京城护卫军和城防布控军也同时接到靖王爷的命令,攻打皇宫--
可问题是,京城护卫军和城防布控军,在集合军队后,却无路可走--,京城每个通往皇宫的街道,都被蜂拥而至到洛氏宗族领钱的百姓围的水泄不通,大军根本无法前行--
李广利怒火中烧,看着眼前人山人海,将街道堵得满满的百姓,无论自己怎么喊,怎么敲战鼓,都不能前进分毫,几次绕路前行,在通往皇宫的街道上都是这种情况。
“杀--,给我杀--!”李广利怒吼一声,猛地抽出腰上的佩刀,冲着身后的士兵喊道。
身后的士兵全都愣了愣,面前的都是些京城的百姓,毫无反抗能力的百姓呀!
“都统--,不能这样吧!”刘仪表一脸讨好的笑,迈步走向前,对着李广利说道:“好歹是些不能反抗的老百姓,这样不好吧?”
“大事当前,要当机立断!”李广利一脸杀气的吼道,转身就要率先挥刀,突觉身后一硬物抵在后腰,凭经验,那该是把锋利的刀子,缓慢转身,看向身后的刘仪表:“你--”
刘仪表脸上抽出一丝冷笑:“都统--,杀自己的百姓,会遭天谴的!”手下再次用力顶了顶:“不如再等等?”
李广利恶狠狠的瞪着刘仪表,感觉那身后的刀子已经破了皮,不由的垂下了手中的刀子,无力的立在了原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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打斗声一起,正穿成太监模样的郑炜类猛的推开太医,忍着手上的奇痒,冲了出去,见外面自己的心腹正与一帮不知哪来的军队厮杀一片,郑炜类眼神一转,便奔向密道,迎面便见段天宇带着一帮麒麟卫守着密道口--
“天宇--”郑炜类微愣之后,一脸惊喜的道:“师傅找了你好久了!今日一回来,便来找你和皇上--,这是怎么了?”
段天宇冷冷的看着他,嘴角勾起一丝冷笑:“这个时候了,师傅还这么会演戏!”
师傅?洛紫菲心里一惊,段天宇的师傅不是死了吗?这么说,假死?!那--害段天宇的人岂不就是--
郑炜类闻言,嘴角一抽,心知事情已经暴露,抬掌便挥:“受死吧!”
“射--”段天宇后撤一步,与此同时身后全着便装的麒麟卫跨前一步,同举手中方盒,一齐按了下去--
密集的绵针向郑炜类铺面而来,麒麟卫射击暴雨梨花针的角度是多次演练的,并不是只针对一个点,相对伞状,郑炜类眼见躲不过,抓起自身后冲过来的慕容贵妃挡在了身前--
‘噗--噗--’入耳,慕容贵妃惊恐的瞪大眼睛,全身因布满绵针而发着银光,瞪大的眼睛里插着数十根绵针,充斥了整个眼球,而张开的嘴里更是含满绵针,到死--,才知道自己在这个男人眼里,只是个工具--
郑炜类用力一甩,将慕容贵妃像个破布一样丢弃,用力一撑,偶有射入他体内的绵针便被弹了出来:“这点伎俩,我还不放在眼里!”看面上的神色,迷药也根本对他不起作用。
段天宇凝眉,带着身边的麒麟卫一起攻了上去--
洛紫菲转身将周围正清扫战场御林军集中到了一起,安排一部分人搜查余孽,一部分人代替禁卫军守护皇宫,其余的人全部蓄意待发的将鸾仪宫团团围在其中--
郑炜类已经穷途末路了,如今最重要的是不能让他跑了--,还要用最快的速度结束战局,迎接下一波--
洛紫菲再回到鸾仪宫时,惊讶的看着地上麒麟卫的尸首,在洛紫菲眼里麒麟卫一直是不可战胜的,他们出手都是必赢的,以往事实也是如此,可此刻--
“啊--”一声惨叫--,又一个麒麟卫栽倒在地上,只抽搐一下,便没了声息。
洛紫菲快步的冲了过去,惊讶的看见段天宇已经受了重伤,嘴角挂着血迹,脸色苍白,身手已经迟钝了许多,而身边也只剩下了两个麒麟卫,艰难的和郑炜类对战,可攻击中,仍是郑炜类占了上风!
洛紫菲第一次如此痛恨自己,自己空有一身内力,却在这快如闪电的攻击中,根本插不上手--
在段天宇再次被击了一掌后,洛紫菲眼神一转,突然扬声道:“天宇快撤--,外面已经设了天罗地网,他逃不掉了!”说着,人已经不自觉的走近,绕到了郑炜类身侧--
在段天宇的惊呼中,郑炜类果然一个转身,探手就要挟持洛紫菲--
就在那双鹰爪要捏向自己的喉咙时,洛紫菲手掌内力一翻,在郑炜类不可思议的眼神下,击向他飞扑而来的胸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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皇宫外--,靖王爷焦急的问着:“怎么样京城护卫军和布防军可都到了?”
“通往皇宫的路,全都被无知的百姓给堵住了,军队一时过不来!正在跟进--”那心腹也焦急的回答道。
靖王爷叹了口气,听闻皇宫内的打斗已经渐息了,靖王爷咬了咬牙:“召集所有的暗卫--,先打入皇--”
“王爷--,”一个靖王府属下一脸欣喜的冲了过来:“京城外来了大批的军队,约莫有两万人!”
那心腹惊喜高呼一声:“肯定是泽西军来了!”
靖王爷顿时精神一震:“走--,带着所有暗卫,先打入皇宫--,等本王登基后--,你们都是大将军!”
靖王府的心腹们顿时如打了鸡血般,吆喝中冲进了敞开的宫门--,迎面便是每人端着个小盒子的御林军--
待靖王爷带着所有的暗卫进了皇宫,一直站在屋顶的欧阳雨燕,吹了声特别的口哨,将手里的令牌在阳光下晃了晃,那金色的光束只闪动了几下,那原本聚集的暗卫,便如风般消失无踪--
靖王爷一入皇宫,便抛下所有的人,只身冲进了乾清宫,打开壁橱,发现空无一人后,便扭开机关,冲进了地道--,等自地道的另一端钻出来,正看见洛紫菲用尽全力,一掌打中郑炜类的胸口--
靖王爷早知洛紫菲内力雄厚,眼见洛紫菲将所有的攻击力都打了出去,背户大开的正对着自己,顿觉机不可失--,抬手一掌,竭尽全力的拍了过去:“去死吧--”
“紫菲--”段天宇惊呼,随即冲过去,拼劲全力一跃,自半空中接住洛紫菲被打飞的身子。
“紫菲--,紫菲你有没有事?”段天宇惊慌失措的捧起洛紫菲的脸:“你怎么样,你别吓我!紫菲--”
“我没想吓你,我就是吓着自己了!”洛紫菲中气十足的回答道,完全没有被重击后的受创感,反倒是觉得更加精力十足了,抬手看了看自己的手掌,总觉得这手掌里突然多了用不完的能量。
“你--,你没事吧!”完全超出了自己的想象,段天宇含在眼里的泪,也愣在了眼眶里:“怎么了--这是?”
“怎么了--这是?!”靖王爷吃惊的看着自己的手掌,那全身的无力感,那种自己的内力,如同水柱打在吸力十足的海绵上一般,瞬间被吸的不留一丝痕迹的感觉,让靖王爷无措的站在原地,身子不觉摇晃了一步,这毕生的功力--就这么没了:“洛--紫--菲--,本王要将你碎尸万段!”
洛紫菲不明所以的站起身子,被偷袭的是自己好不好,怎么此刻的感觉,像是靖王爷被自己偷袭成功了一样,伸手扶起段天宇,转头看向口中吐血,正奄奄一息的趴在地上的郑炜类,嘴角冷笑:“你这次不会是装的吧!”
郑炜类无力的讪笑一声,不再言语--
欧阳贵妃扶着寅奉皇帝,自鸾仪宫外屋的橱柜里走了出来,原来寅奉皇帝一直都被洛紫菲托付给欧阳贵妃,就近藏在这鸾仪宫!
寅奉皇帝推开欧阳贵妃的手,缓步走向前,冷冷的看着郑炜类:“朕信了你这么多年,反过头来,竟然是你在害朕,害朕的儿子!”
郑炜类冷声一笑,嘴角再次涌出一股鲜血:“我就该早点杀了你!你当年从我身边抢走月仪,让她怀了孩子,却不娶她,害得她难产而死,我不该让你和你的儿子偿命吗?”
“我不是不想娶月仪--,是他--”寅奉皇帝自郑炜类提起‘月仪’的名字,便如失了控般嘶吼了起来,指着靖王爷狂叫道:“是他得不到皇位,便设计夺了我心爱的女人,月仪--,月仪--,我一辈子不立后位,就是留给月仪的!你还我的月仪--”
寅奉皇帝吼完,突然如癫狂了般,冲向傻愣着的靖王爷--,两人站的太近,周围的人都没来的及阻拦,寅奉皇帝也会些武功,可哪里是靖王爷的对手--
郑炜类嘴角抽出一丝阴笑,挺足了一口气,期待着寅奉皇帝被靖王爷一掌拍死--
却不想,寅奉皇帝和靖王爷先是厮打,然后互抓,而后互咬,再然后--就在地上滚成了球--
郑炜类眼瞅支撑不到结果了,只抖了两口气,未观结局,遗憾而终--
毕竟被虐待了这么些日子,寅奉皇帝明显趋于下风--,终于瞅了个机会,欧阳贵妃把寅奉皇帝拉到一旁,警惕的看着靖王爷,纳闷以靖王爷的身手,怎么会用这么古老的方式和寅奉皇帝解决私人恩怨?
靖王爷摸了把脸上的牙印,一脸恨意的看着寅奉皇帝:“你得了江山,还想得美人--,全天下的好事都是你的吗?你想的美--,我告诉你,本王的军队已经打入京城了,你们就乖乖等着拥立本王登基吧!”说完仰天一声长笑,凌乱的发髻,脸上的咬痕,破碎的衣服,让这一声笑,如个疯子般狰狞--
寅奉皇帝更好不到哪去,一脸的抓痕,身上本就脏乱的龙袍更是破烂不堪--,好在身边有欧阳皇后给紧着整理,听了靖王爷的话,寅奉皇帝倒是恢复了些理智,转头看向段天宇--
段天宇冷笑一声,靠着洛紫菲的身子正了正,仰头对靖王爷问道:“你确定吗?”见靖王爷一愣,眼里的杀意更浓--
只这功夫--,屋外便走进来一个人,正是川州军都统林刚,身后则压着靖王爷的几个心腹--
林刚抱拳一一施完礼,刚毅的嘴角翘了翘,朗声道:“属下奉世子爷之命,带队提前回京换防,不想见整个京城城头无人驻防,京城护卫军和布防军不知去向,属下恐京城安危,将手下将士布防于城头,刚才泽西军突然带队而至,被属下拦在城外,特来请命,当何处?”
靖王爷闻言,眼前一黑,跌坐在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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为了稳固朝纲--,寅奉皇帝上朝后,下旨:靖王爷清剿乱贼时殉国,封段凌泰为靖王爷!
撤回贼子假传的圣旨,火烈国公主另寻她嫁!
赐洛紫菲‘紫菀公主’,赐婚定国王爷--段天宇!
洛紫菲和段天宇成婚不久,段天宇便派舰队攻打扶桑,半年后,尔均和凤儿带着扶桑的版图,送到了大夏朝皇帝--段渺夜手里!
段渺夜登基后的第一个旨意,便是将扶桑作为洛紫菲的陪嫁,赐给了洛紫菲!而后--,永不立后位!
九个月后,十月初六--洛紫菲生下一男一女,男孩叫段傲然,女孩过继给了段祺瑞,起名叫段思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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同是十月初六--,靖王府幽暗的后花园里,花雨溪紧咬着布条,压抑着撕心裂肺的痛楚,阵痛了一天一夜后,生下了一个小男孩,靖王妃抱着小男孩,冷冷的看着花雨溪一眼,低声道:“送她上路吧!”
“不--”花雨溪虚弱的喊道:“我给你生了孙子,我是你孙子的娘!”
靖王妃低头看了眼怀里的小家伙,食指拂过小家伙眉头上的颗红痣,轻声一笑:“我会让这个孩子当上世子爷,以后的王爷!你--,就下去陪我儿子吧!”
靖王妃话音一落,身后的嬷嬷便冲了上去,手掌几个用力,便将全身无力的花雨溪,狠狠的掐死在床上!
两年后靖王妃以到护国寺祈福为由,带着段凌泰嫡妻--两岁的儿子去了护国寺住了两年之久,再回来时--,那孩子的眉头上便多了颗红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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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洛紫菲--”段天宇怒气冲冲的闯了进来,对着洛紫菲吼道:“你不是说爱我吗?你不是说爱是只对我一个人的承诺吗?”
“是呀!”洛紫菲扶额:“又怎么了?”
“你为什么说你爱段傲然?”段天宇气急败坏的将洛紫菲抱入怀里,一脸警告的看着她,手里则轻轻的揉着她显然坐麻了的腿。
“拜托--,他是我儿子!当娘的爱儿子很正常!”洛紫菲无力的说道,这个问题已经讨论了无数次了,能不能不讨论了!
“可你不是说,爱--是只对一个人的吗?”段天宇一副‘有我没他,有他没我’的架势,全不顾那人是自己的儿子!
窗外探出个粉嘟嘟的小脑袋,一对双丫髻更是将小女孩的可爱粉饰到了极致,出口的声音清脆:“你看--,我就说了你爹小气吧!哪有我爹好?”
旁边挤出个一脸寒霜的小男孩,与小女孩一摸一样的脸庞,却透着不一样的清冷气势,嘴角一挑,勾出一丝坏笑:“娘--,今晚我要跟你睡!”
“段傲然--”段天宇站起身子,怒吼一声。
段傲然转身就走,小手背在身后,边走边道:“紫德小舅舅今儿个也回来了!今晚上--,我娘,我是势--在--必--得!”
段天宇一脸青绿的站在原地,转头看向哧哧偷笑的洛紫菲,猛然一笑,打横将洛紫菲抱起:“把今天晚上的,现在赶紧补上吧!”说完走进了床榻!
“王爷--”墨情自屋外轻呼道。
段天宇拧了拧眉,看了笑的贼贼洛紫菲一眼,怒声嘟囔道:“他最好是有重要的事!”
“王爷--”墨情缩了缩肩头,看着一脸寒气的段天宇,硬着头皮道:“那个火烈国公主耶律辛安来了!”
“火烈国公主!”洛紫菲自段天宇怀里跳了下来,瞪了段天宇一眼,率先迎了出去,嘴里嘟囔道:“你再给我惹桃花,我就休了你!”
段天宇闻言,紧忙跟了上去,一脸杀气的瞪着进门的靓丽女子--
“娶就娶,不娶就不娶!给句痛快话,别浪费本公主的青春好不好?”耶律辛安一脸英气的看着,先迎出来、一脸不明所以的段祺瑞,明媚的大眼睛上下扫了一眼:“长的还不赖,怎么做事这么不痛快!你娶妻了吗?”
段祺瑞愣了愣,竟在那双清亮的眼神下,不由自主的回答道:“没娶--!”
“那行了!你娶我不吃亏的!”耶律辛安一锤定音的说道,漂亮的小脸上,挂上了势在必得的娇笑。
洛紫菲顿住脚步,含笑的看着这一幕,转头看了看段天宇,语调轻快的道:“走吧--,我们回屋,把该补的补上!”
段天宇一听,打横一抱,一脸笑意的回了屋--
五岁前,我一直以为我的名字就叫--三皇子!
直到钦天监第二十一次上奏,要为‘所有’皇子入皇家玉蝶,父皇才赐了我一个名字--段渺夜。
当然--,钦天监奏折里的 ‘所有皇子’--只是指我,因为其他的皇子在满月后便有了名字,也早已入了玉蝶,唯独我--
记忆中,父皇唯一一次拉我的手,就是将我带到欧阳贵妃身边,低着头对我说:“以后她就是你的母妃了!”那声音很低,低的极不真实,在我耳边发出嗡嗡的回响,阳光下的剪影让我看不清他的表情,在我努力分辩他的五官之际,他却在下一刻松开手,明黄色的衣袖划出一道不耐的弧度。
“渺夜,浩渺无边之夜!”欧阳贵妃摸着我的头,手又软又缓和,温和的笑容,让我也忍不住跟着笑了起来。
“夜儿--,以后我就是你的母妃了!”她用了‘我’!
“夜儿--,见过母妃!”第一次这样被称呼,也是第一次这样自称,可一切都自然的像是本就是如此的。
从那一天起,我便离开了椒房殿,那个只有皇后才能居住,却比冷宫更冷更破败的宫殿。
其实--,椒房殿--是离父皇居住的乾清宫最近的宫殿,可娘在椒房殿门前等了五年,却从没见过父皇一次,甚至连父皇的玉辇也未曾等到过。
段渺夜--浩渺无边之夜?
而我知道--,这名字其实应该是--虚无缥缈的一夜!
很多人都以为我不知道,讽刺的是--,我其实比谁都清楚,娘身边的李嬷嬷,每次神志不清时,就会将当年的事絮絮叨叨的讲上几遍。
当年只是个庶女的娘,是根本没有资格做太子妃的,却因为和娘的嫡妹蓝月仪同一天出嫁,便在上花轿的途中做了手脚,本该嫁给靖王爷做侧妃的娘,却入了父皇的洞房,而本该是太子妃的蓝月仪,却成了靖王爷与正妻一起进门的侧妃。
父皇知道后,要冲出皇宫抢人,却被皇爷爷拦在宫门内,父皇就在那面漆红的宫门下站了整整一夜,如果不是皇奶奶跪了三天三夜,父皇在那一刻便失去了太子之位!哪有如今的继承大统。
皇爷爷驾崩后,父皇入主皇宫,将娘安排在椒房殿,那里象征着的权利和地位,让娘忽略了父皇嘴角的冷笑和眼底的恨意,从没被临幸过的娘,便在那一刻被软禁在她向往已久的地方。
直到一个风雨交加的夜里,娘独自一人出了椒房殿,回来的时候--眉目含春,趴在李嬷嬷肩头哧哧的娇笑,笑的整个椒房殿里的三十多个宫女、太监都跟着喜气洋洋!
满屋子里的笑声,却在下一刻,被冲进来的禁卫军划破,钢刀起落--,三十多个头颅翻飞,鲜红的血迹将整个椒房殿染的刺红一片,李嬷嬷当场疯了--
“我不杀你--,是要让你用一辈子的痛苦,偿还你欠下的债!”如地狱里冒出来的声音,带着冰冷的恨意,让那一身的明黄,都带着刺骨的冷冽。
椒房殿从那一天后,便只剩下一个半痴傻的李嬷嬷和没有封号的娘,而殿门口当值的护卫,便换了两个从来不笑、不说话,也绝不许娘跨出椒房殿一步的人,直到十个月后,我的出生--
五岁前的记忆中,除了听李嬷嬷絮叨,便是被娘拉到椒房殿门前,一动不许动的等候--,李嬷嬷死后,等候便成了我唯一的记忆--
娘直到临死前,仍不停的念叨着:“我该是皇后的,我是皇后的命--,为什么--,为什么--”头--,无力垂落的那一刻,视线也不曾落在我身上。
我努力的把小小的身子缩倦起来,那仅有的一小节烛火,在几个挣扎后熄灭,让这个偌大的椒房殿,瞬间被漆黑笼罩,异样的寂静,让那场经常挂在李嬷嬷嘴边的杀戮,在我脑海里不停的闪动,让我连转动视线的勇气都没有,只是一个极轻的抽气声,在这椒房殿的回音,都能将自己吓的一阵哆嗦,我只能努力的压低自己的呼吸,害怕的伸手抓住娘的手,分不清是自己的手在抖,还是娘那已经僵硬冰冷手在颤抖--
这一夜--,很长--很长--
天大亮时,大太监安仁将我半抱的拖离了椒房殿,回头的那一眼,定格在娘那双--除了等待时,从没有抚摸过我的--,僵直滑落的--手上!
父皇将我带到欧阳母妃身边的第一天,椒房殿大火--,所有的都化为灰烬,我想这其中一定有娘的尸骨--,父皇眼里的恨,让他连‘入土为安’都不肯给予--,一捧随风而散的尘土,了却了娘的一生--
母妃对我很好,我身上的襟衣是母妃亲手缝制的,每天上太傅的课,母妃都会亲自送我去,吃穿用度是所有皇子里最好的,整个皇宫里宫女、太监眼里最初的鄙视,都换成了一句恭恭敬敬的:“三皇子安康!”
母妃身边的贴身宫女凌儿说:“娘娘的身体,不能有子嗣了,娘娘是真的将你当亲生儿子看的。”
我信!在这个皇宠大如天的后宫,冒着触怒父皇的风险,甘愿留下我!我怎么能不信呢!我没到母妃身边时,父皇每个月至少要宿在母妃宫里七八日,而从我来的那天起,便再也没有来过,纵使如此,母妃仍是每日都守在殿外等我下学堂,会蹲下身子,笑看着我,会拉住我的手,问我学过的功课,那笑容温和,手也很暖,比最厚的棉衣都暖,暖的我睡觉时都能笑着醒来--
那天--,在父皇带着一个小男孩走过之前,我一直以为父皇是不会笑的,虽只见到过他一次,却直觉他脸上只会有冰冷,不会有如此如旭日般刺眼的笑容,而那个笑容,在看向他手里牵着的小男孩时,更多了份宠爱。
他是--段天宇!那样一个如瓷娃娃般的小男孩,笑起来会露出一对好看的小虎牙,眼睛也迷成弯弯的月牙,不笑时,那双眼睛又大又圆,比黑夜还黑,比星星还亮!
这个住在太子宫里的靖王爷之子段天宇,他有单独的太傅和护卫教他功课和武功,父皇一下朝就会去看他的功课,陪着他一起练功,我每次远远的偷偷看时,他总是在笑,他真爱笑--
段天宇发现我,过来拉我的手时,我也忍不住跟着他笑--,只因他笑起来,真的很好看。
段天宇要我陪着他一起练武时,我以为父皇会反对,可父皇只拧了拧眉便应允了,后来我才知道,只要段天宇的要求,父皇都不会拒绝。
跟着段天宇一起练武学功课,母妃眼里初时也有担忧,只是见父皇眼里的笑容,在转移到我身上后逐渐不再冰冷,便也不在阻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