紫苏儿能为白子戚寻皮,就证明她不是一个心慈手软之人。如今,被逼急了,在恐慌过后,自然想要奋力一搏。
紫苏儿坐起身,下了床,走到铜镜面前,仔细梳洗打扮一番后,拉开房门,昂首阔步地走向百里非羽所在的雅间。
百里非羽尚未醒来。他的衣袍敞开,胸前淤青历历在目。
紫苏儿倒吸了一口冷气,吓得后退了一步。她捂着胸口,不敢相信眼前看见的一切!
百里非羽一身青紫痕迹,看样子就像被人狠狠疼爱过一般。
白子戚迷昏百里非羽,竟然……竟然是为了成其好事?!她……她一直以为,白子戚心悦胡颜,却不想,真相竟是如此不堪?!
紫苏儿觉得,她有些风中凌乱了。
但转而一想,燕归那冶艳妖媚的样子,竟也觉得理应如此。
只不过,此事她仍存了三分怀疑,她像是嗅了嗅空气中的味道,没闻出那特有的欢愉味而,于是将手探向百里非羽的下身,打算去探一探他的菊花。
不想,百里非羽突然醒了。他的动作先于脑子运作起来。一套又戳又打又抓又踢又挠又拧的全武行,在瞬间上演。
紫苏儿一句话都没来得及说,便被百里非羽打倒在地,发出无数哀嚎:“啊!救命!啊……啊……救命啊!”幸好,她一直用手护着小腹,否则那孩儿一定会被百里非羽打掉。
百里非羽打累了,这才气喘吁吁地瘫坐在床上,用脚尖踢了踢紫苏儿,恨声道:“说!你为何算计小爷?!竟敢在爷的酒里下?谁给你的狗胆!”低头看见自己敞开的衣襟,一双猫眼狠狠地缩了缩,抬脚就要去踹紫苏儿。
紫苏儿忙扯着嗓子尖叫道:“救命啊!”她是真没想到,百里非羽竟然不问青红皂白,上来便打。
两名护院夺门而入,架住百里非羽。
百里非羽想要挣扎,却不如护院手腕有力,接连蹦跶了两下后,累得自己满头大汗、气喘吁吁,却还是受制于人。
紫苏儿从地上爬起来,走上前,照着百里非羽的脸便是两巴掌!
两声清脆的把掌声过后,百里非羽那张细嫩的小脸被划出了血丝,渐渐浮肿起来。
百里非羽看似柔弱,但骨子里却硬气得很。他瞪着一双猫眼,轻蔑地撇向紫苏儿,骂道:“贱货!”
紫苏儿怒极,扬起手,再次狠狠地打了百里非羽两个嘴巴子,骂道:“你当自己是什么?不过是个比贱货还不如的烂货!”
百里非羽拼命挣扎,要扑上去揍紫苏儿,却被护院按得死死的。他吼道:“你们给爷放开!再抓着爷不放,要你们好看!”
护院有些拿捏不准百里非羽的来头,心中略一迟疑,手下便松了三分。
百里非羽蹿出,照着紫苏儿便是一记重拳。
实则,他的身体已经十分虚弱,看似猛烈的一拳,不过没什么力道。尽管如此,娇柔的紫苏儿还是被他掀翻在地。
紫苏儿尖叫道:“抓住他!抓住他!”
两名护院扑向百里非羽。百里非羽绕着屋跑,眼见着要冲出房间,却被一名护卫扑倒,按在了地上。
紫苏儿从地上爬起来,捂着腹部,满眼恨意地瞪向百里非羽,眼中的狠厉之色忽明忽暗,最后竟缓缓蹲在百里非羽面前,柔声道:“燕归,你我本是旧识,我不想为难你。今日之日,并非是我刻意侮辱你,而是……”微微停顿,扫了两名护院一眼,随即一狠心,接着道,“而是我的东家白子戚。他对你下药,迷昏了你。我赶来时,你却不分青红皂白将我一顿揍。”用手摸了摸已经浮肿起来的眼角,“你看,你打得人家多痛。”
百里非羽心思转动,道:“既然是误会,你还按着我做什么?爷打你,那是因为脑子还没清醒。你打爷,那可是实打实的是个嘴巴子。”
紫苏儿点点头,示意护院放开百里非羽。
百里非羽从地上爬起身,活动了一下肩膀,恨声道:“那个白子戚,爷记得他了!”实则,他心中存着疑惑,那白子戚没事儿扒他衣袍做什么?一想到衣袍,他这才意识到,自己的衣襟大开,露出一片淤青,看起来十分的惨不忍睹。
他一边用手去拢衣袍,一边向外走去,口中还嘟囔道,“真是倒霉!吃顿饭,都不得消停。”心中暗道:等爷从这里安全出去,再找人收拾你个贱货!
第四百零九章:百里非羽发飙
紫苏儿给一名护院使了个眼神。
那名护院立刻拦住百里非羽的去路。
百里非羽瞪起了猫眼,怒道:“干嘛干嘛?!”
紫苏儿道:“不干什么,就是想请胡颜来赎人。”
百里非羽微微一愣,随即无比配合道:“去吧去吧,去找她来吧。”让那恶婆娘看看,自己被打成了什么样!到时候,那恶婆娘发威,直接捏碎这贱货的手骨,才让人痛快。
紫苏儿没想到百里非羽如此配合,一时间有些发蒙,但一想到自己若不立刻动手,怕是没有命报复了。既然白子戚将她逼到这个份上,她只能破釜沉舟!
思及此,紫苏儿道:“如此,就请告之胡颜的所在吧。”
百里非羽倒也痛快,直接道:“县衙的左手边,一直走,大约走一刻钟的时间,就能看见两棵扭成麻花的树。树下有户人家,住的就是胡颜。”
紫苏儿给另一名护院使了个眼色,道:“你骑马去请胡颜。”
那护院略显犹豫,道:“要不要和白爷打声招呼?毕竟,白爷说过,胡颜姑娘来此,要奉为上宾。我们这样贸然前去,恐有……”
紫苏儿冷哼一声,道:“这小小的‘娇红倚绿阁’还是我管着的!出了事,自然由我担待。你们与爷并不亲近,又岂能明白爷的心意?!”
那护院立刻谄媚地一笑,道:“诺诺诺,小的这就去请胡姑娘。”转身,出门。
百里非羽的猫眼一转,道:“既然有人来赎爷,你现在去给爷寻几个漂亮的姐姐来唱歌跳舞助助兴。”
紫苏儿发现,燕归现在十分不着调。都这个节骨眼上了,还看不出眉眼高低。她干脆冷下脸,尖酸道:“想听曲儿了?可以,你唱吧,我听着。这六合县里,谁的曲儿有你燕归唱得好啊,那是各家大老爷都喜欢听的淫词浪调儿。”
百里非羽心中知道,她说得不是自己,而是燕归。但不知道为什么,他心中的怒火却以燎原之势燃烧而起,扑都扑不灭!隐隐的,还泛着痛。
他缓缓眨动了一下猫眼,问:“你说什么?”
紫苏儿讽刺道:“说你是个卖屁股的,却到我这里装大爷,也不看看自己到底是个什么东西?!”既然已经得到胡颜的住址,她和他客气什么?
百里非羽的猫眼突然一缩,那“卖屁股”三个字,仿佛一柄柄钢刀插进他的胸口,将痛变得尖锐。他突然发狠,一把扯过紫苏儿的长发,一脚踢向她的膝盖,迫使紫苏儿咣当一声跪在地上。他轮圆了手臂,照着紫苏儿的脸,便是一连串的嘴巴子!
尽管他身子虚弱,但到底是个男子,打起人来绝不含糊。
紫苏儿没想到,百里非羽会突然动手,再一次被打晕了,甚至连尖叫声都没来得及喊出,便被接连掴了十多个嘴巴子。
仅剩下的一名护院,呆愣在当场。他的脑子转得慢,还没想明白为何已经谈拢的二人却突然又动起手来。直到燕归打累了,中场歇气,他才反应过来,要护着紫苏儿。忙上前两步,推开百里非羽,搀扶起了紫苏儿。
紫苏儿气护院呆傻,一个巴掌掴过去,疯了般吼道:“你是傻的吗?!不知道护着我?!”一说话,嘴就漏风、喷血。她微微皱眉,向地上吐了口口水,竟在血水里发现两颗牙!一颗门牙,一颗后槽牙!
紫苏儿的瞳孔突然一缩,就像一只野兽被砍断了爪子般,有了发狂的征兆。她的身子开始颤抖,一种无法形容的怒意如滔天巨浪般冲向她的脑子。
她突发发狂,指着百里非羽嘶吼道:“给我按住他!按住他!”
护院虽然脑子拎不清,但却是个有蛮力的,当即一把将百里非羽按在了墙上。
百里非羽的体力透支,全身汗如雨下,连反抗的能力都没有。
紫苏儿在百里非羽的面前快速踱步,一张脸因为恨意变得扭曲,她突然在百里非羽的面前站定,用那喷血漏风的嘴,恨声道:“原本念及几分旧情,没想动你,只想哄到胡颜那婊子的住址而已。你却如此不识好歹,那就别怪我心狠手辣!”看向按着百里飞跃的护院,狠厉地一笑,“你悠着点儿,别太用力了。你可知,你按着的可是咱们六合县里鼎鼎大名的戏子幺玖。哦,我差点儿忘了,人家后来成了燕老板,别人再想玩他,可就不那么容易了。”突然发狠,尖声吼道,“给他灌药!扒光后,扔到大堂里,任大家随意玩乐,不用给银子!”
百里非羽抬起被汗水打湿的脸,感觉脸上被紫苏儿挠坏的地方隐隐发痛,却远不如心中寒意来得令人战栗惊恐。然,奇怪的是,他没有慌。他心中有个声音在说:不要怕,胡颜会来救你。
胡颜?那个恶婆娘?!是的,是她。可是,她真的会来吗?她与自己只是萍水相逢,为何一而再、再而三的帮他?
百里非羽的心中充满了怀疑,但直觉却告诉他,她会来,一定会来救他,就像……
就像什么?
百里非羽脑中一痛,瞬间敲碎了他所有的想法,整个人也因过多的体力消耗变得虚弱不堪,身子晃了晃,竟要昏迷。若非有护院按着他,他一准儿躺地上去了。
百里非羽全身上下冒出虚汗,就仿佛一想到胡颜的好,就会被钢针刺头一般,令人疼痛难忍。他好怕疼,他不想去想胡颜,却禁不住想要自虐,想要狠狠地想胡颜,想要穿过这些难以忍受的痛苦,找到……真相。
虽然,他不知道真相是什么,却下意识地认为,自己这样没准儿与胡颜有关。
护院得令,虽有犹豫,但一想到燕归的大名,那可是他一辈子碰都碰不得的人物,当即心中发痒、双腿发飘,一把扛起百里非羽,拉开房门,就向大堂走去。
紫苏儿倚靠在门框上,阴狠地一笑。
等胡颜来了,她不但会将一切都推到白子戚的身上,还会将那个荷包放到胡颜的身上。既然要死,那就一起好了。
第四百一十章:诈
胡颜看见了小哥哥。
她一边喊着他,一边拼命向他奔跑。可惜,无论她如何用力,却无法迈出一步。她的身上,仿佛被黏上了很多很多的胶。那些胶,拉成长长的线,不停地收缩着。她越想靠近小哥哥,越被拉扯着向后退。
那种无望,令人心生恐慌。
胡颜明明不想哭,但眼泪却涌上了眼角。
“咚咚咚……”敲门声响起。
胡颜睁开眼睛,眼角挂着一滴清泪,望着天棚,有些失神。
门外,叮当喊道:“胡姑娘,‘娇红倚绿阁’的人找你。”
胡颜用手擦掉眼角的泪珠,坐起身,一边穿着衣裳,一边询问道:“何事?”
叮当喊道:“说是百里公子让您去赎他。”
胡颜系带子的手微顿,心中瞬间划过三个字——紫苏儿!
她顾不得整理衣襟,更没心思梳理长发,一把拉开房门,便向外飞去。
叮咚揉了揉眼睛,喃喃地自言自语道:“胡姑娘是从这里飞出去了吧?嗖……好快。”
胡颜纵身出了大门,看见牵着马等在原地的护院,本想夺马狂奔,但又觉得那马儿虽然能跑,但近距离之内,却不如她的动作快,于是干脆从护院的身边掠夺,一路用轻功狂奔。
护卫只觉得一阵白风刮过,却什么都没看到。
他等了半晌后,也不见胡颜出来,便再次拍响大门。
叮当出来,告诉他,胡颜已经走了,他这才反应过来,那阵白风竟然是胡颜!
护院骑上马,开始追胡颜。
叮咚将大门落栓后,反回院内,一眼便看见司韶站在树下,静静而立。
叮当快步上前,皱眉道:“主子,你的脚下有伤,怎么不多躺躺?”
司韶淡淡道:“什么伤,是躺躺就能好的?”
司韶那略带嘲讽的语气,令叮当微微一愣。
司韶转身回屋。
叮当爬上树,砍下一根树杈。
县衙大堂里,曲南一伏在案上,用手指捏着自己的鼻梁,整个人都显得十分颓废。
花如颜带着白草和竹沥走进大堂,来到曲南一的身边,关心道:“南一,可是乏了?”
曲南一轻轻抬起头,看向花如颜。
花如颜脸覆面纱,眸光盈盈,柔声道:“南一,如颜想出去走走,选两匹布料,裁制换洗的新衣。南一如此辛苦,不如陪如颜出去走走,晒晒阳光,会让气色好看许多。”
曲南一婉言拒绝道:“我还有公务要做,你且自行出去散散心。”说着,提起笔,继续在竹简上书写下文字。
花如颜跪坐到曲南一的脚边,抬起皓腕,为其磨墨。
一时间,整间空旷的大堂除了响起磨墨的声音,就连呼吸都弱不可闻。
曲南一知道花如颜在,却不曾看她一眼,直到将整卷竹简都写完,这才看向花如颜,淡淡道:“如颜不用陪我。”
花如颜的眼中泛起酸楚和苦涩,自嘲的一笑,道:“南一不愿陪如颜,如颜若不来陪南一,怕是困于后院,永不得见。”
白草道:“曲大人,您这几天不吃不喝,瞧着是清减了不少。可我家小姐陪着您不吃不喝,却伤到了身体。”
花如颜呵斥道:“闭嘴!休要说这些!”
白草目露不甘,却还是乖巧地应了声:“诺”。
曲南一垂眸,暗道:既然留下花如颜,何必作茧自缚放不开?理当借此查出赈灾金的下落,否则怎对得起自己这些时日受得折磨?
曲南一在心里自嘲地一笑,扔下笔,柔声道:“如此,就陪如颜出去转转,一同尝尝这六合县的美食。”言罢,站起身,却因身体虚弱晃了晃。
花如颜忙起身,搀扶住曲南一,关切道:“南一,你身体可以碍?需不需要请个大夫看看?”
曲南一轻轻摆了摆手,道:“无碍。”唇角弯起一个若有若无的弧度,带着隐隐的自嘲之意,“许是饿了吧?”
花如颜轻声笑道:“南一……”
曲南一将被花如颜搀扶着的胳膊收回,做出请的手势:“如颜,请。”
花如颜回了一礼后,也做出请的手势。
曲南一不再客套,与花如颜并肩而行。白浅和竹沥则是紧随其后。
曲南一走在集市上,眼中的景象明明热闹非凡,他却感觉不到一星半点的热闹气氛。他觉得,又道无形的墙,将他包裹在其中。此时,能呼吸,已算得上是万幸。面对那一张张谄媚的笑脸,他心中无比厌烦,真想拂袖而去。
花如颜见曲南一沉着一张脸,眉头微皱,随即拉着曲南一的袖子,将他扯到一处卖发簪的摊位前,随手拿起一根翠绿色的发簪,冲着曲南一笑道:“南一,你看这小物件,虽粗陋,却也妙趣横生呢。南一,送我可好?”
曲南一微微额首,将手伸到袖兜里摸了摸,却没摸到一个铜板,于是又将手伸到另一个袖兜里,翻了翻。
如此穷酸的模样,令花如颜、白草和竹沥同时侧目。
咣当一声,一个金黄色的东西由曲南一的袖兜里掉了出来,直接砸在了地上。
主子掉了东西,自然由奴婢去捡。
竹沥蹲下身子,将金元宝捡了起来,手指下意识地在金元宝底儿上一摸,竟是微微一愣,翻过金元宝一看,脸色就是一变,站起身,对花如颜耳语道:“主子,你看……”
花如颜将金元宝拿在手中把玩着,问曲南一:“南一,你这金元宝好生别致。”
曲南一看似随口道:“这是阿颜留下的。”
花如颜捏着金元宝的手便是一紧,问:“她留下的?”
曲南一的眸光闪了闪,回道:“这金子是她从许老道那里拿回来的。不过,她说这些金子应该不止这点儿。她得空了,能用法术找出其它金子的所在位置,还问我信不信。我自然不信。她虽有些能耐,却不是神佛,怎能通过这一枚金子找到其他金子?”苦涩一笑,“她见我不信,还大包大揽,说这两日会带我去搬回那些金子,结果……物是人非。”
第四百一十一章:一起救风尘
听到曲南一的话,竹沥怒道:“她要去搬金子?!真不要脸!”
花如颜呵斥道:“竹沥!”
竹沥立刻闭嘴不语。
曲南一淡淡地瞥了竹沥一眼,暗道:这话说得甚是玄妙啊。为何胡颜就不能去搬金子?且听竹沥此言,俨然是将那金子当成了自己的所有物。呵……果然,是她们动得手。
曲南一心中有了计较,面上却不显露分毫,而是不悦地呵斥道:“阿颜岂是你能说的?!”
竹沥低头,盯着自己的脚尖,不语。
花如颜道:“南一,你别和她个贱婢一般计较,待回去,我会管教她的。”花如颜将金子还给曲南一,“古人云,不义之财君莫取。不能去取金子,也未必是件坏事,你说呢,南一?”
曲南一的心中越发肯定,这笔赈灾金一定是被花如颜动了。花家虽是士族大家,但花如颜只是一个旁支,但看其穿戴用度,竟如此奢华,着实令人费解。现如今看来,她果然在暗地里做着一些令人发指之事。他陪她演戏至今,唯一想不明白的是,她明明是要去参选大祭司,为何缠着自己不放?到底,意欲何为?难道是因为……嗯,是了!
曲南一瞬间想明白了很多事情,心情豁然开朗许多,收起金子,道:“既然是不义之财,谁取又有何分别?只可惜,阿颜不会再带我去取罢了。”曲南一从来不将自己摆得多么清高,世人皆知他爱财的嘴脸,听他此言,倒也觉得恰如其分。
实则,他一开口,便是九分真一分假。那锭金元宝,是他从胡颜的屋里不问自取的。曲南一说话的方式,十分有技巧。他用了似是而非的方式,将语言变得详而不实,引人自己去猜想。若花如颜是劫持了赈灾金的人,定然是要回藏金处看一看的。毕竟,胡颜的能耐大家有目共睹,谁也不敢拍着胸脯说,她就不会发现那些金子。
严格说起来,曲南一一步步布好局,在诈花如颜。
接下来,他要做得,就是盯紧这主仆三人。
花如颜将发簪扔回到摊位上,态度微变,有些高傲地道:“这些粗鄙之物,看起来着实令人不喜。走吧。”
曲南一不置可否,刚要随同花如颜离开,却突然感觉到了什么,忙转头去看。
但见,熙熙攘攘的人群中,衣衫不整的胡颜,披散着乌黑的长发,若一只优雅的白鹤,在人们的头上飞跃而过,快速奔来。
那一刻,曲南一仿佛听见自己心跳突然停止跳动的声音。整个吵杂的时间,变得极其安静。安静到,是剩下胡颜的影子,在由远及近。
胡颜每踏出一步,便会掠出很远,只在四五步之间,便来到他的面前。
他不敢呼吸,生怕眼前的一幕变成泡影。
他从不知道,他竟一直在渴望胡颜的出现。哪怕,她只投给他一个挑衅的眼神,也会令他有勇气纠缠下去。
是的,纠缠,不死不休的纠缠!
随着胡颜的靠近,他觉得自己的血液都沸腾了。他下意识的伸出手,想要去扯胡颜的衣袖。
然,胡颜却看都没看曲南一,她的衣袖在他的指端划过,留下薄凉的触觉,却无迹可寻。
曲南一望着自己的指尖有些失神,第一次感觉到什么叫做被视若无睹。不,也许,她没看见自己。
曲南一急忙转头去看、去寻。人群仍旧熙熙攘攘,却不见胡颜身影。
他有些失神,目光幽幽地望着胡颜消失的方向,却不知心中所想。他想苦笑,却无法勾动唇角;他想转身,却无法做到潇洒离去;他想……也许,他什么都没有想。他只是想,静静站立片刻。
明知道她不在意自己,却……却渴望她偶尔的一瞥。如此都成为了奢望,真是……够贱!
曲南一在心里骂着自己,突然听见一阵急促的马蹄声在身后响起。
曲南一心中有火在烧,当即转过身,大喝一声:“大胆!”
曲南一虽有笑面虎之称,但其手腕之狠辣早已深入人心。见他突发发威,周围的人都愣住了,一时间心中十分不安,不知道他在骂谁大胆。
策马追着胡颜的护院在看见曲南一那双充满怒火的眼眸时,急忙勒停马匹,跳下马背,上前几步,噗通一声跪在地上,求饶道:“曲大人息怒、息怒,小的再也不敢策马狂奔了。”
曲南一垂眸看向护院,道:“你是‘娇红倚绿阁’的护院。”不是询问,而是肯定。
护院没想到曲南一会记住他这个小人物,心中又惊又喜,忙道:“真是小的。”
曲南一冷声问:“为何闹市策马狂奔?”
护院老老实实地回道:“小的在追胡姑娘。”
曲南一的眸子缩了缩,忙问道:“为何追她?”
护院这回就有些不方便回答了,舔着一张脸,干笑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