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夕颜。”
其他的大臣还没来得及开口,倒是景帝先开了口,剑眉连成一条直线,说不出的威严,显而易见的不满。
“什么事?”
夕颜侧过身子,轻飘飘的眼神,淡淡的声音。
“你是要毁了我琉璃数百年的基业吗?”
“不过只是几十个人而已,我手上刚好有这样的一批人,我想让他们锻炼一下。”
“好好的一个女孩子,就该在家相夫教子,我怎么会生出你这样一个孽女来。”
莫言安一只手捂着胸口,两外一只手指着夕颜,气的脸色发青,身后的一旁大臣见了,也慌忙附和,说虽不敢光明正大的数落夕颜的不是,说出来的话却是话里有话,明显是带着刺的。
“相夫教子,我家王爷被你们害的半死不活,我又没有孩子,如何在家相夫教子,还有宰相大人,上次在东宸府不是已经说得很清楚了吗?在场的各位大人也都是亲眼所见,怎么这么差的记性。”
夕颜冷笑了一声,弯着身子,手轻轻一扬,案桌上的奏折全部掉在地上,有些不少打在丽妃的脸上:“人带进来。”
御书房的门顷刻间被推开,原本就并不怎么宽敞的御书房顿时一片的哀吼之声,那些在眨眼的功夫便在脑子里准备了一番慷慨激昂说辞的大臣们在看到地上被刀架着脖子的人,顷刻间变了脸色,一双眼睛盛满了惊惧和惶恐。
“爷爷。”
“齐儿。”
“老爷。”
“爹。”
没错,跪在地上的人都是这些朝廷重臣最最在意的人,不要问夕颜为什么能在这么短的时间内捉到这些人的致命点,天机楼和颜梦楼的那群人都不是吃素的,那些人的把柄早就被她死死的拽在手上。
“母妃。”
夏天辰冲了进来,看着坐在地上,嘴角流着鲜血,脸色煞白的丽妃,慌忙冲了过去,将她从地上搀扶了起来。
“母妃,你怎么了?”
夏天辰伸手,将丽妃嘴角的血迹擦干,转过身,冷沉着脸,叫出了声,带着从小被人捧上天的傲气:“你们都瞎了吗?宣御医。”
“将死之人,何必浪费药材?”
那一巴掌虽然用了五分的力气,但不足以致死,不是不想要丽妃的性命,明年的今天必定就是她的忌日,但是她不会让她死得那么轻松。
“我莫言安怎么会生了你这样一个蛇蝎心肠的毒妇,连这样一个小孩都不放过,早知如此,我就不应该让你活在这个世上。”
夕颜赞许的点了点头,而另外一边,莫青却听不下去了,走到莫言安跟前,对着他就是狠狠的一脚。
莫言安毕竟是武将出身,虽说莫青的出手迅速,动作奇快,堪堪避过突然的袭击,莫离冷哼了一声,似乎不愿让自己的弟弟与他太过纠缠,直接冲上去,左右夹击。
武将出身,但毕竟不能和莫青莫离这两个从小就在习武的人相提并论,单打独斗都不行,更不要提两面夹击,很快胸口上就中了莫离一掌,莫言安吃了一惊,侧过身子,避开两人的攻击,莫青站在他的身后,笑的得意,对着他的膝盖就是用力的一脚,莫言安吃痛,跪在地上,恰恰对着的就是夕颜的方向。
“夫人,这老头给你下跪赔罪了。”
箫剑对着众人吹了口哨,带着特有的不会让人反感的轻佻。
“莫夕颜,你会遭天谴的。”
莫言安昂着头,莫离下手不轻,他一个老匹夫,又在皇城之中养尊处优那么多年,哪里吃得那个苦头,一只手捂着胸口,浓眉拧成一团。
“是吗?不过你是没有机会看到了。
莫芸菲从门口冲了进来,手上牵着一个小男孩,眉清目秀的,一眼就看得出来是夏天辰的孩子,那双眼睛,不是夏天辰的桃花眼,干净澄澈,黑曜石一般的眸,这个孩子,和小白很像。
莫芸菲松开夏天郎,走到夕颜的跟前,指着莫言安:“他可是你的父亲。”
夕颜笑着,轻轻拨开她指着自己的手指;“很久以前,我就和莫言安没有关系的,我只是夏夜白的女人而已。”
莫芸菲前脚刚进来没多久,莫云霞搀扶着夏明旭便走了进来,同行的还有皇后和彩云。
夕颜看到夏明旭,嘴角向上勾起,那是很明显的笑容,可是那双眼睛,自始至终却没有半分的笑意,走到王家人的跟前,毫不客气的抬脚踢了踢抱着王太傅的一个侄子:“太子殿下才是嫡出的长子,照着我刚才念的,把四皇子的名字改了去,至于后面的,可有可无,让我做监国怎么样?”
冰冷的眸没能看清楚那些带着不满和不甘的脸,目之所及之处,只能望到那一个个弓着的背,没有任何的恭敬可言,却带着明显的屈服。
鸡蛋与石头相撞的结果,不言而喻,那些御林军都不能阻挡住她前进的脚步,更何况是他们这一群只会“指点江山”的文臣。
安静,一片的安静,地上的人早就停止了无谓甚至会惹祸上身的哭泣,空气骤然间变得冷凝起来。
稳健的脚步声从门口的方向传来,一点点慢慢的逼近,夕颜看着风尘仆仆赶来的齐稷,眉梢上挑,拍了拍手,笑道:“人和东西都齐了。”
偌大的御书房,没有伺候的宫女太监,却是从未有过的热闹,朝堂之上,但凡说得上话的大臣,分庭抗礼的两个皇子,后宫之中,一直都相争相斗的两朵奇葩,齐聚一堂,似乎有些拥挤。
一件事情一件事情的解决吧。
夕颜走到齐稷跟前,将他双手奉在自己跟前的小册子扔在了地上:“识时务者为俊杰,各位大人不要敬酒不吃吃罚酒。”
那些弯着腰,或者蹲在地上抱着家人的大臣抬头看了夕颜一眼,满是疑惑的捡起地上的东西,小心的翻开,颤抖的手,脸色比起方才不知难看了多少分。
这,这怎么可能?没有人再敢抬头看夕颜,而是一一心虚的垂下了脑袋。
“我大人有大量,各位大人捡好东西,走人吧。”
他们该庆幸,自己没有参与这次狩猎场上的刺杀事件,要不然就绝对不会是告老还乡那样简单了。
“莫青莫离,送各位大人回去。”
各位大臣离开了以后,整个御书房顿时空了下来,凛冽的寒风吹了进来,可众人却不觉得冷,心里的那股寒意足以将身体上的任何寒意掩埋。
“莫夕颜,你到底想做什么?”
莫芸菲跟着那些大臣的身后,拽着他们的衣袖,想要将他们留住,这些人都是父亲的人,一直以来拥护他们家的王爷,他们要是走了,四皇子的大业该怎么办?
可任是她跟着他们走到了门口,磨破了嘴皮,也没能留得住一个人,顿时将心底的怒气发泄到夕颜的身上。
夕颜没有说话,双手撑着案台上,靠在上边,意态悠闲,没有一点的威胁,除了那个自以为是的莫芸菲,还有那个只有两岁大的夏天郎,其余的人都很明白,现在她就是一头休憩的豹子,稍有动作,就可以将他们撕成肉片,万劫不复。
胸无大脑,用在莫芸菲的身上果真是再贴切不过了,她当自己还是当年那个任由她欺负的莫夕颜吗?这么多次的教训,还没有让她学乖,认清事实吗?
“我想要你们死。”
清澈的眼眸席卷的不是滔天的怒火,而是嗜血的杀意,这里的有些人必须死,而有些人即便活着,也会生不如死,她莫夕颜从来就不是什么好人。
莫芸菲向后退了两步,长长的袖摆下,十指的丹寇紧握成拳,顷刻间冒出了冷汗,忽然间想起了很多,猛然间清醒的意识到她早就不是当年宰相府哪个任由自己欺负的莫夕颜了,缩了缩脖子,忍不住打了个鼓,走到夏天郎身边,将他紧紧的搂在怀中。
那双眼睛,带着水泥一般厚重的杀意,她的样子,一点也不像是在开玩笑。
“你——你凭——凭什么?”
尽管强力压制,可莫芸菲还是忍不住的害怕,声音颤抖的厉害。
箫剑看着莫芸菲,翻了个白眼,一副我不想看到你的表情,见过笨的,没见过这么笨的,凭什么,就凭她是莫夕颜,就凭她是他们的夫人,而这里的每一个人,对他们的夫人,而这里的每一个人,对他们的夫人言听计从,只要她愿意,杀死这里的任何一个人,就像碾死一只蚂蚁那么简单。
“莫夕颜,我是你父亲,你不能杀我。”
莫言安咳嗽了几声,突然挺直了脊背,看着莫夕颜,虎目炯炯有神,可那苍白的脸,紧咬着的唇却泄露他此刻的心情。
他心里也是很害怕的,说这句话的时候没有一点把握,他是她的父亲没错,可是在她眼里,他却什么都不是。
他忽然间觉得后悔,是的,非常的懊恼后悔,不是后悔自己对权势过于追求导致妇女关系恶劣,而是掩埋了夕颜这颗金子,恨自己选错了人,投靠错了对象,要是当初他选择的是三女儿的话,现在必定是另外一番完全不一样的光景。
一人之下万人之上,荣华富贵享之不尽。
“我知道。”
回应他的就只有这简简单单的三个字,没错,莫言安是莫夕颜的父亲,可惜,她不是莫夕颜,真正的莫夕颜早就把命还给他了。
“所以我会让你死的心服口服。”
夕颜对齐稷使了个眼神,齐稷从怀中掏出信件,扔在莫言安的跟前:“这是你勾结匈奴王子的证据。”
莫言安看了齐稷一眼,似乎有些不敢相信,蹲着身子,颤巍巍的捡起那些东西,脸色顿时铁青,不可能,不可能,这些东西被他锁在书房的暗格,他们怎么可能发现的了。
“父亲,殿下是女儿的丈夫,你怎么能这样陷害他?”
这声质问,来自莫云霞,其中包含了多少的指责和失望,夕颜自是无法理解,因为无论莫言安做些什么,都不可能伤到她的心,她伤心,是莫言安伤害了小白还有一直陪伴在她身边的红玉。
不是不渴望亲情,而是从来的第一天开始,那丁点的渴望便被他们彻底的击碎,莫言安的眼里就只有权势,而女儿,不过是他得到权势的棋子而已,不过比起这莫夕颜,莫云霞和莫芸菲还算是幸运的,至少他们有一个疼她们爱她们的母亲。
而这莫夕颜的母亲就只有满腔的仇恨和不甘,愤世嫉俗,无论是武媚娘还是莫夕颜,都是个和亲情无缘的人,既然如此,又何必苛求那么多呢?
“你勾结匈奴王子原本你与我无关,只是你们不该伤了我家王爷。”
还害了红玉。
“莫夕颜,为了一个傻子你就要杀死自己的亲生父亲吗?”
莫芸菲心里七上八下的,大脑完全一片空白,更不要提什么理智,想到什么,更是不经过任何思考就脱口而出。
“傻子?”
夕颜似在咀嚼着这个字眼,轻笑出声,好,很好,然后整个御书房便又是一记清脆响亮的声音。
这个时候,但凡聪明点的人都不会主动去提夏夜白,因为现在的他是让夕颜失控的根源,想到他现在正昏迷,不知要吃多少苦头才能醒过来,也不知他在什么地方,夕颜就恨不得把这些人碎尸万段。
“果然,只有死人和哑巴才能住口。”
夕颜一只手紧紧的扣住莫芸菲的下巴,另外一只手对着箫剑的方向,向后摊开,其中的意味相当明显,有哑药就给哑药,没有的话,就直接让她变成一具冰冷的尸体。
“莫夕颜,七皇弟发生这样的事情我们也很伤心,你已经杀了那么多人了,难道还不够吗?”
夏天辰见夕颜要对莫芸菲动手,慌忙扶着丽妃坐好,冲了过去,用力的打掉扣住莫芸菲下巴的手。
进来的那一瞬间,看到她安然的站在这里,他的心真的窃喜不已,她还活着,她没有死,对他而言,这真的是太好了。
一段时间不见,她好像瘦了,整个人也憔悴了不少,可是那双嗜血的眼睛却是血光冲天,十分的精神,浑身寒气逼人,冷冰冰的,他一点也不喜欢她这个样子,想改变,但是他知道自己没有改变的能力,她的笑容,她所有的温情,只会对另外一个人展露。
虽然一直想着,既然得不到,那就彻底毁了吧,可终究,他还是舍不得的如果毁了,便是那带着欺骗的记忆,也会一并消失了。
恨只恨,他夏天辰没有好好珍惜,错过了她,怨只怨,他夏天辰不是夏夜白。
他是不喜欢莫芸菲没错,但毕竟是夫妻一场,虽然她爱争风吃醋,经常胡搅蛮缠,无中生有,但对自己却是一心一意的,更何况他们现在还有了天朗。
说到底,夏天辰并非无情无义之辈,他的不无情不单单针对那些他在意的人,也有那些一心为他付出的人。
这边,夕颜扣住莫芸菲的手刚被夏天辰扣住,站在一旁的箫剑眼疾手快,执行命令的能力更是一级的强,越过夏天辰,夏天辰见事情不对,慌忙松开莫夕颜的手,可夕颜这会却不让了,拽住他抽回的手,微微用劲,借着他手上的力气站了起来,猛一用力后退,夏天辰整个人便倒在了地上,转身的瞬间,那灰黑色的药丸刚好呈弧度装落进了莫芸菲的嘴巴。
箫剑得意的拍了拍手,对着夏天辰挑了挑同样的眉梢:“不过是哑药而已,死不了人。”
虽然死不了人,但是会让人很痛苦。
傻子,这样的称呼用在他们公子身上,是谁都能乱叫的吗?
“莫芸菲。”
夏天辰叫了一声,冲了过去,莫芸菲整个人趴在地上,手指压着喉咙,不停的掏着什么,一个劲的呕吐,夏天辰叹了口气,伸手轻轻的拍着她的背。
“入口即化,吐不出来了。”
箫剑很是有好的提醒道。
“哇哇。”
夏天郎站在一旁,黑曜石一般的眼眸直直的盯着拥在一起的莫芸菲和夏天辰,吓得哭出了声。
夕颜皱着眉头,看着那张清秀的小脸,比石头还要强硬的心肠忍不住变得柔软,紧皱的眉宇慢慢舒展开来,将来她和小白也会有孩子,如果那孩子长的像小白的话,是不是会生着同样的眉眼呢?
“狼儿。”
丽妃听到小天朗的哭声,忍着疼痛,站了起来,走到他的跟前,夕颜快她一步,走到夏天郎跟前,将他抱在怀中,递到莫云霞的手上:“好生看着这孩子。”
莫云霞看着莫夕颜,忍不住将视线转移到夏天郎的身上,巴掌大的脸,眉清目秀,生的白白嫩嫩的,看着着实招人喜爱,这么多年,她和太子殿下,她不由得在心底叹了口气,如果殿下身子好,他们现在也该有自己的孩子了吧。
“把孩子带下去。”
夏明旭低垂着脑袋,咳嗽了两声,他的视线从进来的那一刻便落在夕颜的身上,自然没有错过眼底那一瞬间的柔软。
她不想杀这个孩子,但是这个孩子的至亲,她又是绝对不会手软的,不过只是个孩子而已。
“天朗!”
丽妃大叫了一声,跟着莫云霞跑了上去,却被夕颜绊住,整个人倒在地上。
莫芸菲听到丽妃的叫声,也在瞬间回过神来,发了疯一般的推开夏天辰的手,转过身,只看到莫云霞的身影,起身,向前追了两步,一张脸像是被火烧一般,手捂着胸口,额头上很快就冒出细密的冷汗。
“啊。”
莫芸菲大叫了一声,丰腴的身子恰如风中的柳絮,左右摇晃了几步,倒在地上,发出重重的彭彭的声响。
“莫芸菲。”
夏天辰慌忙跑了过去,将她扶了起来,很快的,莫芸菲就重新倒在了地上,不是发出痛苦的呻吟,拽着夏天辰的指关节泛白,指尖上点点的晶莹颤动,精致的妆容早就扭曲,一边脸像是火烧的夕阳,而另外一边苍白如雪,狰狞而又恐惧,鲜明的延森对比,让人心惊。
她的一只手紧紧的拽着夏天辰,另外一只手,食指指着夕颜,十分的勉强:“你把天朗带——啊!”
又是一声惨叫,莫芸菲拽着夏天辰的手,指着夕颜的手,顷刻间都收了回来,紧紧的按住自己的喉咙,一双眼睛瞪的大大的,舌头伸了出来,样子十分的恐怖。
夏天辰蹲在地上,那双精致的桃花眼再不见春天,里边潜藏着的寒意比严冬还甚,此刻的夕颜完全就是一副我也不知道的无辜摸样,气的夏天辰拳头紧握,那杀人一般的眼神落在箫剑身上。
箫剑呵呵的笑了两声,摆了摆手,潇洒不羁:“应该是药效发作了。”
模凌两可的口吻,越发让人气的咬牙切齿。
不过箫剑这样的反应确实是最诚实无比的,他虽然没有珍惜生命的自觉,不过这把好端端的一个人毒成哑巴,这确实不是他的风格,所以这药,只在动物的身上试验过,他只知道,药效明显,过程痛苦。
“莫夕颜,这一切的都是我安排的,你有什么怨恨,直接冲我一个人来,我只求你放过辰儿。”
丽妃看着倒在地上口吐白沫的莫芸菲,双手掐着喉咙,用力的嘶吼着,到最后却只能发出啊啊的声音,每一声都带着说不出的惶恐和不安。
“当然了,怎么能少得了丽妃娘娘呢?”
夕颜托着下巴,看着丽妃的眼神像是淬了毒一般,像是蔓藤一般,重重的缠绕着,让人浑身打颤的同时,无法呼吸。
“莫夕颜,母妃所做的一切都是为了我,我才是真正的罪魁祸首。”
夏天辰直直的盯着莫夕颜,精致的桃花眼,漫天飞舞的花瓣像是打掉在地上,沾染上了冷湿的露珠,散发着莹润的光泽。
夕颜没有理会夏天辰,如不是那张脸,她真的会,真的会毫不犹豫的拿刀架在他的颈项,但是啊,如果对这那张脸,然后看到他的鲜血四溅,尤其是小白和红玉都不在她身边,她一定会被噩梦缠身的。
“夕颜,我知道你做这些都是为夜儿气不过,死了这么多人,你的气也应该消了。”
景帝倒在龙椅上,苍老,似乎知道一瞬间,凉薄的声音染上了无奈,甚至请求。
对于夜儿,不是不心痛的,现在琉璃都已经被她闹翻天了,这一切应该已经够了,适可而止,胡闹了这么久,该收手了。
“丽妃娘娘知道那日宴请匈奴王子和公主的宫宴上,我和皇上说了些什么吗?”
夕颜走到趴在地上的丽妃跟前,低低的笑出了声,冰冷而又满含嘲讽。
嘲弄她,还有自己,如果知道小白会因为丽妃的设计受伤,当初的她说什么都会将她解决掉,早早的斩草除根,可现在说什么都晚了。
“丽妃娘娘太心急了,怎么不问皇上我说了什么就动手呢?我只是告诉了皇上,十二年前的太子殿下的毒是你下的,并没有告诉他,害死明月的那把火是你放的。”
趴在地上的丽妃双手撑着地,扬着下巴,突然抬起了头,那眼底满是震惊,还有痛恨。
“什么!”
景帝拍着桌子,看着倒在地上的丽妃,威严的眸,眼波的情绪几乎和丽妃一模一样。
景帝站了起来,完全不顾任何的仪态冲到丽妃的跟前,紧紧的扣住她的手,那手劲,真的很大,景帝的气息很是浑浊,呼在丽妃的脸上,直直的盯着她脸上的那道疤痕,像是要在那张脸上再割一刀。
“她说的都是真的?明月是你害死的。”
丽妃看着眉头打结,近乎暴怒的景帝,突然笑出了声,她笑的很大声,,甚至猖狂,伴随着大笑的声音,两边的眼泪完全不受控制的夺眶而出,凄厉而又苍凉。
她这是对景帝默认了。
时隔了十二年,当那旧年的伤疤被生生的撕裂开,记忆中那些沉沉的美好蜂拥而至,越发的伤人。
“皇上,臣妾可以作证,当年明月妹妹之事确实与丽妃妹妹有关,臣妾因为旭儿的事情气不过,想找明月妹妹理论,刚好看到丽妃妹妹纵火,臣妾该死,臣妾该死,不该隐瞒皇上这么久。”
天赐良机,这样一个扳倒对手,击退情敌的机会,皇后不笨,,怎么可能会放过呢?
皇后跪在地上,言辞恳切,说到最后,也掉出了眼泪,这就是丽妃一直被她牢牢拽在手上的把柄。
明月妹妹,丽妃妹妹,夕颜的眼角瞥了眼跪在地上的皇后,似有着说不出的嘲讽,在这样的情况下,还要故摆着皇后的端庄和大度吗?真是可怜。
“朕待你不薄,明月又和你无冤无仇,你为什么要害死她?”
夕颜冷笑了一声,看着一脸痛恨的景帝,心底更是凉薄的一片,说到底,不过也只是为了情字而已。
就是因为待她不薄,让少女的她春心萌动,而那个人爱着的却不是自己,心高气傲的丽妃如何能接受的了。
“皇上,雪兰殿高台坍塌之事,我在深水之中遇刺之事到最后甚至与匈奴王子勾结,通敌叛国,就是为了害死我家王爷,皇上,这就是你宠爱了数十年的女人,除了一张脸,她到底哪里和明月像了?”
她不也一样吗?就是因为那一张脸对夏天辰手下留情了。
“皇上不知道吗?”
丽妃不知哪里来的力气,突然挥开了景帝扣住自己肩膀的手,低低的笑出了声,可这笑声,除了悲哀,就只有悲凉而已。
景帝无力的坐在地上,看着丽妃,那双眼睛突然像是没有了焦距一般,一点点的染上了迷惘,像是忆起了什么,嘴角向上勾起,漫天的怒火消失殆尽,只剩下满腔的柔情。
丽妃看着他这个模样,忍不住哭出了声:“皇上这个样子,是为了我还是因为明月妹妹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