坐在马车里,今笙和她说:“这也是我们头次去江姨娘的家拜访,听说你不是江家亲生的孩子?”
江小树点头承认:“我是江家捡来的孩子。”三年前被江家捡了过来,这些事情今笙之前已派人打听过了,但有些事情也是打听不出来的,比如江小树的亲生父母是谁?
“你还记得的亲生父母吗?”若是她三年前被江家所捡,算起来那个时候她也就八岁的样子吧,有些记忆,还是会有的。
“我不记得了,我醒来后就在江家了。”
“笙小姐,虽然江家不是我的生父生母,她们家孩子又多,上面一个大哥,还有三个姐姐,后来又多了一个我,因为孩子多,家里就更穷了,但每个人都对我可好了,她们有得吃的,也都会给我吃的。”正是因为看见江家的人对她太好了,家里又穷,她才想办法出来挣些银钱贴补家用的。
今笙望她笑笑:“所以你当初为了出来挣钱,贴补家用,就故意往我哥马上撞,成功混到府里了。”
江小树垂了眸,小声说:“笙小姐,什么都瞒不过您。”
“我知道我这样做不对,我错了。”本不想承认,但笙小姐她当初的意图都说出来了,她若还不承认,反而会令笙小姐不悦,索性就大方承认,认个错好了。
今笙倒也没有怪她,只说:“也许,这便是命主注定,你好好待我哥,他也很不容易的。”
“嗯。”江小树并不明白今笙口中的他也很不容易是什么,只是顺着她的话应了。
在她的眼里,顾燕京就像神一样的存在,是那样的高大,挺拨,威风,想要什么都有什么,他有什么不容易?
不容易的是她才对。
她并不知道今笙指的是前一世,哥哥年纪轻轻就逝了。
马车一路进入了江家村,江小树所住的那个村子。
一路上江小树和她讲:“这个江家村有好几百户人呢,全村的人都姓江。”在江家,在她上面有一个大哥江自成,17岁了,江三个姐姐,一个叫江小湖,15岁,一个叫江小荷,13岁,还有一位叫江小雨12岁,全是一母同胞,都还没有成亲。
捡到江小树的时候,由于她没有名字,直接给起名江小树了。
马车一路进了江家村,村里从未有人拥有过这样的华贵马车,一看就是大富大贵人家才有的马车,从这马车进入村子,就吸引了村里人的视线,待到马车停在了江小树家,大家就知道,是江小树从国安候府回来了。
江小树在国安候府做婢女,在村里不是什么新鲜事了,村里人都知道。
随着一行人下了马车,江小树一边进去一边叫:“奶奶,奶奶,娘,娘,我回来了。”
今笙带着自己的婢女跟着进去,一路护送她们的护卫有二十几个人,全打扮成普通家丁的样子,在门口站立,一眼望去,太威风,会吓倒人。
江老太便第一个跑出来了,六十来岁的江老太已是满头银发,一边出来一边喊:“哎哟,这是小树回来了。”她虽去给别人当婢女,但挣的钱都是往家送的,这份孝心,就是她的亲孙女亲儿子都无法比的。
江老太相当喜欢这个小小年纪就知恩图报的孙女。
江老太迎了出来,一看自己的孙女,简直变了个人似的,每次回来都不一样,越长越好看,而且这衣裳也不是之前的粗衣粗布了,打扮起来,竟像个富贵人家的小姐似的,关键是这头发,怎么瞧着都别扭呢?
她是个小姑娘,不应该扎这妇人发髻的啊?
心里微微打了个激灵,隐隐觉得好像发生了什么她不知道的事情。
再一看到这么多陌生的脸庞,也是愣了,吓了一跳。
“奶奶,这是我们府上的小姐,笙小姐,是都统大人的妹妹。”
一听说是府上的小姐,又是都统大人的妹妹,江老太赶紧把人往里让。
“笙小姐,您进,请进。”一边把人让了进来,一边抹了把凳子,请今笙坐下来。
里面传来咳嗽的声音,就听有人在问:“是小树回来了吗?”
“是小树来了。”江老太朝屋里应了一声,是江小树她娘,江氏正病在榻上,她被病缠身也不是一天两天了。
“我娘生病了吗?”江小树问了一声,朝屋里走。
江小树进去了,江老太看着眼前这位貌美得不相话的女子,也不知道人家来家里做啥,江小树不过是在人家府上当个婢女,怎么就惊动了主子亲自上门呢?
今笙这时吩咐了一声:“把东西都拿进来。”
外面的家丁就把东西都抬了进来,有五谷新酒和油还有布匹银两。
“这,这是干什么啊?”江老太甚是不解。
“江奶奶,我是来给我大哥提亲来了,江小树在府上的这段时间,与大哥甚是投缘,大哥有意想要抬为姨娘。”
江老太震惊:“小树,她还小…”
今笙内心是有些尴尬的,不知道的还有以为她哥是个什么人呢,毕竟江小树是太小了,她只有解释说:“是的,江小树还小,所以先把事情定下来,等她长大些了,才会圆房。”
鬼才信啊!反正江老太也不信。
江小树都扎了妇人发髻了,肯定圆房了,只觉得这大户人家,真的不是人,这么小的孩子,都下得了手啊!
放着那么多漂亮的大姑娘不娶,非要娶一个毛都没长的江小树。
但是,江老太又琢磨着,这笙小姐都到府上了,恐怕江小树也是同意了,再瞧她越发的水灵,就知道她在府上过得也不错的,心里转动了一圈,能给这等富贵人家做姨娘,也没什么不好,总比嫁在村里吃一辈子苦受一辈子穷要强吧?
想了一会,感觉生米已煮成了粥了,她能怎么办呢。
想好了,也就回她:“若是小树真的也同意了,只要亏待不了她,我自然是同意的。”
今笙笑笑,说:“自然是亏待不了小树的,她这个人又机灵,又有趣,不仅我哥哥喜欢得很,连我自个都喜欢呢。”
江老太瞧得出来这笙小姐是个嘴甜的,人也水灵,但她也是活了一辈子的人了,是话不能全信,这点她当然懂,便先喊了江小树。
“小树,你出来一下。”
正在里面和她娘说话的江小树便应了一声,过一会就出来了。
“奶奶。”
“到我这来。”江老太伸手准备拉她的手,却见她手上有些异样,白嫩的手好像被烫过似的,红肿着。
“哟,这手怎么了?”江老太心里觉得她是不是在府上被人欺负了。
“奶奶,拿热水的时候不小心被开水烫了一下,已经上过药了,等回去也就好了。”
江老太心里不信:“瞧你这打扮,是不是已经在府里给人家当了姨娘了?”既然当了人家姨娘,不是应该由下人侍候的吗?怎么还用得着她拿开水给烫着了?
江小树低声说:“奶奶,您会同意吗?”
“你自个都已经做了主了,我不同意成么。”
“奶奶,我会好好孝敬您的。”
“你好好活着,就算是对奶奶的孝敬了。”
这边正说着话,外面便有人回来了,是江家的几个姑娘和她爹一块回来了。
这家人除了农忙外,其余时候靠姑娘们做一些手工活为生,姑娘每天会把做好的绣布送到集市上换些银钱。
他们的父亲则是进城帮别人干些粗活重活,靠体力为生了。
父母虽都是粗人,但生的几个女儿却是水灵得很,一个比一个俊俏。
刚进门口就看见外面站了许多的人,还有一辆华丽的马车,便知道家里来人了。
果然,是来人了。
“爹,姐姐,你们回来了。”江小树迎去招呼。
看见她回来了,几个人愣了愣,一段时间不见,她又变了,多半是被她的模样震了一下。
“江小树,你这梳的什么头啊,你该不是给人家当姨娘了吧?”江家的二姑娘江小荷才十三岁,性子又比较直,直接问到了脸上,表情上还有些许的不屑。
她才十一岁呀,就给人家当姨娘了。
江小树的反应相当的淡定了:“是啊,我就是为这事回来的。”
她准备把今笙介绍一下给大家认识,但还来不及开口,她三姐姐就过来数落她了。
“江小树,大姐二姐都没出嫁呢,你干嘛这么急,你是不是为了钱,所以把自己卖给人家了。”比江小树才大一岁的江小荷有点着急过来问她、几乎可以肯定,一定是这样子的。
江小树辩解一句:“不是你们想的那样子。”
“这是笙小姐,是都统大人的妹妹,你们来见一下笙小姐吧。”
今笙眸色微动,这江小树年纪不大,但处事却是相当稳重了。
几个姑娘便瞧了瞧今笙,江老太也发话了:“都愣着干什么,快见过笙小姐。”
几位姑娘这才朝她拜了一下,齐声:“见过笙小姐。”
今笙含笑:“几位姑娘真是出落得一个比一个水灵,看着就让人喜欢。”又望了一眼站着不动的男人,皮肤幽默,就问:“这是江叔吧。”
江小树答她:“这是我爹。”
今笙便站了起来行了一礼,说:“您把小树教养得这么好,也是我们顾家的福气了。”
江老太这一生见过的人太多了,这村里头就有好几百户人家,大多都是不会说话的人,你即使有一百个好,也总能故意挑出个不好来说你,这么会说人话的人,对她们这些尘埃里的人都这么客气的人,还真不多。
本来心里有些抵触,渐渐的就放了下来。
江小树的父亲,江铁是正儿八经老实人,脸上有些滴血的红,但因为脸太黑,旁人也瞧不出来,只是尴尬的说:“哪里,哪里…”
再看江小树,他也有些疑惑:“小树,你真的跑去给人家当姨娘了?”
“嗯。”江小树垂了眸子,脑袋埋了下去,被姐妹们说也就罢了,她爹又这样问,她到底是有点难为情的,她也知道自己真的是太小了些,这要传出去,别人还不知道怎么骂她呢。
江铁便不再问什么了,默默的叹了口气。
都成事实了,他能怎么办?
今笙便说:“这些定金是我哥心意,二老要是觉得还有什么需要的,说出来便是,我会把话带给哥哥的。”
她的婢女上前把送来的定金打开,有一盒子里装了一盒银子,有两千两。
白花花的银子打开,几位姑娘都瞪圆了眼,这么多的银子,她们全家一辈子都花不完啊,哪有不同意的道理。
江小树看了一眼,默。
真没想到,会给她家这么多的银子。
这世上,还真没有银子解决不了的事情。
所以,事情就这样成了。
留在江家吃了个午饭,江家人又是杀鸡又是买肉的,也是花了大血本了,过年都没吃这么好过。
吃过喝过,小坐了一会,大家也就打道回府了。
看得出来,江家的三位姑娘对江小树那种又羡慕的眼神。
本来不以为然,当看见那白花花的两千银子时,只有羡慕嫉妒了。
再看她衣着不俗,便知她在府上应该过得不错。
能跟都统大人当姨娘,也是幸福的啊!
总比在村里找个男人嫁了的强,而且,也不能保证他将来会不会有了钱娶姨娘。
江小树这事敲定了之后,转眼之间,到了杜姨娘生产之日,阵痛了一天后,当天夜里,在一声啼哭声中,一个幼小的生命临到了国安候府,杜姨娘在八月份的时候终于生下了七少爷,起名顾鸿生。
顾才华也算是老来又得一子,自是高兴万分,杜姨娘终日小心呵护。
后来,宫里也传出消息,瀚殿下得以自由,可以在宫里四处走动,但活动范围也仅限在宫中,为防生变,皇上是不许他外出活动了。
同年,太子羡开始跟皇上学习监国,据说皇上最近身体健康急剧下降。
同年的最后一个月中旬,湘君产生一子,照着瀚殿下之前赐予的名字,唤他鸣凤。
这一年的这一天,也是今笙的及笄之礼。
后面加快进展了哈。
马上都长大了哈。
第146章 登基为帝
及笄之礼对于每个女孩子来说都是非常重要,这是一件令人期待的事情,那意味着自己长大了,可以嫁人了。
前一世,今笙是没有过及笄之礼的。
那时候,也没有人重视她。
当然,她也一直没有嫁出去。
一大早上,府里便忙开了。
紫衣向来心灵手巧,给她绾了个好看的发髻。
此时,前院也已经热闹开了,有燕京的朋友,也有她父亲的同僚,还有一些亲戚。
古音也来了,正和公主说着话。
三姑姑今天也特意赶了过来,都在前院热闹着。
江小树身为顾燕京的姨娘,在今笙还没有到来前,无形之中就成了大家悄悄议论的对象了。
她现在也已经二十岁了,虽是高头长了不少,但终究还是不大。
江小树人微言轻,也就不说什么,默默的在一旁看了看,走了出去。
旁人爱怎么说,她也充耳不闻。
过了一会,就见今笙在她婢女的族拥下过来了。
“笙小姐可真是美啊!”江小树身边的两个婢女由衷的羡慕感叹。
江小树也展开了笑,说:“咱们整个京城,都没有比笙小姐更美的女子了,苏大人可真有福气,竟是娶了咱们笙小姐。”
“…”这话应该反着说吧?不是笙小姐有福气?竟嫁了苏阁老那样有才有貌有权有势的权贵公子吗?
“笙小姐到了。”婢女也已忙把这事报了过去,前来的亲朋好友都望了过来。
虽是名花有主了,但笙小姐名声在外,被选了四大才女,又成了苏阁老未过门的媳妇,想巴结的还是大有人在的。
今天的今笙穿了身红色的绣花罗衫,里面衬的是一袭白色抹胸,下着珍珠白金丝无边裙,腰系白色金玉佩,身披蓝色紫苑披风,头发挽了一个鬙,上插十二水晶钻石簪,脸上不施粉黛,却依然美得夺目光彩。
她从容的走了进来,一双黑白分明的眸子流盼生辉,荡漾着迷人的笑意。耳上的红宝耳坠摇曳生光,气度雍容沉静。
所有人的视线也就落在了她身上,有人喊着说:“老太君,瞧您孙媳妇多俊俏啊!”太傅府上的老太君知道今天是她的笄礼,不顾外面的严寒,在一对孙子的陪同下来了。
“奶奶。”今笙喊了一声,能二次来府上前宴,说明老太君心里是慢慢接纳她了。
今笙之前是喊老太君的,现在便悄悄改了口。
一声奶奶,倒也是喊得老太君心花怒放,说:“赶紧,把我的礼物送给我的孙媳妇。”她的婢女忙拿了礼物,打开,是一只翡翠簪子。
“谢谢奶奶。”今笙含了笑,接过来。
“万青,把我礼物也拿来。”跟着老太君一块来的苏长离吩咐了一声。
苏阁老的未婚妻过笄礼,他当然是要准备礼物的。
万青把礼物拿了过来,是一对翡翠玉镯和玉簪一对。
苏二爷也是个大方的,家里人都送了,他怎么能够不送呢,就送了她一把黄金玉梳,一看这架式就知道,太傅府上对这个孙媳妇还是非常重视的,一个笄礼,老太君都出动了,苏二爷也出动了。
这苏二爷可是辅国将军,可以调动一半的军力。
近百年来,苏家人才辈出。
还有总兵大人…这些都是都统大人的同僚。
前来的一些年轻人,官级还都不小,由此可见,这顾家的面子还真不小,虽然太子瀚被废了,二房家看来是不行了,但大房这边却依旧不可小觑。
芊晨公主慢慢的就退到了一边去了,兴致失了大半。
所有的人都围着她转,对她又夸又是赞,府上的小姐也只能靠边看着。
苏大人看着她,就像看自家孩子似的,那目光充满了宠溺。
苏家的人这么看重她,未来的苏阁老夫人么,想攀附的也是大有人在。
明明她是北国皇朝的公主,在她面前竟很轻易的失了颜色,让她夺了风头。
今天也是刻意打扮了一番的,在她没来之前,大家也围着她转,跟她聊天的。
现在,所有的人都被她吸引过去了。
莫名的就让人觉得不舒服,生出一些的嫉妒来。
礼散的时候,送走了客人,她站在国安候府的院中远远望着,天渐渐有些暗了。
看着苏长离和她相视而笑,两个人一块走在国安候府的院中,趁着无人注意的时候在她嘴上就亲了一口,她立刻娇媚的伸手打了他一下。
“笙儿今天真美,再过一年,爷就可以把你娶回去了。”
“爷已经等不及了。”
今笙知道他的意思,就有些难为情了,一脸娇俏,撒腿跑开。
外面的风有些大,毕竟是十二月的天气了。
风吹,她身上的披风跟着摆动,衣袂飘飘,美得遥不可及。
他由后面快步追上几步,两个人说话着进了她的院子。
芊晨公主暗暗握紧自己袖中的拳头,才发现自己的手已经冰冷。
笄礼之后的不久,北国又迎来了第一场雪。
因为被囚得释放,瀚殿下便位移到了萧寒阁。
不管位移到哪个殿或者是哪个阁,都不如他做太子时的东宫风光无限。
坐在院的亭下,一拢黑衣,低垂眼睑,他沉浸在自己的世界里。
修长又漂亮的手指若行云流水般舞弄着琴弦,长长的睫毛在他那雕刻的脸上,形成了完美的弧度,人随音动,偶尔抬头,眸色之下一片冰凉。他的容貌在众皇子中都属最好,他生来,所有最好的一切都伴随着他。
只是,不知不觉中,有些东西就失去了。
天气凉了,不知道那个孩子怎么样了,是否受得了外面寒冷的天气。
还有湘君,从未离开过家,这么久了,不知道是否能过得惯外面的生活。
因着他的原因,不得不在外飘泊。
“表哥,外面下雪了,冷了呢,您坐会就回去吧。”
最近他得以自由,锦瑟便也可以常来到他跟前看他了,虽然他并不需要她陪着,她还是常来。
他抚琴的手慢慢停了下来。
猛然记起,刚成亲那时…
她受了些委屈,硬是要在外面冻着,生生的把自己给冻病了。
有时候她娇弱得让人就想欺负,有时候又倔强得让人头疼。
忽然发生这样的变故,她一定也很不适合,很怕的吧。
不知不觉,都过去这么久了。
他慢慢站了起来,走到飘着的雪花中。
“表哥。”锦瑟叫了他一声,跟着他去了。
他最近性情是变了许多,以往还乐意和她说上几句,不论是好话或是坏话,讽刺挖苦都行,但现在他一句多余的话都不想说了。
雪下得真大,他伸手就接住,但雪在手心里很快便又不见了。
都像昙花一现,只有地上慢慢堆积下来的雪花可以证明,它真的来过。
锦瑟跟着他,越发的不知道他在想些什么,他慢慢就站住了,望着一个方向。
是皇甫羡来了,他大步流星地朝他这边走过来,他的侍卫宫女都跟着。
人当了太子,果然整个精神气都不一样了。
瀚殿下看着他,并未行礼。
一切不过是他用卑鄙的手段偷来的罢了,有什么值得令人尊敬呢。
锦瑟站在他旁边,福了身:“太子,您来了。”
“皇兄,怕你一个人在这儿寂寞,我便来看看你。”
“我一点都不寂寞。”他真不寂寞,他有儿子可以想念,也有妻子可以思念,他只是有些牵挂他们,并不寂寞。
他语调轻淡,淡得有些无力。
皇甫羡便笑了笑,一如他从前的温润儒雅。
“这么说来,是我挂虑了。”
“是的,让你失望了。”
皇甫羡低笑:“也没有失望,看你一个人也能过得很好,我也就放心了,我一直担心,怕你想不开呢。”
“我没那脆弱,我伤心的是,有些人,我错看了他。对我来说,不过是一个太子之位罢了,不值得我伤神,对于有些人来说,便是念念不忘,一生的执着,以至为了得到它而不择手段,为兄倒是真希望,你将来能造福百姓,成为万民之福。”
皇甫羡忽然就鼓了掌:“皇兄说得真好,您能有这样的胸襟,我真为您感到欣慰。”但是谁信呢,表现得如此不在意,是想麻痹谁。
“我自己也觉得欣慰。”
“外面冷了,太子您也回去吧,站久了会冷的。”
“皇兄你对父皇对我就真的没有一点怨言吗?”
瀚殿下望着他,忽然轻笑:“你若实在放心不下,可以找个机会杀了我,就如当初找个机会给我下药一样。”说罢这话,他转了身,离去。
他以为他不想这么做么?只是父皇早就警告过他,不许伤他性命。
他看看天,天上的雪越来越大了。
再看看瀚殿下,他的背影依旧是那么的孤傲。
即使是被废了太子之位,也不忘记保持他的清高。
早晚有一天,他会让他现出原形,撕下他这份假装孤傲的嘴脸。
转身,出了萧寒阁。
回了东宫,顾云溪已迎着他出来了。
“太子吉祥,太子千岁。”顾云溪弯腰行礼,看他身上有雪,本能的想要上前,帮他拍拍身上的雪。
“你干什么?”皇甫羡一把推开了她。
这么久了,还是不肯让她亲近他。
顾云溪也不气,和他说:“我看你身上有雪,想帮你拍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