岳渟川摇头,他一手拎着袋子,一手抬起,落在她的头顶上方,将落未落了半响,忽的,寒星般的黑眸一暗,随即,若无其事的撤回手指。
米果的心跳得有点快,一半是因为跑的,一半是觉得她和岳渟川现在的气氛有些诡异。
岳渟川对她说,“等我一下。”
他大步走向煎饼摊,叫醒睡着的老板,让他做一个杂粮煎饼,所有的料都要双份,另外,他还拉出一包看起来不怎么干净,但他觉得某个吃货一定会喜欢的辣条,让老板夹上。
他把煎饼递给米果,“算我还你的人情。”
米果啊了一声,接了过来,心想,原来是买给她的啊,她还以为,他饿了呢。
这次,是真的再见。
岳渟川看到那抹娇小的身影消失在小区门内,他才转过身,朝消防车走去。
坐上车,忽略一道道几乎戳破他脊背的视线,拿出袋子里的一盒麝香虎骨膏,打开,凑到鼻子前闻了闻。
很浓的麝香味,想必药效也不错。
岳渟川这么想。
米果到家的时候所有的人都睡了,她吃了个料足味美的大煎饼,不饿,所以也没去厨房刨食。她没敢开灯,怕惹到太岁,于是蹑手蹑脚去冲了个战斗澡,然后连地都没擦就滚去房间睡了。
第二天一早,米果起床后扒着门边窥探了好久,才装孙子一样,沿着墙角溜去卫生间。
“老米咱家有耗子了,快出来打”忽闻一道清脆的呵斥声,紧接着,米爸爸拿着锅铲从厨房慌慌张张跑出来,“哪儿有耗子,哪儿有耗子”
米妈妈纤纤玉指,朝墙角那么一点,“就是她”
米果苦着脸,转身,扭着叫爸爸,“我不是耗子。”
米妈妈上去就揪着米果的耳朵,“不是耗子你躲什么啊,你躲什么不会好好走路啊,这么大的姑娘了,有没有正形”
“啊爸爸爸爸”
米爸爸赶紧过去解救宝贝闺女,“曹秀云,你给我住手”
米妈妈瞪他一眼,“你叫我什么”
米爸爸噎住,气弱,“老婆,有话好好说,有话好好说,果果她疼,你把她掐肿了,今天你那好事。。”
米妈妈断喝一声:“老米”
然后放开米果,转去掐米爸爸的耳朵,“你大嘴巴啊你我让你说了吗让你说了吗”
“啊啊啊,曹。。老婆松手疼。。疼。。”
米果赶紧开溜。
饭桌上还是没能逃过被审讯的命运。
“昨晚上哪儿去了”
“我加班呢。”
“放屁”
米果吓得一缩脖,然后顶着巨大的压力,把黏在脸蛋上米粒,捏掉。
低头,抬眼,“对不起,妈妈,我和曹娜去玩了。”
米妈妈重重地啃了口包子,没说话。
米爸爸赶紧给米果使个眼色,于是米果赶紧去抱米妈妈的大腿,“妈妈,我错了,下次再也不骗您了,再骗您,您就抽我狠狠抽我”
米妈妈瞪她一眼,“出息”
“没出息,没出息。”米果笑了。
米拉今天回体院,和米果同一时间出门,米妈妈送走两个如花似玉的女儿,立刻像打了鸡血似的,抓起手机,就是一通按。
“丛珊啊,你出门了吗啊,出门啦,那我也得快点,你等我啊,记得等我啊”米妈妈哼着小曲狂奔进卧室,米爸爸在门口换鞋,摇摇头,叹息道:“真能作”
米果到了殡仪馆,进了整容室,却意外见到师傅郭台庄的身影。
“师傅,您怎么来了”郭台庄前段时间腰疾复发,疼得站不住,所以请了病假,这才几天啊,他就回来了。
郭台庄正在扫地,扫帚却被一把抢走,米果瞪着他,质问:“您病好了吗许阿姨同意您来吗您来了就歇着呗,干嘛还做这些活儿”
郭台庄呵呵一笑,“这次的按摩师傅挺好的,按了三次就轻了,我怕你一个人扛不住,所以过来给你搭把手。”
米果噘着嘴,“您真是的,是不信任我啊,还是舍不下这间屋子”
郭台庄还是呵呵,“又说傻话”
米果一边扫地,一边嘟囔师傅,郭台庄坐在椅子上,看着米果身上和整容室工装格格不入的绿色西装,不禁眉头一蹙,担忧地问:“米果,你还没和家里人说呢。”
“啊。哦,没呢。”米果提起这事就头疼,她知道纸包不住火,迟早会有露馅的一天,可每次当她想对爸爸妈妈说出真相的时候,都觉得腿窝子打软,口吃,说不出来。
主要还是心虚,愧疚,她怕米爸爸和米妈妈接受不了这个打击。
“那。要不要师傅去帮你说说。”郭台庄问米果。
米果赶紧摆手,“不用了,师傅,我妈妈那人嘴太厉害,她到时候对您出言不逊的,我怕您受委屈。”
“什么委屈不委屈的,只要你能顺利接过我的衣钵,我受点委屈算什么,更何况,他们是你的父母,那么宠爱你,我却把他们的宝贝女儿给拐到殡仪馆了,你说,我不该上门赔罪啊。”郭台庄准备去一趟米果的的家里,和米果父母把话说清楚,那样的话,这个心地善良的姑娘就不会整日里提心吊胆的和亲人们演智斗了。
“反正现在还不是时候,算了,师傅,你别管了,我能拖一天是一天吧。”米果努力挤出一抹微笑。
上午十点。
一个十几人的小型老年团,喧哗着走进喜福来婚介公司的大门。
“哎呀,这地方真不错,一看就是正规公司”
“哎哟,真气派,你看,这绿植,是名贵树种吧”
“果果呢果果在哪儿我要把儿子的终身大事交给她办”
“还有我女儿,我女儿小时候总带着果果玩呢,米妈妈,你可别忘了我们小羽啊”
“还有我,还有我,我也要找老伴”一个六十多岁年纪头发花白的老太太,兴奋地拉住米妈妈。
有人笑她,“刘妈妈,您还来相亲啊”
“莫道桑榆晚,为霞尚满天我今年才六十六,怎么就不能追求幸福了”老太太振振有词。
“哈哈哈。。哈哈,您可真新潮”
正吵吵闹闹之中,“请问你们是要来入会的吗”薇薇领着小宋和刘文艺站出来接待。
米丛珊一挥手,像个领导一样,站了出来,她昂着头,对面前这位年轻漂亮的姑娘说:“不错我们都是来入会的。”
薇薇面露惊喜,这次多的老人,这入会费,还有这季度的任务。。
她娇笑一声,“哎呀,失礼了失礼了,请大爷大妈们到会客室谈吧”
正要引领着这群老人团去会客室,打头这位精神头十足的老太太,却大手一挥,“不用麻烦你了,姑娘,我们过来,只要一个人接待,而且,我们的入会名额,也要算到她的业绩上头”
薇薇脸一垮,白忙活了,“不知您说的是。。”
米丛珊骄傲地一抻脖子,“米果”
第一百一十章 藏不住的秘密
上午,昨天加班修复的车祸遗体的家属过来吊唁逝者,说白了,也就是验收。
逝者是个老太太,患有老年痴呆症,趁家人不注意偷跑出去,谁知过马路的时候被一辆超速行驶的半挂车碾到了车底下,遗体送来的时候残破不堪,师傅不在,没人敢接手这单活儿。
后来,米果站了出来。
她说:“交给我吧。”
老太太的女儿跪在地上求米果,一定要让她的母亲体面的走。
此刻,师傅陪着家属进了停尸间,米果在外面等着,心中无比忐忑。
家属进去就开始哭号,哭了一阵子,声音渐渐轻了,过了一会儿,师傅领着家属走了出来。
还是逝者的女儿,见到米果,眼睛一瞪,就朝她这边扑。
米果吓得后退,顺便护着脑袋,她曾亲眼见过逝者亲属打整容师,说他们玩忽职守,尸位素餐,蔑视逝者的尊严。
谁知,家属又像昨天一样,抱着她的腰,跪下了。
噗通一声,吓得米果差点也跟着跪下来。
“谢谢你,米师傅谢谢你,你让我妈又活过来了谢谢,谢谢你”家属感激涕零,免不了又是一番号哭,米果和师傅把她搀扶起来,好歹劝住她,送她走了。
米果抚着胸口,长出一口气。
幸好,幸好没给师傅丢脸。
还有,她的身份变成米师傅了。。
哈哈,米师傅。
郭台庄摸了摸米果的头发,笑了笑,夸道:“不错,米果。”
米果眯起眼睛,笑得甜甜的。
笑容还没落尽,王秀娜就从隔壁的整容室里焦急地奔了出来,她手里举着米果的手机,一边小跑一边喊:“米果你爸来电话,说你妈昏倒了”
米果呆了呆,一把抢过手机就往外边跑。
郭台庄步履艰难地追她,“米果,换了衣服再去”
这天上午,中队一名战士出警时被大火灼伤,经过市人民医院烧伤科专家全力抢救,战士脱离生命危险,但需住院治疗。
岳渟川从支队开会出来已是近午时分,外面暑气熏人,热不透风,天空阴云密布,视线昏暗,大有暴风雨来临之前的末日之态。
他抬腕看了看表,决定先去医院看看,顺道解决午饭。
刚走了两步,“渟川”
他顿步,看着身后一身戎装的漂亮武警女中尉,“孔参谋。”
孔易真笑着拢拢短发,“不好意思,我又忘了,岳队长。”
岳渟川淡淡撇唇。
“我来送报告,噢,对了,你去哪儿,回中队吗”孔易真其实知道岳渟川在开会,所以,故意等在这里,来场不经意的偶遇。
岳渟川摇头,“不回,我去医院看看铁常。”
“宋铁常他怎么了”孔易真一上午都在支队,不清楚中队的情况。
“刚才侯指导员打电话来,说铁常出警时烧伤了。”
“啊,那么严重啊,我和你一起去吧,反正我这会儿也没事。”孔易真说。
岳渟川本不想和孔易真一起走,可是他忽然想到刚才孔支队长,也就是孔易真的父亲孔舒明拜托他照顾孔易真的事,不由得淡淡应允,“走吧。”
孔易真怔了怔,随即,漂亮的脸上逸出狂喜,跟了上去。
米果拦了一辆出租到了医院,一路上,她都不知道自己胡思乱想了些什么,手机还捏在手里,上面一层黏腻的冷汗,她一路上打了无数个电话,可是米爸爸都没有接。
越是这样她就越是害怕。
总算看到人民医院的大门,米果等不及前方拥堵的车流散开,便把一张五十块钱递给司机师傅,“不用找了,谢谢。”
她拉开车门,跳下车,朝医院狂奔。
立在巨大的白色建筑物下,惶然无助的她不知道该去往何方,她拉住一位穿白大褂的医护人员,“请问,昏倒的病人一般会送到哪里”
对方诧异地看她,“你不是医院的吗干嘛问我”
米果愕然,“我不是。。”
“不是你穿什么白大褂啊”对方指着她身上的衣服。
米果低头一看,心蓦然一沉,太着急,她竟把工作服穿来了。
“不好意思,我真不是医院的,能告诉我吗昏倒的人是我妈,她被送到人民医院了。”米果哪里还顾得上身上的衣服。
对方想了想说:“你去急救中心看看吧,如果是120接收的话,病人一般都在那里。”
“好谢谢您啊,对了,急救中心在哪儿”米果着急地问。
对方指了个方向,她再次道谢,朝着东边连接门诊大楼的急救中心跑过去。
一踏进急救中心的大门,立即就被一种紧张严肃的气氛所笼罩。
怕被病人误会,米果脱下身上的白大褂,拎在手里。
中心空间很挤,到处是人,进门处不远是外科急诊室,米果看到一名满脸淌血的男的半靠在椅子上,他闭着眼睛,神情痛苦,一名穿着绿色工装的医护人员正在聚精会神地给他处置头上的伤口。
再向前走几步,挂着内科急诊室的牌子,米果被一个壮汉撞开i,“让让让让”壮汉抱着一个老太太冲进来,“医生医生救人救我妈”壮汉怀里的i老太太嘴唇微张,看起来非常虚弱,医护人员迅速冲出来接病号,他们把老太太抬进内科急诊室,戴上氧气罩,用听诊器迅速开始诊断,有护士开始做心脏按压。米果没等找到要问的人,“快点快点和平路菜场,有一个人昏倒了”三名医护人员急匆匆地绕过米果,跑着上了外面的救护车。
米果出了一身冷汗,当她终于抓住一个相对不忙的急救中心的护士时,她的声音都开始呜咽了,“请问,你们上午有没有收治一个叫曹秀云的病号”
“曹秀云”
“对曹秀云大概五十多岁,个子和我差不多,她昏倒了,被送到这里”米果比划着。
“噢我想起来了,是不是一群大爷大妈跟着来的那个心脏供血不足的病人”护士说。
“大爷大妈啊,我不知道啊,我是她女儿,就想知道她现在情况怎么样了”像个没头苍蝇一般乱撞了这么半天,可算看到了一丝曙光。
护士回想了一下,指指楼梯,“你上二楼吧,她可能在急诊病房观察呢。”
急诊室的二楼,是急救中心的病房区。没想到医院的生意好到了如此地步,整个一层楼的病房已住满了患者,有大夫正在给病人检查,也有护士急匆匆的跑上跑下,像是是有干不完的活儿。。
“您好,请问曹秀云住在那间病房”米果问护士站的值班人员。
“都在墙上贴着,你自己看下,我这会儿腾不出空给你找。”护士指了指墙上的镜框,又埋头在键盘上敲打起来。
米果说了声谢谢,在病人信息栏里找曹秀云的名字,找到第三行,她眼睛一亮,重复念了一遍病房号,然后谢过护士,急匆匆地找向病房。
“休息得怎么样,身体感觉好点吗”
刚冒了个头,就听到母上大人米妈妈的声音响了起来,“这会儿好多了。”
米果一激动,立刻冲了进去,“妈妈”
米妈妈被大夫挡去大半个身子,看不真切,米果刚绕过大夫,趴在病床上,就觉得眼前一黑,耳畔一阵凉风袭来。
“啪”
一结结实实的巴掌落在米果的脸上,一下子把她打懵了
原本嘈杂的病室瞬时安静下来,所有人都把目光转向那对不大和谐的母女。
大夫吓了一跳,“你这是做什么,不好随便打人的。”
米妈妈冷哼一声,撇开脸,“我教训我这不成器的东西,谁也管不着。”
医生讨个没趣,拂袖而去。
留下吓呆的米果和病床上寒气逼人的米妈妈直面相对。
“妈妈,你是不是还难受呢,如果打我能让你舒服一点,你就打吧,只要能让你快点好起来。”米果不知道自己犯了什么错,只知道现在的米妈妈让她感到害怕。
米妈妈翻过身,不再看她,“你给我滚”
米果的眼泪一下子就流下来了,她伸出手,想摸摸米妈妈,可是手伸到半空,却又缩了回去,“妈妈您怎么了,果果做错什么了”
米妈妈腾一下从那边翻起来,坐直了,照着米果的脸上又是一巴掌呼了过去。
“啪”
这次有人看不下去了,“嗳,你这个人,怎么这样打女儿的,她做错事了,你说她就是了,干嘛动手,还当着这么多人的面。”
米妈妈抻目瞪眼,摆出拼命的架势,被米果哭着拉住,“妈妈,您怎么了,怎么了。。”
米妈妈一把推开她,双目血红地指着米果,“滚回你的殡仪馆去以后,你不是我们老米家的人”
米果愣住。
一个泪嗝儿卡在喉咙里,气半天上不来,脸也瞬间憋得通红。
“我让你滚听到了没有滚啊”米妈妈用尽力气吼了一嗓子,双目一翻,无力地倒向病床。
“妈妈”米果吓得魂飞魄散。
“曹秀云”
“嫂子”
米爸爸和小姑姑米丛珊慌忙跑了过来。
第一百一十一章 暴风雨(求月票)
一番兵荒马乱,米妈妈总算是苏醒过来,这一次,她没再扇米果大耳刮子,而是背对着米果,虚弱却又坚决地让米果从她眼前消失。
米爸爸怕刺激妻子,拉着米果走了出去,米丛珊也跟出来。
“小兔崽子,你的胆儿也忑大了!!连父母都敢骗!”米丛珊面色暗沉,出门就是一声呵斥。
米果瑟缩了一下,看着同样黑着脸的米爸爸,委屈不安地叫:“爸爸--”
米爸爸狠狠地瞪她一眼,正要说话,“老米!给我滚回来!”米妈妈在里面一声吆喝,米爸爸看看米果,跺跺脚,转身回去了。
留下米丛珊和米果两人。
米果垂下头,不一会儿,肩膀又开始抖动起来。
到底是有血缘的亲人,米丛珊纵有千般怨气,万般恨意,也不能把亲侄女怎么样了。
她叹了口气,拉起米果的手,走到休息区的椅子上坐下。
“果果,俗话说的好,听人劝吃饱饭,你听姑姑一句劝,赶紧从那个晦气的地方出来,一切都来得及!”米丛珊今天也被吓得不轻,乍一听那婚介公司的厉害小姑娘说米果因为之前在殡仪馆工作的事暴露被辞退了,那一霎那,别说曹秀云了,就连她这个隔着一层血缘关系的小姑姑都生出找块豆腐撞死的心了。
一群老街坊邻居面面相觑,有好事的,岂能错过这连台好戏,不由得煽风点火,添油加醋地询问米果如今的去向。
那个心术不正的叫薇薇的姑娘,可能是上辈子和米果有仇,竟当着一群唯恐天下不乱的老八卦的面,极其鄙夷嫌恶地吐出三个字。
“火葬场!”
一语既出,满场皆惊!
“你胡说!我闺女不可能去那个地方,她每天都按时上班!每天都穿的很漂亮!”米妈妈说什么也不肯信。
薇薇冷笑一声,叫她身后一个样子更小的小姑娘掏出手机来,那小姑娘起初不大愿意,可后来经不住薇薇的恐吓,打开手机相册,调出一张米果穿着殡仪馆工装的照片,瑟瑟缩缩地举高,让米妈妈看。
残酷的事实就是最好的扇脸工具。
好面子的嫂子胸口急速起伏了几下,当时就厥过去了,一时间,天下大乱,她也跟着乱,没等清醒呢,就跑医院了,然后再一眨眼,就是现在。
米果没有抬头,她还在发抖,米丛珊以为她知错了,赶紧握住大侄女的手,安慰鼓动:“果果,你的工作交给我了,姑姑再给你找个好的,保准比‘喜福来’好上千倍万倍!”
“可我不想干别的,我喜欢我现在的工作。”米果哭着抬眼,她想从米丛珊这里得到理解。
米丛珊瞪着米果,像看外星人一样愕然惊诧地瞪着她,过了几秒,她猛地甩开米果的手,语气冷沉地叱责道:“姑姑没想到你是这样自私不懂事的孩子!你今天也看见了,你妈妈因为你的事气成什么样了,还有你爸爸,他刚从这间医院出院,你是不是也忘了?!”
看米果眼眶里涌出大颗的泪水,米丛珊心一软,“姑姑是你家的外人,凡事还存了点私心,可你的父母不同,他们对你的爱是无私的,不掺一点虚情假意的。别看你妈妈今天打你打得狠,其实,打得再狠,也没有落在她心里的拳头狠,疼在你身,痛在她心啊,你知道吗?果果,我还记得你出生的时候,脸上带了一块胎记,为了给你除这块胎记,你爸妈节衣缩食,攒钱为你做手术。可是不巧,那会儿你妈妈又怀孕了,这本来是喜事,可是恰逢你要做手术,你妈妈为了能够全心全意的照顾你,狠下心去医院做了人流。还有,你和拉拉那个小牛犊子不一样,你小时候身子弱,三天两头生病,一生病就要住院,那个时候,单位管得严,请假扣工资,一个小时都不带给你打折扣的,没办法,你爸妈就轮流在医院值班,那个时候,你瘦得跟小猴子似的,整天就知道吱哇乱哭,轮到你妈妈在医院陪护还好,你闹腾的时候,至少还能嘬两下她的奶,可轮到你爸爸,就难了,他一个大老爷们,没那功能,只好抱着你成宿成宿的在病房里转圈,一边转圈,一边给你唱黑猫警长!你说你这孩子也是啊,唱别的不行,非要你爸给你唱这首儿歌,你才能安生一会儿。唉,你说你爸妈容易吗?那些年,真是苦,可他们硬撑着熬了下来,原以为人老了,能享享儿孙福了,可你!唉,你让姑姑怎么说你呢。。”
米丛珊性格豁啦,心思也宽,鲜少和人说这么多动感情、掏心窝子的话。如今逼她改变的,是她一直很喜欢的侄女,所以,一番推心置腹的谈话下来,她的眼眶也跟着红了。
米果听的专注,后来,她低下头,竟小声啜泣起来。
“姑。。姑姑。。我不知道。。我一直都不知道。”
从小到大,米爸爸和米妈妈都偏疼她一些,她以为,一般的父母对第一个孩子都是这样的,毕竟是他们的第一个孩子,所以意义上会有所不同。
今天米丛珊说了原因,她才知道,她的父母为了她牺牲了那么多,付出了那么多。
可她,回报了什么给父母呢?
“现在醒悟还不算晚,果果,这次你一定得听姑姑的,赶紧去把殡仪馆的工作辞了,回家来,姑姑再给你想办法。”米丛珊的语气充满期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