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山上打猎,俩人住在庄子上,虽身上衣服都干净整洁,但和野兽搏斗多少身上有些伤痕。朱子裕有过现场厮杀的经验,又多年习武擅长远攻,除了胳膊上被抓了一道血痕外,旁的倒无大碍,朱子昊就惨多了,胳膊腿上各有几道不说,脸上还有两道,幸亏只破了点皮,又及时涂了青青给备的药,如今已经结痂了。
徐婆子见了朱子昊的模样,难免心疼的多说了几句,朱子昊乐呵呵的听着,一点也不腻烦,等徐婆子说完了,他又讲起这几日打猎的精彩种种,说的那叫一个眉飞色舞。青青笑着回房取了按医道长的药方配的去疤痕的药,晶莹剔透的小瓶只装了核桃大小的药膏。青青笑道:“早晚更涂一次,只薄薄一层便好,保管不出五日就好了。”
朱子昊看了眼药膏的瓶子,不禁笑道:“瓶子怪好看,就是药膏少了些,青青姐多给我些,也不拘这么好看的瓶子,随便装在什么里头都成,我胳膊腿上还有伤呢。”
青青笑道:“原是在胭脂铺卖的药膏,因此瓶子格外精致些。前几日我想着朱宝如今学走路难免磕着碰着受伤,便在家里也调配了些,正好做的有多的,你若是不嫌弃瓶子不好看,我拿瓷瓶都多给你装些。”
朱子昊忙笑着说:“不嫌不嫌,青青姐的药膏比太医配的还要用,给我我就要偷着笑了,怎么会嫌弃。”
青青连忙打发蜜糖回去再装多些药膏给朱子昊拿来,徐婆子则扯了朱子裕、朱子昊两个问道:“你那个新后娘看着如何?”
朱子昊通过这几日的疏解心态倒是调整过来了,认真想了一回,方说:“脸上看着没多少笑容,但说起话来倒是软声软语的,只是不知为何祖母对她倒是淡淡的。”
徐婆子心道:“那是被你亲娘吓出心病来了。”只是众人都知道,朱子昊这个孩子单纯心善,他母亲的所作所为与他并无关联,他也丝毫不知情,因此谁也没告诉他亲娘的种种恶毒,都哄他骗他说就是病死的。
朱子裕道:“打她嫁进来第二日,我就带子昊出去打猎了,虽我们不在家,但每日我都打发人来给我送信。据这十来天看,倒是个本分的,早上给祖母请安后大半天都呆在正院里,祖母的吃穿日用都亲力亲为。对家里的几个姑娘也上心,认真教导我家三个庶妹的针线,只是明珠要把中馈交给她,她以未管过家为由给推拒了,也不知是真心还是假意。”
宁氏道:“我听你四舅母说过,这姑娘在家时倒是个本分和善的,虽念了五六年的佛,性情变的冷淡了,但心应该不坏,要不然四夫人也不会叫她给你们做后娘。你们和她相处时也别总把人往坏了想,旁的不说面子情总该顾到。就拿你们这次出来打猎来说,实在很不该,这个时候出来难免会让人觉得你们兄弟不待见后母。”
朱子裕和朱子昊乖乖地应了声是,宁氏笑道:“回去记得找话圆一圆,你们是小辈,总不能先从你们这失了礼数。”宁氏看了看子裕和子昊两个兄弟,脸上充满了慈爱:“好在你们如今都大了,只要她不傻就知道该好好拉拢你们,而不是和你们勾心斗角算计来算计去。”
徐婆子指着朱子裕接着说:“看你平日里稳重,其实还是淘气的和孩子似的,旁的不说,你眼看着就要成婚了,若是脸上被抓个口子,到成亲那日还好不了,可不就露丑了。”
朱子裕和朱子昊两兄弟一左一右,挨着徐婆子发誓保证的下回再不这么莽撞了,哄的徐婆子直笑。
说了会话,看着天色还早,徐家也不留他们兄弟吃饭,打发着赶紧回家,省的老夫人惦记。青青送朱子裕出去的时候悄声问道:“你哪日来?我炖熊掌给你吃。”
朱子裕眉开眼笑地说:“明日在家陪陪祖母,后日一准过来。可惜这会的熊掌不肥厚,若是冬季里猎的熊,那熊掌才叫好吃呢。”
朱子昊闻言也不顾朱子裕嫌弃的目光,努力挤到两人中间,拽着青青的袖子道:“青青姐,炖熊掌时候多放些笋,既鲜美又吸油腻。”
青青笑道:“我还没做过熊掌呢,回头从食道长留下的食谱里翻找翻找,看看有没有这道菜。”
朱子裕是吃过食道长的手艺的,顿时口水直流,朱子昊更是馋的没法,好听的话不要钱似的一个劲的往外掏,把青青哄的咯咯直笑。朱子裕看弟弟狗腿的模样,心里不由地庆幸:幸亏这小子年纪小,若是和自己同岁,只怕又要多一个情敌。
刚琢磨这事,就听朱子昊拍着胸脯道:“可惜你和我哥定亲了,我只能把你当亲姐看,唉,我就不如我哥命好,以后也不知道能不能找到和青青姐手艺一样好的媳妇。”
青青扑哧一声笑了出来,朱子裕一巴掌把他弟弟拍飞三步远:“想吃好的多养几个厨子就罢了,谁整天娶媳妇是为了吃的。”
青青闻言忍不住笑道:“好像姐夫当初就是喜欢我姐做的菜,俩人成天在一起嘀咕吃的,才互相看对眼的。”
朱子昊也是吃过朱朱做的菜的,顿时垂涎欲滴,忍不住仰天哀嚎:“若是我再大六岁,定要和朱朱姐成亲,可惜生不逢时啊。”
朱子裕见状又气又笑,指着他和青青道:“倒是和姐夫有的一拼。”青青笑着点了点头:“看的出是小时候亏了嘴了。”三个人说笑了一番,青青直到将二人送到二门外方才回来。
当天下午,青青果然拿出食道长的菜谱翻看,然后亲去厨房花了小半日的时间处理好了熊掌,又拿高汤小火煨着。
待到朱子裕兄弟俩来的那日,青青取出煨熟的熊掌去骨,又佐以青虾、鲜笋、火腿、嫩菜心等物,将熊掌大火红烧,待这道菜端上桌时,只见熊掌油亮金黄、肉质酥烂、滋味醇厚。
徐婆子年纪大了,吃不得太油腻的东西,吃了两口熊掌后便只夹里头的配菜吃;青青和宁氏也是只尝了几口,倒是徐鸿达夹了剩下的大半个放在碟子里,就着小酒细细品尝。青青的三个弟弟平日里虽吃的不少,但和朱子裕兄弟俩比起来就算秀气了,三人分食一只也尽够了。剩下的两个都让朱子裕兄弟俩一扫而光。尤其是朱子昊,就着熊掌上的肉吃了两碗饭还不足,见盘子里剩下了不少碎肉和汤汁,让丫鬟直接往盘子里盛了一碗饭,拌了拌也呼噜呼噜都吃了。
徐婆子见朱子昊吃得香甜,笑的十分满足,指着自己的三个孙子道:“你看看子昊,自打习武后,身子板不知强了多少,饭量也见长。你们跟你爹学五禽戏到底学出个门道没?我怎么见你们吃的还是不如子裕兄弟他们多呢?不行你们就跟着他俩也去蹲马步去。”
徐泽宁三兄弟闻言顿时都苦了脸,朱子裕立马力挺小舅子,笑道:“他们以后都是要考状元的,武艺不必精通,能够强身健体就成了;子昊以后和我一样,得走武将的路子,少不得每日都得把时间用在这上头,因此吃得也格外多些。”
徐泽宁闻言连连点头,徐鸿达见状拿筷子往他头上一敲,喝道:“你今年也十二岁了,眼看着进国子监读了几个月书,也不知有无长进,一会吃了饭到书房我考考你。”
徐泽宁读书扎实又肯花功夫在读书上头,因此乐呵呵的应了,还想着拿自己这几日做的文章叫爹给瞧瞧。当徐鸿达的眼神滑向徐泽然时,徐泽然则苦了脸,他依旧和小时候一样,虽然极其聪明,但功夫都用在了作画上。徐鸿达见徐泽然一个劲向青青求救的眼神,冷哼一声:“你若作画我也不管你,等你什么时候考出举人来,我随你到处画去。”徐泽然闻言瞬间眼睛一亮,忙道:“若我考出了举人,爹当真不管我?我出去游览山河做画,爹也不说?”
徐鸿达想起儿子那过目不忘的脑子,顿时后悔自己话说的太快,此时只能硬着头皮应道:“自然,只是你想出去游览河山,必须得自己赚盘缠。男子汉大丈夫总得有养家的本事,总不能靠你娘、你姐接济你一辈子。”
徐泽然闻言信心满满,连连说道:“等将来,我的画定比姐姐的画卖的价格还高。”徐鸿达本想说他猖狂,却不料青青先开口笑道:“有志气,姐相信你。”徐鸿达见状只得怏怏地把话吞了回去。
小心翼翼观察着敌情的徐泽宇见躲过了一劫,方才小声地舒了口气。其实他不知,就他一个六岁的小屁孩,还在启蒙阶段的初始阶段,有先生管着,前头的哥哥教着,徐鸿达自然放心他的功课,根本不愿意把心思放在他身上。
松快了几日后,青青开始最后盘点嫁妆。而镇国公府也在为亲事做最后的忙碌,只是他家一个刚进门的夫人,一个未出嫁的姑娘,虽然都按照东西准备了,但哪里有缺漏就没什么经验了。朱子裕想着后娘张氏这些年也没和人交际,怕是礼仪都生疏了,请示了老夫人后,连忙去辅国将军府请了大舅母来帮忙。
亲外甥的婚事,杨大夫人孟氏十分上心,每日早上给老夫人请了安就到镇国公府,各处点卯后一处处检查婚礼要用的东西。
宁氏原本给青青备的嫁妆同朱朱一样,近来因封了郡主的身份,少不得再得加二十台。正在宁氏四处张罗着再买些古董、打些首饰之类的,宫里忽然赐下来了嫁妆。皇上赏了五十抬,太后赏了五十抬,整整一百抬嫁妆。顿时宁氏傻了眼,这回倒是不愁嫁妆不够了,而是太多了。
皇上和太后的举动又让京城为之一振,纷纷都说:“看来太后娘娘真心喜欢郡主,就是去年太后的亲侄孙女出嫁,太后也只赐了十抬嫁妆。”也有的说:“原本都说徐姑娘这郡主身份是朱小将军拿军功换的,我看怕是也有太后的默许和推波助澜,历朝历代和没有听说拿军功可以给女人换封号的。”
青青再一次成为京城人关注的焦点,而她此时却没空关注旁人的议论纷纷,倒是忙着宁氏再次翻检嫁妆,原来自家备的精简一部分,再使劲塞塞,最后拾掇了一百二十八抬的嫁妆出来。
嫁妆换了,嫁妆单子也要重抄,好在宫里送的东西是有单子的,只誊抄一遍,再加上自家的东西就得了。宁氏亲手帮着青青抄嫁妆单子,越写下去越是心惊,一样样东西往常都是听过没见过的,有些东西甚至听都没听过。她不知道,这是皇上和太后开了私库,找了自己珍藏多年的奇珍异宝来。按照盛德皇帝的话说:“就这么一个女儿出嫁了,不能叫朕声父皇,但朕总得尽些当爹的义务才是。”若不是怕太过惹眼,盛德皇帝把一百二十八抬嫁妆全包了的心思都有。
第84章 送嫁(已更小剧场)
青青的御赐嫁妆虽然让的京城议论纷纷,羡慕的眼红的比比皆是。可京城人都知道, 自打四年前太后因大爱书香居士的画作将徐家二姑娘叫到宫里去画影壁墙之后, 隔两三日就要叫她进宫陪着说话, 甭提多受宠了。连宫里的偏殿都拨给她起居用, 每逢过年、太后寿诞的时候, 旁人都在后头的棚子里候着,偏她能请了自家人和亲近的人家到偏殿休息。一想着人家在暖和的屋子里吃茶、喝点心, 自己只能在外头冻着,众命妇只能暗叹没生个会哄人的好闺女。
原本京城不少人家都猜测徐二姑娘长大后定会入宫为妃,毕竟长的那好模样, 又成了太后心肝上的人。谁知一道圣旨下来封她为郡主不说,还赐了婚,并赏赐了一百抬的嫁妆, 据说随便哪一样拿出来都是价值连城的宝物。这下眼红的人更多了不说,许多人也开始琢磨着, 徐姑娘嫁了人想必进宫的日子就少了, 自家的孩子看看哪个模样好又会说话的, 找个机会带给太后瞧瞧,看看是否能得太后的青眼。
打这种谱的人还不少, 有些自认为比较有“远见”的人家打影壁墙那事起就花大笔银子请了名家回来教家里的女孩作画,希望能投太后娘娘所好。若是像徐二姑娘一样,能常伴太后娘娘左右就更好了, 以后说不定能也嫁个公府、王府之类的, 还能得到御赐的嫁妆。东西是小, 难得的是这脸面,有太后娘娘撑腰,以后在婆家也轻易不会让人欺负了去。
青青安心在家里备嫁,可福寿宫却热闹非凡。京城一些高门大户的老封君能和太后说上几句话的,纷纷递牌子进宫,还个个都带着自家养的娇嫩灵巧的孙女,有的还带着自家孙女作的画。一开始太后还不明所以,顺势夸了句好,那家子喜出望外,隔了两日带着孙女又来了。一家这样,偏偏几家都是这个套路,太后总算想明白了前因后果,顿时有些哭笑不得,连说这些人家太会钻营。等下回这些人家再递牌子进宫,都叫太后驳了回去。
三皇子府,安平微躬着身子讲着近日来京城的新鲜事。祁昱自打淑妃被杖毙后一直躲在三皇子府闭门不出。去年云南发生战乱后,他自认为得了机会,找各种机会想随杨四将军出征,却不料皇上派了太子去了云南,反而斥责了他一句:自以为是。
备受打击的祁昱又龟缩回了三皇子府,远离了一切争斗却也远离了权利的中心。安平说完新郡主和御赐一百抬嫁妆的事后,忐忑不安地抬头偷偷瞄了眼三皇子的脸色。祁昱似乎没有察觉,只面无表情地盯着自己手里的茶盏,过了好一会才摆了摆手,安平满头虚汗地退了下去。
徐家,祁昱眼里闪过一丝复杂的光芒。当初和徐家相遇时正是他风光的时候,母妃是得宠的淑妃娘娘,自己是皇上最喜爱的儿子。当时他春风得意,想为太后寿诞准备一幅画,原本只在书画坊下个订单就好,可他好奇作画之人到底长何模样,所以逼迫书画坊的掌柜将作画之人食客带来。本以为会是个满腹才华的才子,却不料来的是豆蔻年华的少女。
想起第一回见徐嘉言的情形,祁昱嘴角不自觉地露出一抹笑意。清秀模样,姿色也算不上多出众,但白皙的肌肤却惹人忍不住多瞧两眼。她就像一个小奶猫一样,瞧着慵懒可爱,可时不时就想伸出利爪挠他一下。瞧着她整日对自己敢怒不敢言的样子,祁昱就忍不住想逗弄她两下。可惜啊…
祁昱的脸上露出一抹苦涩,可惜佳人对他无意,反而与太傅府嫡子沈雪峰定了亲,听说如今连儿子都有了。看了看自己如今的窘境,祁昱叹了口气,当沈府正儿八经的少奶奶,总比做自己这样一个破落皇子的侍妾好。
想起当初结识徐家姑娘的情景,祁昱当真是想不到,自己风光的皇子生活,居然会终结在徐家手里。
“母妃,你糊涂啊。”祁昱脸上闪过一丝伤痛,徐家二姑娘,当初他第一次见她的时候,还笑言她与母妃有些相似。也就因为这相似,淑妃害怕徐家二姑娘会入宫,害怕她会夺走自己的宠爱,所以想了下毒的法子,却没想到徐家安然无恙,而宠冠后宫的淑妃却因此而杖毙。
想到母妃临终前的凄惨模样,又想到徐嘉懿如今的风光大嫁,祁昱是既心疼又恼怒。心疼母妃只因一番胡乱的猜测就断送了性命,恼怒徐家的咄咄逼人。当年只要徐家退一步,自己的母妃就不会被皇上追责,那些见不得人的东西也不会被翻出来。
“上酒!”祁昱怒喝一声。
安平在外面无声地叹了口气,一边连忙打发小太监去厨房取下酒的菜,一边亲自热了一壶酒进去。
“殿下,醉酒伤身,您少喝些。”安平斟了一杯酒。
“伤身?”祁昱嗤笑了声,“纵然伤身,有谁会心疼我?父皇还太后娘娘?”笑着将杯中的酒一饮而尽,眼泪却从眼角滑落:“他们宁愿去疼爱一个和他们毫无关系的女子,也不愿分一丝宠爱给他们的亲儿子、亲孙子。”
连连喝下几杯酒,祁昱的脸上多了一丝凶狠:“一定是太子怨恨我当初故意压制他,所以现在开始我报复。”他一把将安平的领子狠狠地揪住,连连喝问道:“是不是太子最近在皇上面前说我的坏话了?你是不是瞒着没告诉我?”
“没有!没有!”安平脸色惨白连连摆手,因为紧张和害怕声音有些沙哑:“我的好主子,市井上传的话小的还能听的到。太子殿下住在宫里,小的如今连宫门口都进不去,哪里能知道太子和皇上说了什么话呀?”祁昱松开手,怔怔地退了两步,跌坐在椅子上。
****
日子转瞬即逝,眨眼间到了青青出阁的前一日,徐泽浩的媳妇王氏代表娘家人替妹子往镇国公府送嫁妆。青青的一百二十八抬嫁妆早已在京城传的沸沸扬扬,喜欢八卦的京城人民左等右盼,终于到了送嫁妆的日子,都早早的吃了饭,提前到徐家到镇国公府的必经之路上等候,想瞧瞧这御赐的嫁妆里到底有什么好东西。
百姓八卦就算了,许多夫人闲来无事也十分关注此事,有含蓄的让亲近的奴仆也去瞧瞧好回来给自己说说也就罢了,也的直接提前定了沿街的酒楼,准备到时从窗边一睹御赐嫁妆的真容。
送嫁妆的队伍这边刚出了街口,就被接憧而至的人群唬了一跳。好在自家这是喜事,来看的人越多越好,鼓乐簇拥、吹吹打打,一百二十八抬的嫁妆逐一抬出家门。
百姓们自觉的站在路边,谁也不敢靠近了瞧,那可是皇上赐的,若是离的太近把那金灿灿的首饰、圆滚滚的珍珠碰下来摔坏了,可是要杀头的。因为人太多,五城兵马司的人也赶了过来,十步一人的拦在路边,维持秩序。因大光朝送嫁妆的时候箱子、匣子的盖都是打开任由人瞧的,所以围观的路人们看得格外清楚。虽然有些东西他们都不认得,但这不妨碍他们的认知,用老百姓的话说:晃得眼睛都睁不开,一看就值钱。
几个年轻的夫人站在一家店铺的二楼,挤挤攘攘的瞧着下面路过的嫁妆箱子。一箱箱的头面首饰,有赤金的、有和田白玉的、有珊瑚的、有玛瑙的、有各色宝石的,看花样更是让人眼花缭乱。什么累丝嵌宝衔珠金凤簪、金镶珠宝松鼠簪、金累丝嵌红宝石双鸾点翠步摇…一件件做工精致首饰看的这些夫人们眼花缭乱,兴奋不已。
“那件双层蝴蝶金簪真真是漂亮,外头可想不出这么精致的法子,一瞧就是宫里的手艺,回头我也找个老师傅给我打一支。”一个年轻娇俏的小夫人说道。
“那些金簪子倒也罢了,不过是打的精致些、样式新颖些,我瞧着最好的则是那串珊瑚珠,那么漂亮的正红可当真是难得。和亲王府的郡主出嫁时也有一条,只是瞧着珠子不如这个大,颜色也比这串暗淡了些。”一个年纪大了几岁,似乎更有见识的夫人说道。
另一个也不甘寂寞,叽叽喳喳的插进话来:“那匣子珍珠你们瞧见没?看那光泽怕是南珠吧?只是怎么都那么大?”
“进到宫里的南珠自然是最大最好的,咱们没见过也是有的。”
“上回吃酒,XX家那个三少奶奶带了一对南珠的耳环,还说是宫里娘娘赐下来的,我瞧着比这个小一圈还多呢。”
…
首饰看完了又去瞧一箱箱的衣裳和布料、皮子。因衣裳都是折着的,看不出来样式,但单看那料子、做工和上头露出的精致绣花,也足以让人津津乐道了。
有的人瞧了忍不住和旁边人说道:“宫里这嫁妆早就给备下了吧,单说这么些衣裳可不是几日功/夫就能赶出来的,那衣裳就是最熟练的绣娘一天到晚不歇着也得绣上十天半个月的。”
夏天的衫、冬天的袄,宫里给准备的四季衣裳足足有二三百件之多,件件用的都是各地进上的好料子。
衣裳首饰之类的女人看的一个个眼睛发亮,男人们却有些不明所以,直到看见一件件家具时,都赶紧瞪大了眼睛。黄花梨雕花千工床、红木边镶大理石插屏、紫檀嵌象牙花映玻璃炕屏、紫檀边座嵌鸡翅木围屏、楠木的书格、鸡翅木雕竹屏风、…
黄地青化葫芦瓶、白玉莲花篮、水晶砚山等各种摆件。
各种书册无数…
铺子、良田、庄子,皇上和太后当真和嫁自家的孩子一样,准备的无比齐全。
前头的嫁妆已经走了两条街了,后面的嫁妆还没出门呢。青青这嫁妆,让京城百姓看的是眼花缭乱。
小一个时辰,百姓们才瞧完了宫里赐下来的一百抬嫁妆,都有些意犹未尽。后面的二十八台,是徐家人给懿德郡主备的。原本以为在宫里豪华奢侈的嫁妆的对比下,徐家的嫁妆肯定不值一提。却不料,有人刚这么说完,就被一套红宝石的头面打了脸。
鲜红的颜色、在阳光的照射下栩栩生辉,徐家送的这套红宝石的头面,无论是颜色和质地都瞧着是一块红宝石切割出来的。看着簪子、金钗、戒面上一个个硕大的红宝石,一套三十多件的首饰,不得不让人猜测到底是多大一块红宝石才做的出这样的一套头面。
红宝石带给人们的震惊还未退却,一件件和田白玉的饰品再一次让人鸦雀无声,直到嫁妆队伍走的很远了,围观的人们才回过神来。一家首饰店铺的掌柜咧着腮帮子直嘬牙:“徐家这是挖了和田玉矿啦?”旁边的人听见了忙过来打听,这掌柜也爱做好人,忙介绍道:“您们瞧见没,那匣子里的和田白玉镯子、玉佩、玉簪子居然上百件之多,看那成色可是一块和田白玉掏出来的,关键是那样一块大的和田白玉,居然白如截坊、细润滑腻,看起来毫无瑕疵,真真是太难得了。”
旁边人瞬间惊呼:“那么多东西,一块玉石挖出来的,得多大的玉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