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三点看似简单,其实却刀刀锋利。
果真,文件仅下发两天,先是传媒和酒店的财务主动找到集团财务总监,说做这些工作有难度,他们的业务量大,再做这些工作实在是有心难为。财务总监按照我的意思回了他们,原以为这个事情到此为止,却没想到,第二天下午,宁茂源和宁洁竟然找上门来。
那个时候,我正在季南安房间。这家伙手伤得太厉害,大概是因为一直没老实的缘故,过了这么多天竟然还没好。医生交代,余后的每次伤口处理都要格外小心。可是他又偏不愿意去医院,所以这中间换药的三次,都得“劳驾”我。我真的像是保姆,在他身边尽职尽责。
尽管是做戏,我也不想让姑姑看到我和季南安在一起的景象。所以我下意识往后退,想离季南安远一点。没料到这男人竟像是提前知晓我的想法,一伸手,轻轻将我的手腕握住:“还没处理完。”
我很尴尬,因为不远处姑姑剑一般的目光穿过我的背。季南安虽向我表明之前他与姑姑并不是我想象中的关系,可是谁都能看出,姑姑这样子已经假戏真做了。我与季南安虽然是假的,但是却不可否认,我抢了她的男人。
这个认知让我手心冒汗,咽了好几口唾沫才让自己稳定下来,我只能有些心虚地埋下头,继续处理伤口。
季南安与宁茂源不轻不重地说笑两句,再将话题转移到我身上来:“蔚蔚,你妈想你了。”
我“嗯”了一声:“她怎么样?”
“她脸色不好,我告诉她你最近很忙,她倒也没说什么,”宁茂源轻咳一声,“不过蔚蔚,母女间没什么不得了的深仇大恨,你是做女儿的,过去先低个头吧!”
“我知道,等这件事情平息下来,我就过去。”
“你……”
他欲言又止,我以为这只是他无奈的表现,却没想到身前突然窜过一道影子,还没等我反应过来,便拽着我的胳膊往外拉。
我的天啊,我妈,我老妈竟然来了。
刹那间我只觉得无所适从,老妈看来是动了怒气,也不说话,只是闷头拽我走。过了好一会儿我才反应过来,“妈,妈,”我努力挣脱,“你听我说!”
她压根就不理会我,眼看着就要把我拖到了门外。我突然觉得害怕,用力抓着门框,已经快要哭出来:“妈……你弄疼我了……”
她用另一只手来掰我抓着门框的手,仿佛要将我的手折断一样。我渐渐没了力气,眼看着就要被她拖出去,突然有个力量把我拉回来。
身边是他的声音,低沉却不乏力度:“苏阿姨,您犯不着这样。”
我妈不理他,只是死死地盯着我。那样狠辣的眼神,含带着绝望与痛楚,像是要把我吃掉。“蔚蔚,”她声音软下来,“我只问你一句话,你是要妈,还是要他?”
她的手指指向季南安,颤抖,坚定。
我的眼睛看着她,两难,游移。
按照做戏的原则,我是必须要和季南安在一起,特别是在宁家兄妹面前,更要表现出两人如胶似漆的态度。可是不行,眼前的人是我的母亲,我和她相依为命了那么久,相伴着度过了十多年的苦。那些日子中的每一处伤疤,现在提及,都是那么酸痛。
我挣脱身后人的束缚,即使他在那个时候不愿意松手,仍是紧紧圈着我的腰,我也还是得走到老妈身边:“妈,我跟你回去。”
她看着我,用力将我一拽,我勉力控制住自己要摔倒的身子,踉跄了一下才随上去。
临走的时候,看到那个男人的眼带着些哀漠。我第一次看到他如此表情,可是却注定不能有流连的时间。
第60节:新官上任,引火燃身(2)
回到家,老妈将房门一关,与宁茂源、宁洁坐成一圈来开导我。按照宁茂源宁洁的观点,是我不经世事被季南安那样的采花老手迷惑了;按照我妈的观点,我是走火入魔了,所以才不明是非。
老妈苦口婆心地说:“我看你这孩子是入魔了是不是?你今天幸好是回来了,你要是不回来,我就杀了他玩命,我倒要看看他到底有什么本事,这才几天啊,就让你对他死心塌地的。”她喘了口粗气,又指向我,“你叔叔和姑姑今天还和我说,他弄出什么法子要吞了酒店和传媒,他想得美呀,他以为他是什么人,他……”
“妈,是我做的。”我看着她,“不是他。”
“蔚蔚,你不用替他撒谎,”宁茂源看着我,“你做不出那样的事情。他分明是想借你的手,吞了宁嘉。”
我突然对宁茂源这样自以为是的态度烦躁不已:“怎么?叔叔是觉得以我的智商做不出那样的决策?还是觉得传媒和酒店作为集团的一分子,我不该插手管理?”
“蔚蔚,你怎么和叔叔说话?”
“妈,既然这是公司的事情,就不要分什么长辈小辈,”我板起脸,“再说,宁嘉传媒和酒店账目和管理有那么大问题,我自己看着都觉得惊讶。我一直以为宁嘉在咱们自己人的带领下会无坚不摧,但是这几天一看,就是个筛子,最不缺的就是窟窿。”
宁茂源和宁洁脸色微暗,紧抿着唇不吭一声。
“今天这事儿就到此为止,”我轻笑起身,“妈,今天我回来是因为上次确实有对不住你的地方,但是对于公司的事情,我不让步也不放手。”
“你……”我快走上楼,砰的一声关上房门。
也许我是傻子,也许我是被迷了神志,在这件事上,我竟然那么坚决地站到了季南安那边。之前我还不觉得宁嘉传媒和酒店问题多么大,可是今天他们竟然拖了我妈过来,这是不是可以说明,面对我们的逼迫,这两个人有一点自慌阵脚?手机突然响了起来。找出手机,屏幕上闪烁着的,居然是“季无情”三个字。
“没事儿了吧?”他直奔话题,“我看到你进房间了。”
我惊讶,下意识环顾四周:“你怎么知道我进房间了?”
“你拉开北窗的窗帘,往后面看。”
我过去,在那一灌特地从公园里移过的丛木中看到了他的车,黑色的车身,在月光的照耀下现出一点点光亮。
我突然有些激动:“你怎么在那里?”
“不放心你,”他回答简短,“刚才看你进房,这才放下心来。”
“她好歹是我妈,不会弄死我的,”我笑,眼前突然跃起傍晚嘈杂的情景,不由得有些狼狈,“只不过……只不过今天下午让你看了笑话。”
“没关系。”他答,“他们……没为难你吧?”
我笑:“季南安,你怎么突然患得患失的?”
这句话说完,我自己便恨不得咬死自己。他为什么患得患失的?是因为要是你完蛋,他就会失去一个最好的合作伙伴;要是你完蛋,他的一切计划就难以实行;要是你完蛋,以他个人之力,必定要葬于宁茂源和宁洁之下。
这样的关系,他怎么能不慎重?
沉稳的呼吸声从话筒传来,我怕听到有些让我觉得耻辱的答案,便赶紧笑着为自己开腔“哦,我想起来了,我还有两个文件押在你办公室没签对不对?你放心好了,我明天照样能活蹦乱跳去做你的‘宁董’,不会耽误事情。”
他仍然不答,呼吸声音清浅而有规律。
我们之间有争吵,有打趣,有怒怨,甚至有拧掐之类的严重的肢体冲突。但是唯独没有过这样的静谧。
我突然慌了神,明明眼前没有他,却仿佛有一个巨大气场凝成的盖子一点点往下盖我,一点点夺走我的呼吸。我握着话筒的手慢慢用力,直到手心生出硌着小石子一般的痛楚,这才听到他低低的声音:“那好,那明天见。”
说完,他便扣断电话。话筒里“嘟嘟”的机械声像是最高级的切割机,高效地将我心里那根弦割裂开来,一点点慌乱,一点点痛意,一点点酸涩,一点点绝望。那么多的感觉齐涌而来,霸道地占据了我脑子里所有的空间。我拨开窗帘向外看去,他的车子已然不见。其实是预料之中的结果。
我转身,心却突然间很急速地跳了一下,犹如从最高的顶端坠了根绳子,随时随地都可掉下来。猛然一颤,连忙转身看向窗外,在那林木丛的深处,有一辆黑色的车子,矮矮的丛木遮挡着车身的大部,却掩不了车盖的顶部。树叶掩映之下,那上面像是缀满了微亮的星子,隐隐约约泛着清寒的光芒。我知道,有些事情好像变了。我却不能承认。
第二天早上去上班,却没能如往常那样看到季南安。我心里一沉,早上处理文件的时候,眼前却飘过昨天他的样子。我将自己的这种心神不宁解释为同事的互相照顾,并在这样心理的催眠下拨通成助理的电话:“见到季总了吗?”话刚说完,耳边便响起轻轻的叩门声音。
第61节:新官上任,引火燃身(3)
我抬头一看,正是季南安。
我一慌,手里的话筒“砰”的一声落下。他轻咳一声,将一沓文件放到我桌子上:“这是他们今天拿来的东西,您看看。”
他声音涩哑,像是经过沙砾过滤一样,低沉粗犷。我瞧着他面色潮红,显然是有什么不对,刚要问,他的手机便欢快响起。
我侧身走向一旁,季南安轻声:“喂。”
我不知道那边说了什么,只看到他不断点头不断应声,神色柔和,一点没有烦躁的意思,“你放心,很快就会好的。”结合情境,如果再看不出那边打电话的是谁就是傻子。
我怔怔地看着手里的文件,那样一行行繁杂的文字像是变成了蚂蚁,密密麻麻地噬咬着我的清醒。我想要问候的冲动就那样堵在了嗓子眼里,直到他的声音又出现在耳旁才抬头:“怎么了?”
他蹙眉:“大宁总今天交来这个,另外,我估计您也快接到电话了,我今天得到消息,原来给宁嘉酒店作银行担保的世扬可能要不做了。而恰巧酒店前几天要拓展到旅游业,这样一来,资金链短裂,酒店那边就会很不……”
他的话还没说完,我办公桌上的电话果真大作。
季南安微微扯唇,可能是因为身体不好的缘故,眼睛竟有些血丝。他看着我,目光戏谑。我犹豫一下,这才接起电话来。
挂了电话,我看着他苦笑:“你是属乌鸦的吧?”
他也笑,脸上稍稍泛起的潮红又扩大几分:“来电话了?”
“是,”我答,“酒店资金链断裂,刚上去的项目做了半截,又没法完全撤掉,于是现在处于骑虎难下的境地。”
“说原因了吗?”
“没说,”我叹气,“不过季南安,季大总经理,我还是有些自知之明。肯定是因为我成为董事长的关系,”我翻了翻前几天交的财务记录,“你帮我把财务总监叫过来。”
“你要做什么?”
“看看有多少资金还能周转啊。”我理所当然,“总不能让酒店这样垮了。”
“不能这样。”他突然俯身,一把按住我翻文件的手,决然道,“不行。”
他的手心滚烫,眼睛却如沾水的水晶一般熠熠闪光,“董事长,这点不行,”他深吸一口气看我,“您想,集团财务一向主张不介入下面各公司的财务,这么多年以来,其实集团这边行使的都是监督管理职能,而且如果真的有事儿,都会有专业的人提前制定统一科学的资金分配调度预案,几乎没有一笔钱是这样稀里糊涂应急拨出去的。”
“你的意思是……”
他眸光微闪,覆在我手上的手慢慢拿开:“坚决不能开这样的头。”
依照季南安的说法,当下之际,如果我按照宁嘉酒店那边的说法,破例给他们拨款,那么,宁嘉传媒宁嘉房产难免就会照此进行。这是个恶例,一旦破了规矩,后果无法想象。
我想了想,很是发愁:“那怎么办?”
他掏出电话:“向姗,查一查世扬老总的电话,嗯,马上给我。”
“你要干什么?”
“靠上去,”他坐到我对面的沙发上来,“债主不情愿,我们总得有点诚恳的样子。”
宁嘉的工作效率就是高,不过两分钟,季南安的手机便响起来:“是吗?哦,我知道了。”
他随即看着我,“888*****”,挂掉手机,“宁董,您待会儿拨一下这个号码。”
“做什么?”
“世扬罗总的电话,刚才向姗打过去了,”他轻声一笑,“据说这家伙很忙,最近都抽不出空来与其他人会面。”
“那没时间咱们打电话也找不着啊,”我仍是不解,“总不能……”
“你以为他是真的忙?”
我噎住。
“商场的人永远都是如此,两面三刀,表面一套内心一套,”他的口气不乏嘲意,“什么忙的会不了面?既然这样说了,就说明他已经知道我们要和他见面的意图。至于忙,这只是一个最低级的借口。看来他是心意已定,要不然不会连理由都这么随口搪塞。”
我惊奇于他怎么能从这简单的一句话上推敲出这么多信息,还没问他,他却已经知会我的意思:“前天,在皇络高尔夫俱乐部,我还看到他和名模尹思澈在那里卿卿我我。”
“其实这次电话也不一定能找到他,他那样的人,平日里有好事的时候快得像狼豹,要是一旦有着什么不太好的事情,简直比穿山甲还能藏,”季南安说着,已经于按下一个个号码,“所以,我们要做的,就是提前通报一声,等着主动上门找他的时候,也不至于留人话柄,说我们行为欠妥,就这么不管不顾地跑了过去。”
我还没想好到底该怎么说,他便已经将电话给我:“通了。”
半张嘴讶异了半天,我不得已接过电话。那边的小姐倒是十分职业客气,仿佛预料到了我会找那个什么罗总,彬彬有礼道:“罗总不在,您是哪位,等他回来我会转告他。”
第62节:新官上任,引火燃身(4)
“我叫宁蔚,”我看了一眼季南安,看他以手揉着眉心,仿佛头疼,一点没有要帮我的意思,“宁嘉董事长,宁蔚。”
挂断电话,季南安微闭的眼眸缓缓绽开,乏意渐显:“好了,晚上六点多,我们去世扬看看。”
我觉得他状态不好,忍不住问了一句:“你这样子行?”
“这样一来,我们已经尽了告知义务,再怎么办都没有失礼之嫌,”他却好似没有听到我的话,墨黑眸瞳掠过一抹光彩,“今天可能是个大工程,你有个准备。”
黑夜渐至,我坐在车里,看着膝盖上的文件夹发愁,季南安微侧身子看我:“你不用这么紧张。”
“你从哪里看出我紧张了?”我咽了口唾沫,看着前面闪亮的霓虹灯牌子,“你确定他会在这儿下来?”
“尹思澈在这里驻场,我打听了,七点半就会走完这次秀。”他看着前面,“八点我在下面定了包间。”
我暗暗佩服他的缜密安排,可是不知道为什么,他越是这么周到我却越是不安。季南安是什么人啊,平常多大的事儿都那么淡定自若,今天他都这么耗尽心思准备,显然这个罗总确实是有几下本领。我刚上阵就面临这么个强敌,简直就是磨难。
可能是因为红色霓虹灯灯光照耀的缘故,他脸色那般不健康的潮红愈加明显。靠在座位上闭着眼睛,他像是背履历似的说道:“罗仁邦,这人是个名副其实的土财主,老爹是暴发户,一手创下世扬,前段时间因为家庭纠纷气得脑血栓复发,弄得个半身不遂。罗仁邦出身不正,八年前还是私生子,但是他的父亲念在女儿软弱无能,这个罗仁邦便借此上位,嚣张跋扈到今天。”
我心里一动,这个罗家,看资料没觉得多么复杂,现在让季南安一说,反而像宁家与他的翻版。
“这个人我也没怎么打过交道,酒店的事一向是宁茂源管理,我想插手也插不进去,”他叹息一声,眼睛却还未睁开,“总之,我们宁嘉要不是要讲求合作,在这样的公司面前是用不着矮半分的。但是既然逼到这个地步,就要做出诚恳的样子。但是,”他侧头看我,眼睛在夜色下灼灼生辉,“你是董事长,只需不卑不亢。其他的,我来。”
话尽,我还没说什么,便看季南安眸瞳一缩:“来了。”
商人们的脸面永远是我值得研究的,前一分钟的季南安还面色潮红,气息甚至还有不稳,但是现在与这罗仁邦一相遇,便像是刚睡好的狮子,精神抖擞地走上去:“罗总。”
那罗仁邦正眯着眼睛在高挑女人脖颈旁蹭来蹭去,一看到季南安,在片刻间瞪大眼睛,但是很快又恢复了那副慵懒样子,“季总,”他懒洋洋地伸出手去,“您怎么来了。”
季南安笑:“多少日子没见着罗总了,总得过来看看。”
“想要见罗某直说,还用得着这样兴师动众吗?”那罗仁邦的眼光朝后瞄来,“这位是……”
见状,季南安伸手邀我上前:“我们宁嘉董事长,宁蔚。”
我没经过战场,经不得罗仁邦这类似X射线似的眼神袭击,只觉得他就那么斜斜地看过来,简直像是放了无数虫子在我衣服上,浑身别扭。无奈,只能勉强做副笑容应对。三言两语之后,季南安请那罗仁邦一行人引到了之前定好的包间,其实罗仁邦不愿意去,但是三让两撺掇,还是顺了我们的要求。
季南安之前和我说,这是一个大工程。我便觉得骇然,但是实际操作一看,这哪是大工程,分明就是一场恶战。
土包子有两种,没钱的土包子,给他点小恩小惠便能轻易打发,再一种就是罗仁邦这种,身上穿着是阿曼尼名牌,脖子上带着的是手指头粗的金链子,就是说话阴阳怪气的,举手投足间,典型的土包子气质。“早就听说宁嘉换了新董事长,”他眯起眼睛看我,唇角露出丝丝笑意,“原来想领导我们省第一财团的,肯定是个老女人,却没想到是个这么漂亮的美女。宁董您要是有心进入演艺圈,我看尹思澈她们都得去农贸市场打工了,”他挑起眉尖看旁边的女人,“你说是不是?”
这番话轻佻无比,我以为只是我不愿意听,可他身旁的女人明显是更不乐意,也不捧场说个话什么的,只是哼笑回应。
考虑到有任务在身,我就算是吃了苍蝇也得做出一副美味的样子,“哪里哪里,”我笑,“罗总过奖了。”
“其实今天来找罗总是有事商量,”季南安直奔主题,“关于宁嘉旗下的酒店和罗总您的世扬,是不是最近合作出了些问题?”
“哎呀,我还正要找你们老宁说呢,”他抿了一口酒,抬头看着我们,“你不知道,最近世扬也被银行逼得很,实在是对与宁嘉的业务有心无力。这金融危机搞的,世扬是过江的泥菩萨,难于自保的命!”
第63节:新官上任,引火燃身(5)
“其实这事儿老宁早就和我说了,说怎么也通融一下,毕竟咱们也合作了那么多年是不是?”仿佛怕我们插入话题,他话多得厉害,真的一副很有苦衷的样子,“季总,这个宁董不晓得。您在这个圈里游了这么多年应该也知道,这商人坏生意,有时候就是几天的事情。”
我心一沉,隐隐有不祥预感,抬头看去,却见季南安依然淡定微笑:“瘦死的骆驼比马大,季某只知道这个道理。”
“其实这件事情对于罗总来说,也并不是一味地付出。这些年你和我们宁茂源总经理合作,有哪次宁嘉是亏了你们世扬的?”他端起酒杯款款微笑,“商界的事情,两两合作,才能摘得更大的果子,双方获益。”
“那按照季总的话说,这是个最好的事情,何必要找我们?”罗仁邦仍是轻飘一笑,“这样的便宜,世扬不沾,宁嘉去找其他人吧。”
说完,便轻笑一声,猛地推开椅子,一副要离开的架势。
“罗总,”我看了半天,最终沉不住气,“事情还有的商量,菜几乎没动,干吗要急着走?”
端起面前的酒杯,我努力让自己微笑:“我从不喝酒,不过怎么着咱们也是第一次见,宁蔚先敬罗总一杯。”
说罢,我便仰起脖子,一饮而尽。
不管怎么说,总算是把这老爷给留了下来,可是季南安却再也不让我喝酒,只要是到我面前的酒,他都会替我喝下去。罗仁邦是个十足的酒罐子,一杯杯下去,我们这里喝得死去活来,他却还能笑得阴险毒辣。可是随着酒的下肚,季南安的脸色却越来越白,在头顶白色灯光的照耀下,那双黑色的眸子更像是积淀着夜的雾气,竟有些咄咄逼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