长形的书桌上,她如乖顺的小猫般蜷缩在自己身边,微眯着眼,一声不响等自己忙完。然后,等到自己终于可以关上电脑喘一口气时,才发现她已经枕着手臂沉沉睡去,口水流了满桌。
柔软的大床上,夜夜抱着她入睡。那么怕冷的一个人,总喜欢蜷着自己,寻找最温暖的地方缩进去。只要一睡眼迷蒙,就会自然而然缩进他怀中。
柔软的被子整齐的叠放在床上。徐冽想起难得的假日,自己要带她去做身体检查,她缩在被子里死活不肯出来。末了索性只露出一双大眼睛,很委屈地看着他:“我不是伽蓝,我是一条被子。”乌溜溜的眼珠子一转,又加了一句,“徐冽,你也来做被子吧。”
徐冽又是无奈又是好笑,恨不能把她搂进怀里狠狠“惩罚”。正沮丧地暗骂自己疯了,准备跳上去做被子的时候,妈妈的声音自门外传来:“冽儿,你和蓝蓝快起来吧,太阳大好的,让欢姐把被子和床单都拿出去晒晒。”
徐冽愣了愣,随即噗哧一声笑了出来,斜睨着被子里的某人道:“你还要继续当被子吗?”
伽蓝眨了眨眼,滴溜一下从被子里钻出来,开始穿衣服…
爱过才知被爱的幸福,伤过才知受伤的痛苦。
徐冽看着那再没有被蹂躏成一团的被子好久,脸上几乎让他面皮僵硬的笑容才慢慢褪去。
痛啊…为什么会如此疼痛?不似当初雪儿离开那样撕心裂肺惊涛骇浪,却像蜘蛛丝一般在他还未察觉的时候就一点一点缠住他,让他知道什么叫做痛入骨髓。他能清晰的感觉到,身体的每一个细胞都在剧烈的颤抖,因为痛苦,因为镌刻得那么深的爱恋。
两个月,真的只有短短两个月,为什么会有如此多的记忆?忘不了,抹不掉,像是刻到了心里一样,誓要跟随他一辈子。
目光忽然胶着在梳妆台的一个精致小盒子里,有一抹细小却遮掩不了的光芒反射出来,刺得他瞳孔一阵一阵发疼。
徐冽几乎是颤抖着将东西从盒子里取了出来,看着看着,随即笑了出来。他听到自己干干涩涩的笑声,带着浓浓的自嘲和痛恨,还有隐藏得极深的绝望。笑声嘎然而知,徐冽大步走出了这个卧房,木门在他身后砰得一声关住,像是隔绝了两个世界。
木门里有个化妆台,化妆台上放着一枚精致小巧的戒指,铂金的指环镶嵌一颗不大的钻石,式样简单,看上去却很朴素典雅。那钻石闪烁着银白而刺眼的光芒,不经意间看去,就如命运对世人的嘲笑,冰冷而绝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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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章 醉酒
第五章 醉酒
同学会比预想中的无聊,还有一堆搭讪讨好的人,徐冽坐不到两个小时便出来了。雪儿还留在那里,所以他让司机留下,好在宴会结束后送她回家。
自己一个人漫无目的地走在大街上,明明身边人来人往,却还是觉得很孤寂。徐冽看着几辆计程车从身边擦过去,却始终没有伸手拦下来。
他不想回那个家,回去做什么呢?那里没有伽蓝,没有亲人,冰冷孤寂的像一座坟墓。
出神的时候被撞了一下,是一对相互搂着走出来的男女,看不清面目,但动作很暧昧。徐冽往他们相拥走出来的酒吧看去,里面黑漆漆的,气氛却很热烈,站在门外都能感觉到汩汩冒出来的热气。他抬头看了下,只见霓虹灯闪烁着店名——Bachelordom Bar(单身酒吧)。
连他自己也想不明白为什么会迈出那一步,这样的酒吧他是知道的,人多、混杂、酒水档次低,而且真正赖以为生的利益是援助交际。以前,他连看都懒得看一眼,更别说进来了。
坐在吧台上要了杯威士忌,品了一口,那辛辣却不地道的酒精味让他微微皱眉。身侧不时有眼波抛来,至少有六双眼睛在他身上打着转,但徐冽并不在意。他将那劣质的威士忌酒一饮而尽,干燥辛辣的刺激几乎让他咳嗽出来,可是很快又觉得胸口莫名暖烘烘的,比之刚才的冰冷畅快了许多。
于是他动作优雅的打了个响指,不片刻,服务员将满满六杯酒端到了他面前。
徐冽一杯接一杯的喝,酒精烧得胃火辣辣的,却不觉得痛,只有带着绝望的畅快。耳边隐约响起白婷学姐的话:“…我四个月前在机场看到她了,和一个男的在一起,那男的抱着她,形状很亲密…你问谁?还能有谁,当然是你的妻子,林伽蓝了!当时我就觉得很奇怪,要不是你在发布会上说她是你妻子,我又曾跟她同校,肯定要以为认错人了…”
“砰——”杯底重重撞击到桌台,让他整个人都随着那余音微微发颤。
伽蓝!伽蓝!为什么,为什么要这样对我?!口口声声说爱我,却在卷了我的钱后和别的男人私奔!你把我当什么?!你到底把我当什么?!
“嘿,帅哥,一个人吗?”一个娇柔的声音凑到他耳边吐气如兰。
徐冽将杯中的酒一饮而尽,双眼已有些泛红了,声音虽低沉,却像在嘶吼:“滚!”
身边的女人什么时候走得他也不清楚,只觉心里一忽而空荡荡的难受,一忽而又被怨恨不甘填满,折磨得他连呼吸都不痛快。除了一杯接一杯地企望酒精能麻醉自己,他别无他法。
“哟呵,Joyce说得不错,这小子果然是俊得不象话。”身边传来轻佻油滑,像鼻涕虫一样让人恶心的粘腻声音,“看看,还是老大你喜欢的那一形啊!”
徐冽打了个响指,那吧台服务员为难又怜悯地看着他,清秀的脸上惨白一片,拿着酒的指尖微微颤抖,却还是小声道:“你喝多了。”
身后传来一声冷哼,是个冷峻略带沙哑的男声:“小叶,你妹妹正在里间接客,要我带她出来吗?”
徐冽嘴角微扯,夺过那服务员手中的酒,兀自倒在刚刚的杯中,因为手法不熟练透明的酒洒了出来,溅在他空荡荡的手指上,仿佛有种灼热的触感。记忆再度如潮水般涌了上来。
伽蓝很喜欢握着他的手把玩,修长的食指被她一根根扳开摊平,然后把自己微凉干燥的掌心贴上。比着大小,笑说:“徐冽,你的手真漂亮。”然后十指紧扣。
她更喜欢玩手上的戒指,蜷坐在他腿上,想着法儿把他手上的戒指脱下来,与自己的对换。她的骨架极小,手指纤细,骨节几乎看不出。那戒指连自己的尾指都套不上去,她却每天对这样的小动作乐此不疲,脸上都是一副满足的笑容。
有时,他不耐了,就会反手抓住她,把她抱进怀里深深吻她。直到她脸红红的埋在他怀里含糊不清地道:“徐冽…我爱你…”
他不是一个爱自欺欺人的人。甚至他的骄傲,他的自尊,让他不会对没有十足把握的事抱任何期待。可是,伽蓝不同!他明明曾感受到她全心全意的爱,他明明曾认定了伽蓝除了他不会爱上旁人,那样的认定,虽然只是曾经,却让他无法不抱着希冀。
无法全然相信伽蓝的背叛,却又鼓不起勇气将血淋淋的事实揭露出来,徐冽看着透明的玻璃杯,上面有明显又难看的划横。上面忽然映出冰烨英俊冷漠的脸,他说:“徐冽,你越活越窝囊了。”沾着酒水的指尖抚上额头,轻托着,太阳穴有一跳一跳抽搐的痛,胸口开始火烧,脑中也有些迷糊,威士忌的后劲终于上来了。
“小子,一个人喝多闷啊!陪兄弟我们喝一轮如何?”一双手抓上他的手腕,指尖刚好摆在瑞士金表的表面上。
那人哟地惊叫了一声,用令人恶心的声音叫道:“老大,这小子恐怕是个翘家的公子哥,瞧这身行头,没一万,也有上千了。”
“哈哈…”又有一人淫笑道,“小白,你不知道吗?老大最爱的就是蹂躏这种金贵的新雏。”
徐冽微侧了个身将手抽出来,眼睛撇过那些败类,眸中却空无一物。心中的钝痛一阵一阵,越活越窝囊…冰烨说得不错,自己果真是越活越窝囊了。
一双粗糙的手掐上他下巴,徐冽目光略转,对上一张疤痕遍布的脸。如刀削斧凿般的五官,浓黑的眉,望着他的深黑眼眸中满是侵略的残忍。
“果然是极品。难怪连Joyce这么眼高于顶也看上了。”冷峻的声音带了几分满意的笑,“小子,乖乖跟了我回去,也免受皮肉之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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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章 迷乱
第六章 迷乱
徐冽几乎要笑出声来,他虽知道GAY这一类人的存在,但怎么也没想到自己会有碰上,甚至被调戏的一天。
他退后一步脱离那老大的钳制,斜倚在吧台上。明明此刻是如火如荼的情况,他却总想着不想干的往事。幸福的,羞涩的,气愤的,心痛的,绝望的,一张张都是伽蓝的脸,每显示一遍就烙印一分。他本以为可以忘记,他本以为可以不爱的脸。
“你不要敬酒不吃吃罚酒!”老大冷冷地看着他,一步步向他走来。
离开上怀市前最后的聚会,冰烨临走前将一张卡丢在他面前:“凌云的情报系统都在这里。什么时候不想逃避了,就去看看。”
明明还爱着,却非说不爱!明明想把她留在身边,却将她推的远远!明明想相信他,却抗拒真相!徐冽啊徐冽!这还是你吗?这样窝囊,这样只懂逃避的人,真的还是你吗?
“砰————!!”一声巨响,让整个喧闹的酒吧瞬间静寂下来,人人都把目光移到了吧台,惊疑的,诧异的,好奇的,原本暧昧的情调转为一触即发的火爆。
徐冽甩了甩手,将手腕上歪斜的金表摘下来扔在吧台上,不回头地道:“再给我六杯。”
他从不动武,不代表他不会!他从不随意伤人,不代表他没有这个能力!且不说徐天本就是混黑道出身,更何况他唯一的朋友水冰烨,曾是暗黑一条街数一数二的杀手。
他没有走进过黑暗,却从来都与黑暗为伍;他双手不沾血,却一直用不见血的利刃在商场上摸爬打滚。本质上,徐冽是与冰烨一样心志坚定如铁的人,否则又如何在商场上立足。
只是惟独在感情上,他竟处理的一塌糊涂。武断,冲动,退缩,患得患失,这些平时绝不会有的弱点,却在发现伽蓝背叛的那一刻,一股脑儿涌了上来。
“老…老大…你没事吧?”震惊过后,酒吧里顿时闹成一团。
那被摔出去狼狈跌在地上的男子痛苦地揉着腹部起身,恼羞成怒地吼道:“他妈的,给我废了这小子!”
或许真的没有什么可以想不通的。好好把真相查清楚,如果真的是自己误会了伽蓝,那么就去把她找回来,无论她要如何惩罚自己,也不会再放开她,不会让她受半点伤害。
如果…如果那场背叛是真的…徐冽甩了甩头,一把扣住来人的脉门,轻松一个过肩摔让他躺倒在地上。一个欺骗了他感情,只为了卷走他的钱与旁人私奔的女人,一个他深爱的女人,自己该拿她怎么办呢?是报复,还是不顾一切地掠夺,或者…放手?
徐冽只觉脑袋被烧得沸腾,眼睛赤红的让那些人恐惧。他像是有发泄不尽的痛苦,将拳脚毫不留情地加诸在那些敢于在这种时候冒犯他的混混身上。
手抓上一个人的衣领将他提到半空,徐冽用朦胧却如火烧般的眼眸看着他,熊熊嫉恨之火在他心间燃烧,他低吼了一声:“邵俊一,你去死!”狠狠一拳击出去,那身体发出痛苦的哀嚎,直直坠落在五米之外,压断了一张椅子,才如破布般坠落在地。
徐冽冷笑着转过身去,将又一杯酒一饮而尽。是啊!自己怎么会忘了呢?无论真相如何,结果如何,他都必先将那邵俊一剥皮拆骨,让他尝尝,什么是生不如死的滋味!
酒吧里是从什么时候空寂下来的徐冽并不知道,他一杯接一杯的喝着,眼前的景物越来越模糊,可是神志却是那么清醒,清楚地记得伽蓝的脸,往昔的甜蜜。
有一双手轻轻推着他:“先生,你别再喝了,他们等下如果再回来,你会吃亏的。”
徐冽听清楚了,很想嗤笑一声告诉他,当他们走出这个店的时候,大概已经被暗中跟随自己的保镖料理了。可是他没有力气,疲惫,虚弱,痛楚,折磨的他没有了说话,甚至嗤笑的能力。耳边隐约听到那服务员与一个女子对话的声音,徐冽也懒得管,一杯杯喝着酒,只觉脑袋越来越沉重,像灌了铅,无法思考。
“哥,你真要帮他?万一被善老大他们知道了…”
“没事的,现在这酒吧里只有你和我两个人,善老大来了找不到人,也只会以为是他自己走了。他喝得这么罪,自己回去是肯定不行了,你把他带去隔壁的旅馆,先住一晚再说。”
“可是哥,他会付钱吗?旅馆的夜宿费可不便宜啊!…天哪!劳力士的金表。好吧!我带他去!”
“先生…”一双小手扶上他的手臂,轻柔的女声响在耳畔,“别再喝了,我带你去休息吧。”
徐冽迷离中看去,只觉一片模糊,他冷冷甩开她的手,拿起外套兀自往外走去。
外头的冷风一吹,徐冽顿时有了几分清醒,头脑却还是胀裂般的痛。他站在酒吧门口,一时有些醉酒后的迟钝和茫然。
身后传来急促的脚步声和一个女子的呼唤声音:“先生,你这样一个人很危险的,我带你去隔壁休息吧。”
徐冽本想往前走,脚下却猛地一个趔趄,一双小手连忙扶住他。威士忌的后劲很大,他又不顾死活的喝了几大瓶,如今只觉自己思绪混乱,四肢迟钝。唯有…唯有心痛的感觉才那么清晰。他索性不再反抗,由着那女孩扶着他拐了个弯,跌跌撞撞走进一家简陋的旅馆。
期间的过程他都很糊涂,直到那人将他扶到一张硬木的床上,又喂着他喝了杯水。
似有一双干燥微凉的小手轻轻抚摸着他的面颊,喃喃说着什么。
徐冽心中一痛,几乎条件反射地抓住它,脱口道:“伽蓝…”
醉眼迷离间看到一个清瘦的女孩,软软的长发披散在单薄的毛衣上,一双小鹿般的眼睛正定定瞅着他,然后说了句极轻的话。
徐冽什么也没听清,几乎是惶恐地一把将她抱进怀里,用低哑的声音说道:“伽蓝,我什么都可以不计较,只要你…别再离开我…”
那双微凉的手轻轻颤抖着抚上他的颈项,又慢慢下沿熟练地解开他衬衫扣子,探进衣领内。温热的气息吐在他脸上,说了句什么,徐冽只隐约听到“免费”两字,随后那炽热柔软的唇就迫不及待地贴上了他的,贪婪吮吸…
隔音效果低劣的窗外不时传来汽车奔驰而过的声音,路人吆喝的声音,风拂过树叶的声音,与窗内的婉转低吟,粗重喘息,和一声声呼唤交织成破碎的乐章。
伽蓝!伽蓝!我真的什么都可以不计较,只要你回到我身边,永远不再离开…伽蓝!我爱你!真的真的好爱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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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章 崩塌
第七章 崩塌
早晨醒来的时候,宿醉的痛楚便显现出来了。徐冽痛苦地敲着脑袋,从坚硬劣质的床板上坐起身来,被单滑到腹部,身上顿时凉飕飕的。
他一愣,低头才发现自己身上竟没穿衣服,心里咯噔了一下,钝钝的痛痛的,有种诡异的麻木。他拼命回想昨晚的事,却只记得自己把那几个流氓打跑了,然后喝酒,再然后呢?
“嗯…”身边传来一声柔媚的轻喃,徐冽浑身一震转头看去,那一眼,几乎让他惊得从床上跳了起来。
身边躺了个二十三四岁的女子,长长的头发凌乱散在枕上,脸上的妆有些花,但还是能看出原本清秀的五官,锁骨隐约露在被子外,可以肯定没穿什么衣服,但脖子上却有明显欢爱的痕迹。
徐冽脸上的血色瞬间退了个干净,如果这些还不足以让他知道昨晚发生了什么,那他…昨晚似乎真的梦见自己狠狠地抱了伽蓝,想将她融进骨血的疯狂,永远不放她离开。原来,梦真的只是梦,醒来只余痛彻心扉的残酷。脑中不知为何忽然浮现伽蓝悲凄的脸,幽幽地看着他,双唇轻颤,说不出话来。
他猛地对着自己太阳穴敲了一拳,思绪却慢慢清醒过来。床上的女子显然是那个酒吧的小姐,但还是要听听她自己的要求。徐冽缓缓穿上自己的衣服,思索着这件事究竟该怎么善后。
穿好衣服转身时才发现那女子已然醒了,睁着黑漆漆小鹿般的眼睛看着他。徐冽一愣,他忽然有些明白过来昨晚的事为什么会发生,是因为…这双酷似伽蓝的眼睛吧。
徐冽有些尴尬地咳了一声:“昨晚的事…对不起,我喝醉了。你要多少钱?”
那女子脸一红连忙摇头道:“昨晚是我自愿的,是我…我勾引你,怎么能收你钱?”
徐冽微微皱眉,妓女不用钱打发那该用什么办法?他忽然想起那个酒吧的服务员,于是问道:“你叫什么名字?”
女子一愣,随即眼中浮起明显的喜色,羞涩道:“我叫钱思羽。”
徐冽点点头,又问:“你哥哥呢?”
女子眼中的喜色更甚,满脸红彤彤的:“你知道我哥哥?他叫钱叶枫。”
徐冽迅速从外衣口袋掏出手机,拨了个电话过去,言简意赅地道:“W路,Bachelordom Bar酒吧,一对叫钱叶枫和钱思羽的兄妹,查一下他们有没有欠人钱。有的话替他们还清,然后在H路买一套公寓安置他们,给他们安排份工作…没错,三天内办完。”
徐冽低头,看到钱思羽正瞪大了眼,难以置信地看着他,半晌才用哆嗦的声音说:“你…你要买房子给…给我们?H路那里的房子…都很贵的。”
徐冽不置可否地笑笑:“你喜欢就好。”他将外衣挂在手上往外走去,却听钱思羽怯生生地叫住他:“先生,我…我可以知道你的名字吗?”
徐冽的脚步顿了顿,回过头来似笑非笑地看着她,语气却分外冰冷:“昨晚的事,我不想有第三个人知道,你也最好当作没发生过。以后,我和你,不会再有任何交集。”
旅馆的走道很长,通道灯上又蒙了不少灰尘,往前看去灰蒙蒙的,一片萧索。空气中混杂着霉味和淡淡的淫靡之气,还有劣质木门后传来的乱七八糟的杂音。徐冽晃了晃脑袋,胸口一片郁闷,心情烦躁,手足却是冰凉的。
在离婚协议书还没有生效的时候,他居然出轨了。虽然是醉酒,虽然是认错人,可是发生了终归是发生了,自己没有理由找任何借口。
他忽然想着,或者这样也好,因为今天所犯的错,他再也没有责怪伽蓝的理由,也就可以没有任何芥蒂地将她接回自己身边。
想到这里,徐冽偷偷松了口气,脚步也不再那么沉重。没错!是人都有犯错的时候!他要清楚地向伽蓝坦白他犯的错,然后问她,是否还愿意回到自己身边。
耳边忽然传来一阵痛苦的呻吟,似乎还有掌掴脸的声音。徐冽皱了皱眉,此刻只想尽快离开这个污糟的地方,然后好生将伽蓝接回来。他甚至开始幻想伽蓝见到他时的表情,是惊喜,思念,还是恐惧,厌弃?
某扇门后的响动越来越大,“砰——”一声巨响,似乎有个身体重重撞在门上。然后他听到一个悲愤的女声沙哑吼道:“蓝蓝一直把你当朋友,你竟然这样害她!你到底还是不是人?!”
徐冽的脚步猛地一顿,目光对上黄色油漆有些剥落的木门,门上贴着个329的门牌号。他对着那门牌有些发呆,随后又自嘲的笑笑,这世界上叫蓝蓝的又岂止一两个。
“苏燕洁,你少给我装出一副清高的模样。我就不信你从来没有嫉妒过她!凭什么像她这么愚蠢一无是处的女人能嫁给徐冽,什么都不用做,就成了阔太太。”
“而我呢?无论样貌实力才学,我哪样不强过她?可是我得到了什么?做别人的情妇,暖床的工具,甚至唯一爱过的男人,也不过是你扔掉的破鞋!”
女子尖锐的笑从木门内清晰的透出来,“什么朋友?!别笑死人了!她要真当我是朋友怎么不让徐冽送几百万给我?她要真当我是朋友就不会把我私盗公司机密的事告发出去?还有你!你又算什么?!装出一副无欲无求的圣人模样,我呸!你当初会不选晓东,还不是因为余向坤那当政协委员长的父亲!”
“范盈盈,你不是人!!”原本温婉的女声因愤怒和痛楚而变得嘶哑,“就为了这些!就为了这些你就给蓝蓝下药,让邵俊一那个畜生污辱她?!就为了这些,你就设计让徐冽跟她离婚,害她生不如死?!我们当初真是瞎了眼才会把你这种猪狗不如的混蛋当朋友!!”
徐冽唇微微开合着,站在那木门外,眼睛只看到329的门牌号,从一个变两个,从两个变四个…他无法呼吸,连心跳也快停止了,胸口的刺痛一阵一阵戳出了震惊,戳出了痛楚,也戳出了漫无边际的恐惧。
耳边嗡嗡响着,隆隆地回荡着那嘶哑的声音,一字字一句句,明明支离破碎,却一不小心拼成了整句话。
就为了这些你就给蓝蓝下药,让邵俊一那个畜生污辱她…徐冽颤抖地举起手,看着自己空荡荡的苍白泛着青筋的修长手指,有个声音在心底轻轻地问:呐,你的世界,崩塌了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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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八章 痛彻
第八章 痛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