郡王妃噗嗤一乐道:“她一个孩子到求你什么?只往后你多想着她便好,你可别这样了再吓着她。”
相思连连摇头道:“这事儿可真不是我的功劳,若不是踩进那个深坑怕也救不了两位公子,这只是说两位公子吉人自有天相,若是被我抢了功劳,那怕是要折了我的福气。”
肃宁侯夫人也是个干脆人,擦了擦眼泪便笑着道:“小小孩子尽胡说什么,是我昏了脑子才与你多说,日后且看吧。”
她这话音刚落,帘子便又掀了开来,何氏风尘仆仆头上连个簪子都无,整个人好似普通人家的媳妇,快步就跑了进来见着相思,连安都没请便一把抱了过去,红着眼眶责备道:“我就说不该让你一人出来,怎么每次一不错眼你便遭了罪,好好的孩子这三灾五难的到底是得罪了哪路神仙?”
孟霍然跟在母亲身后,只觉王妃表情颇为尴尬,可他心中也有怨气,要不是郡主霸道又骗了家中长辈,否则他家小妹怎会多日不归还遇上这样的惨事。这事儿母亲不知,他却和王府的人通过气,据说当场还有好些尸体也不知道是谁下的黑手。
不过他也不能太过直白,到底还是和王妃与侯夫人请了安道:“家母心疼舍妹礼数不周,还请两位长辈见谅。”
王妃也是心虚,不过到底是自家女儿做的蛮事,只能硬着头皮道:“这里没有尊卑,都是长辈亲人,你也别太小心了。”
她再看何氏紧紧抱着相思,相思也是一脸甜笑讨好的解释,再见孟霍然一脸担忧,却并不见二房任何一人,心中不免唏嘘,只觉着这孟三姑娘的亲缘稀薄令人疼惜,好在到底并不是无人撑腰。
李芸萝见着何氏进来便躲在母亲身后,她难得尴尬的朝着孟霍然浅笑,谁知道孟霍然压根不理只是转过身走到相思身后,她摸摸鼻子自知理亏,后来干脆找了个借口跑去看庄晋元的伤情。
众人这一等便是大半宿,等着几位太医从厢房过来,外头都已经过了四更天。
何氏心疼相思几次催促她去安歇,可是这会子所有人都跟着提心吊胆,相思便窝在何氏怀里睡了一觉,到底没舍得离开。
这时候太医过来回话,她自然便也醒了。
隔着帘子,相思就听太医解释了一堆,似乎玄而又玄好生晦涩枯燥,但她瞧着王妃与侯夫人的脸色便知道庄晋元怕是不好。
王妃担忧的看着身子摇晃的肃宁侯夫人,刚要开口,便听外头红渠道:“那位陌公子已经醒了,说是身上带着一种药丸,可以退热,不知侯夫人是否愿意尝试?”

第五十章

相思只听着就心中狐疑,一直到王妃带着侯夫人出去,她被何氏带去安歇也没想出缘由,她还记得上辈子这个时候的陌篱还是个被伯母欺压的小孩子,好像几乎所有的家产都被大房夺去,大房为了压制住二房的这个遗腹子,一心想要教坏他,别说念书习武就是交朋友也都找些狐朋狗友给他,这若不是家有忠仆,恐怕他早就被养废了。
可是为什么这辈子的陌篱不但性子冷清还不喜结交朋友,更别提陌家大房会给他准备什么退热的药丸,那个女人可是她上辈子的婆母,这人什么秉性相思最是清楚,那人恨不得陌篱一病呜呼,所有的家产都归大房,又怎么会如此好心?
脑子里存着事儿,相思就是闭上眼睛也一时睡不着,她一会儿怕陌篱不知道大房的居心,那药丸会有什么问题,一会儿就怀疑这个陌篱并非上辈子那个陌篱,其中暗藏蹊跷,整个人如同烙饼一样来回翻腾,竟一直到红渠前来报信说是庄晋元吃了药丸退了热,才狠狠松了口气之后睡去。
这一觉又是过午才醒,精神比前一日还差,脸色更是难看到石榴差点去寻了大夫。
相思急忙拉住她道:“你又何必去给王妃添麻烦,左右我都要和伯母回去,更何况我不过睡的不好心中存事儿,眼下小世子退了热便好,我也就放心了自然养养就没事了。”
石榴听后细想这才作罢,不过还是寻了好些补品过来,盯着相思用下。
也不知是药丸的作用,还是太医的医术,相思醒了没多久庄晋元便也醒了过来,庆幸的是庄晋元到没烧成傻子也没失忆,只是一时半会是动不了了,只能留在庄子上休养。
相思不好亲自去探望,只得让孟霍然带着一些药材过去问候,就连陌篱他也专门跑了一趟。
闹出这么大的事儿,相思和李芸萝都不好待,王妃便将庄子上的管事叫来专门给侯夫人收拾一套院子,只等着庄晋元可以挪动再回京都,至于陌篱,他家中一直无人看望,所有人也都知道将军府里那些破事,王妃便将身边得力的一个嬷嬷留下专门看顾陌篱,直到他康复再送他回去。
一切安排妥当,相思也要跟着何氏归家,谁知道王妃临行到被陌篱请了去,就连孟霍然都被陌篱身边的小厮叫走,回来后脸色都不大对。相思看不出内情也只好作罢,一群人各怀心事到也安安稳稳的回到府中。
孟霍然一回来便直奔父亲的书房,大老爷一直等着妻子回来的消息,见着儿子过来请安便也松了口气,自然而然问起了其中细节。
孟霍然一脸郑重,他关紧了门窗才从怀里拿出了一份东西交给大老爷。
大老爷本是漫不经心的接过,可是越看眉头越紧,他抬头肃然道:“是谁给的?”
“陌篱身边的一个小厮。”孟霍然回道:“临行前,王妃还被陌篱请了去,想是也与这事儿有关。”
“韦相这两年越发放肆了,居然连贡品都敢贪墨。”孟大老爷紧紧捏着这个单子,上头写了不少贡品的名单,其中记载品相格外详细,有些甚至比宫里的都要好上数倍。
“只可惜那庄子上都是生人,若不是晋元好奇心太重,瞧中人家腰间的玉佩,不然还发现不了那是个销赃的地方。”孟霍然颇为遗憾的说道,他们都很清楚,韦相当初对于新帝登基确实居功至伟,可同样的越是助力便越是掣肘,新帝亲政之后不少股骨大臣都急流勇退,沈家便是最好的例子,偏偏韦相仗着是太后的娘家几乎肆无忌惮,似乎摸准了新帝不敢将他们怎么样,如今朝中多有怨言,也不知道新帝会容忍到何事。
“陌篱那小子到是给了我们一个天大的人情。”孟大老爷叹了口气道。
孟霍然却有些不满道:“那是还了咱们家的人情,若不是三娘,他估计什么时候能爬出来还两说呢!”
“说虽如此,不过他既然懂得知恩图报也是心性不坏,你莫要因为三娘对他心存偏见。此子日后可以常来常往。”孟大老爷将纸张折叠好放入怀中妥帖放好。
“可是爵位的事情?”孟霍然恍然。
“是三娘结的善缘,既然我们受了这份情自然也是要还给三娘的。”孟大老爷点点头道:“三娘那孩子是个有福报的,你娘又喜欢她,我瞧着你们姐弟兄妹都心向着她,就连端方那小子一开始还拧着劲,这次也眼巴巴的等在门口,差点一宿没睡。”
“三娘本就该是我们家的孩子。”孟霍然想起昨日母亲去二房请人,二房除了叔父还问了几句,老太太是干脆避而不见,三娘的生母更是装病不出,这哪里是家人就是陌生人也是不如。
“谁说她不是咱们家的孩子?”孟大老爷拿眼横他道:“你到是一笔给我写出两个孟字来?”
孟霍然眼睛一亮,喜道:“爹是让三娘一直留在咱们家?”
孟大老爷慢悠悠站起来故意道:“可她到底是你叔父的嫡女。”
孟霍然这下可瞧出父亲的坏心,这分明是有了主意还想急他,于是他也不慌了,直接站起来道:“那我就只好告诉母亲,说是爹容不下三娘,要让三娘回二房去。反正等着叔父外放,母亲也就瞧不见三娘了。”
说着话,竟是当真准备就这么走了。
孟大老爷哪能放他,他这辈子看似严谨无趣,实际上私下最怕媳妇生气,不然也不会在长子出生之后再不纳妾,就算之前的那些妾室他也几乎不怎么登门,当年若不是碍于他母亲的压力怕是家中后院就独有何氏一人。
当然,这些小心思总不好让儿子看了笑话,孟大老爷摆摆手道:“你都多大了?原本瞧着稳重遇着事儿到底浮躁。三娘确实是二房的姑娘,可也是咱们孟家的人不是?这些年你叔祖一家都在燕州,与你四叔公也很少往来,更别说你叔父在四叔公跟前尽孝。再说了,三娘这三灾五难的,若是离开京都休养不好可怎么办?咱们这里到底是京都天子脚下,太医也是请得的,想你叔祖母也是疼爱三娘的,必会忍得一时分离之苦。”
可不是这个理?孟霍然看着父亲眼中满是钦佩,虽然不是他这个小辈可以议论的,但他那个二叔最是爱钻营偏偏又不得其法,若是四叔公那边发话,别说是一个三娘,就是将老太太留在京都他怕也是肯的,再说三娘一直住在定安伯府里,只要他们家说三娘身子弱需要调理,就没人敢说个不是,将来只等着二叔一家外放,三娘还不就自然而然的成了大房的孩子。
“不过…”孟大老爷见着儿子心喜,还是浇下一盆冷水道:“咱们筹划的好,却也不能不问问三娘的意思,毕竟二房才是她从小生长的地方,我们到底隔着一房。”
孟霍然瞬间垂头丧气,这世间的孩子谁不想与亲生爹娘一处生活,哪怕大房再好二房再差那也是她的根她的家,现在看着她住在大房还好,那是因为两家只隔一门,三娘想要回家格外便利,这若是叔父外放,那可就隔着千里,想见一面也极为困难,她若是心中不愿那他纵然有千般手段也舍不得将其留下。
这可如何是好…要想个什么法子让相思心甘情愿的留下才好。
孟霍然这一想就大半个月过去,竟然一句都不敢与相思提起。这眼看着年关要过,等开了春好些事情估计都要尘埃落定。
这头孟霍然表面无事,心中急得团团转,那头庄晋元在庄子上养伤躺在床上无聊的快要长了白毛,他一想着这次因为自己的好奇心差点丢了命就对陌篱深感歉意,原先他不过是将陌篱当成临时的避风港,这会子到真的有心结交了,至少目前为止除了孟家两位公子,他还真找不到这样一个在危难之时肯舍命相救的人。
只是哪知道庄晋元这边是剃头挑子一头热,人家陌篱压根对他的好意熟视无睹,之前是怎么个态度现在还是一样,都是冷淡隔阂并不亲近。
“你说咱们都是过命的交情了,你怎么还这个态度对我啊,是!我承认是我莽撞害的你差点丢命还死了几个护卫,可我也不是认错了么?”庄晋元躺在床上,就只有脖子能动。
反观陌篱经过一段时间的休养到是可以下床走动,不过伤筋动骨一百天,他也大多是躺在软榻上休息,偶尔也过来探望庄晋元。
陌篱连眼神都不给他一个,看着手中的闲书淡淡道:“知道了。”
“哎,我说,你也算救了我,这人情我绝对不欠!”庄晋元梗着脖子喊道。
谁知道陌篱到瞥了他一眼道:“我只是自救,你是顺带,真正救你的是那位孟家三姑娘,不是她,咱们都要冻死。”
“她自是要谢,只是她是个姑娘家…难不成送头面首饰?”庄晋元思绪一下就被陌篱带开,竟是仔细思量起来。
陌篱又重新看起闲书,只是不经意的说了一句道:“我听说她许久未与她外祖家见面,你家好似与她外祖家有亲?”
庄晋元看着帷帐顶端,瞪大了眼睛笑了起来。

第五十一章

孟桂芝觉着自从来到京都,她就跟犯了小人似的格外倒霉,虽然她年纪小还不到需要出去走动的时候,但谁也不愿意脱发脱成了光头,还每日喝那些苦涩难闻的药汤,她一直都觉着这事儿是相思干的,可她大哥都去了一趟相思的院子也没抓着把柄,再加上这段时间相思一直住在大房,她也没机会试探甚至报复。
摸着已经长出头发的头顶,孟桂芝死死盯住不太清楚的铜镜,她只比那孟相思小一岁,那个臭丫头可以跟着大房吃香的喝辣的,没事救个郡主出外游玩,她却要在这屋子里待到头发齐腰,凭什么!从小到大她什么都比孟相思强,若不是孟相思那个娘还不死,她姨娘早就能站稳太太的位置,她也就不再是庶出而是嫡出了。
“有本事,就一直死在大房别回来!”孟桂芝从桌上拿过软帽戴在了头上,遮住了那并不长的头发。
门外丫头在门口请安,孟桂芝不耐烦的嚷道:“我不是说不让人打扰么?你们耳朵不要了?”
来者正是孟桂芝从小一起长大的贴身丫头,她战战兢兢在门口回话也不敢进来。
“是咱们院子里的小树跑来递消息,想讨糖吃。”
孟桂芝顺手从桌上抓起个胭脂盒就往地上摔:“吃吃吃,怎么不吃死!”
大丫头不敢吱声只得在门口候着。
孟桂芝气恼了好一会儿才道:“他说什么了?”
“好像咱们家二姑娘院子里那个芙蓉,现在在老爷院子里伺候。”大丫头隔着门帘小心回道。
“什么?”孟桂芝虽然才八岁,可是明显要比孟若饴那个只知道贪便宜的性子精明的多,她很清楚她为什么在孟家过的比嫡出姐妹俩要好,一个是她生母强势得宠会伺候老太太,一个便是她有个兄长且家中并无兄弟,日后这个家定然会是她亲兄长的,可现在孟相思身边的大丫头去了老爷身边,这很难不让她想到些不好的事情,这万一万一是太太让孟相思将人送过去的,日后再生出个兄弟给太太抱走成为嫡出,她和长兄在这个家里还能有什么地位可言?
她虽年幼,但在燕州也有亲戚可以走动,那些人家的庶出一个个跟老鼠似的,站在嫡出跟前就差跪下行礼了,她与兄长自小就享受与人不同,但万一父亲真昏了头,姨娘现在又因为老太太财产失窃的事情站不太稳当,只要一旦兄长不是唯一的男丁…简直不可想象。
“听说,前些日子那个芙蓉还让人给大房什么人带了口信,指不定就是咱们家二姑娘。”那丫头想了想又道。
“拿了上好的饴糖给小树,他叔父在前院也算父亲得用的,你只管哄好了他,他人小不打眼。父亲最讨厌后院窥视前院,有他在,咱们也不用笼络谁让父亲厌弃。”孟桂芝也明白为什么芙蓉走了那么久,她们还没发现,不过百密总有一疏…
“等等!”孟桂芝突然站起身来道:“我说怎么芙蓉与我姨娘娘家亲戚的婚事黄了呢,到是攀上高枝了,你给我换了衣裳,我要亲自去找姨娘。”
大丫头立刻掀开帘子走了进来,等着大丫头进去,木棉便从角落里走了出来,偷偷观望了好一阵。
孟桂芝去的时候梅姨娘正忙得团团转,虽说老太太对她已经有些不信任,可是这大年关的老太太年纪又大了,自然而然便将她推了出来打理府中琐事,只是来往账目老太太却不像往年那般随意,就是采买都换上了自己的亲信。
想着老太太送来的账房,梅姨娘就冷了脸,往年老太太漏漏手她就能得不少贴补,可看今年的样子她居然有可能往里头再填一些,心中就很是不满,再想着如今老爷谈钱色变的摸样…都怪那什么祥叔,私下吞掉了她的东西,如今这人被官府抓住也不知道会不会供出她来,这段时间老太太将二房看的很严,出入都不容易,到也不知道她爹那里有没有变故。
“姨娘!”孟桂芝当着老太太的人面这样喊,一进门却扯着梅姨娘小声道:“娘,出大事了。”
梅姨娘赶紧让人都出去,又伸手要扯孟桂芝的帽子。
孟桂芝一把压住帽子仰头道:“娘这是干嘛!”
“你能出什么大事,无非不就是掉头发么?”梅姨娘皱眉道:“你赶紧让我看看,上次不是说那副药有了气色么?”
“我头发没事!”孟桂芝装着大人样的哼了一声道:“是我爹那里出了妖精了!”
“又是胡吣,还妖精呢!是要找道士还是和尚?”梅姨娘见不是女儿的头发也就放下心来,这个世道女子最重容貌其他反倒其次,人人都说女子都要温良贤淑,无才无貌皆是贤妻,可她却觉着若是女子没有一个好的容貌,那如何能留下夫君的心,旁的人她不管她的女儿就是要有才学容貌佳,好在孟桂芝掉头发的年纪尚小,等她出阁还有好些年自然能将头发养回来。
“什么啊!”孟桂芝见梅姨娘逗着自己,不当一回事儿,便嚷嚷道:“你就等着芙蓉那小蹄子生了儿子,抢了咱们家的产业吧!”
梅姨娘一顿,收了笑道:“什么芙蓉?”
“还不是相思那坏丫头院子里的!”
梅姨娘想了想道:“她不是出去配了小厮么?还是老爷定的,不然就是咱们自己人了。”
“还自己人呢!今儿个小树来讨糖,就是说在前院里看见芙蓉伺候我爹了!”孟桂芝一屁股坐在椅子上,人小鬼大道:“等着到时候太太知道了,芙蓉又有了小弟弟,娘还怎么坐上太太的位置,我还怎么成为家里的嫡女。”
梅姨娘到没纠正孟桂芝的荒唐想法,这世间除了那等低微贱民,有些底蕴的都不可能将妾扶成正室,正室就算被休病故也只是找个填房,可她不希望女儿看轻自己,所以一直给女儿留个念想,也将她养的越发有底气。
避开什么扶正,梅姨娘到也生了气,当初她看芙蓉野心不小,便想用朝明笼络过来,谁知道这丫头突然就被老爷配了人,她那会子还心有不安,到没想到应验在眼下了,什么配人,到配到老爷房里去了!
只是,孟桂芝到底还是孩子,看得太少。
梅姨娘气一消到是沉稳起来。
“娘,你怎么不着急呢?”孟桂芝嘟着嘴不高兴道,那顶帽子盖在短发的头上像个假小子。
梅姨娘淡定的坐到椅子上喝起茶来。
“娘!!”
“行了,别叫魂了,我往日是怎么教你的,什么时候都不能自乱阵脚。”梅姨娘放下杯子瞥了眼女儿道:“这事儿太太还不一定知道呢。”
“怎么会?不是相思的丫头么?”孟桂芝瞪圆了眼睛。
梅姨娘摸着女儿的脸颊道:“就是二姑娘身边的丫头才好,一会儿我就让人通知太太。”
“为什么?太太不知道不是正好,让人处理了芙蓉,相思的计谋可就没效了!”孟桂芝还不能理解男人的本性,更何况孟老爷在她跟前一直都是慈父对梅姨娘也很好,她便自然而然认为都是相思下的诡计,想要离间他们一家人。
梅姨娘摇摇头有些话,孟桂芝还不适合听。
就以太太那个性格,只要知道了芙蓉的事情,那么就算相思是她的亲生女又怎么样?自己的女儿将丫头送到了自己的情郎枕边?
梅姨娘又是嫉妒又是痛快。哪怕这段时间看起来孟相思对正房不怎么在意了,可到底是个孩子,无论如何对母亲都是不同,到不如让他们自己闹腾去。
至于芙蓉…梅姨娘眯了眯眼,既然不愿意与她做亲戚,那便下到下头去伺候老太爷好了。
孟桂芝坐在一旁看见母亲的脸一瞬的狰狞,抖了抖身子。
当天夜里,孟桂芝早早的就睡下了,院子里静悄悄的没有声音,最远处那间旧屋的房门被人从里头推开,很快便有个穿着夹衣哆哆嗦嗦的丫头从院子的后门跑了出去,院子里的人都睡了,自然不会有人注意到这个早已失去用处的丫头。
那个丫头急匆匆的往前院跑,凭着往日的经验还翻了两堵墙,双手磨破了皮还差点扭了脚,只是她并未停留反倒步子更快。
这时候芙蓉也睡了,她自从怀孕之后就格外嗜睡,再说她住在外院,老爷又不可能将她怀孕的事情说出来,她只有自己照顾自己过得格外辛苦。
她睡前还在犹豫二姑娘给她传得话,眼瞅着年关将近她肚子也鼓了起来,若是再不找老太太怕是就要被发现了,到时候…
咚咚咚——一阵急急的敲门声。
芙蓉慌忙惊醒道:“是谁?”
门外一个熟悉的声音道:“是我,你的事情梅姨娘已经知道了!”
芙蓉伸手捞过一条厚毯裹住了身子,仔细查看没有破绽之后才打开门道:“你怎么进来的?木棉!”

第五十二章

相思听到说二房闹腾起来的时候,芙蓉已经去了老太太的院子,她躺在床上正喝着已经不知道是今天第几位送来的补汤,等她听完石榴的回话,就暗暗叫糟,刚刚想让石榴闭门谢客,关氏就带着秦嬷嬷闯了进来。
相思自知今日不说清楚,母亲必然不肯罢休,她不想敞着门丢人,便让外头的丫头关了院门。
关氏一进门就扯着帕子站在相思跟前哭,秦嬷嬷见太太哭得说不出话来,只好代为开口道:“二姑娘这事儿可做的实在太不地道了,这哪里有姑娘家将身边贴身得用的大丫头送到老爷跟前的,这…这说出去也太难听了。”
关氏红着眼眶哽咽道:“我知道你不喜我,也知道你自小就性子冷淡,我不求你跟你姐姐似的在我膝下承欢,可你也应该知道孝顺母亲,急母亲所急,想母亲所想…你这样平白不过便宜了别人!对你又有什么好处,到底是谁教你如此行事,完全不顾及闺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