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本想去厨房抓张大饼啃两口,却在窗口处听到绿腰的话,忍不住心惊肉跳啊。联系想到花青染所说的血光之灾,生怕应在这件事。很显然,有人想要绿腰的命,但万一那人毒不死绿腰,却一不小心毒死了他唐家人,十分不妥了。
虽然唐悠和绿腰的关系亲厚,但有什么性命重要?这个绿腰啊,也不知道得罪了谁呐。
唐老爷躲在暗处抓心挠肝,待唐悠将绿腰从屋子里拉出来要去采买用品时,,唐老爷如同练习过轻功般,一个健步冲出来追唐悠,一把攥住她的手腕,焦躁道:“都什么时候了,还有心情出去买东西?!你赶快去报官,和你表哥说一声,派几个人来保护我们。嗯……保护一下绿腰。”
唐悠一拍脑袋,道:“瞧我这脑袋,整个一豆沙包,竟忘了这事儿!对对对,我这去找表哥,让他派人保护妹子。”说完,脚不沾地地跑了。
绿腰望着唐悠那一跑三颤却又十分迅捷的背影,笑了。唐悠,不错。
唐老爷一直注意着绿腰的一举一动,此刻见她笑了,却觉得十分怪异。她的笑容说不欣喜,也不是算计,好像……好像长者看着小辈为自己蹿下跳而欣慰一般。
唐老爷拍了拍自己的脑门,觉得自己一定是没睡好,看走眼了。
绿腰尾随在唐悠的身后,陪她寻曲南一。她发现,她现在变得有些坏心眼,似乎很想看到曲南一那张笑容僵硬的脸。每次拔下一根笑面虎的胡须,她的心情都会变得很美丽。
唐悠跑得挺快,殊不知绿腰在她身后不紧不慢地跟着。
与此同时,昨晚被绿腰一脚踹下马背的封云喜正撸胳膊挽袖子,带领着五名颇有修为的家奴,怒气冲冲地杀向县衙。
昨晚天黑,她倒是没看清楚自己跳进得是县衙后院,只记得逃出来后的路线。她从来不是个被打一巴掌还会奉笑脸的人。她一直信奉,别人打你一巴掌,你要打他两巴掌,这样才叫公平。
封云喜本想独捉那黑毛山魈,从其腹取出天珠,让封家看看自己的实力,奈何技不如人,被人乱箭伤到了小臂,不得已暴漏了身份,招来隐身在附近的家奴。这一回,势必要将那山魈一举拿下!决不能丢了封家的脸!
封云喜急着前行,生怕山魈逃离此地。
唐悠一路小跑,生怕逮不到曲南一。
二人在衙门口狭路相逢,直接撞到了一起。
封云喜虽有功夫在身,却是纤纤佳人一枚,在与重量级的唐悠一撞之下,直接完败,向后栽去,若非有家奴伸手将其扶住,怕是屁股要开花喽。这样,她受伤的小臂还是渗出了鲜红的血液。
封云喜原本憋了一肚子的气,领着众人来找场子,却再次被晦气身,焉有不怒之理?
但见她一扭身,躲开家奴的搀扶,俏脸一冷,瞪向唐悠,喝道:“你出门没带招子,你那眼眶里的东西是土疙瘩吗?!瞧你那一脸的横肉,跟着土包子似的,这么急着跑什么,赶着投胎啊?也不怕把你那身肥油甩出来!”
刚才的一撞之下,封云喜虽然没有占到便宜,但也绝对没有吃亏。她应变能力极快,直接用后肘狠狠地顶了唐悠的胸口一下。此刻,唐悠正捂着胸口,疼得脸都白了。
唐悠自小娇宠着长大,哪里被人如此骂过?在这**县内,她唐悠几乎可以说是横着走的。咳……这事儿不关乎体型,而在于身份面子。她见对方不但不依不饶,还侮辱自己这一身肥膘,当即涨红了一张包子脸,瞪眼骂道:“你是哪儿来的泼妇,敢在我们**县里耍泼?本小姐跑得急怎么了?你不急能撞我?你这么急,是不是要把屎拉裤兜里了?!”
封云喜没想到对面的死肥婆说话如此不要脸,当即俏脸一寒,大喝道:“今天,我封云喜还真要领教领教你这头猪的能耐,看看算把你大卸八块,有没有人敢来管我的闲事!”言罢,一掌向唐悠的胸口拍去!
唐悠虽然不会武,但自小树掏鸟蛋,下河里摸小虾,没她不喜欢干的。所谓身大力不亏,在唐悠这里得到了很好的诠释。
唐悠扬手一挡,挡住了封云喜的巴掌。紧接着,一拳头捶向封云喜的腹部。
封云喜一弯腰,躲过了这一拳。
二人这一交锋,都没有占到便宜。
然,封云喜手臂有伤,行动间所有不便。
她向后退开一步,冷笑道:“行啊,还敢还手?”对身后的家奴一招手,“去把她给我揍成猪头样!若揍得不像,你们互相揍成猪头样!”
封云喜身后的家奴显然训练有素,在没主子的吩咐前不曾动一下,在得到主子的吩咐后,立刻蜂拥而,将唐悠团团围住。
唐悠见情形不好,也知道不能吃这个大亏,忙扯着脖子喊道:“表哥、表哥,救命啊……”
话音还未飘散开来,对方的拳头已经照着她的脑袋砸去。
这一下要是打了,估计算唐悠不死也会变成痴呆。
唐悠吓得够呛,想躲却不知道往哪里躲才好。她感觉四面八方都有拳头砸向自己,心升起惧意,干脆紧紧地闭了眼睛,抱住脑袋,蹲下身子,想着:打吧打吧,打不死咱再计较!
然,拳头并未落在她的身。
绿腰如同鬼魅般悄然无声地挡在唐悠面前,只轻轻地在那家奴的手腕一划,便泄了他的力道,令其血溅当场。
唐悠感觉有股热乎乎的东西喷到了自己脸,吓了一跳啊,误以为自己已经被打死了。真的,太冤了!不是撞了一下吗?这也值当要人命啊?!
她十分不愤,心奔腾起熊熊怒火,站起来要开骂,却见绿腰挡在自己面前,那背影,她发誓,绝对美极了!
唐悠慌忙在自己身摸了摸,摸了又摸,终于确定自己没死,那血也不是自己喷溅出去的,这一颗心终于放回到了肚子里。可随之,她又将心提了起来。她不知道绿腰的武力值有多高,但可以肯定的是,以一对六,够呛啊。好吧,算自己,以二对六,也不容易赢啊。
唐悠忧心忡忡,刚要扯着嗓子喊表哥,却见绿腰回身,将刚买的一张大饼递给了唐悠,如同给小辈吃食般,道了声:“趁热,吃吧。”
那声音、那语调、那态度、那份悠哉和自信,简直美爆了!
唐悠发誓,此刻的绿腰在她眼里简直是崇高无尚的女神!

第一百六十二章:封云起重伤绿腰

唐悠感动了,一双小眼睛望向绿腰,一双小胖手接过大饼,塞进口狠狠地咬了一口,嗯,不凉不热正可口!
封云喜带来的家奴见此,便知道遇见了硬茬,今天这事怕是不能善了,皆打起了十二分的精神,对绿腰进行了围攻。
绿腰自知身体有恙,不能与他们硬碰硬,便拔出了从白子戚那里拿来的青色匕首,握在手心。她用不惯匕首,但总好过直接用指甲抓人。毕竟指甲的长度在那里放着,用来偷袭可以,想要取人性命,除非次次割-喉。如此血-腥-暴-力的事情,还是……私下里做较好,影响了唐悠的食欲,不好了。
若唐悠知道绿腰的想法,不知会不会感动到痛哭流涕?毕竟,曾被女祭司宠过的人,除了那位神秘男子,便是她了。
绿腰倒也不怕自己的身份被曲南一识破,毕竟这一路走来,越到最后破绽越多,如此虚虚实实,反倒是绕得曲南一头晕眼花,也不错。
绿腰虚虚实实地打出几招后,一个利索的侧翻,直接去擒封云喜。她的手刚要搭封云喜的手臂,却被一股十分霸道的真气袭击。那真气如刀,竟是要生生劈断她的手腕!
绿腰心一惊,暗道不妙,没想到除了那五名家奴外,还隐藏着一位真正的高手。她忙将手腕一转,避开那锋利的一击,却随即如同一阵风般飘到封云喜的身侧,扬手便要锁住她的咽喉。
那要劈断她手腕的人,一把环住封云喜的腰身,带着她向后一退,同时扬起一掌,直接拍向绿腰的胸口。
绿腰知道此人在意封云喜的死活,所有才会针对封云喜下手。此刻见那人现身,便勾唇一笑,扬起手匕首迎了去。
你不是要劈下我的手腕吗?今天便让你尝尝断臂之痛!
原本只是两个路人的无意碰撞,却闹到这般田地,让人始料不及。但是,绿腰一直有一个原则,这么多年都不曾被任何人撼动,那是——可以不惹事,但若惹了事,必须让对方知道怕事。
绿腰的动作极快,手匕首承载着万千戾气,如同一只满身剧毒的蛇,缠那人的手臂,只需挑,便能斩断他的手臂!
然,正面交锋的那一刻,绿腰却如同被人点了全身大穴,再也动弹不得。
但见袭击她的不是别人,正是她苦寻不到、寻到后却又不敢去见的小哥哥。
他身穿黑底烈火纹的衣袍,腰间系着一条铜红色的腰带,一头黑发未束,大拇指还佩戴着一个似金非金、似银非银、似玉非玉,却好似有光影流动着的大扳指。他的五官如鬼斧神工,薄唇轻抿,眼神深邃,其的冷傲之色是那般的桀骜不驯,偏偏通身的气派却又处处彰显出不可一世的资本。他的右侧唇角似乎有些扬,感觉是在笑,但那笑的内容却绝非愉悦,而是隐隐透着残忍和邪魅,以及把玩生与死的自信。
他不理会绿腰的呆愣,直接出手拍向她的胸口。动作干净利索,下手又准又狠。
绿腰被一击即,身子如同一片枯叶般向后飘去。
那男子却是个心狠手辣的,竟一把攥住绿腰的手腕,将其扯了回来,又接连拍出两掌,皆打在她的胸口!
若是一般女子,被男子击一掌,便早已一命呜呼;若是武功高手,接连吃下男子三掌,亦无生还的可能。由此可见,男子出手不给人留任何退路。
尽管如此,那男子还不放手,又在绿腰的手腕用力一扭,想要拧碎她的右臂。
都说高手对决,争得只是那么一瞬间的先机。绿腰错失了先机,接连受到重创,想要反击却是不能了。但她怎会甘愿被废掉右臂?是他是小哥哥,也不行!为了爱人的开心,奉贤自己的粉身碎骨哄其开心?这种事,算爱到极致,绿腰可能也做不来。
她顺着男子的一扭之势,抖了一下手臂,使其变得格外柔软,并用左手接住右手的匕首,向男子的手腕刺去。
男子在一扭之后,扬手一抛,这像丢块破抹布似的抛开了绿腰,任其随意地跌落到地,苟延残喘。
最近几天,绿腰的身体越发地僵硬,面对男子的一扭之势,她虽有对策,但奈何身体的配合度不高,虽没被其扭碎整条手臂,但手腕处的骨头还是错了位,疼得她直冒冷汗。
她在唐悠的惊叫声,哇地吐出一口鲜血,整个人瘫软在地,竟已是面如金纸,命悬一线。
唐悠扑到绿腰面前,嘶声喊道:“妹子妹子、妹子!你……你挺着点儿,我这去叫大夫。”目光落在绿腰吐出的鲜血,禁不住咦了一声,暗道:绿腰的血为何不是鲜红色,而是……淡粉。是的,淡粉,一种十分娇嫩浅淡的颜色。
当然,此时并不是关注这些细枝末节的时候。
唐悠转回头,冲着那男子封云起吼道,“你怎么下这么重的手?不是撞了一下吗?!你知不知道她要活不成了?!”
封云起一抖披风,将封云喜护在怀里,狂傲道:“贱命如同蝼蚁,却敢用那脏手碰我的云喜,当真是不知死活。”低头看向封云喜,脸色虽然依旧不好,但眼的宠溺之色却悄然倾泻而出,“为了捉一只妖物,以身犯险,实属不该。今日捉到你,便不许再离我左右,否则定不轻罚。”邪魅一笑,“你当知我会如何罚?”
封云喜眨动了一下灵动的双眼,红着脸,俏皮地一扬下巴,别扭道:“本姑娘闯荡江湖,用不着你指手画脚!”
封云起并不着恼,放荡不羁地朗声一笑,看都不看绿腰,只对怀的封云喜道,“可要现在取她的狗命?”
唐悠气得浑身直哆嗦,却知道自己的武力值太底,不能为绿腰报仇,只能扯开喉咙喊道:“曲南一!曲南一!你出来!你的妹子要被人杀死了,有能力你做一辈子的缩头乌龟!”
县衙门口发生这么大的事,不可能没有人通知曲南一。再说,那些衙役们都是死人呐?!
唐悠话音未落,只见一个紫色的身影嗖地一声飞出了县衙大门,姿势若大鹏展翅,气场简直是浩瀚如虹,惊得众人仰视……

第一百六十三章:曲狗审百知骑

实在,当封云喜与唐悠起冲突时,曲南一正坐在县衙大堂里审问白衣血人。
曲南一问整张脸已经严重变形的白衣血人:“你是谁?”
白衣血人敛衽一礼,道:“百知骑。”
曲南一没听清他说什么,但此人见到自己却没有下跪回话,整个**县也一人有那样的资格。他暗自心惊啊,身子又往前探了两分,试探道:“白子戚?白茂才?”
白衣血人点头,应了声:“四。”
曲南一盯着白子戚那张青青紫紫的脸,似乎通过眼前这个南瓜脸看到一丝一毫白子戚当初的样子,却……万万做不到啊!
曲南一捶案大笑,前仰后合,眼泪都笑了出来。
白子戚静静看着曲南一,彻底无语了。曲狗难道不知道自己脑门顶着一颗又圆又大又紫又亮的大包?随着他的笑,一弹一跳的,格外可笑吗?
白子戚也想笑了,但他必须忍着。现在不能笑,不能多说话,因为嘴巴一动会扯动脸的伤口。因他的整张脸都是木的,扯动伤口虽不至于很疼,但那种不知道哪儿疼却哪哪儿都疼感觉,如同万千蚂蚁啃心,实在太难受了!白子戚恨不得跳脚骂娘!他心恨得抓狂,发誓若是抓到那一脸黑毛的山魈,定会活剥了她的皮,让她死得支离破碎!天入地,哭嚎无门!必然要让她后悔曾在这人世间走一遭!唔,她那身皮,若都是毛乎乎的,倒也有着与众不同的别致。白子戚发现,自己有些兴奋了。
曲南一笑够了,抹了抹眼角的累,喘息道:“白……哈哈……咳……白茂才啊,是谁把你打成这样啊?”
白子戚想了想,努力控制着脸的肌肉和拼命向下耷拉的嘴角,一字字地回道:“山!魈!”这回,他终于能说清楚话了。
曲南一微愣,心画起了狐疑,怎么可能是山魈?难到说,白子戚真的碰见了妖女?思及此,曲南一不淡定了,问:“那山魈什么样?为何将你揍成这幅惨烈的模样?”
白子戚用手轻轻地向托了托自己的脸,倒吸了一口凉气后,放下手,慢慢回道:“回大人,子戚久不回家,因今日要抬绿腰进门,所以昨晚回家小住,不想竟被一个一脸黑毛的女子打昏。醒来后,发现自己不但身陷火海,且左手被锁。为了性命,子戚捏断手骨,跑了出来。幸得曲大人相酒,不胜感激。”实则,白子戚醒来后,立刻意识到事态不妙,无论是燕归还是那个山魈,都不可能轻易放过自己。如此行事,必然还有后招。于是,他当机立断、破釜沉舟,干脆捏断与大拇指相连的手骨,从精铁环脱身,然后一把火烧了内室里的人皮和暗室里的工具,掐着左手手腕,跑出了大厅。果不其然,大厅外火把通明,曲南一竟亲自带着衙役们站在院内。白子戚需要时间理清思路,便装作体力不支的样子昏迷过去。许是被接连掴了脸,震动了脑子,不消片刻,他还真睡了过去。待醒来,便被曲南一提到大堂审问了。
要说恨,白子戚对自己的脸倒不是那么心,唯有这自断手骨之仇,却是断他双腿要来得不共戴天!他此生唯一的乐趣,便是做些巧夺天工之物,其以剥硝人皮为最。虽说左手不是右手,可他偏偏是个左撇子!此仇不共戴天!不共戴天!
曲南一听了白子戚的话,又见他那般表情,觉得事情应该**不离十。只不过,那妖女为何会出现在白家,白子戚虽没有说,但曲南一却能猜测出一二,其**不离十是因为白子戚绑了燕归。想不到啊,那妖女竟还是个长情的。
曲南一眸光一亮,似乎找到了一个能抓住妖女的好办法!
曲南一知道,车夫全子的死可以挂在白子戚的名下,但所谓民不举官不究,燕归不曾报案,白子戚又是一副被害者的嘴脸,算自己挑出此事,怕也找不出有力证据收拾了白子戚。不如,先隐忍不发,待寻到机会一起算总账。
曲南一刚打定主意,听一名衙役来报:“禀大人,外面出事了。江湖人士和唐大小姐打了起来。”
曲南一站起身,大步冲向县衙门口,却在迈出去那一步时,停下了脚步。他躲在门内,侧耳去听,偷眼去看。
唐悠在,绿腰必然在。
绿腰在,此事好解决。
有人在他的县衙门前闹事确实很不给他面子,但若能借此观察一下绿腰的真正实力,那点面子他还真不介意。
曲南一探头之时,正好看见绿腰如同一片残破的落叶般跌倒在地,且吐出一口鲜血。至于唐悠那撕心裂肺的嚎叫声,骂自己是缩头乌龟的话,他却恍若未闻,眼只剩下绿腰倒在血泊的虚弱样子,心突然升起了一股无法抑制的愤怒!
若绿腰当真是妖女,要杀要剐,也是他曲南一的事,何需别人代劳?!
曲南一心怒不可遏,一挺腰身,要走出县衙。
众衙役原本撸胳膊、挽袖子,气势汹汹地随着曲南一往外冲,却见曲南一突然停下偷听,众人立刻停下脚步站定,却因收得太快,没停住,一个推着一个地往曲南一身撞去。而此时,曲南一又恰巧抬起腿往外走。有那见机快的,也抬腿往前跟。结果导致,众衙役乱作一团,七手八脚地扭在一起,砰地一声将曲南一撞飞了出去。
曲南一身穿紫色衣袍,像一道美丽的抛物线,嗖地一声飞出县衙大门,也没飞出多远,便砰地一声砸在了地,激起一片土灰,呛得众人一阵咳嗽。
曲南一颤巍巍地站起身,用脚勾过来掉落到一旁的木屐,穿,然后低头拍了两下衣袍的灰,正理了一下散乱的长发,然后在众人的目瞪口呆,顶着脑门的那个大包,昂首阔步地……最向县衙大门,看样子是打算回去了。
唐悠眼的惊喜之色瞬间暗淡下去,像燃烧着的火焰被一泼尿浇灭了那般,变成了死灰。
绿腰倚靠在唐悠的怀里,扯了扯嘴角,发出无声地嗤笑。
然,曲南一并没有走进县衙内,而是行至县衙门侧摆放着的大鼓前,抽出两只黑亮亮的鼓棒,高高扬起,照着用来击鼓鸣冤的大鼓便是咚咚咚三下!

第一百六十四章:君不识贱命执念

那三声鼓击,既异常沉重却又分外响亮,震得人心头三颤,两耳嗡嗡作响。
曲南一眯了眯狭长的眼睛,扫了眼绿腰下颚的淡粉色血痕,对从身后涌出的衙役们道:“无论是谁,在县衙门口闹事,是不拿本官这个县太爷当回事。别人既然不敬本官一尺,本官必痛击他十杖!来人啊,把这些闹事的统统拿下!若有反抗,只管打!”
唐悠欢呼一声,喊道:“表哥威武!”
封云起本是追封云喜而来,如今逮到了人,自然不愿多惹事生非。再者,那县太爷看起来,竟还是个狗皮膏药一般的人物。这种人,除非痛下杀手直接除去,否则便不要轻易得罪,免得他穷追不舍、徒增麻烦。眼下,他的麻烦已经着实够多。如此想着,他淡淡地扫了一眼二十骑的某三人。有些人,明知道是细作,却……不能动。
虽然封云起不怕麻烦,但也不好与官府正面冲突,届时想要脱身容易,想要以绝后患却难。封云起看似狂傲不羁的外表下,其实有颗十分理智的头脑。
思及此,封云起冷冷地瞥了曲南一一眼,随手扔出数片金叶子,刺进绿腰面前的土地,然后转身便走。
曲南一知道见好收的道理,吓走这人已然不易,若真动起手来,怕是整个县衙都不够人家折腾的。识时务者为俊杰,曲南一一直觉得自己做得很好。然,这一次,他总觉得意难平。
不想,开口的竟是绿腰。她道:“留步。”
封云起没想到被自己接连拍了三掌的人竟然还能说出话来,忍不住回头看向绿腰。
绿腰擦了擦唇的血,在唐悠的搀扶下坐直身子,仰起头,看向那个刺痛她双眼的男子。
二人目光相触,皆是一震!
这一眼似乎静候了一千年,也似乎只不过是弹指之间的随意一瞥,说不缘分深浅,却是怕缘分二字戏弄人不浅。
绿腰心如鼓击、气血翻滚,明明应该被幸福感冲击着的热血却变成了催命符,不停冲撞着她的血管,害得她险些暴血而亡。然而,她却控制不住,也不想控制住。让血液奔流着,情感跳跃着,感受着自己能够活着站在他面前的虚幻与真实。
封云起看着绿腰的那副鬼样子,想起了几日前有个类似女鬼的丑女子潜入自己下榻的客栈,不但试图对他的坐骑不轨,还扬言是自己的祖奶奶!那丑女子,不是眼前之人吗?封云起眯起了眼睛,暗戒备起来。现在知道他还活着的各方人马,皆有了些小动作。他……不得不防。
曲南一眯眼看了看二人的样子,心翻腾起怒火,冷哼一声,要转身回县衙。
绿腰却再次开口,哑声询问道:“你可认得我?”一别经年,物是人非,你可还认得我?此话问出口后的答案,绿腰已经知晓,却还是忍不住问出口。那一点点儿的希望,是看不见的,却是她毕生的执念。
封云起细看绿腰的表情,见她不似作伪,又联想到刚才动手时,绿腰突然收势,才被他借机重伤,看来二人应该是认识的。只不过,他自认为记忆力不错,除了在客栈那次的照面,二人确实不曾见过。但那丑女竟然能如此问话,显然问得并非是客栈那次的见面。封云起不是拖沓之人,便直接回道:“不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