纵然外面艳阳高照,这间摆设陈旧的屋子里却感受不到一丝温暖的气息,阴冷甚至阴森。

内室传来酒杯落地的声响,凤银黛推门,便见龙少瑾摇晃着坐在椅子上,手不停扯拽着衣领。

当是媚药起了作用。

凤银黛这般想着,唇角一勾,身姿摇曳的走过去,“银黛拜见景王殿下……”

娇柔的声音落在耳畔,麻酥入骨,龙少瑾闻声抬眸,醉意朦胧的看过去,“皇贵妃?”

“景王身子不好,怎的喝了这么多酒?”凤银黛料想现在的龙少瑾意识不清,于是起身走到桌边,看着身前刚刚斟满的酒杯,“这杯银黛替景王殿下喝了吧。”

凤银黛明知这酒里下了媚药,可她还是仰头喝了。

她也要醉,也要借着药效才能在别的男人承欢。

“皇贵妃好酒量……本王再给你倒一杯!”龙少瑾摇晃着伸出手,却被凤银黛将那手握在半空,继而拉到自己柔肩的位置。

“身子重要,景王殿下可不能再喝了,银黛扶您回休息。”凤银黛好歹也是练过的,稍稍用力便将已是微熏的龙少瑾拉到身侧,些许吃力的走向软榻。

行至床前,凤银黛手一松,龙少瑾的身子便如期躺到了锦褥上,“好热……”

“王爷穿这么多衣服当然是热,银黛帮您脱了。”凤银黛伸手,却是先褪了自己的外袍,解了腰间系带,仅剩下一身蚕丝内衫包裹着曼妙的身姿,玲珑身段若隐若现。

“热……”床榻上,龙少瑾紧紧闭眼,双手扯狠自己的衣领,五官纠结,看似十分难受。

“皇上,黛儿来了……”媚药在凤银黛体内起了作用,眼前的人影越发模糊,隐约的,她竟看到龙辰轩就躺在自己面前,多少个空虚难耐的日子瞬间激起凤银黛心底最深处的渴望,猛扑过去。

“呃……”颈间微痛,凤银黛却不理会,拼命扯拽着男子的衣物,娇柔身姿好似水蛇般。

而她,哪有男子!

床榻边缘,龙少瑾漠然盯着榻上正在唱独角戏的凤银黛,眼底闪过一丝嘲讽跟不屑。

这时房门开启,弄玉自外面走了进来,看到眼前场景时,瞠目结舌,“她……她在干什么?”

床榻上的凤银黛看起来特别滑稽,独自一个人游泳似的扭的正欢,姿势千变万化,叫声也特别的……豪放。

“她在享受。”龙少瑾勾了勾唇,“外面那个处理好了?”

“依您吩咐,能睡一柱香。”弄玉点头之时,眼珠子紧盯着床榻上的凤银黛,不时噎喉。

也难怪,凤银黛不知何时竟将身上的衣服褪的一件不剩,雪白肌肤煞是耀目,尤其她现在正仰面朝天的,双手在自己身上来回游移,最后停在峰前,将两座山峰生生揉的变了形。

试问这么个摆在,哪个正常男人受得了?

反正弄玉,身体都开始紧绷了。

“要不你去?”身侧,龙少瑾侧眸,冷意森森。

“不敢不敢,她可是当朝皇贵妃……”弄玉把头摇成了拨浪鼓。

“呵,身份倒是尊贵,只是骨子里也是下贱的人让恶心。”龙少瑾由着凤银黛独自在,转身背对着坐到桌边,抬手时慢慢覆在脸上,薄如蚕翼的面皮。

“王爷!”弄玉好不容易将视线收回来,便似见到了不得的事,大呼不已。

“你再鬼叫一声,本副堂主便将你也喂一只那样的情蛊,了扔到大街上。”

是了,褪下面皮的男子哪还是什么景王龙少瑾,分明就是神沐堂的副堂主,曾在光孝寺前与苏若离结拜为兄弟的君彦卿。

内室阳光微弱,可他眼角那枚朱砂痣,却艳红如火。

“副……副堂主,你这面皮是不是揭的有点儿早……”弄玉像是被吓的不轻,声音细如蚊呐,他可不想被喂什么情蛊。

君彦卿顺着弄玉的视线瞧了眼在扭的大汗淋漓的凤银黛,“放心,中了情蛊的人就跟吃了迷魂药,她现在只怕连自己是谁都不知道。”

第二百九十一章再也用不上了

“副堂主……那您这个时候把面皮揭下来,是打算……”

“毁了吧,再也用不上了。”君彦卿将面皮递给弄玉,慵懒道。

弄玉接过面皮,些许的不舍。

“怎么?要不要……”

“不要不要!”弄玉哪敢怠慢,登时将面皮攥在手里,稍稍催动内力,手中面皮顷刻化做灰飞,“副堂主不打算……再见这位皇贵妃了?”

“没必要再见。”君彦卿嫌恶开口。

“可副堂主不是说这位皇贵妃是来求子的,您倒是想了法子不与她行鱼水之欢,可她那肚子应该鼓不起来吧?”弄玉十分不解。

“你她?”君彦卿侧目,弄玉再一次把头摇成了拨浪鼓,“你最好不要有这样的心思,她肚子里不管怀了谁的孩子,都不会有好下场,好在……她肚子里不可能再怀上孩子了。”

“副堂主的意思是?”弄玉满眼疑惑。

君彦卿长吁口气,转身朝弄玉勾勾手指,但见弄玉过来时,唇角勾起一抹浅笑,“怎么你家主子之前没教过你,知道的越多,死的就会越快?”

弄玉变脸,“如果副堂主没有别的吩咐,弄玉告退。”

君彦卿直起身子,微微颌首,“你下去准备吧,你家主子明日……便可风光大葬了。”

弄玉闻声微愣,脸色随即覆满哀伤,“是。”

房门叩起,君彦卿的视线重新回到桌边那支玉箫上。

回想起与龙少瑾的交情,便是从这只玉箫开始的。

那时他初入皇城,偏巧就下榻在与景王府在同一条街上的客栈里,夜半之时,他总能听到清如凤鸣的箫声在景王府上空徘徊。

他虽不懂音律,却觉得这箫声极为好听。

久而久之,他便寻着箫声到了景王府。

还记得第一次见到龙少瑾时,君彦卿感慨这世间竟还有这般超脱世俗的男子,一身白衣,执箫而立,梨花随夜风飞旋,翩然落在那抹素白衣袍上,画面极美。

从那一日开始,他只要来皇城便一定会到那家客栈,必会每晚都在暗处静静看着龙少瑾倚风,渐渐的,被那箫声所迷。

也是从那一日开始,他知道龙少瑾在每晚之后都会作画,所画之人是他的母妃。

后来有一次,龙少瑾发现了他。

再后来,他便在皇城里有了一个放不下的挚交好友。

而他们在一起时,只谈风月,不谈出身。

以致于在龙少瑾死后,君彦卿方知他这一生过的有多不如意,才知他母妃是因为龙皓北的母妃才会郁郁而终。

挚友离世,他总要做些事缅怀。

所以,龙皓北死了,临死前将当年的事公诸于世……

床榻上,凤银黛的叫声渐渐歇止,君彦卿敛去思绪,起身走过去时自怀里取出一个紫檀的方盒。

随着方盒被打开,一只漆黑幼蛊慢慢爬出来,顺着凤银黛的手腕钻了进去。

“你求子,本副堂主便赏你一子。”

看着床榻上几乎虚脱的凤银黛,君彦卿冷眸微闪,之后决然转身离开房间……

墨色苍穹,弯月如钩。

锦鸾宫内,灯火微微的摇。

苏若离与龙辰轩临面而坐,彼此对视数秒,龙辰轩败下阵来,长叹口气,“朕就问你一个问题,周正有什么必死的理由吗?”

“没有。”苏若离摇头。

“那你为什么要杀他?我们之前定的计划里没有这一条,你说绑他到曲华裳出现就放人的。”龙辰轩极为不解,而且依他认识的苏若离也不像是这么心狠的人。

“你说只问一个问题。”苏若离不想告诉龙辰轩,她原本也没想杀周正,可她昨夜潜入周府时,正撞上周正与其府上的一个丫鬟厮混在一起,说出的话也真是勾起了她的心痛处。

那杀千刀的没有因为正室妻子被劫而有半点着急的意思,还盼望着劫持曲华裳的人最好下狠手,让那女人再也别回来!

说曲华裳没有那丫鬟年轻,又不会伺候人,尤其晚上就越发的不会伺候人,活脱脱一条死鱼躺在那里,让人丁点儿兴趣也无。

还说只要曲华裳一死,他便把那丫鬟扶正。

苏若离这么一听,过往某段不好的回忆涌至心肺。

当然,苏若离承认迁怒是不对的,可她还是无耻的做了,且做的十分彻底。

于是第二日便有周正中毒的消息传到金銮殿上。

眼见苏若离神游太虚,龙辰轩无奈摇头,“杀便杀了,这件案子朕已经在金銮殿上交给孟臻处理,也算是给他一个光明正大的理由去查曲华裳失踪的案子,可这人海茫茫,他要怎么去找曲华裳?”

“他不用去找,过不了两日师姐就会把曲华裳放出来。”苏若离拿起桌上的银拨子,慢悠悠的挑着烛芯,

“师姐抓曲华裳,无非是想让孟臻求助背后之人,眼下周正死了,案子的性质变了,太上苑亦跟着掺和进来,她若再叩着曲华裳,万一被人查出来,她非但不能揪出孟臻,还有可能给自己惹上麻烦。”

“她该不会一了百了杀了曲华裳吧?”龙辰轩眸色渐沉,忽然有点儿后悔把顾如是逼的这么紧。

“杀了曲华裳,孟臻就真的是毫无瑕疵跟把柄让她揪着,放心,她舍不得。”想起国师府时顾如是看向自己的眼神儿,那是怎样一种执念呵。

“说起来,朕有件事想要告诉你,朕前段时间不是跟你提过太极弓么。”龙辰轩音落时,苏若离耳朵立时竖起来。

“找到了?”

第二百九十二章可疑的乞丐

“没有,不过有线索称光孝寺并不是年久荒废,而是有人刻意捣毁,听说捣毁之人是个身材瘦弱,个子不高的乞丐,而他在捣毁之前曾带着个小乞丐一起离开,且朝皇城方向……”龙辰轩肃声开口,“朕怀疑那个乞丐拿了太极弓。”

苏若离握着银拨子的手,微微的一颤。

毋庸置疑,龙辰轩口中乞丐说的就是她,那个小乞丐,自然就是被她带回来的乞儿。

“我只能说那乞丐不是府的人,太极弓不在师傅那里。”苏若离佯装肃然道。

“也应该不是太上苑的人,可除了他们两个,还有谁会对十大神兵感兴趣,且有能力查出太极弓在光孝寺?”龙辰轩眸色渐凝。

神沐堂?

苏若离脑海里瞬时蹦出这三个字,心里咯噔一下,难不成君彦卿是神沐堂的人?

“会不会……是江山楼?”鉴于神沐堂与红尘轩的关系,苏若离当然不能把龙辰轩的视线引向神沐堂,自找麻烦。

“想必你也听说眼下江湖里多出一个叫红尘轩的帮派,行的便是与江山楼一样的买卖,朕倒觉得这件事有可能是红尘轩干的,毕竟江山楼屹立江湖这么久,从不与朝廷挂靠。”龙辰轩冷静分析。

我冤枉。

苏若离在心里呐喊。

“或许吧。”苏若离不想继续这个话题,她只想知道君彦卿那个瘪犊子在哪里。

“算了,太极弓的事朕自会查,你且安心对付顾如是。”见苏若离兴致缺缺,龙辰轩便不再多言,“我们早些睡吧。”

苏若离闻声不语,抬头看向龙辰轩,一双柳眉微微上挑。

龙辰轩被看的有些发怵,“朕哪句话说的不对吗?”

“是我,不是我们。”苏若离听人说那晚龙辰轩与凤银黛大概做了个了断,想来他就算不呆在锦鸾宫,也没什么。

龙辰轩似领悟一般点头,“皇后啊,朕有件事一直没好意思跟你说……”

“那你说。”苏若离十分淡定,她倒想听听龙辰轩能找出什么理由死皮赖脸的留下来。

“当初你同朕说洛清风为朕配的解药治标不治本,朕对医术不甚了解,但也全然信了你的话……”龙辰轩说话时手掌探入怀里,一口气拿出四五个瓷瓶,摆在桌上,

“虽然这两个月洛清风一直有送药入宫,可朕一粒药丸都没吃,就只等着皇后赐药……当然,朕没有逼你的意思,只是这身体愈发的不如从前,偶尔手抖,胸闷,气也喘不均,近两日不时还会出现麻痹的情况,就像现在……”

明明知道龙辰轩胡诌,苏若离却心。

不为别的,只因这几日她给龙辰轩配的解药接连失利,就在昨天,她把顺手抓来的飞鸟带到府里试药,结果那鸟儿吃完之后飞出去没十米远就自爆了。

只要想到有一日龙辰轩也有可能是这种死法,苏若离就特别的同情他。

“你睡床。”能对他好点就对他好点儿吧,免得他日后化作厉鬼回过头来骚扰自己。

龙辰轩眸色微闪,“可是腿不好使……”

“我扶你。”苏若离愧疚之情一时如洪水,于是起身走过去,主动搀扶龙辰轩。

幸福来的太突然,龙辰轩自觉若不得寸进尺就对不起苏若离一时的智商下线,于是在坐到软榻上的那一刻,某人说自己胳膊麻痹,脱不了衣服。

“我帮你。”苏若离仍然沉浸在飞鸟自爆的画面里,无法自拔,手上却已将龙辰轩的外袍褪下来,连鞋子都替他来摆到旁边。

“睡不着,要不你过来拍拍我?”龙辰轩私以为苏若离若能同意他的这个要求,那他今晚就圆满了。

结果下一秒,他就被苏若离给拍圆满了……

无话。

翌日清晨,早膳十分。

九华殿内,翠枝在将膳食准备妥当之后,端着盛放热水的铜盆进了内室。

床榻边缘,凤银黛独自倚着床栏,纤纤十指抚在位置,垂眸定定望着,面色。

昨日景王府的画面依稀浮现,凤银黛身体下意识紧绷,她该是有多久没有如昨日那般满足过,一次又一次攀上巅峰,一次又一次宣泄,以致于她现在想起来,身体都会忍不住轻颤。

说来也怪,那龙少瑾看起来像是个病秧子,怎地在却生猛的似是换了个人,叫人欲罢不能的。

“娘娘?”翠枝手里攥着透热的拭巾走过去,轻声唤道。

凤银黛抬头,这方断了对昨日那场床笫之欢的念想,按过拭巾,“媚药……”

“还有。”翠枝点头应声。

对于昨日之事,她倒是无甚印象,只道在听到自家娘娘吟叫声之后她便打了个盹儿,醒过来的时候房间里已经没了动静,她轻敲了两下房门,进去便见凤银黛的躺在床榻上,重重着,似是极累。

“这两日是关键,不如今们再去一趟景王府。”凤银黛接过拭巾轻轻擦拭,起身朝梳妆台走了过去,“无论如何,本宫都要怀上龙嗣,只要有了孩子,皇上定能对本宫回心转意。”

“那奴婢稍后就去安排。”这会儿翠枝正替凤银黛上妆,便听外面有个小太监跑过来,畏畏缩缩的站在门外。

翠枝认得跑过来的太监,便握着梳子走过去,“什么事?”

“大事不好了,景王……景王殿下薨逝了!”小太监一语,翠枝双目陡睁,手里的梳子砰然落地。

第二百九十三章若哪日离儿死了

梳妆台前,凤银黛闻声回眸,“发生什么事了?”

翠枝强缓过神儿,退了太监后急匆跑到自家主子面前,“娘娘……您只怕今日不能去景王府,景王殿下他……他死了……”

凤银黛愕然不已,连带着身子都有些颤抖,难道是自己昨日下药过猛,以致于掏干了龙少瑾的身子骨害他命丧黄泉?

此事若被御医查出来还得了!

“娘娘?”翠枝见凤银黛呆滞不语,轻唤了一声。

“回太上苑……马上回太上苑!”凤银黛再也顾不得上了一半的妆容,提起裙摆大步走出九华殿。

一路行色匆匆,当凤银黛回到太上苑时凤穆正在客厅里愁肠百结。

他也是刚刚得到景王龙少瑾病逝的消息,心里郁卒难舒,他才替自己女儿物色到这么一个好人选,女儿口风亦有松动,这还没怎么着,人却死了!

“父亲!”厅内,凤银黛疾步跑进来,惊呼开口。

凤穆闻声抬头,皱了皱眉,“你好歹也是当朝皇贵妃,注意一下自己的仪表。”

眼前凤银黛衣衫不整,脸上的妆容也才画了一半,这般风风火火的跑进来,开口就是一嗓子,凤穆看着,越发心烦。

“父亲还管这些,龙少瑾死了父亲可知道?”此刻翠枝已在外面把门关好,凤银黛疾步走至凤穆跟前,急急问道。

“知道,今晨卯时的事,这会儿估摸着灵堂都已经设完了。”凤穆些许惋惜,想了想,“虽说他死的早,可父亲之前的提议也不能就这么断了,无论如何父亲都会替你找一个……”

“不必了。”凤银黛摇头,“女儿已经……已经在昨日上了龙少瑾的床。”

“你……你说什么?”凤穆愕然瞠目,双手紧叩住凤银黛的雪肩,一脸的不可置信。

“女儿也是刚刚得到消息,说龙少瑾薨逝,只是……只是不知道他的死与女儿昨日朝他酒里下的媚药有没有关系,如果有……那媚药尤为特别,女儿之前给皇上也下过,我只怕御医们查出来,再顺藤摸瓜就不好办了!”

“是这样……没事,你先在这里等我。”凤穆黑目转戾,“为父这便过去瞧瞧!”

早晨还有一丝阳光的天空乌沉的特别快,不过多时已是铅云满布,初冬寒风微凛,夹杂着冰冷的寒意席卷着整个皇城。

景王府外白幡丧幔随风鼓动,不时发出猎猎声响。

龙辰轩与苏若离自龙撵上走下来,双双走进景王府。

洛清风一语成谶,龙少瑾的确没能熬过这一年的冬至。

见龙辰轩走进灵堂,便有御医过来禀报,大概意思便是景王自小身体虚弱,虽长年以千年人参吊着,却终究难逃一死。

龙辰轩挥手示意御医退下,尔后与苏若离一并过去,于灵前上了柱香。

“那日替景王把脉,总觉得还能挺过半月,怎么就……”苏若离将香插到雕有麒麟纹的三足香炉里之后,退两步走到龙辰轩身侧,感叹世事无常。

“如果一定要这么艰难的活着,死,未尝不是出路。”龙辰轩沉默片刻,“二皇兄生前所述事实朕已命彻查,如今有了结果,朕刚想着今日找三皇兄商量将蓉妃的陵墓迁至皇陵,没想到……”

到底是手足兄弟,说不伤感是假的,只是生死由命,非常人可以左右。

“皇上节哀。”苏若离知道龙辰轩心里不舒服,便也没说人都死了,那些虚名又有什么意义这类听起来就不极不顺耳的话。

随着消息广布,各方皆来吊唁。

先是几位异性王爷,紧接着便是太上苑的凤穆,在凤穆叩拜之后,沈醉带着顾如是亦出现在了灵堂。

此刻,一直在堂内守灵的弄玉眼泪再度飙涌,想自家王爷生前这景王府何等冷清,而今人去楼空,这些道貌岸然的家伙倒拜的欢实起来。

世事沧桑,人情冷漠,不过如此。

后宅,苏若离陪着龙辰轩在后园走走,眸子下意识瞄向当初来时坐过的凉亭,“那是什么?”

龙辰轩随苏若离的指引也跟着看了过去,只见凉亭里的石台上分明摆着一纸画卷。

待二人上前,心里越发不是滋味儿,这画卷,正是当日龙少瑾提笔之作,画的是前朝蓉妃。

“这幅画为什么会摆在这里?”苏若离见对面走过去一个下人,便将其招呼过来,狐疑问道。

“回,这是我家王爷的遗嘱,不止这凉凉亭,整个景王府里每一个厢房,每一处角落都有一幅蓉太妃的画像,我家王爷说人死之后的头七天,灵魂会徘徊在原来的居所,只是碰不得凡间的东西,所以他想把蓉太妃的画像挂好,这样他便可以时时看到蓉太妃的模样,再世为人亦不会忘记。”

那人这般说时,用袖子抹了抹眼泪。

“知道了。”苏若离退了下人,转身时眼眶有些湿润,“若我是蓉妃,就算不为自己,为了景王也该拼命一争!”

“蓉妃就不是相争的性子,否则她当年也不会给静妃机会。”龙辰轩苦涩抿唇,眼底闪过一丝落寞。

就在这时,拱门处的两抹身影,翩然而至。

且待那抹白色身影快要走到凉亭的时候,苏若离突然哭着冲出去,于众目睽睽之下抱住沈醉,

“师傅!若哪一日离儿死了,便也在死前让宫中画师画一百幅师傅的画像挂起来,容我回魂时日日瞻仰,如此当不忘师傅音容笑貌,便是转世投胎也要记得长长久久!”

身后,顾如是眼底寒光骤闪,袖内拳头被攥的咯咯作响。

这苏若离,吃豆腐倒是吃的干脆!

第二百九十四章怎么也是为师先死

“论岁数,怎么也是为师先死。”沈醉并未如以往一般,依君臣之礼推开苏若离,而是垂眸看向自己的小徒弟,有些哭笑不得。

“就不兴离儿有意外么!”苏若离一直保持着熊抱沈醉的姿态,半点没有松开的意思,其实她这般做时,身上的鸡皮疙瘩也是抖了满地,只不过为了刺激顾如是,恶心也就恶心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