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当然了,也不看谁挑的。”长安笑道。
西瓜是真的甜,很快,梦璐的眉眼里逸出欢快,她靠过去,把吃了一半的西瓜朝长安嘴里塞,“那你也尝尝,尝尝。”
长安嫌弃地偏过头,“谁要吃你的剩嘴巴子。”
“你吃嘛,吃嘛!”
“不要…”
两人正闹得不可开交,身后忽然传来一声熟悉的呼唤,“安安——”
长安面色一僵,和梦璐同时转头,看着来人,惊讶地叫道:“宁宁!”
刚跨过铁门,拎着一个黑色行李袋,颀长英俊的男子不是长宁是谁!
他的身后,还立着两个熟悉的身影。
那个比长宁略高一些,气质沉稳内敛的英俊男子,是温子墨,他的旁边,站着体格富态,目光闪烁的宋大江。
梦璐瞪大眼睛,看着鱼贯而入的三个人,西瓜汁溢出嘴角也没感觉。
“你是…张梦璐。”长宁看着面前穿着清凉的时髦女郎,犹豫着伸手问道。
梦璐眨眨眼,伸出手,却发现手里拎着袋子,换手,却发现手里的半块西瓜,她尴尬地笑了笑,缩回手,说:“我是璐璐啊,以前常去你们家玩呢。”
长宁点点头,“我记得你。比我们大半岁的璐璐姐。”
张梦璐抿着嘴笑了,她晃了晃手里的西瓜,冲着长宁身旁的人打招呼,“嗨!温子墨,好久不见。”
温子墨的笑容依旧如阳光般耀眼,他轻轻颔首,“好久不见。”
轮到宋大江,他赶紧上前抢过梦璐和长安手里的袋子,笑呵呵地说:“我就不用介绍了,都认识,都认识。”
梦璐白了他一眼,扭头看了看面色平静的长安,低声问:“进去吗?”
她这么问,全是因为温子墨。
宋大江曾跟她说起过温子墨回国是为了重新追求长安,如今他招呼不打一个就出现在六局院,再加上正在长家干活的严臻,双方要是见了面,天知道会发生什么。
长安的眼里光芒一闪,嘴角一抿,语气平静地说:“进门就是客,宁宁,招呼子墨和大江。”
说完,她就拉着梦璐先走了。
长宁脸色一沉,转过头,看着温子墨他们说:“你们都看到了吧,”现在她…她对我就是这态度!”
至少,她还肯让你招待客人。
比他们这些纯粹的外人,好太多了。
温子墨隐去眼底的黯然,安慰地拍拍他的肩膀,“别发牢骚了,你这心急火燎地赶了一路,不就是要回家帮她吗?还愣着干嘛。”
长宁哼了哼,别别扭扭地带着温子墨他们朝自己家的楼房走去。
长安和梦璐刚走到楼道口,就看到严臻正背着一个五斗柜从台阶上下来。
梦璐倒吸一口冷气,惊叹道:“严排长,你也太牛了吧!”
严臻额头上的汗水扑簌簌往下掉,胳膊上的肌肉也胀鼓鼓的,充满了男性的力量感。
他笑呵呵地说:“这算什么!一个木壳子,还没有我们的背包重!”
长安上前帮他扶着柜子,保持平衡,常月梅端着洗脸盆走下台阶,好奇地瞅了瞅梦璐,而后问长安:“你买的瓜呢?怎么空手回来了!”
长安帮着严臻把柜子卸在废品车上,她垂下眼眸,静了静,才转过头,指着绿树成荫的社区道路说:“宁宁回来了。”
正文 第九十四章 成长
不止长宁回来了,还多出来几个长宁的同学。常月梅看着脸熟,尤其是那个留着大波浪卷,穿着时髦的漂亮姑娘,总觉得在哪里见过。
“常妈妈,我是璐璐啊,小时候,您给安安梳辫子,我站在一旁凑热闹,非让您也给我扎头发,您忘了?”张梦璐笑嘻嘻地提醒常月梅。
常月梅努力回忆往事,蓦然,眼睛一亮,指着梦璐,惊喜地说:“我记起来了,你就是那个整天跟在安安后面,来我家偷吃冰棍的璐璐!”
梦璐脸皮一烫,抱着常月梅的胳膊,晃了晃,“我哪儿偷吃了啊,是安安,是安安先从冰箱里拿冰棍吃,我才跟着拿的…”
“是呀!我只拿了一根冰棍,你却一下子吃了六根,把妞妞的冰棍儿也吃了,害得妞妞哇哇大哭,一见到你就骂你坏姐姐!”长安促狭道。
“安安!你讨厌!”梦璐满脸通红地上前捂长安的嘴,长安躲到常月梅身后,冲她吐舌头,梦璐不依不饶,两人就在院子里追逐起来。
围观的街坊邻居哈哈大笑,就连一直沉着脸不吭声的长宁也悄悄地扬起嘴角。
“来来来!街坊们,吃西瓜,吃西瓜!谢谢你们啊,帮了安安大忙了!”常月梅把切好的西瓜用大搪瓷盘子盛了,放在院子葡萄架下面的石桌上面,招呼邻居们吃瓜解暑。
大家你一块我一块,不一会儿就把两个硕大的西瓜分完了,常月梅看长宁他们都没吃上,就想叫长宁再去门口买几个西瓜,可刚一张口,身边的严臻却主动开口说:“常妈妈,我再去买几个瓜。”
常月梅朝他投去一个赞许的眼神,去兜里摸钱,那边严臻已经大踏步走了,长宁朝严臻的背影望了望,趁人不注意,也跟了上去。
张梦璐捅了捅长安的胳膊,担忧地说:“宁宁不会找严臻打架吧。”
长安看了看那两道笔直的背影,浓黑的眉峰一挑,说:“不会。”
即使长宁故意找茬儿,严臻也不会跟他一般见识。但她也有些好奇,严臻如何同来者不善的长宁相处。
“最近就要搬完吗?”耳边,传来温子墨温煦熟悉的声音。
长安抬起头,目光淡淡地看着他,“嗯,后天要全部腾空,交钥匙。”
梦璐冲着温子墨笑了笑,打了声招呼,就去找宋大江了。
养了二十年的葡萄树,正值青壮年时期,树上枝叶繁茂,绿意葱郁,犹如一把大伞,遮住燥热的阳光,为六局院的街坊们带来一片清凉的地界。
长安把没吃完的西瓜放在身后的水泥花台上面,转过身,面前却多了温子墨递来的纸巾。
她接过去,擦了擦手,“谢谢。”
温子墨的心里一闷,不由得苦笑,他不过是递个纸巾也值当她道谢,可见她真的一点也不想欠着他的。
长安的视线扫过他眼圈下方的暗影,语气不再那么紧绷严肃,而是带了稍许的感情,轻声说:“我会说宁宁的,不让他再缠着你,耽搁你的正事。”
温子墨微微一愣,缠着他?
好像是他主动联系长宁的次数比较多,原因是什么,他自己心里清楚。
他苦涩地笑了笑,没有说话。
此刻,他有些累了,不仅是连夜开车体能过度透支,还有见到长安后这种越来越强烈的无力感比身体的感觉更加使他疲惫。
曾经看过一档节目,说心情会影响一个人的身体状态,可见这个观点还是有一定道理的。
“公司还顺利吗?”长安问。
“还好。”其实他没有说真话,事业刚刚起步,千头万绪,各方都需要打点,各个环节都需要他殚精竭虑,亲力亲为,他根本没有多余的时间和精力去顾及其他,可是长宁一提起要回朔阳的事,他却着了魔似的,放下手头所有的工作,连夜开车回到朔阳。
明知道会是这样的结果,不会因为他千里迢迢的赶回来生出什么变化,可亲眼看到笑容粲然的她与严臻用那种温柔明亮的目光对视的时候,他的心仿佛被谁挖了个大洞,空落落的,泛着疼。
长安淡淡地笑了笑,“你做什么都会成功的。”
无论是当年的高考,还是后来过关斩将赢得留学全额奖学金,温子墨在朔阳一高,永远是一个神话般的存在。
温子墨笑了笑,顺着她的目光望着微风攒动的葡萄叶,心里却怅然在想,只有你,是我这一生,唯一的不成功。
良久,他轻声说:“但愿吧。”
接下来,长安过去招呼街坊邻居,温子墨独自站在树下,颀长的身影显得有些孤单。
“温子墨,你站这儿干嘛!”张梦璐面色红红地走了过来。
温子墨转过身,看着和记忆中一样外向活泼的张梦璐,笑了笑说:“我看看这棵老葡萄树。”
张梦璐眨眨眼,心想葡萄树有什么好看的。
温子墨伸手摸了摸盘曲向上的虬枝,目光露出一丝思索的意味,“第一次站在这棵葡萄树下,它的枝干还只有小指粗细,可不到十年,它就长成可以荫蔽一方的大树了。想一想,我们又何尝不是如此,当年懵懂无知,却又天真烂漫,觉得全世界都握在自己的手里,可以肆无忌惮的任性、挥霍,可经历过岁月的磨砺,经历过风雨的洗涤,等内心真正坚强起来,才赫然明白有些事情真的不可以强求,错过了就是错过了,顺其自然,或许才是最好的结果…”
张梦璐愣了愣,面皮红得能滴出血来,“温子墨,你是说我当年向你表白…”
温子墨愕然一怔,随即,无奈地笑了笑,“璐璐,我是说我自己,与你无关。”
梦璐飞快地瞄他一眼,愧惭说道:“你不怪我吧,当年要不是我横插一杠,你和安安或许早就…”
在温子墨震惊全校的表白事件之前,梦璐曾故意向长安提起过她喜欢温子墨的事情,之后有很长一段时间,长安几乎不怎么理温子墨。
是不是没有她去搅局,温子墨就可以早点追到长安,也就不会有后来…
“真的不怪你,你看,现在你和…长安都找到心爱的人,我真心替你们高兴。”温子墨目露真诚说道。
张梦璐这才露出笑容,抛开心里的那些顾虑同他聊了起来。
六局院铁门外。
“一共三十一斤二两,二两抹了,收你三十块。老熟人了,咱也给你打个折!”皮肤黝黑的瓜农指着磅秤笑呵呵地说道。
严臻刚准备掏钱,旁边面色沉郁的小伙子将一张二十一张十块的的人民币摞在一起塞给瓜农,“给你!”
说完就抢过磅秤上的西瓜袋,转身朝铁门那边走。
瓜农惊讶地看向严臻,严臻尴尬地笑了笑,快步追向前方的背影。
“宁宁,等等我!”
正文 第九十五章 较量
严臻追上长宁,却不帮着未来的小舅子拎西瓜,而是信步走着,和长宁聊些说不着的闲话。
长宁原本就对这个搅乱一池平静的黑大个很是反感,而他对自己毫不在乎的态度更是让他气上加气。
拎着三十多斤重的西瓜走路对那个黑大个可能不算什么,可从小没出过苦力,被父母和姐姐娇养着长大的长宁,没走多远,额头上就冒起一层细密的汗珠。
“你们朔阳的小吃真不错,前几天陪你姐去小街,吃了有名的羊肉烩饼,嘿,那羊肉又嫩又香,饼丝也特别有韧劲…”严臻滔滔不绝地说着。
长宁越走越慢,脸上的表情也越来越烦躁。
等走到树荫下,他蓦地顿步,脸拉得老长,瞪着旁边高谈阔论的严臻,怒道:“你说够了没有!”
严臻愕然愣住,眼神无辜地眨了眨,微微弓腰,低声陪着笑脸说:“你…不爱听,那我不说了。”
长宁紧蹙眉头,满含怒意地盯着严臻,原本准备好的那些措辞激烈的怼人话,却都哽在喉咙里,一句字都说不出来了。
这感觉,实在是窝囊。如同一个人聚集全身的力气准备给敌人致命一击,可是拳头挥出去了,却像是砸在棉花堆里,无声无息的,连个响声都没有。
严臻的视线掠过长宁紧紧抿起的嘴角,在他被袋子勒得青白发胀的指尖上停留了几秒,转过头,神色如常地继续朝前走。
这人,莫不是个傻子!
温子墨说他是清华的风云学长,高才生,可这情商,也太…
似乎有什么地方不对劲儿,具体哪儿不对劲儿,长宁也说不上来,他心情烦闷的瞪了严臻一眼,吃力地换了换手,快步越过旁边的人,大步朝前去了。
大家吃了西瓜,活儿还得接着干。
因为有长宁他们回家相助,常月梅就叫街坊们散了。
收废品的师傅又叫来两辆三轮车帮着拉东西,屋里的大件家什就可以往外抬,一并运走。由于家什大多破旧,不值什么钱,所以开货车的师傅只管拉货不管搬,所以长宁他们就不得不亲自上阵,帮着搬家具。
这些人看着高大威武,其实平时很少出苦力,再加上天气炎热,没一会儿,几个人的衬衫就湿透了。
只有严臻神色如常,不仅挑着重活儿累活儿干,还时不时的和他们说笑几句。
长宁就不服气,他把目光落在一个半人多高的衣柜上面。
“大江,你抬前面,我抬后面,我喊一二三,起,再一块往外出。”长宁一边喘着粗气,一边叮嘱柜子前面的宋大江。
“行!你喊!”宋大江晃了晃柜子。
长宁用力搓了搓双手,吸了口气,弯下腰,双手扣住柜子下方的柜腿,“大江,准备好了吗?”
“你喊!”
“那好,我喊啦!一…二…三…起!”
两人同时发力,老旧的衣柜发出嘎吱嘎吱的声音,晃晃悠悠的离开地面。
半人多高的木柜,实打实的纯木料做的,比现在商场里那些绣花架子似的复合板材的家具结实多了,也沉多了。
“你别乱晃呀!”长宁汗如雨下,吼着前面的宋大江。
“我没晃,是你晃…啊——”宋大江大声怪叫,柜子却猛地一歪,朝右边倒了过去。
正蹲在地上收拾杂物的张梦璐抱头尖叫,说时迟那时快,只见一道黑影果断冲了上去,抢在柜子落地之前,用脊背托住柜门。
“咚!”一声闷响,震得在场的人心弦一颤。
长宁脸色惨白,手抖得几乎握不住柜子腿,脑子里只有一个念头,他闯祸了,闯祸了。
宋大江比他更惨,竟吓得丢开柜子瘫坐到地上。
要不是旁边的温子墨及时上前托住摇摇欲坠的斗柜,只怕这会儿宋大江也要被砸到了。
温子墨吃力地将重心移到左腿,弓着腰,朝柜门倾斜的方向大声叫道:“学长!严学长!你还好吗?”
事发突然,只有他看清楚严臻救了张梦璐。
过了几秒钟,从侧面传出严臻戏谑的抗议声:“先把柜子放下来,我快要被压死了。”
温子墨松了口气,指挥着长宁把柜子扶正,放回地上。
几个人先后冒出头来。
张梦璐踉踉跄跄地跑向宋大江,“大江,你怎么样了!有没有受伤?”
宋大江嘴唇翕然,却说不出话来。
显然是被吓到了。
张梦璐看到男友的窝囊样,又惊又气,忍不住捶了他一下,低声埋怨道:“你会不会搬柜子啊,哪儿有双手抓着柜子腿的,你以为你俩是大力士啊!今天多亏了严臻,要不是他及时相救,你就去医院伺候我吧!”
宋大江惭愧地低下头。
温子墨目光锐利地看了看沉默的长宁,走上前,关切地询问严臻,“你没事吧。”
严臻晃了晃肩膀,又揉了揉脊背,语气沉沉地说:“好像…有点不舒服。”
长宁面色一白,心虚地别开脸,不敢去看严臻。
温子墨神情一肃,拉着严臻的胳膊,“走,去医院拍个片子!”
严臻的眼里闪过一道光芒,笑着拨开温子墨,“不用,没到那程度。”
温子墨将信将疑,“可那一声…”
刚才柜子砸到他脊背上,那声巨响,听的人头皮发麻,浑身发冷,他却说没事?
“好了,都说了没事了,继续干活吧,人家师傅还等着下班呢。”严臻冲着温子墨招招手,“来,咱俩也搭把手,四个人抬,安全点。”
温子墨看看他,点点头,“好。”
果然人多力量大,很快大件家什就全部装车,剩下的小物件,说好了师傅明天再跑一趟,就全部搬完了。
严臻把长安拉到一旁,低头跟她说话。没过一会儿,长安就沉着脸拽起客厅里正在和温子墨说话的长宁,把他拉进他以前住的屋子。
“咣!”木门重重关上。
长安目光凌厉地指着长宁,“衣服脱了!”
长宁看着面色发暗的长安,缩了缩肩膀,“你…你要干嘛!”
长安一言不发地大步走上前,探手就去解他的衬衫扣子。
长宁大惊失色,紧按着领口和前襟,狼狈地叫道,“你干啥!你…我是你弟弟,我是个男人,我…”
正文 第九十六章 你想问我什么
晚了。
也不知道长安哪儿来的力气,竟硬生生掰开长宁的手指,不顾他的反抗,把他身上的蓝衬衫强褪下来。
长宁佝偻着腰,捂着前胸,脸涨得通红,惊怒不已地瞪着长安,“你疯啦!”
“你给我闭嘴!”长安一巴掌呼向他的肩膀,眼睛却一错不错地盯着他赤裸的胸膛和后背,仔仔细细检查了一番,又把视线转向长宁的黑色裤子。
长宁吓得一激灵,紧紧捂住皮带扣,压抑着怒吼道:“我可不脱裤子!”
长安就隔着裤子从上到下摸了摸他的腿,见他表情并无异状,才略微松了口气。
看到姐姐站起来,长宁才有所了悟地眨了眨眼睛,抓着衬衫袖子,一边穿衣服,一边撇撇嘴,小声埋怨道:“你心疼我倒是明说啊,吓我一跳。”
长安稍微展开的眉头,又一下子蹙紧,她照着长宁的胳膊就是一巴掌拍下去,出手毫不留情,“你几斤几两的劲儿自己拎不清吗!和宋大江去搬衣柜,是你扛过煤气罐还是他背过米袋啊,亏你想得出来。幸好没出什么大事,要是砸到人,我看你怎么收场!”
越说却气,再加上担心,紧接着又是几巴掌下去,长宁抱着肩膀嗷嗷叫,可怜巴巴地求饶:“我错了,错了,还不行吗!”
长安看着与自己五官相似的弟弟,长长地叹了口气,“宁宁,你不小了,别再像个孩子似的让我跟着你操心了,行吗?”
长宁低下头,默默地系着扣子,过了一会儿,他面色微红地抬起头,眼里却露出一丝愤怒,说:“是那个当兵的告诉你,我砸到他了?”
不然的话,长安怎么会用这么重的语气来教训他。
长安听后心中一惊,严臻被砸到了?
她眯了眯眼睛,盯着心胸狭隘的长宁,脸上掠过浓浓的失望,“严臻没跟我提一个字,他被你砸到了。他只是告诉我,说你刚才下台阶的时候被楼道里的废铁撞了一下,叮嘱我看看你有没有受伤,你和宋大江逞能的事,是璐璐在外面埋怨大江的时候被我听到的,我不知道你真的伤了人。宁宁,你可以不喜欢严臻,也可以有自己的立场,但是,做人要善良,要懂得感恩,这是我们长家的家训,你摸摸自己的良心,你到底做到了没有!”
长宁愣了愣,脸上露出倔强的神色,他不服输地辩解说:“那个当兵的…”
“宁宁!”长安面如寒霜地呵斥他。
长宁扁扁嘴,不情不愿地改口,“那个严…臻,他太有心机了,他故意不说清楚,挑拨我们姐弟的关系!他居心不良!还有,他当面一套背后一套,刚才买瓜,他让我一个人拎三十几斤的西瓜,自己却跟没事人一样走在旁边,一点没帮我的意思。你说,这是对待小舅子应该有的态度吗?”
长安轻轻锁了锁眉头,思忖着长宁这番话的可信度。
前者不说,因为她了解严臻的为人和性格,他是绝对不会把长宁砸到他的事主动说出来的,可是后者…
他也不是那样不通情理的人啊。
之前在部队,他替战友扛过四个背包,又怎会在乎那区区三十斤重的西瓜。
更何况,长宁是她亲弟弟,对他原本就有意见,他上赶着巴结还来不及,又怎么会把长宁气得向她诉苦。
这理儿说不通。
可长安相信,越是有违常理的事情,必然有它的蹊跷之处,尤其这件事是严臻做的,就肯定有他这样做的道理。
“不管怎样,你都不应该是这个态度。严臻和我谈恋爱,他没有犯错,没有做任何对不起你的事情,凭什么要处处受你的气,听你的冷言冷语。而且刚才的事的确是你做的不对,你就应该主动向严臻道歉,至少,也应该去关心一下他的情况,而不是像个顽劣的孩子一样,闯了祸只知道跑,完全没有风度,没有责任心!”长安语气很重地训斥长宁。
长宁又羞又愧,还有一股火气在身体里乱窜,无处发泄,他已经是个成年人了,即使父母在世那些年,他们也从来没有对自己说过一句重话,长安就更不会了,她总是宠着他这个弟弟,凡事紧着他,让着他,就算他惹到她,让她生气,她顶多像刚才一样不痛不痒地打他两下,却不舍得骂他一句。
闯了祸的孩子,没有风度,没有责任心。
这就是长安眼里的弟弟。
他何时变得如此不堪了。
客厅里,严臻主动走向温子墨,递过去一瓶矿泉水,“喝点水吧,今天辛苦你了。”
温子墨接过水瓶,拧开瓶盖,仰头喝了几口。
“如果我没听错,方才你叫我…学长?”严臻明亮的眼睛里闪过一丝疑惑。
温子墨笑了笑,自报师门之后,又讲起了严臻当年在大学时期辉煌经历。
“现在,还没人能打破你的纪录,无论在校的成绩,还是收到海外名校offer的数量,后来者无人能出其右。可是学长,你身上最让我佩服的,不是那些可以看得见的光环,而是你投笔从戎的勇气,这么多年了,大学的领导,院系的教授,甚至是海外校友聚会,提起学长来,没有一个人不唏嘘赞叹的。但是学长,我心里一直有个疑问,想当面问问你。”温子墨清隽俊逸的面庞上露出渴望的神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