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书人兴致勃勃地喷着吐沫,用手点着那张桌子,道:“各位客官,且看这里。没错,就是这张桌子,这把椅子,咱们的六王爷曾坐在这里,以一人之力吃下一条鱼,一盆鸡,一只鸭,两只猪爪,一根猪舌和两耳朵,一盘子炒素菜,还有两盘拔丝地瓜!”
唐不休背着的包裹咣当一声掉落,砸在了门槛上。
所有人都看向唐不休,暗道:好一位风华俊秀的落魄公子!
唐不休心中的激动难以形容,不停呐喊着一个名字:蘑菇!
问事件还有谁有此实力大快朵颐风卷残云?除了蘑菇,还有谁?!
唐不休十分激动,刚要奔向说书先生,问他“六王爷”在哪儿?就听有人起哄道:“吹牛吧!谁能吃下怎么多?”
说书人言之凿凿地道:“自然是我们的六王爷!这些东西多吗?不多!当晚,还有一位老大夫,也以一人之力吃下这么多东西。这说明什么?我们客栈的东西好吃!”
唐不休的希望被人打碎。蘑菇在他心中那是顶顶能吃的,但若有人还能吃下那些东西,也只能说明两个问题:一是说书人吹牛逼;二是这家客栈菜码小,不实惠。
唐不休重新背起巨大的包裹,将其放在说书人的脚边,而后一屁股坐在据说是“六王爷”曾坐过的位置上。
所有看客的目光就是一愣。
说书人刚要欢喜的目光,在看见唐不休那身狼狈后有所收敛。他笑着询问道:“这位爷可知,如今坐这个位置,用这张桌子,需要十两银子。”
唐不休用食指点向桌子,道:“上菜”。这一手指点下去,却是点空了。
原来,这张桌子上有个窟窿,正是唐佳人戳出来的。
唐不休的动作和唐佳人如出一辙,也戳进了那个窟窿里。
唐不休有一瞬间的恍惚。
说书人忙解释道:“这个窟窿,就是六王爷戳出来了。”
唐不休抬眼看向说书人,问:“如此厉害?”
说书人言之凿凿地道:“自然!小生可是亲眼看到的。当时,六王爷就坐在您这里,突然伸出手,就是这么一戳。这张一指头后的桌子,就出了个洞。咱们的六王爷,那是生力不亏。”
唐不休以眼神示意说书人继续,他则是将长剑推出剑鞘,露出一指的宽度,而后透过剑身向后看去。从他走进来,他就察觉到有人在瞪他。那目光,真是包含怒火啊。
说书人卖弄道:“我们的六王爷,那是天生的富贵相。脸…… 好似满月,这么大…… ”用手对照自己的脸比量,但却又夸张许多。
“拳头这么小,却格外有力。”举起一只热乎乎的包子。
“腰,这么粗。”比了比墙角的一只水缸。
唐不休没有找到人,显然那人收会了目光,且刻意回避了。他的手指滑动,收起长剑,对说话人的话已经置若罔闻。他见过六王爷端木焱,知道说书人说得那个人压根就不是端木焱。 江湖传言,果然不可信。
有人和唐不休一样,除了不爱听,且满心怒火,差点儿爆了。
这人便是端木焱。他就坐在客栈的角落里,一处十分不显眼的位置。他的脸上贴着假胡子,头上戴着一顶西瓜帽,看起来就像个略有家资的土财主。
肖劲和邓虎则是涂黑了脸,画粗了眉毛,扮成了粗壮有力的家丁,护在他的左右。
这三人比唐不休早一天到了客栈,因为要准备一番,所以耽误了行程。
唐不休一走进客栈,端木焱便注意到他。见他坐在唐佳人的位置上,他下意识地皱眉瞪眼。
肖劲低声询问他什么时候离开,他才收回目光,心里却恨得不行。
唐佳人占他位置,为何?她口中的休休又是何人?她对他说得话,到底是真是假?她表现出的毫无城府可是障眼法?毫无城府?呵…… 毫无城府的人怕是他自己吧?!唐佳人…… 唐佳人,这个名字也许也是假的。
让他想不明的是,如果他能顺利进宫,那么她将如何?她明明是女儿身,却要抢占他的位置,为何?看来,定是有人指使。也许,她的出现只是为了得到他的信任,骗取他身上的某样信物。而后,在唐佳人进宫的路程中,再次实行调包之计,让另一位男儿身的假王爷进宫取代他。一旦此时作真,那么他这就成了假的。尽管有肖劲和邓琥为自己作证,但…… 保不准儿谁会拿出更有力的证明,证明他是假的。
这么一想,完全想得通!
端木焱闭上眼,心情十分复杂。他发誓,一定要亲手掐死唐佳人!不,最好是不停喂她东西吃,直到将她爆掉。
这么一想,端木焱就禁不住勾起唇角,笑了。
肖劲小声道:“爷?”
端木焱道:“收拾一下,马上走,我们去追她!”
肖劲应道:“诺。”
说话间,华粉墨走在唐不休对面的椅子上坐下,扔出一块碎银子给说书人,道:“继续。”他显得十分有兴趣。
客栈里的人,先是见到了不羁随性的唐不休,后又看见妖媚绝艳的华粉墨,那一颗颗喜欢八卦的小心脏,禁不住荡漾起来。
说书人见华粉墨出手大方,喜得不行,一叠声地道:“谢谢爷、谢谢爷,小生这就继续讲。咱们的六王爷,嗓子有些问题,锦衣卫的爷就请来老大夫,给他扎了两针。那位老大夫,也是奇人呐!咱王爷的嗓子,立竿见影,竟然就好了!六王爷厚道,赏给老大夫一桌子的美食,老大夫吃得那叫一个…… 撑啊。小生眼瞧着他的肚子鼓起来,就像身怀六甲的妇人,走起路来都是这样的。”他开始学那老大夫走路的样子,逗得食客们哈哈大笑,纷纷扔铜板给他。
华粉墨的人陆续走进客栈,惊得众人瞪大眼睛,忘记了呼吸。
华粉墨的人,大多数都是身姿曼妙的公子,一个个儿风情迥异,满满的风尘之气。
这些男儿一出现,竟逗弄得许多大汉垂涎三尺,看得眼睛都直了。
这男人若是妖娆起来,真是…… 让女人自惭形秽啊。
有些女客扭起了自家男人的耳朵,咬牙骂道:“没见过兔爷啊?他有的,你啥没有?!看啥看啥,再看拧死你!”
众人哄堂大笑。
那些妖娆男子也不恼,只是笑着坐下,唤来掌柜,点了些吃食。这些男子的食量很小,加一块儿的量,都不够唐佳人一顿饭的。
因为这些男子的加入,让客栈里变得热闹非凡。
有人小声问:“这是哪儿的人?”
有人走南闯北,竟是认得这伙人,于是卖弄道:“这你就不知道了。如此风情迥异的绝色男子,定属墨菊坊。”
众人纷纷点头,有人表示等自己有银子了要去逛逛,也有人发出不耻的嗤笑。
端木焱借机走了出去,登上马车,于黑夜里颠簸起来。
唐不休转头看向端木焱消失的方向,目露疑惑之色。
华粉墨顺着唐不休的目光看去,却没看见什么人。他隐约看见,刚才有三个人从这里走了出去。他问:“唐公子在看什么?”
唐不休并未收回目光,继续望着外面一片漆黑,饱含深意地回道:“夜色。”
华粉墨收回目光,道:“公子慢慢看。”
店小二将饭菜摆放到桌子上后离开。
唐不休收回目光,拿起筷子,开始吃肉。
华粉墨挑眉,妖娆地问:“为何不看了?”
唐不休勾唇一笑,有些邪气地样子,回道:“有菜色,何须夜色?”
华粉墨柔柔地道:“有美色,是不是就不要菜色了?”
唐不休轻叹一声,道:“粉墨姑娘,不要为难我。”
华粉墨扭开头,深吸一口气。
唐不休大快朵颐,吃相既优雅又飞快。
等华粉墨调整好心情,回过头时,却发现整只猪肘子不见来不说,就连菜里的肉片都没剩一星半点。
唐不休放下筷子,柔和地笑道:“你吃吧,我吃饱了。没有人抢的饭菜,有些吃不香。”
华粉墨用筷子敲了敲盘子,道:“如果吃得香,会怎样?”
唐不休道:“粉墨啊,你的问题太多。实则…… 人生很多问题是无解的。”用食指点了点桌子,继续道:“人活于世,有人碌碌无为,有人汲汲营营,有人养而不亲,有人生而不养,有人…… ”
华粉墨打个响指,道:“唐公子到底想说什么?”
唐不休正色道:“你得顿悟人生,才能懂得更多的道理,活得更加超凡脱俗,例如…… 本尊。你若没有顿悟的本领,大可以向本尊虚心求教。”


☆、第五十七章:预备兔爷一枚

华粉墨假笑道:“粉墨只是一位小人物,还请唐公子多多指点。”
唐不休道:“今晚,就给你一个提升的机会。给本尊开间天字一号房。”抓起大包裹,背在身上,向楼上走去。
华粉墨斜倚在椅子上,好似一朵任人轻嗅的罂粟花,姿态艳丽地道:“唐公子是要与粉墨同开一间,帮粉墨提升吗?”
唐不休头也不回地道:“是我没带银子,要历练你的心。”回头,神采飞扬地一笑,“至于你的身,自然有许多人愿意帮你提升柔韧性,何须本尊一界避世之人?”打个哈欠,抬起脚,跃过碎裂的第一个阶梯,直接踩在了二踏上,对掌柜道,“打热水来。”
掌柜应道:“好咧,爷。”急忙道,“天字三号房,是六王爷曾经住过的,只要三十两银子一晚呐!”给店小二使了个眼神。
店小二忙追上唐不休,将他往天字三号房里带。
说书人立刻扬声道:“看见没看见没?那楼梯的第一踏,便是被咱们六王爷一脚踩碎的!当时啊,那叫一个鸦雀无声、众目睽睽…… ”说书人看似口若悬河,但却知道什么能说,什么不能说。例如,有人刺杀六王爷这件事儿,就不能说。
华粉墨拿起筷子,垂眸看着那些残羹剩饭,眼神冷得骇人,放下筷子,抬起头时,眼神却变得格外轻佻、风情万种。他眯着眼,站起身,轻摆腰肢,向楼上走去。
唐不休住进了天字三号房,华粉墨则是住进了天字二号房。
等店小二送来热水后,唐不休美滋滋地泡进了热水中,将自己洗了个干净。
华粉墨敲了敲唐不休的门,拿捏着调调儿道:“唐公子,可用人搓背?”
唐不休抹了一把脸,站起身,露出精装的腰身和挺翘的臀部。他抬腿迈出木桶,不紧不慢地套上干净的亵衣和亵裤,这才开口问道:“怎么,不动动睡不着?”
华粉墨挑逗道:“你如此想,也可。”
唐不休拉开房门,一把攥住华粉墨的手,将他拉进屋里。
华粉墨的身体一僵,随即放松开来,调笑道:“这么急?”
唐不休将华粉墨推倒浴桶边,而后将自己的脏衣服扔给他,道:“来,动一动,都洗干净。”
华粉墨的笑容僵在脸上,但那只是一瞬而已,若不细看,都会怀疑自己眼花。
华粉墨快速摸了摸唐不休的衣物,而后将其通通扔到浴桶里,展开手指,轻轻摆动,示意唐不休看自己的手指,道:“如此柔软的手,怎能做那等粗糙之事?”说着走进唐不休,缓缓靠近,帖向他的身体,半眯着眼睛,暧昧地吐气如兰,幽幽道,“唐公子沐浴后,闻之,真是…… 满腹馨香。”
唐不休拎起自己的臭袜子,凑到华粉墨的面前。
华粉墨的脸色一脸,迅速退后。
唐不休将臭袜子直接扔进浴桶里。
华粉墨眸光一冷,突然出手,袭向唐不休。
唐不休跳到床上,华粉墨紧随其后,也上了床。二人斗在一处,打得床直摇晃。
唐不休问:“这回活动得够没?”
华粉墨勾唇一笑,不语。
唐不休直接将华粉墨踹下床,打个哈欠道:“不陪你玩了。”
华粉墨却道:“打过我再说!”言罢,又冲上了床。
唐不休直接放倒华粉墨,将他直挺挺地躺在床上。
华粉墨真是暗自心惊不已。他自认为是一等一的高手,不想,唐不休的武功竟如此高深莫测。 如果他真有歹念,自己防不胜防!
唐不休直接跨过华粉墨,下了床,搬来木盆,舀了水,蹲在地上,开始吭哧吭哧地洗衣服,嘴里还教育道:“都和你说了,一定要修行,你这样心浮气躁,大事难成,小事难搞,最是大忌。来,现在和本尊一起,缓缓吐纳,然后用力搓!”
华粉墨什么话都不想说了。他现在已经不想招揽唐不休,只想让他快点儿滚蛋!他曾遇见过一个变数,不想再遇见第二个。
唐不休若唠叨起来,那也是没谁儿了。
华粉墨怀疑,自己若搭话,没准儿会让唐不休拐到犄角旮旯去休什么狗屁行!所以,他干脆装死,不语。
待唐不休洗完自己的衣服,都晾好后,这才来到床边,垂眸看着他,勾出一笑,问道:“躺够没?”
华粉墨的眸子缩了缩,缓缓扯动嘴角,妖娆一笑,回道:“唐公子有何指教?”
唐不休伸手,抱起华粉墨,直接将他矗在了门旁,而后关上房门,呼呼大睡。
华粉墨闭上眼,挡住自己所有的情绪。
待穴道自动解开,华粉墨睁开眼,回到自己的房间。
隔天早晨,唐不休发现,他晾晒在窗口的外衣不见了。
华粉墨则是派人送来一套崭新的衣袍和一双新鞋给他。
许是因为唐不休总怼他,他派人送来的新衣袍当真是骚气十足。
当唐不休穿着新衣出现,真是惊艳了多少人的眼,就惊掉了多少人的下巴。
纯棉的料子,十分柔软贴身。暗蓝色的底儿,绣着银白色的彼岸花。外罩一层粉蓝色的薄纱,如梦似幻。腰间系着一条暗红色的带子,垂下长长的同色流苏。行走间流苏晃动,带子飘飘,就好似一只小手在挠啊挠,当真勾人儿得很。当然,最要人命的是,那领口开得极大,露出一大片瓷器般紧致细腻的肌肤。
华粉墨坐在楼下,喝口粥后,这才翘着兰花指,戏谑道:“还以为你会将亵衣穿在里面,挡住春光。”
唐不休却是抬起两只手臂,毫不扭捏地展现了一下自己的好身材,道:“一切都是表象而已。若非怕吓坏别人,本尊不穿衣袍也可。”
哎呦,这是准备放飞自我了呗?
华粉墨挑笑道:“唐公子如此不拘于个,莫不如加入我墨菊坊,游戏人间可好?”
唐不休来到华粉墨的对面,端起吃食,放到“六王爷”曾用过的桌子上,再次坐在了“六王爷”曾坐过的位置上,拿起筷子,夹了一只包子,道:“待本尊吃完饭后,再和你讲讲游戏和被游戏的区别。”
华粉墨这次却是寸步不让,也将吃食搬到唐不休的桌子上,道:“唐公子这是不敢历练喽。”
唐不休咬了一口包子,又喝下一口粥后,这才眼含戏谑之色地道:“也无不可。”他改主意了,不能让华粉墨入他不休门。万一勾了他唯一的爱徒蘑菇,可就不妙了。
一直以为唐不休会拼死挣扎最后恼羞成怒拂袖而去的某人,感觉自己再一次失策了。
就这样,唐不休加入到了墨菊坊,成了兔爷中的一名预备人员,在混吃混喝这条道上,越走越远。


☆、第五十八章:留书一封准备开溜

眼见着六天的约定即将到了,唐佳人提着笔,在屋里转着圈,冥思苦想着要如何留书一封。
秋月白说,他不能无缘无故带王爷离开,必须是王爷自己想离开。所以,需要她留书一封。
孟天青对着“六王爷”的背影挥动拳头,用脚踹、用手抠、用牙咬、用胳膊肘撞。
“六王爷”回过身时,孟天青立刻低眉顺眼,老老实实地站立着。
唐佳人走到桌子前,摆开纸,拉开架势,凝神静气了半晌,却始终下不去笔。让她写着扯淡不着调的东西,信手拈来。让她给“爷的爷”写封信,她着实酝酿不出感情。毕竟,她从没见过自己的爷和老娘,联想不出那份情感。
孟天青在心里发出鄙夷的嗤笑,口中却看似关心地询问道:“王爷,会写字吗?”
唐佳人想了想,直接将笔递给了孟天青,道:“会写,但是写不好。你写吧。”
孟天青看似恭顺地接过笔,慢慢弯下腰,偷偷瞥了瞥嘴,问:“写什么?”
唐佳人站直身,走到窗前,推开窗,看向外面的月光,目露凝重之色,轻轻一叹,道:“就写……江湖中有蟹黄鲜菇、夜合虾仁、京都肾球、青瓜拼腰花、银针炒翅、仙鹤烩熊掌、炒梅花北鹿丝、清汤雪耳、烧乳猪、百花酿鱼肚、七彩冻香糕,爷要一一吃完,再回宫!”
气势磅礴,不绝于耳。
孟天青的手抖了又抖,终是一气呵成,收笔,用不阴不阳地调调儿赞道:“这绝对是一封前无古人后无来者的绝妙留书。”
唐佳人挺胸抬头,正色道:“人,得有追求。”言罢,从放在窗台上的油纸包里抽出一只烤鸡腿,送进嘴了,刚要咬下,只觉得汗毛突然竖起,好似有什么东西破空而来!
唐佳人的感觉实在太敏锐了。
一只箭,穿透夜色,实打实地射向她的面门,直接贯穿鸡腿,射入她的喉咙!
唐佳人睁大眼睛,好像死了一般。
孟天青的反应极快,直接丢了毛笔,闪身躲在隐蔽处,探头看向“六王爷”,心中一阵畅快淋漓的大笑,暗道:你个死胖子,终是死了!可惜的是,我没能亲自动手将你大卸八块!
窗外,负责守夜的锦衣卫发现异样,立刻行动起来。
寒笑和杜英超冲进屋里,一眼便看见“六王爷”站在窗口,一动不动。
二人心肝一抖,齐声道:““王爷?!”声音都是颤抖的。
唐佳人僵直不动,连眼睛都不曾眨一下。
寒笑和杜英超来到唐佳人的身旁,看见她的嘴巴里插着一只冷箭,整个人一动不动,就像…… 死掉了。
寒笑伸出颤抖的手,轻轻触碰了一下唐佳人的肩膀。
唐佳人缓缓转过头,张开嘴,十分淡定地吐掉咬在口中的冷箭,而后迅速从窗口处躲开。她背靠着墙,大口喘息着,唏嘘道:“”幸好爷在吃鸡,一口下去,正好咬住了箭头上。”用舌头舔了舔有些松动的门牙,瞬间暴怒道,“敢射爷用来啃骨头的门牙,找死!还不给本王去追!此等贼人,逮到后,先把牙给爷拔光!”
寒笑和杜英超第一次见“六王爷”如此愤怒,也不敢耽搁,当即跃窗而出,狂追出去。
孟天青心中的失望可想而知,但随之而来的,却是熊熊燃烧而起的斗志。苍天不负苦命人,终是将这个死胖子留给了他。很好!
孟天青装出关心的样子,询问道:“王爷,您没事儿吧?”
唐佳人点了点头。
孟天青眼睛一亮,问:“怎么,难道那箭头上有毒?”
唐佳人回道:“有没有毒不知道,倒是本王的门牙松了。以后可如何啃骨头?哎…… ”轻叹一声,那当真是有些抑郁了。
孟天青磨了磨牙,暗怪动手之人没有准头不说,还不知道用毒,简直就是蠢货!
唐佳人走到桌子前,折叠好信纸,用烟台压着,随口道:“这一路真是不太平。咱们还得想想,明天要如何逃出去。”抬头看向孟天青,“你哥能来接你吗?”
孟天青冷冷地道:“他会管我死活?!呵!”
唐佳人走向孟天青。
孟天青一脸防备地道:“你…… 你干什么?我伤还没好,不能…… 不能动!”
唐佳人伸手拍了拍孟天青的肩膀,道:“照顾好自己。”
孟天青微愣,感觉上有些微妙。他能感觉到,“六王爷”是认真的。可随即一想,又觉得不对劲儿。他畜生般用药迷倒他,而后又那样对他,现在来装什么善良?再者,他现在的这种行为,明显是要各自单飞。这算什么?这就叫吃干抹净后溜之大吉!
他让他如此得意忘形、快乐逍遥吗?
不能!
孟天青睁着一双水灵灵地眸子,问道:“王爷是要扔下天青自己跑吗?”
唐佳人道:“两个人,四条腿,先一起跑出去再说。”
孟天青眼巴巴地问:“那以后呢?”
唐佳人回道:“以后啊,你过你的,我过我的呗。反正爷是不敢再和你一起睡了。”
孟天青真想掐死这个胖子!怎么了?为什么不敢和他睡了?难道他不好睡吗?这话对他而言,简直就是奇耻大辱!好,你个死胖子,死定了!
孟天青还欲说些什么,客栈里却传来一阵嘈杂的声音。客栈走水了。
客栈里燃起了大火,有人想要逃出去,有人在帮助灭火,有人只顾着嚎叫,有人忙着混进来……
一时间,乱成一团。
孟天青皱眉道:“秋城主和咱们的约定,是在蒙西县动手吧?”
唐佳人思忖道:“是吧?但没说是哪天啊。他说会制造混乱,然后让咱俩趁乱跑出去。”唐佳人的眼睛一亮,“莫非…… 就是今晚?”
孟天青点了点头,道:“看来,是他们过来接咱俩了,咱们按计划行动。”
唐佳人低头看了看插着一只鸡腿的冷箭,喃喃道:“这箭不知是谁射出来的,挺…… 精妙啊。”若非她咬合得用力,此刻她定倒在自己的血泊中。从此后,她可以自封为铁齿钢牙不休门大女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