上的留言,我都是一条一条用心看过的。真的很感谢大家的喜欢。
要休息一段时间了,休息一段时间后,但愿还有缘能与大家在另外的文里相会。


如果不是你(寂行天番外)

我常常想,如果这一生不曾遇见她,我,又该是什么样?
会不会懂得有些悲伤和眼泪,居然似糖如蜜?
会不会懂得有些牵挂思念,竟然可以魂牵梦绕?
就连,就连那些痛苦绝望,都可以因为她,而变得温婉动人。

我从不相信这世上,会有一个女人,肯将自己真心奉上,去换取一个男子的一生一世。
我曾亲眼见到,爹在深夜里泪雨纷飞,而那女人,却搂着别的男子,花前月下。每每她来爹爹院中长吁短叹,说尽甜言蜜语,别后思念之情,我都想吐。
既已经辜负了两心相许之意,又何苦作这深情不忘之态?如果她能再狠再绝情一些,爹爹便可以将她永远的抛在脑后了吧。
所以我恨,不恨她的薄情,恨她的假义。
她既然可以为了那些无谓的东西,放弃我们父子,我便要将那些她看重的东西,通通抢过来。

如果不曾动心,那就不会伤心吧?
如果不曾希望,那就不会绝望吧?
我穿着华丽的衣服,妖娆周旋于形形□的女人之间。我知道我的烟视媚行,吸引了多少女人异样的目光,我也知道,寂家家主的光环,替我招来了多少虚情假义的青睐。
可是,谁在乎呢?我的笑挂在脸上,永远的灿烂妖媚,这个世界上,谁 和谁,不是戴着面具在演一场又一场的戏!
我将我的心藏在灵魂的深处,不让别人碰触,也不让自己去碰。
这样,就不会受伤了。

我一直以为,我可以做得很好,并且会一直这样做下去。
谁想到,居然会碰到那么一个人!
如果这个世界上真的有命中注定的劫,那她,就是我的劫了吧,是我宁愿万劫不复也不能错过的劫。

爱到不能爱,所以才选择放手。
我躲在黑暗里,看那小公主,一步一步的走近纳南家的大公子,看她泪眼迷蒙,看她悲伤难舍。
如果她只是这样,仅是这样,那么我也最多感叹一声,是个爱而不得的可怜人罢了。
可是接下来,她站在场中,高高的昂着头,任泪如雨下却笑得如阳光般灿烂,她的声音斩钉截铁,直入人心,她说,「如果苍天有眼,就让我与眼前这男子,此后生生世世,情缘不续。」
她看着她的哥哥,笑得温柔,「二哥,这一生,换风儿来爱护你,好不好。」
我不知道,那一刻的她,让多少人震惊,我只知道,我的心砰然炸开,有什么东西,蠢蠢欲动。

后来,我的视线,越来越不由自主的跟着她转,或许是好奇,或许是新鲜,或许是别的什么,总之我撤掉了暗中监视她的人,亲自来到她的身边。
她在深夜里哭的时候,我在黑暗里默然;
她和别的男子相处的时候,我踩死了脚边所有的花花草草;
她在骥山营里和那群女人乱七八糟折腾的时候,我不知道,我的嘴边,竟然荡着微笑。
那时那刻,她是属于我一个人的。
因为,只有我,才那么完完整整的知道她,懂得她。别的人,甚至于疼她如命的哥哥,也没有我那么清楚她的喜怒哀乐,还有她深深隐藏的,属于她的风华。

那一场瘟疫,她是纳南晴钰的救赎,何尝不是我的救赎。
那几日,我隐身于官兵之后,一同注视着那被死亡笼罩的地方,等我反应过来,才发现指甲深深的刺入大腿里,流出的鲜血,和我红色的衣袍,浑然一体。
我摸着胸口,那里,钝钝的疼。
我才恍然大悟,原来,我的心,也会痛的!
突然间泪流满面,原来,我对她心动了,我寂行天,居然还有能对人心动的一天。

可是多么悲哀,她从来对我不屑一顾。
我几乎有些恨起她来了,如果她能像其他女人一样,对我的容貌有丝毫的痴迷,如果她能像其他女人一样,对我的身份财产,有一点点的兴趣,那么,我的路,会轻松很多。
可是,她不是其他女人。
我欣喜于这一点,却也绝望于这一点。

骊国之行,终于可以如愿待在她的身旁。
收拾起所有心计,忘掉所有的谋划,甚至一切曾经的过往,只单纯的想要跟她在一起,以一个男人的身份。
当完颜珞琦问她,什么才是她想要的爱情的时候,我的心,提到了嗓子眼。我害怕,害怕她说,她的爱情便是那个人,传闻中占了她的心十七年的人。
可是她说,「千万人之中,只要他的眼睛始终望向我,那么即使天涯相隔,我也矢志不移;可是即使近在咫尺,他先放开了我的手,我就再不会回头。」
听到这句话,我就知道,她是我的了。
我的眼睛,我的心,永远都只会望着她,我在心底里轻笑,「小公主,这可是你自己说的哦,要矢志不移。」

或许爱到了深处,才能更深刻的理解她当初对纳南玉书的放手。
因为,我也一样。
爱到了深处,所以不愿自己过往的声名污了她的门庭,即使在不久之前,我还对声名闺誉这种东西哧之以鼻;
爱到了深处,所以连付出都变得小心翼翼,明明是要带她看地形,却非要说是背她欣赏风景;
爱到了深处,所以不能忍受她的一点点轻视,明明那些污言秽语,我已经习以为常,可是不知道为什么从她嘴里说出来,我却觉得像是心被一刀又一刀的割开。
爱到了深处,所以爱到不能爱的时候,就要放手了。
小公主,我终于知道你有多爱那个人,就如同现在我爱你一样。

深夜里,我吻了她,用尽我一生的爱情。
我的心里,带着甜蜜,也有绝望,小公主,我要走了,此去不知生死,不知结局。
她笑我不懂得接吻,我也笑,「是的,假的,关于我的一切,都是假的。」
小公主啊,我多么庆幸,你还没有爱上我。幸好你还没有爱上,这样,就算我离开了,你也不会伤心吧!

抛下了我唯一渴望的爱情,又失去了爹爹,这个世界上,我还有什么可以失去的?既然已经没有东西可以失去,我便无所畏惧了。
那些人既然要玩,就玩个大的吧!

可是我没有想到,她居然会来,以那样可笑的方式,账房?鬼才相信!
我绝对不会承认,她来的时候,我的心里,都是欣喜。
我明明已经放下她了,我才不欣喜。
但是她都已经穷成这样了,居然还有人能看上她,我生气,气极了,气得把她唯一的那一两银子也给扣掉了。

她没有生气,她就是个善良的笨丫头,又怎么会生我的气呢。
她留给我一封信,「无法成全你的唯一,所以放你永远的自由。」
我又哭又笑,这个女人,这个比我自己还要懂我的女人,我怎么可能放手?
我抹干了眼泪,山不来就我,我就去就山,小公主,你怎么可能逃得出我寂行天的手掌心。

因为是她,所以可以陪她生陪她死,即使舍弃了,我的自由和骄傲。
庆幸的是,她说,她拉着我的手说,
「行天,我不喜欢男子画眉。」
「行天,我不喜欢男子身上有胭脂味。」
「我只喜欢,你就是你。」
她说,她喜欢我?她说她喜欢我!我抱着她,做了一件我后悔无数年的事,那就是傻笑,据她后来说,我还笑得口水都流出来了!
后来,念昔问我,「爹爹,娘说你傻笑的样子很丑,是不是?」
「哪有?」我狠狠的瞪了一旁正在憋笑的某人一眼,哄着儿子,「昔儿乖,你看爹爹这么好看,怎么会有丑的时候,对不对?」
儿子扯着我的脸看了一半天,认真的点头,「对,爹爹好看。」
我于是很骄傲很得意的抱着儿子狂亲,结果小家伙擦擦脸上的口水,一本正经的告诉我,「可是爹爹,娘说昔儿才是最好看的。」
我怔住,然后昔儿拍拍我的脸安慰道,「不过没关系,娘不嫌弃爹爹就行了。」
我站起身来,砸了一个枕头过去,「且如风,你到底给昔儿说了什么?」
她接过枕头,好笑,「昔儿,你还有一句话没说完。」
念昔这才喘了一口气道,「娘还说,爹爹在她眼里,是最好看的男人。昔儿是儿子,所以不算的。」
我的脸,腾的变红,这娘儿俩,简直就是专门生下来折腾我的。

我把念昔抱去睡房,走回来,她正倚在门口等我。
轻轻的靠在她身上,「我明天要去陕南一趟。」
「去多久?」
我皱了皱眉,「有点麻烦,可能要去十天吧。」
她「嗯」了一声,我有点失望,这么不懂风情的女人,都不知道说一句会想我的话吗?

可是第二日,我收拾好行装出发时,才发现她笑吟吟的牵着马等在门边,怀里还抱着念昔。
「你来送我吗?」送人还需要带着马吗,我不解的望着她。
她翻身跃上去,「我们一起去,就当是带昔儿去玩玩吧,他吵着好久了,直说上次我带了念歌去上水,没带他去。」
「带孩子去干什么啊?那么远的路。」我不同意。
她瞅瞅四周,弯下腰来附到我耳边,「你要去那么久,我和昔儿都会想你的,我舍不得。」
我仰起头看她,她的笑容在阳光里,暖暖的沁入人心,鼻子有些发酸,「好!」
她挥挥手,「秦简,晴钰看好家!」手一拉便把我拉上了马背,我搂紧她的腰,将脸藏在她颈间,不想让人看见我的泪。

原来我寂行天,也有能够得到幸福的一日。
我紧紧的搂着她,咧开了嘴,「小公主,你现在一步也不能离开我了,对不对?」我也不要她的回答,径自开心。
「我真庆幸,有你。」我低低的说。
「傻瓜!」她说。

对啊,我多庆幸,有她。
如果不是她,我不会懂得有些悲伤和眼泪,居然似糖如蜜;
如果不是她,我不会懂得有些牵挂思念,竟然可以魂牵梦绕;
如果不是她,我不会知道就连,就连那些痛苦绝望,都可以变得温婉动人。

上天,终于没有摒弃我,让我遇见了她,得到了这些幸福!
我抱着她,她抱着我们的孩子,这一路,只有欢笑,再无悲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