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安仁的嘴角抽出了半晌,却说不出一句话。他知道自己栽了,却是百口莫辩,当真是……无比憋屈啊!人家拿命和你磕,你就算再有理,也算变成狡辩。
李安仁也不知是气的,还是疼的,一个劲儿的哆嗦。
胡颜收了银子,挑眉一笑,转身,便要走。
李安仁突然喝道:“站住!”
胡颜回头,问:“有事儿?”
李安仁用好手指着白里非羽道:“大家都看看,这人是不是戏子幺玖?后来,他改名叫了燕归!”
小厮多宝立刻道:“这是我们百里山庄的三公子白里非羽,你若再出言侮辱,便是与我们百利山庄为敌!”
李安仁不是江湖人,不知百里山庄的名气,却也有些打怵。
有那江湖人知道百里山庄,便道:“白里山庄可不容小觑,尤其是白里老爷子,那在江湖中,可是赫赫有名的!”
一句话,令那些原本觉得白里非羽就是燕归的人统统摇了头。
有人说:“不像,看起来一点儿都不像。”
有人说:“有点儿像吧,但绝对不是一个人。那燕归就是个下九流的戏子,怎能和白里公子相提并论?”
还有人说:“就算长得像,也是不同人,不同命。”
总而言之,都说白里非羽与燕归长得虽有几分相似,但绝对不会是一个人。光是那份气度,便差了十万八千里。
李安仁见自己既不占理,也不占人言可畏,只能护着自己骨折的手,灰溜溜地走了。
百里非羽的好奇心被引起,直接合上扇子,询问道:“那燕归呢?叫他来给爷看看。”
有那凑趣的人喊道:“燕归啊,一场大火后就消失不见了!可能被烧死喽!”
百里非羽微微皱眉,道:“可惜了。爷还想见见这个戏子,看看他到底和爷哪里像?”
胡颜见事情解决了,便隐身到人群中,往回返。一转身,却看见了司韶和那个小乞丐。
司韶坐在摊主搭建的简易板子前吃着馄饨,小乞丐则是蹲在地上,也捧着一碗馄饨吃得香甜。
司韶对摊主道:“再加一碗。”
摊主爽快地应了一声:“好咧!”
人群中,头戴幕篱的紫苏儿转身离去。
从酒楼里走出的冯剑山庄现任庄主冯峡子,透过三三两两的人群,望向胡颜。
第三百八十九章:谁是下九流?!
胡颜抬腿走向司韶,却被百里非羽拦住了去路。
百里非羽展开扇子,歪着脖子,一副吊儿郎当的地痞样子,上上下下地打量着胡颜。那眼神,足够邪恶;那表情,十分无赖;那做派,堪称猥琐……咳……只不过,那模样,实在是令人手痒,好想将他抱进怀里,用力揉揉头,再用力地亲上两口,最好能啵出声,揪红他的脸。
胡颜发誓,若地痞无赖都长成百里非羽这幅模样,那大街上胡同里一定会堆满等待被非礼的大姑娘、小媳妇,没准儿,还得掺杂很多的糙汉子、老爷们儿。
圆溜溜的眼睛,好似两颗半透的琉璃盏,乘着美酒,看起来水润透亮,令人垂涎欲滴。那轻轻的眨眼,微扬的眼尾,无一不展露出与众不同的风情。挺直的鼻梁,微肉,看起来便不是刻薄之人。他的嘴唇略微饱满,透着果实的红润色泽,让人忍不住想要一亲芳泽。不,许是想咬一口,听他嗔声痛。
偏生,这样的尤物又做出一副我是大爷,横霸一条街的牛掰样子,怎不让人喜欢到心坎里去?
胡颜的眼中带了笑意,面上却绷得死紧,坚决不给他好脸色看。
二人对峙半晌,百里非羽突然一撇嘴,道:“没劲儿!”
胡颜不解,却没有追问原有。
百里非羽自动自发地开口解释道:“爷这么拦着你,你就应该惊慌失措地往后退,最好能捂着胸口、缩着肩膀,求爷放过你!”
胡颜懂了百里非羽的意思,差点儿没笑喷了。她死死绷着脸,腹部鼓动两下,感觉自己快憋出了内伤,忙轻咳一声,道:“一边去!没空陪你玩。”
百里非羽的猫眼一瞪,炸毛道:“你个疯婆娘!一开始,你对爷好;等爷对你好的时候,你非但不搭理爷,还冷着脸赶爷走。等爷走了,你又大老远地跑来追!”用扇子敲胡颜头,“你说,你是不是疯子?!是不是疯子?!”
胡颜忘记上一次被人敲脑袋是什么时候的事儿了。想然得有百年之久。如今再次被人当孙子似的当街教训,她纵使老脸有些挂不住,却寻不到半点发火的理由。只因,这个人是幺玖。
胡颜用手攥住百里非羽的扇子,让那硬邦邦的东西离开自己的头,这才道:“谁说我是来寻你的?我只是来看热闹的。”
百里非羽黑了脸,随即却是眯眼一笑,道:“看热闹,你还帮爷?你明明就是被爷的风姿迷住,禁不住一路相随,不舍爷走。”
胡颜哈了一声,不屑道:“论起风姿,你不如我。我看你,还不如看自己。”
百里非羽突然涨红了脸,怒道:“有种你就别跟着爷!”言罢,向前跑去,竟追上李安仁,狠狠地踹了他一脚。
李安仁被踹得身子前扑,像只狗似的啃了一嘴泥巴不说,还磕掉了两颗门牙,碰出了一嘴的血,看起来吓人极了。
百里非羽一击得手后,便回头示威般瞪着胡颜。
操咧!胡颜怒了!这不是找事儿是什么?不但找事,还是赤裸裸地挑衅!百里非羽踹得是李安仁,可挑衅得却是她胡颜。
不待胡颜撸袖子发作,李安仁已经先发制人,竟从地上爬起来,转过身,看向百里非羽,然后轮圆了没有受伤的胳膊,狠狠掴向百里非羽的脸,口中还喷着血沫子,含糊不清地吼道:“你个卖屁股的下九流,敢打爷?!”
百里非羽见多宝要动手,便狠狠地瞪他一眼,然后挺直了脖子,等着被人打。他今天就要看看,到底是胡颜疯了,还是自己疯了!
胡颜真是恼了。百里非羽和她置气可以,但若以和她置气被人打,她决计会发狂的。
这就好比自家的孩子,自己上演全武行都行,但外人动一下,那就是在对自己下战帖,不死不休。
胡颜一个健步蹿上去,照着李安仁便是一顿全武行。
其套路,竟与幺玖暴起伤人时如出一辙。
身形利索、一击即中、一中即撤、花样繁多、阴招不断,打得李安仁哭爹喊娘,打得那些家丁哭天抹泪,打得周围的看客连连叫好。
胡颜打完后,站在百里非羽的面前,也不言语,就那么盯着他看。
百里非羽终是露怯,向后退了半步,问:“你……你干嘛瞪爷?”
胡颜心道:如果可以,我也不想瞪你。因为,我想给你也来一套全武行!狠狠捶打一下你这弱不禁风却格外能招惹是非的小身子!
百里非羽见胡颜不语,竟又上前一步,瞪着两只猫眼与胡颜对视:“爷不是说过,有种你就别跟着爷吗?”
胡颜胸口起伏,真是被百里非羽气得不轻。她告诉自己,要冷静、要淡定,可是……好想发火啊。幺玖牙尖嘴利却重情重诺、燕归艳绝天下却情深不寿,怎百里非羽却变成了一个纨绔刺头?他是来报复的吧?一定是。不然,不会这么折磨人。
胡颜深吸一口气,恢复了几分冷静,道:“大路很宽,我任走一边,与你无关。”
百里非羽一指李安仁,嗤笑道:“那你干嘛打他?”
胡颜道:“我做事还用原由?呵……”
百里非羽道:“你就死鸭子嘴硬吧!你既然这么在乎爷的死活,就说两句服软的话来听听,哄爷开心,不然爷可不惯着你!继续惹是生非、招猫斗狗,还……还调戏良家女子。”
胡颜点了点头,道:“你快去调戏良家女子吧,他们的哥哥、弟弟、夫君都等着替她调戏回来呢。”
百里非羽的表情微怔,问:“什么意思?”
围观的众人哄堂大笑。
胡颜突然很想抽自己两个嘴巴!真是……口不择言,瞎说什么?!这话,与旁人逗趣也就罢了,却是不能与百里非羽说的。
百里非羽想了两个来回,终是明白了胡颜的意思,当即涨红了脸,暴跳如雷,吼道:“你说爷是那个卖屁股的戏子?!你……你……”
胡颜见百里非羽好像要背过气去,忙去拉他的手,矢口否认道:“我没说。”
百里非羽恨声道:“你明明说了!你怎能睁眼说瞎话?你还能不能更无耻一点?!”
胡颜点头:“能。”
百里非羽气急,一把甩开胡颜的手,冲向李安仁,将其又揍了一顿。
胡颜站在一边看着,闲聊着问:“你打他做什么?”
百里非羽回头,瞪了胡颜一眼,吼道:“爷打他出气!怎么,你要管?”
胡颜道:“小心累到。”
百里非羽抬起的脚微顿,用那双猫眼看向胡颜。
胡颜转身,表情不太自然,走向司韶。
第三百九十章:都是他爹的债!
胡颜走到司韶旁,在长凳上坐下,等着馄饨。
原本还不觉得如何饿,可一坐到馄饨摊前,这腹中饥肠辘辘的声音顿时高声吟唱了起来。
司韶放下筷子。
胡颜探头一看,司韶的碗里还剩了两只馄饨,便抽了一双筷子,捧起司韶的碗,咕噜噜喝了一口汤,又捞了馄饨送进嘴里,慰藉五脏六腑。
司韶听见胡颜咀嚼的声音,双颊悄然泛起了粉红色。他忙拿起幕篱,扣在自己的头上。
胡颜正准备捞起第二个馄饨,肩膀突然被人拍了一把。馄饨掉进碗里,溅起一个小水花。
胡颜不用回头,都知道拍自己的是谁。
百里非羽一屁股挤到胡颜的身边,对摊主喊道:“加两碗馄饨!”
摊主心中泛起迷糊,也不知今天是不是吉星高照,怎么如此多衣着华美的人来光临自己的小摊位。不过,来者就是客,只要能付得起铜板,吃得越多越好。摊主将笑堆在脸上,高声应道:“好咧!”捧起煮好的馄饨,递给胡颜。
百里非羽直接接过馄饨,虽被烫得呲牙咧嘴,却没将馄饨扔地上去。他将馄饨放到板子上,抽出筷子,捞个馄饨,吹了两口,便急急地送进嘴里,一口咬下,烫得直翻白眼,忙将馄饨吐到地上,不停地吐着舌头。
摊主为难地看着胡颜,胡颜摇了摇头,表示不要紧。摊主这才安心地包起了馄饨。
百里非羽与胡颜、司韶,挤在一条长凳上,感觉怎么做都不太舒服,于是不停地挤胡颜,胡颜就只能挤司韶。
司韶用上了暗劲儿,坐着就是不动。
百里非羽探头,对司韶道:“这又不是你家后院!你起开!”
司韶不搭理百里非羽。
百里非羽瞪了司韶一眼,对胡颜道:“你不是不管爷吗?这眼巴巴地追来,干啥?”
胡颜捞起碗中唯一的馄饨,送入口中,也不搭理百里非羽。
百里非羽心中不爽,端起馄饨碗就要往板子上拍。
就在这是,司韶拉着胡颜站起了身。
长凳撅起,百里非羽的身子一歪,一整碗的馄饨洒了一身,烫得他嗷嗷直叫:“嗷……”
胡颜瞥了司韶一眼,隐含警告之意。
司韶直接讽刺道:“你去给他吹吹,看他赖不赖上你!”
胡颜知道司韶所言在理,便道:“走吧。”
摊主怕摊上事儿,忙去搀扶百里非羽:“这位爷、这位爷,您没事儿吧?”
百里非羽嚎道:“你把自己塞馄饨锅里,看看有没有事儿?!”一抬头,看见胡颜和司韶要走,一个高蹦了过去,张开双手,拦住二人面前,瞪圆了猫眼,怒道,“不许走!”
司韶威胁道:“信不信我踹你!”
百里非羽立刻扯开喉咙喊道:“多宝!多宝!”
多宝正在买百里非羽要的糖炒栗子,闻听他的叫声,忙抱着糖炒栗子往回跑:“来了、来了……”
司韶鄙视道:“你怎么不叫娘?!”
百里非羽面上一红,梗着脖子道:“干嘛要叫娘?!”
司韶一把推开百里非羽,拉着胡颜便走。
百里非羽再次拦住二人,瞪圆了猫眼,对胡颜道:“你俩把爷的衣服弄脏了,必须赔!”
胡颜不想和百里非羽多做纠缠,于是在身上一摸,随手掏出一块碎银子扔给了百里非羽。
银子一出手,胡颜就察觉到不对劲儿,忙伸手去抢,却已经来不及了,只能眼见着百里非羽伸手接住了碎银子。
百里非羽被碎银子刺了一下,轻轻地哎呦了一声。他展开手指,发现手中处的那枚碎银子竟然是黑的!
百里非羽眨了眨猫眼,看看了胡颜,又低头看了看自己被刺破的手心,挑着音儿蹦出了两个字:“有毒?!”便两眼一翻,软倒在地。
胡颜看看司韶,司韶看看胡颜。
胡颜骂道:“操咧!”
司韶忍着笑,道:“第一次听你骂人。”
胡颜感觉自己头上蹦出了三根青筋,不是因为司韶是话,却是因为自己的蠢。人家曲南一中毒后,还精神抖擞地缠着她不放,百里非羽这个小东西的身体实在是太弱了。胡颜深感忧心忡忡啊。
小厮多宝终于跑到了百里非羽的身边,被他那人事不知的样子吓了一跳,忙蹲下,扶起他的身子,为其把脉。
胡颜干巴巴地道:“不用诊治,他中毒了。”
多宝忧心忡忡地问:“姑娘可知,我家公子中了什么毒?”
胡颜仰头望天,喃喃道:“鬼知道那是什么毒。”皱眉,咬着后牙道,“抱起他,跟我走。”
胡颜向前走了三步,脚步微顿,回过头,看向多宝。
多宝微愣,忙问:“姑娘?”
胡颜伸手,捞起多宝买的糖炒栗子,抱在怀中,掏出一粒,用力捏开,发出啪地一声响。
司韶再也忍不住,颤抖着肩膀,无声地笑了。
多宝抱起百里非羽,跟在胡颜身后。
馄饨摊主看了一场心惊肉跳的热闹后,才想起来,自己竟忘了收馄饨钱!但是,就算给他十个胆子,他也不敢去讨要铜板。没看人家中毒了吗?万一追究起来,他这摊子就不用干了,人也可以直接去大牢里蹲着去了。哎……真是,只能自认倒霉。
小乞丐将碗偷偷放到板子上,就要开溜。
摊主一把扯住小乞丐的衣领,喊道:“你吃了我一碗馄饨,就想跑?!若不拿出铜板,拉你见官!”
小乞丐忙道:“这碗馄饨可是那位爷请我吃的。”
摊主哼唧道:“他跑了,我正好找你要!”扬起拳头威胁道,“你要是不给,小心……”
一块碎银子砸在摊主的手上,打得他痛呼一声:“哎呦!”他本想骂人,却见打自己的是一块碎银子,当即心中一喜,放开小乞丐,去捡银子。
小乞丐一溜烟跑到司韶身边,哽咽道:“谢谢公子。”
司韶冷冷道:“我缺个打扫小厮。”
小乞丐微愣,随即欣喜若狂,噗通一声跪在地上,使劲儿磕头道:“谢谢公子、谢谢公子……”
司韶掏出一锭元宝给小乞丐,道:“把自己收拾干净,再买些日常所需。”
小乞丐接过碎银子,抹了把眼泪,从地上爬起来,乖巧道:“公子放心,我一定将自己洗干净再见公子。”
胡颜扫了那小乞丐一眼,没说什么。
第三百九十一章:情深之处
胡颜等人回到司韶的小宅院。
司韶回了自己的偏房,多宝将百里非羽抱进了另一间偏房,即他们昨晚住过的地方。
胡颜回到自己的房间,洗漱一番后,这才走向偏房,推开了百里非羽的门。
多宝迎了上来,忧心忡忡道:“姑娘,公子一直不曾苏醒。”
胡颜微微额首,道:“你出去。”
多宝略显犹豫。毕竟,他实在拿捏不准胡颜的态度。这个女子,风一阵、雨一阵的,真不晓得下一刻,她会不会突然下冰雹,直接掐死百里非羽?毕竟,百里非羽气人的功夫,那是炉火纯青,就连自家家主那种高深的道行,都被其气得险些一口气憋死过去。否则,也不会同意他出来寻什么娘子。
胡颜淡淡地瞥了多宝一眼,道:“艳山上,有位道长,最善解毒,你去寻吧。”
多宝疑惑:“这……这要如何寻?”
胡颜道:“佛家讲究缘法,道家讲究自然,你若诚心,大可一试。”
多宝立刻抱拳道:“诺!如此,就请姑娘代为照顾我家少爷。多宝会速去速回。”
胡颜笑道:“如此,甚好。”
多宝问:“只是不知,三少爷还能撑多久?”
胡颜垂眸看向百里非羽,开始睁眼说瞎话,道:“撑个四五天不成问题。”不知为何,她竟有些舍不得他走。此番一别,再相见之日怕是遥遥无期。
多宝点了点头,转身要走,却又忍不住问道:“恕小的鲁莽,请问姑娘为何善待我家公子?”
胡颜直言道:“我与你家家主百里丰优是旧识,算得上是好友。”
多宝肃然起敬,抱拳道:“那就请胡小姐代为照顾公子了。”转身,大步离开。
多宝跑到艳山脚下的时候,才想到一个十分严肃的问题。自家家主百里丰优已是花甲之年,若是胡颜是旧识好友,那胡颜到底是多少岁?还是说,二人是忘年之交?嗯,多宝以为,应该是后者。
屋里,胡颜扒下了百里非羽的衣袍,用食指在他的胸部画起了复杂繁琐的图腾。
她的唇瓣微张,在低声吟诵着晦涩难懂的文字;她的指尖在微微颤抖,却仍旧一下接着一下划过百里非羽的胸膛;她的汗水打湿了鬓角,划过脸颊,滴落到百里非羽的腹部,飞溅起一个小小的水花。
当仪式完成,胡颜抓起百里非羽被碎银刺伤的手,将嘴对准那个细小泛黑的伤口用力吸吮着。
百里非羽那已经泛黑的手臂渐渐恢复成肉白色。
胡颜放下百里非羽的手,垂眸看了他一眼,唇角勾起一抹温柔的笑意,身子轻轻趴在床上,侧脸看着他,伸出手,抚摸着他的脸颊。手指缓缓向下,直到百里非羽的亵裤上。她想拉下他的亵裤,看看他的伤口,却……怕见到那伤口。只好作罢。
胡颜此刻的样子,若让外人看到,定会以为她要对百里非羽不轨。尤其是那只手,竟在人家的亵裤上扯来扯去,简直是猥琐至极。
有些误会就此产生,有些误会就此美丽,无论如何,都是因缘际会下的奇迹。
胡颜的额头都是汗水,她却没有力气去擦。
她的脸上挂着笑意,顶着一只青紫色的眼皮,细细打量着百里非羽,想着他唱戏时的样子,想着他叫自己宝宝时的表情,想着他暴起伤人时的凶悍,想着他说要娶自己为妻时的柔情……
胡颜想着二人之间的点点滴滴,发现自己非但没有忘记,反而历历在目无比清晰。心中的甜美尚未泛滥,却又被心痛所取代。
在世上,若说谁能让胡颜心疼到恨不得将所有美好拱手相让,唯有百里非羽与一人而已。不,不是百里非羽,而是那个曾经叫幺玖,后又改名叫燕归的男子。虽然他是一名戏子,却实打实地为她撑起过一片天。她,被他护着。那感觉,真好。
胡颜唇角挂着笑,缓缓闭上了眼睛。
司韶出现在床边,静静望着胡颜。
胡颜含糊道:“一个时辰后,送我回屋,你陪着他。”话音渐小,人已是半昏半睡了过去。
司韶直接抱起胡颜,送回主卧。什么一个时辰?!狗屁!
司韶将胡颜轻轻放到床上,为她脱掉鞋子。
司韶犹豫片刻,还是为胡颜褪掉了袜子。
按理说,女人的脚是一种私密,只能给最亲密的人看。也正是因为这一点,所以司韶毅然决定要褪了胡颜的袜子。按照他的想法,这世上还有谁比他更有资格接触胡颜的私密?每一次接近不为人知的胡颜,都令他兴奋得难以自持。这就好比是一种毒,明知道会要人命,但为了那种能令人血脉喷张的存在感,还是忍不住一点一滴的尝试、靠近、挖掘、占有!
袜子褪下,胡颜那白得近乎透明的裸足便暴漏在司韶的眼下,只可惜,他现在看不见。胡颜的右脚食指上的盘蛇戒,瞪着凶残狠厉的红色眼睛,紧紧盯着司韶,仿佛在守护胡颜,随时会对司韶发起攻击。
司韶的双颊浮起淡粉色的云朵,一种无法抑制的冲动在他的身体里横冲直撞。他抿了抿唇,在心跳如鼓击中伸出手,抚上胡颜的脚,去触碰那份细腻与隐秘。
手指,轻轻滑过胡颜的脚趾,竟摸到一个浮起的东西。
司韶轻轻托起胡颜的脚,用手指抚摸她脚趾上的那条小蛇,想象着它的模样。
司韶虽然看不见,但却能摸得出,那是一条小蛇。做工精美、活灵活现。他在觉得惊艳的同时,隐隐有了不安的预感。他有种直觉,这盘蛇戒不会是胡颜自己戴上去的。那么,如此私密的地方,到底是被谁攻占了?
司韶微微蹙眉,任那不悦感充斥着胸腔,燃起一团无法扑灭的烈火。
大门被敲响,司韶不想理会,却又怕吵醒胡颜,只好皱着眉向门外摸索去。
小乞丐背着一个大包裹,雀跃地跑到司韶面前,一叠声地道:“公子公子,我洗干净了,也买了用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