叶梅问李成勋找她什么事,李成勋犹豫了一下,还是惭愧地看着叶梅说:“我想找你借一笔钱。”
叶梅愣了愣,这才打起精神,看着一向曲高和寡,自负冷傲的老友,“出什么事了”
李成勋神色沉暗地看看她,然后,转开脸,语声萧索地说:“别问我了,叶梅。你不知道是对你好。”
一定是出事了,连李成勋都搞不定的大事,才逼得他不得不放低身段找到她求助。
叶梅看着他,“借多少”
“十五万。”
叶梅沉吟片刻,“可以,你现在要”
“周末之前。”李成勋看看叶梅,“你回去和你爱人商量商量再答复我不迟。十五万不是个小数目,我不想因为我,让你们两口子吵架。”
叶梅摇摇头,苦笑一下,“吵什么啊,他都半个多月没回家了。”
“怎么了”李成勋惊讶地问。
“没事,他们中队外出救援了。我早就习惯了,反正嫁给消防军人,和以前**过日子也没什么区别。钱的事,我能做主,你别管了,卡号等下你发给我,我午饭时去给你办。”叶梅又恢复了以往简洁明快的行事作风。
李成勋默了默,说好。
两人就在咖啡馆门口分开,一个向左,一个向右,李成勋走了几步,忽然停下,转头望去。
那抹单薄消瘦的背影,已经融入熙熙攘攘的街头,不知何故,竟让他生出一种怆然孤独的感觉。
李成勋向集团请了一天假,和叶梅分开之后,他打了一辆车,再次来到凌河化工厂。
冯利见到他,如他预想的一样,惊讶得合不拢嘴。
他们这次谈话的地点是在冯利的办公室。
和冯利的人一样,他的办公室处处透着暴发户一般浓艳奢华的味道,金色和红色是装修主色,鎏金的红色中式灯具却搭配着金色的欧式办公家具,博古架上价值不菲的古董和墙上装裱的古画真迹却和一匹横空出世的金色扬蹄骏马挑战着访客们的审美极限。
冯利向李成勋炫耀他收藏甚广的酒柜,却在李成勋指着一瓶连他这个外行都认识的拉菲红酒问冯利出处时,自诩风雅人士的冯厂长却张口结舌,半天也说不出个所以然来。
李成勋暗自冷笑,一个用金钱包裹的酒囊饭袋,能做的,无非是让人羡慕他有一个整面墙的酒柜罢了。
在李成勋面前丢丑的冯利悻悻然叫来一个和他审美基调极为相符的美艳妖娆的女秘书,他指着那瓶被李成勋看中的拉菲,“打开,让李经理品尝品尝”
李成勋拒绝:“我不饮酒。”
冯利便笑着说:“那就包上,带走。”
等女秘书出去打包之后,冯利眯起精光闪烁的小眼睛,瞅了瞅会客沙发里神色淡然的李成勋,撇唇笑道:“俗话说,无事不登三宝殿啊,不知李经理今天来,有什么事想吩咐冯某人,不妨直说。”
“那我就不客气了。”李成勋端起上好的西湖龙井,啜了一口,然后看着冯利,语气严肃地说:“我没有能力去阻止一些人的恶行,但我相信善恶终会有报。我今天来,是想劝诫冯厂长,勿以恶小而为之,勿以善小而不为。这是刘备临终前给其子刘禅遗诏中的话,劝勉他要进德修业,有所作为。冯厂长比李某人聪明数倍,想必,你比我更加明白小善积多了就成为利天下的大善,而小恶积多了则足以乱国家的道理。”
冯利只有初中文化,哪里听得懂这些拗口艰涩的大道理,他摆摆手,“你就简单点说。”
“简单点理解,就是好事不怕小,积小成大,也可成大事,坏事也要从小事开始防范,否则积少成多,也会坏了大事。”李成勋意有所指。
冯利的脸色一僵,“李经理是说冯某人是个会坏大事的人”
李成勋目光深深地盯着冯利,“但看冯厂长一念之间。”
冯利勾起肥厚的嘴唇,小眼睛里也射出精光,“噢说来听听。。”
“凌河化工厂的污染和火患严重到何种程度,冯厂长比谁都清楚。一旦化工厂出问题,那牵扯到的,可不是媒体官网上面损失掉的国家资产,而是数以千计,万计群众的宝贵生命。如果冯厂长还有一念仁慈悯怀之心,就该立刻停产整顿,辞退安置好那些超龄并且没有技术资质的临时工,同时,污染治理工作也要排上日程,在环境得到明显改善之后,再考虑正常生产的事。冯厂长或许会因此损失一些利益,但从企业长远发展和造福后人的功业上看,你是功臣,不是罪人。”李成勋一气不顿地说。
“啪啪啪”冯利忽然起身,冲着李成勋鼓起掌来。
“李经理真是忧国忧民的大好人啊,看来,我若是不照你说的办,我就成了千夫所指,万人啐骂的罪人了。是不是这个道理啊,李经理哈哈。。哈哈哈。。”冯利冷笑两声,“我不知道该笑你傻呢,还是笑你傻,你觉得凭着你的一身孤勇和傲气能改变什么就算我冯利不要这顶乌纱帽,不赚这些昧心钱,和你一样耍耍小脾气,拍拍屁股走人,可下一个冯利,李成勋,立马就会出现,你信不信”
李成勋沉默。
他无法否认,冯利确实说的有道理。
上了船,就是身不由己,除非,抱着一颗必死之心,和对面看不到的隐形势力对抗到底。
目前的他,身上背负了太多责任,他做不到全然放弃,所以才会烧掉报告,选择了从冯利这里找突破口。
深思片刻,李成勋从口袋里掏出冯利之前送他的银行卡,放在桌上,他在冯利阴沉的注视下,慢慢起身:“卡里的钱一分没动,我从来也没有用过,现在还给你。冯厂长,即便李某人人微言轻,但作为一个人,一个还有良知的人,我还是要劝你,照我说的做。不然的话,这一次的消防检查,你就蒙混不过去。”
“你要揭发我”冯利瞪着李成勋。
李成勋淡然冷笑,“不做亏心事,不怕鬼敲门我只想睡得更踏实一些,做个普普通通的人。但若是有人不想让我好过,那我们就。。走着瞧。”
第一百三十八章 他来了(二)
李成勋凭着一腔孤勇警告并且威胁了孙利之后,走出化工厂大门的他却茫茫然不知归处。
短暂的快意,却不能改变任何残酷的现实,反而现在的他,却成了穷途末路的孤胆英雄。
他不知道冯利会做出怎样的选择,想来,也不会惧怕他这点三脚猫的本事。方才他那些拙劣懦弱的言语威胁,在他们那些上位者的眼里,犹如以卵击石,自取灭亡的逆徒在负隅顽抗,他们看他就像是看一只奄奄一息的苍蝇,只消伸伸手,捏一捏,他就立刻化为飞灰,连骨头渣子也不会剩下了。
他只是在赌。
用他身上所剩无多的一缕人性,一丝良知,赌冯利会对他今天的威胁有所忌惮,毕竟,他也背着那些人做了见不光的事。
不知不觉间,他竟走到了一处竖着坚实围墙的地方。
和平常那种蓝色铁皮做的围挡不同,这里的围墙是由真材实料的砖和水泥砌成的如同城墙一般高耸入云的灰色长条形建筑,至少高达二十米的围墙上方,挂满了通了电的铁丝网。
这里就像是一座禁锢着无数自由灵魂的监狱,别说窥探内里,就连只小鸟也别想飞进去。这里人迹罕至,灰黑色的外墙和头顶盘旋低飞的乌鸦,更显得周遭的气氛阴森恐怖。
李成勋环顾四周,辨了辨方位,惊觉这里就是他昨天在化工厂里看到的那个欲盖弥彰的建筑施工工地。
他环着围墙走到一处更加空旷无人的偏僻角落,才看到地上被车轮碾压过的深深的痕迹。里面施工的声音也清晰起来,他正准备上前,却听到疯狂的狗吠声,紧接着,两个穿着深色衣服的气势凶悍的男人拿着警棍骂骂咧咧地走了出来。
他们用警棍指着李成勋,让他快走。
李成勋就多问了一句,这里是不是在违章施工便看到那两人朝他骂骂咧咧地冲了过来。
他只好沿着原路逃跑,跑了很久,跑到几乎没了力气,才甩掉了屁股后面紧跟着的一只黑色恶犬。
狼狈不堪的他徒步来到有人出没的街头,他打了一辆车,漫无目的的穿越了大半个a市,然后,他收到了叶梅发来的微信。
钱已转,有事别硬扛
叶梅一贯的讲话风格,和她的人一样,永远的干脆利落,却偏偏让人觉得温暖。
和另一个让他难以忘怀的女孩一样,有着治愈他心灵创伤的神奇能力。
鬼使神差,他顾不得填充饥肠辘辘的胃,却向司机说了上车之后,第一个有明确地址的目的地。
殡仪馆。
他从下午不到两点立在骄阳下,到现在七点,整整等了她五个小时。
内心像是燃着一团火,怎么浇都浇不灭,他知道他冲动莽撞得有些过了,可就是不能抑制想要见她的渴望,他就像是一个爱意萌动的青春期男孩,为即将到来的相逢,而激动得颤抖。。
他要勇敢的,真心的,向她表白。
他喜欢她。
他要她完完整整的属于他一个人。。
天色渐渐暗去。
照明灯点亮的那一瞬,李成勋忽然听到身后响起了一阵沉稳清晰的脚步声。
他愕然转头,却撞上一双深邃黝然的黑眸,此刻,那双黑眸的主人也在看着他,并且在他怔然的时候,轻轻扫了一眼,便摆正视线,和他一样,把关注的焦点放在侧门。
李成勋不由得多看了这个气质峻然的青年军官两眼,自诩外形不差的他,第一次生出了既生瑜何生亮的感觉。
他不动声色的朝前小步挪动了一下,试图遮挡住身后的青年军官,可是没想到,那个青年军官竟然直接绕过他,走进了侧门。
李成勋没有动。
他觉得这样也可以,甚至,还默默祝福了一下那位英俊的武警军官,希望他早点等到要等的人。李成勋听到了一阵熟悉到心灵深处的,哒哒哒的小马达似的脚步声。
她居然在跑。
人还未到,空气里已经泛起了淡淡的甜蜜的香气。。
李成勋下意识的攥紧拳头。
一路狂奔,拐入主路,米果一眼就看到了立在晕黄灯下的熟悉的身影。
脑子里有个声音在叫,“矜持,矜持,米果,你是女孩子,不要这么主动。”
可脚却像被一万匹草泥马牵拉着,除了加速,就是加速。。
她的心如同小鹿乱撞,砰砰狂跳,可抑制不住的欣悦的因子,却在看到岳渟川的那一瞬间,乍然分裂成了无数个甜蜜的小泡泡,把她团团包裹。。
她看到了他沉睡的照片,看到了他发的微信。
他说是他的错,疏忽了她的感受,所以罚他来当面道歉,他还说,他正在大门口等着她,会一直等着她,直到她出来为止。
现在,没出息的她,像是听到召唤的小宠物,飞奔着就跑来了。。
隔了几米远,她低低地,嗓音颤抖地叫了声,“岳渟川”
他露出笑容,朝她张开了手臂。
她的眼睛闪烁若星,唇角上翘,犹如一个欢快的精灵,高高地跃起,然后,径直扑进了他张开的怀抱。。
哇啊。。。
她颤抖了一下,才缓缓地,抱住他坚实有力的脊背。。
这是他的怀抱,这是他的味道,她紧阖双眼,口中一遍一遍喃喃地叫他,“岳渟川。。岳渟川。。”
幸福来得太快,她仿佛做梦一样,一下从陆地跃上云端,整个身体都轻飘飘的,觉得一切都像是一场幻境。
岳渟川的心口一阵紧缩,他紧拥着米果,用冒出新鲜胡茬的下巴顶着她的发心,低声回应,“傻孩子。”
怀里的米果嘟哝了一声,似是在抗议他的称谓,他神情惬意地一笑,大手罩住她的马尾,用力,胡乱揉了揉,“不许犟嘴。”
然后,岳渟川的表情突地僵住。
就连身体也是。
他咬着下唇,慢慢挪开坏小孩的脑袋,压在另一侧胸口,然后,低头,看了看胸前重要部位被啃噬出的一个圆圆的潮湿的压印,不由得暗了眸光,“你属狗的。”
米果也是一时冲动之下,才咬了岳渟川,她这时已经意识到自己错了,她好像做了件大逆不道的,同时还跨越了某种界限的坏事情。
“才不是呢。。我属兔。。”她咕哝了一声,试图从他的掌控下逃出来,可是挣了两下没能成功不说,还让两人之间产生了好几次更不合适的身体摩擦。。
他的黑眸变得有些危险了,他的另一只手上来,固定住她的腰,声音也隐忍,“别动”
她突然间啊了一声。
之后,就一动不动的,老老实实的趴在他的胸前当了很长时间的红耳兔。
岳渟川的呼吸变得沉重而又急促,他扣着她的后脑,她的腰,停了很久。
直到,有个似曾相识的男声插了进来,打破了他们之间诡异到令人精神崩溃的局面。
“米果。。是你吗”
米果乍然间清醒,她推了一把岳渟川,却没能推动,她低叫了一声岳渟川,才被他放开,但却仍旧牵着手,宣示主权一样,转向那个不知何时出现在他们背后的年轻男子。
“李成勋”米果用空出的手指着李成勋,惊讶地合不拢嘴。
李成勋看着灯下的米果,失了血色的面孔,蓦地一下,变得如同一张白纸,他的身子晃了晃,目光在扫过米果和那位武警军官紧紧相牵的手时,神情一下子变得复杂而又痛楚。
这一刻,李成勋忽然想起了电影大话西游,想起了曾经有一份真挚爱情放在我面前但是我没有珍惜的那一段经典对白,当时他只觉得对白虚伪做作,天马行空,不符实际。可现在的他,却觉得,这段话简直就是恋爱的真理。
他没有珍惜一个好姑娘,没有等待一万年,更没有守住最初的本心,所以,才轮到他失去时追悔莫及,恨不能时光倒转,回到和她相识的最初。
那个时候,他们也曾有过单纯美好的时光。
他也曾像这样牵过她温暖的手,他也曾张开怀抱,护佑着他所爱的姑娘。。
李成勋淡淡地苦笑,“米果,真的是你。。”
米果还没有清醒,她看看李成勋,又看看岳渟川,转回目光,“是我啊。李成勋,你怎么来了”
李成勋摇摇头,语气艰涩地问:“你不介绍一下吗这位是。。”
岳渟川牵着米果,向前两步,伸手,目光湛然地说:“岳渟川。米果的男朋友。”
李成勋微微愕然,随即嘴里便尝到了苦涩的滋味。
之前抱有的那一丝侥幸,顷刻间化为乌有。
男朋友。
岳渟川。
川渟岳峙
李成勋在心中反复默念着这三个字,觉得在气势上,就已经输了。
伸手,默然相握。
两个男人似乎都用了点力气,松开的时候,彼此都向对方瞥去意味深长的一眼。
米果这边被岳渟川的那句介绍,震得发懵。
她的男朋友
她真的算是他的女朋友了
随之而来的,是铺天盖地般的喜悦和兴奋,她傻呵呵地笑了两声,看到岳渟川朝她看过来,她赶紧捂住嘴,遮住自己的傻样。
岳渟川用力捏了下她的手心,转头,不动声色地问李成勋,“我们回市区,你要不要一起”
第一百三十九章 甜甜的吻
米果上了车,还在不停地向后张望。
她很担心李成勋,因为之前转身时,灯下那抹被拉长的曾经熟悉渴望的身影,显得是那样萧索和孤单,她莫名的觉得不安,觉得李成勋是不是说了谎,他根本不是来找所谓的殡仪馆的领导,而是特意来等她的。。
还有他的面色,表情,看起来实在是糟糕透了。
再一次扭过头,想看一看灯下的人走了没有,却觉得耳畔一热,紧接着,她的脑袋被转过来,面朝前方,“不用看了,他没事的。”
米果呆了呆,他都。。看出来了。
岳渟川沉默开车,薄薄的嘴唇习惯性地抿成一道直线,唇角微向下勾,显得整个人气质更冷。
米果想说点什么,可每次转头,看到他的冰块脸,就吓得缩回脖子,老实猫在角落里,假装文艺女青年了。
她有点懵,岳渟川这个人虽说平常就不苟言笑,可是和她在一起,态度还是挺温和的,偶尔也会笑一笑,那个时候,他峻然深刻的五官线条就会舒缓下来,深邃的眼睛会变得很亮,一闪一闪的,像是晴朗夜空里的星子,璀璨夺目。
而不是像现在这样,车都进入繁华市区了,他却还是绷着一张老q脸,嘴唇抿得紧紧的,一句话也不肯说。
只有她在努力活跃气氛,像个傻瓜似的,指着车窗外面每天几乎都要见到的夜景建筑,发出一声又一声文艺腔的感叹。
“哇高架好漂亮啊。”
“那是世贸吗世贸不是晚上不开灯的吗哇哦。。”
“哇是护城河好美啊,那些红色的景观树,像是真的枫树一样,哇。。。”
在她下一个哇即将出口之际,忽的,一只温热的大手盖住了她的嘴唇。
她呜呜了两声,眨着小鹿一样湿润迷茫的眼睛,无辜地望着他。
岳渟川的心猛地一抽,他深深地看了她一眼,手朝上,盖住她犹如黑色宝石一般粲然的眼睛,“不许这样看我。”
她舔了舔嘴唇,又舔了舔,然后颊边,闪现小小的酒窝,“哦。”
他也微微勾起嘴唇,正要撤回手换档加速,却感觉手背上传来一阵令人舒服的清凉。
她出乎意料地按住岳渟川,低声,恳切地说:“你肯理我了,对吧”
岳渟川压了压她的眼眶,却在触碰到她毛绒绒的睫毛时,手指猛地一抖。
他极快速的吸了口气,然后艰难的,拔出他像是被电流击中一般酥麻的手指,顺势放在档位上,熟练的做了个切换。
他打了把方向,汽车甩出一个半圆的圆弧,驶下高架桥。
他没有继续前行,而是选择路边一处停车带,把车稳稳地停下。
米果惊讶地看着他,“怎么不走了”
他目视前方,表情严肃,像是在思考人生大事,过了一会儿,就在米果心生忐忑,以为他还不肯理她的时候,眼前忽然一花,紧接着,她就被他揽住脖颈,扣在了他的肩头。
“米果,李成勋是谁”
米果身子震了一下,之后,她从他肩膀那边悄悄探出头,“就是。。就是比较好的朋友。”
他的手指用了点力,她立刻就皱起圆脸,不满地瞪他,“好啦,我坦白还不行吗李成勋是我之前面试时照顾我的面试官,他是安平化工人力部的经理,也是喜福来的会员。后来,后来,我们在喜福来见面,成了朋友。哦,对了,你也见过他的,有一次看电影,我们就坐在一起。。啊”
似乎意识到了什么,米果紧急刹车,双目惊恐地看着岳渟川。
她这是不打自招吗
电影的事,是她这辈子都难磨灭的阴影,还有,还有李成勋怎么会和她一起看电影呢,她这不是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嘛。
果然,岳渟川的黑眸危险的动了动,身子也朝她压了下来。
米果知道她错了,于是,眼睛一闭,死猪不怕开水烫,倒豆子一般把往事和盘托出。
米果抬起头,看了看表情深奥,喜怒难辨的岳渟川,又垂下睫毛,“就是这样子啦。我承认,我喜欢过李成勋,但是,我们谁也没能挑明关系,后来,他可能觉得我们在一起不合适吧,于是,就算啦。。”
岳渟川微微蹙眉,但是视线一直定在她因为回忆而染上红晕的脸庞。。
有生以来,他第一次尝到了嫉妒的滋味。
心像是揪着,从腹部到胃,再蔓延到胸腔,都被一种极强的破坏欲牵拉着,随时可能爆发。
只要一想到在他之前,还有一个优秀的青年曾经走进过她的心,他就感觉非常的不舒服。
看得出来,她对李成勋的态度很特别。那是他以一个后来者的身份永远也无法替代的角色。
即使他们之间没有开始,恋爱更谈不上,但他可以确定的是,那个叫李成勋的男人,和他一样深爱着眼前的姑娘。
这点认知,让他不免有些生气。
不是气她,更不是气李成勋,而是气他自己,为什么没能早点发现她的好。。
米果哪里知道岳渟川的思绪正在翻江倒海一般沸腾纠结,她把脸颊缓缓靠向岳渟川厚实的肩膀,“我也不知道他今天为什么会来。可能你也看出来了,他根本不是来找我们领导的。李成勋,他其实,是个很善良的人。他的家境不好,怕拖累我,所以才。。不过,你放心,我现在只把他当朋友看,因为啊,我现在有你了,有你陪在我的身边,我觉得很幸福。”
忽然想起什么,她腾一下,直起身子,用胖胖的指尖戳着他的胸口,嗔怒道:“你凭什么生气我又为什么向你解释啊你和那个姓孔的女人,不是一起看电影吗你都没有向我交待,我为什么要对你坦白这么多。。”
她噘着嘴,越说越来气,指尖一下一下戳在岳渟川的敏感部位,渐渐的,他的眸色暗了下来。
他用他那魅惑的嗓音,低沉地叫了声米果,在她怔然抬头的瞬间,忽然,攥住她的下巴,身子低了下去。
米果还没等反应过来呢,就觉得嘴唇被什么东西碰到,她的瞳孔蓦地溃散,眼睛瞪得滚圆,看着那张魂牵梦萦的俊脸离自己越来越近,越来越近。。
岳渟川怕吓到她,所以,只是蜻蜓点水一般,吮了一下她粉红色的唇瓣,便松开了。
米果做梦一样软倒在位子上,身旁的人,那个害她屏气屏到现在,肺都快憋炸的男人,却在低沉地咳了一声之后,双手熟练的打火推档,专心致志地开起车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