进入家门,安然看到客厅的阵容。脑子轰的一下炸开,这才知道眼前所发生的事情,比自己想象的要难过一百倍。
毕文佳竟然端坐在客厅正前方,对面沙发坐着的,是自己的爸妈。安爸安妈脸色铁青,看来,毕文佳也是隐忍了很大怒意,脸色微微发白。看到她来,三人均抬头,安爸厉声断喝,“安然,你给我过来!”
安然心中一哆嗦,慢慢走过去,“爸。”
“说,这是怎么回事?”
安然原本以为爸爸要追究的是隐瞒江奕泽婚史的事情,却没想到安爸却拿着一沓A4纸,啪的往茶几上一摔,“安然,你给我解释清楚。”
拿起那些纸张,安然大致翻阅了几下。每翻动一张,脸色都要难看几分。身旁人们微微粗重的呼吸声是如此刺耳,仿佛断刃一般,一下一下划破她的清醒与理智。而此时,毕文佳略带戏谑的声音悠然响起,“江夫人,你做戏的功夫好巧啊。上次去我公司兴师问罪我不够,现在竟然做起了舆论宣传,用这样的软消息来找我的难堪。”她轻声一笑,冷哼道,“倒不愧是做广告的。”
“我没做。”安然摇头,急道,“你凭什么说我做的?”
“呵,这还能是别人?”毕文佳话里的冷嗤意味更显,在安然刚要辩驳的时候,突然腾地起身,“现在看你们家还有客人的份儿上,我就不在这里多呆了,不过还请安小姐尽快给我一个满意的答复。”
说完,不等安然回应,毕文佳起身离开,高跟鞋踏地的清脆声响渐行渐远,安然怔怔的看着眼前的东西,像是被人抽去了精神一般,好半天没有回神。
“安然,你给我们一个说法,”安爸无奈焦虑的声音传来过来,“怎么?这人说自己是江奕泽的前妻,说她还和江奕泽有个孩子,这到底是怎么回事啊。当时结婚,你怎么没说江奕泽是二婚啊。”
“爸爸。当时我也不知道……”
“什么?你不知道?”安爸听闻女儿不知道,一下子激动起来,“然然,你怎么这个样都能承受起来,江奕泽这样是骗婚,是骗婚知不知道?”
安妈在一边几乎呜咽出声,“我苦命的女儿啊。你傻不傻啊你?出了这么大的事儿,怎么也不和爸妈说?”
一时间,客厅中训斥声,叹息声连连。
安然家中十分传统,大概因为家族从未出现过离婚前例的缘故,对离婚一词有着特别的避讳与反感,安家人一向以自己女儿嫁了个富豪感到骄傲和自豪,女儿嫁给江宁集团少董的事情基本已在小区里人尽皆知,搞了半天竟嫁了个二手男人,安爸一方面在感慨女儿苦命的同时,一方面觉得这脸面实在是没法放出去。
“这事儿要是传出去。那可怎么见人啊……”安妈哭声越来越厉,一只手已经打上了安然的肩膀,“你个死丫头片子,结婚前你怎么就不考察好?才二十多岁就成了人家小老婆,你让我们家如何出去见人去?”
安然满脑子都是毕文佳的事情,原本就心里不快,没料到爸妈丝毫不同情自己的遭遇,反而在这里纠结于“面子”“里子”等无所谓的事情,不由气不可遏,急道,“爸妈,你们说的什么话?什么是小老婆?我和他江奕泽正儿八经拿了结婚证,正儿八经去登的记,我怎么就成了人家小老婆了?”
“你这个死丫头,你还嘴硬?”安妈见女儿还这么大声吆喝,气的便要抓起她的头发,“你犯了错事还这么义正词严?不是小老婆是什么?亏我和你爸还好心过来看看你最近怎么样,这下可好,人家大老婆都找上门来了!”
“什么大老婆!他毕文佳现在和江奕泽一点关系也没有!他现在是我的老公,是我的男人!”
“和他没什么关系怎么会有个女儿?和他没什么关系怎么还直接闯入你的家,和进自己房间一样随便?和他没什么关系怎么还值得你去兴师问罪,去找人家说那么难听的话?”安爸声音也高了起来,“然然,你和爸爸老实说,是不是江奕泽那小子逼你结婚的?要是的话,咱这婚不要了,爸爸给你主理,你和爸爸回去!”
正文 爱情,我们的婚姻禁忌(3)
来够乱的事儿让家长一掺和更加乱不可及。安妈声讨自己没完没了,安爸好不容易义愤填膺的仗义执言一句,还是如此不理智。安然突然疲惫至极,“你们让我去离婚?你们逼我离婚是不是?那好,我去离。我去离你们顺心了吧?”
她站起身,作势要朝外走,只走了两步,就被安妈一把拽了回来,“离什么婚,还嫌丢人不够啊,已经是别人的人了,再离,咱们安家丢不起这个人!”
“那你说怎么办?”安然倏然回头,也跟着吼,“不离是丢人,离婚也是丢人!妈你倒是说说,你让我怎么办?”
“你这个丫头,你现在倒是有理了嘿!”安妈声音高了个八度,“谁让你当初那么早一毕业就结婚的,谁让你不看好男人就结婚的?你看看你同学,哪儿有像你结婚这么早的?”
“那是因为他们没摊上我这样的家庭!”安然气道。“是啊,都知道今年危机,工作不好找。我们学钢琴的更是难找。我们寝室四个人,何雯留校,徐心柯家里有人去工商局,就剩下杜颜。好吧,人家家里还有钱,能负担得起她继续深造考研的费用,这样一来,又是三年不用踏上职场。可是我,我行吗?你们去看看自己手里的银行卡,到底还有钱能供我深造吗?恐怕不仅是供应不上,就连江奕泽给你们的几万块钱都用来还了以前的贷款了吧?”
“别的不说,爸爸那次车祸肇事牵扯了多少费用,我平常的学费又是在从哪里来的?都是你们一分分凑起来的,那其中的艰辛,别人不知道,我能不知晓?每次到交学费的时候,都要提前出去好几天,七大姑八大姨的借个遍。就凭这样的家境,别人可以逃避工作,我却必须得顶起来!”
安爸安妈一时无语,脸色突然晦暗下来。看来安然的话,重重的戳伤了他们的痛处。
“是,我必须找工作,我没有办法。我找了,我很辛苦的找工作。可是没想到,工作起来更辛苦。我们学的这个专业不是师范类的,别人学钢琴或许还可以当个老师教教学,一个月千儿百块钱的稳定舒服,起码可以负担得起自己的日常费用。可我们呢?像我们这样的钢琴艺术专业,出去教学人家都不要。就因为我们不是师范类的,没有教师证那个东西。好,我去酒吧做琴师,可是爸妈,你们知道琴师那个工作深入的环境有多么可怕么?”安然眯起眼睛,许是因为想起以前生活的缘故,嗓音涩哑起来,“你弹着弹着琴,经常会有人摸你一把,调戏你几句。爸妈,我是实在受不了那个环境了,可是又没办法,不在那儿做,没饭吃。”
“你们不是问我怎么认识江奕泽的么?就是那时候认识的。我遭人调戏,江奕泽英雄救美,就这么简单。你们以前不是还说程洛昱怎么不好怎么不好么?对。他不如江奕泽有出息,我受委屈了,江奕泽可以用钱,用权力来安抚我。可是程洛昱有什么?他没钱没势,再这样的情况下,他自己一个人在这城市活下去都困难,又如何兼顾我?”
“所以,我就和江奕泽结了婚。和他结婚,我不必担心我自己的衣食生活,我不仅可以不给家里添麻烦,反而还可以助你们一臂之力。话说的远了些,还可以借此踏入所谓的上流社会,让你们衣食无忧,都不用再过前几年所要过的那种历经债务的日子。爸妈,你们说我做的不对么?时至今日,你们又怎么来评点我?”
安然爸妈的声音还没落下,身后便有酷冷声音响起,仿佛从寒冰中滋生,每一个字,似乎都带着凛冽冰气,“当然对。对死了,对极了,对的很。”
每一个“对”字都像是字牙缝中挤出,安然倏然回头,只见江奕泽自身后走来,眸瞳半眯,唇角噙着戏谑笑意,明明是一副温和的表情,可是在她看来。却是冷凉无比。
看到他那样子,安然的心在下一刻陨灭下来。难道,他听到他们的对话了?
果真,江奕泽在下一刻便给了她答案。肩膀被轻轻一拍,却仿佛有千斤压在安然心上,安然抬头,只听江奕泽淡淡的声音传入耳畔,“原来我妻子嫁给我是因为看上了我的条件,那我是不是应该说,被您看上,不胜荣幸?”
气氛瞬间降至冰点,安然只觉得手腕一痛,竟被江奕泽连扯带拉的拽进卧室。直到那一声“砰”声关门声响来,安爸安妈这才觉得情势不妙,连忙追上去砸门,“然然……然然……奕泽,你不要胡来。你要胡来的话,我告诉你……”
安爸安妈的威胁声音丝毫没起作用,江家房子隔音效果很好,任凭外面人怎么狼嚎,传到房间里也就是无异于虫蚊哼哼的效果。安然坐在床上,抬眸看着眼前这个盛怒的男人,她从来没见过他这个样子。因为生气,额头青筋暴起,拳头也是攥的紧紧的,而那唇角却是呈上扬姿态,恰如其分的勾出一弯戏谑和凉薄。
“因为我的钱才和我结婚,嗯?”
安然无语。
“因为想要好的生活才和我结婚,嗯?”他慢慢俯下身子,步步逼近,“因为害怕就业压力才和我结婚,嗯?”
“因为想带给家人好的生活,才和我结婚。嗯?”
每一个句子都是说的轻飘至极,可是到了最后一个“嗯”,却像是积压了最大的怒气,一瞎子倾袭过来,事情已到这样,再辩驳顶多算是越描越黑,安然看着他,最终自唇间挤出那个肯定答案。
而江奕泽,则觉得半边天都垮塌了下来。
是,他现在对安然的感情是不如之前。可是,当初追她的镜头仍不停的在而眼前放映,他喜欢她的笑,喜欢她在弹钢琴时面部的平静与淡然,甚至喜欢她在初见他时候的惧悚与紧张。当然,他中间也有厌倦她的时候,可是终是因为婚姻约束,自己迷途知返回来,所以,也一直以类似于“七年之痒”的词汇给自己那段时间的自己定论。因此对于徐心柯,也是一时心动就再也没有提及,事后他想,也许自己对徐心柯的正是一时新鲜,并比不了对安然的那种悸动。
可是,他第一个爱上的女人,他真正想要结婚的女人,却不是因为爱情和他在一起。
江奕泽紧紧的盯着她,像是要看到她眸子里去。他是多么想在那双澄澈的眸中发现一丝否定,可是等来的却依然是再残酷不过的承认。
这一场他认为的婚姻,竟然是因为金钱才收的场。
“呵!”江奕泽突然直起身子,轻笑出声,“安然,原来我是想和你离婚的。可是我要是和你离婚了,你当初的梦想不就破灭了?”
“江奕泽,我不是……”安然看着他,想要表达自己的意思。她当初是对他的财力吸引不假,可是最决定性原因的,还是因为他能保护她。当初那种情境。她只想和一个能保护自己一生的男人厮守在一起,而不是无目的的颠沛流离,所以,她吞了吞口水,突然不知道该怎么表达自己的想法,“奕泽,你相信我。我和你在一起,并不是为了钱……我当时……”
“好吧,反正事情都过去了,我江奕泽无所谓。”江奕泽依然唇弧高扬,“你爸妈不是说我当初骗你结婚么,那么好,今天你也和骗婚差不多了。我当初若知道你是存了这份心思,肯定不会娶你。那既然咱们走到了这一步,两方都有错误,咱们两两抵消好不好?”
“啊?”
“我当初隐瞒婚史是我的错误,你掩盖你的结婚动机是你的不对。安然,我们扯平了。”江奕泽抿唇,侧身走向门外,“当然,你要是想要离婚尽可以提。我会尽力如你的愿,还有毕文佳的事情,”说到这里,他突然回头看她,“安然,我实在不明白。你既然不爱我又如何对我这么斤斤计较?那最后的一次所谓吃醋,难道也是装出来的?如果你是那么善于伪装的话,我以前还觉得你简单,现在看来倒是我瞎了眼了。”
话说尽之后,只听砰的一声,江奕泽甩身离开。
鉴于小两口形势如此,安爸安妈再插手其中只能是火上浇油,安然劝了多次,终于把他们劝回家去。刚回到家,手机突然响了起来,是徐心柯的号码。
“你这丫头,出了这么大的事儿怎么不和我说?”
“我不和你说你不也知道了么?”安然回答有气无力,“对了,你是从哪里知道的?”
徐心柯顿了一顿,“江奕泽来找过我。”
“你现在倒和他联系的够紧。”安然苦笑,“说吧,他说什么了?”
“他上来就问我当初你嫁给他的原因。”
“那你怎么说的?”
“我能怎么说,只能说肯定是喜欢你。然后他就发火了,要不是在局里,肯定能把东西给我摔了。安然,你和他到底怎么了?”
将事情的大概与徐心柯一说,她差点低呼起来,“怪不得。”说完又喃喃低声道,“任何一个男人听到妻子是因为这个原因嫁给他,恐怕心里都不好受。”
“大概吧。”
“那你打算怎么办?”听闻好友如此无力的声音,徐心柯心揪了起来,“其实你也不用这么紧张,江奕泽既然不说离婚,是还喜欢你呢。”
话说完,自己也觉得没意思,劝抚意味太强,反倒意思太假。
何况江奕泽来的时候,她曾经问他,“既然对这件事情这么介意,干吗不离婚?”
“我要是离婚了,岂不是辜负了她的想法?”江奕泽微扯唇角,勉力笑意流泻而出,“而且,我江奕泽也算是有身份的人,第一次婚姻可以以感情不和,受逼为父母为由分开。可是这段呢,当时与安然的婚姻可是闹得我们这个圈子人尽皆知,而且,我为了娶她,还‘卑劣’的用了欺瞒婚史的招数,如果现在就仓促离婚,那岂不是又给了世人说我见异思迁,喜新厌旧的花心把柄?”
他的第一段婚姻维持了一年半,期间,经历六年才与安然相遇,却不料到,这段爱情竟然比上次的保鲜期还要短。
甚至不到一年,就要夭折。
徐心柯看着他的侧影,突然觉得有些不甘心,“难道说,现在就没有一点点感情因素在里面么?”
“有。”他欲要离开的脚步稍微一滞,“三分而已。”
怎么可能没有?她曾经是他三十一岁年华中上天派给的最大礼物。可是到头来,却还免不了苍白灰暗,所以现在就连这三分私情,都是刻苦铭心。
可是终究算不上是决策他选择的力量。到现在为止,他只为他的名声考虑,那些所谓的感情,只会是牵绊而已。
她正沉浸在他与她的话里,“以前或许我会有那样的想法,可是现在,我真的不敢有那个自信。”安然缓缓一笑,“还有毕文佳,一瞬间,事情都好像攒一块儿去了,所有的秘密都一股脑的倒过来。”
“你打算怎么办?”
“心柯,不管你信不信,我真的没有去做什么软消息舆论行为。她送来的那些匿名信一样的东西,真不是我散发的。”安然叹气,“我就不明白,这是谁要找我的茬?”
“谁让你上次和毕文佳闹成这样,不管不顾的去兴师问罪。”徐心柯试着分析,“你是不是暗中得罪了什么人?”
“没有啊。”
“那谁要害你?总不会是毕文佳自导自演的吧?”
“如果真的那样的话,那真和电视剧一样了。不过不应该啊,她自己弄出个与前夫的新闻到处发放,这不是相当于为自己脸上贴灰么?”
“这也保不齐。”徐心柯叹气,“你上次气势汹汹的去他们公司,肯定有很多人已经看出你们之间的事儿了。当时毕文佳已经丢了脸面,所以这次充其量也就是把事儿闹得更大了一点,到最后显而易见,昭告大家江奕泽老婆是多么泼妇,顺带着搞坏你的名声。”
徐心柯这么一分析,安然突然像是有了什么灵感,“我知道了!我知道是谁对付我!”
“安然,你给我冷静!”徐心柯被他吓了一跳,“你别和上次一样,闹出什么事儿来。”
“徐心柯,你猜这次要陷害我的人是谁?”
“谁?”
“毕文凌。”
毕文凌这个人,具有对付她的种种条件。第一,她是毕文佳的妹妹,算起来,是她情敌的妹妹,这样尴尬的关系,必然会导致她萌生为姐不快的心思,继而对她下手;第二,她与江奕泽认识很久,久的甚至超出了与毕文佳认识的时间。尽管江奕泽不愿意说,可是她直觉觉得,江奕泽和毕文凌应该有不为人知的故事;第三,在婚宴和江家大宅的那一次家宴,安然都觉得这个女人对她有着敌意,是那种刻意隐忍的敌意,表面看起来安然无恙,却会在某天突然爆发到极点。
千思万虑之下找到毕文凌,安然怕事情有误,再出现上次那种争端,先是打了解释所谓舆论事件的帽子,却没料到毕文凌竟是轻轻一笑,“嫂子怎么态度一下子软下来了?今天来,怕是想问事情是不是我做的吧?”
不等安然回应,毕文凌便笑道,“对,事情就是我做的。”
正文 爱情,我们的婚姻禁忌(4)
安然想过千种万种逼迫诱导这女人承认的方式。甚至为取得第一手资料,私底下而将录音笔的录音功能打开,准备将与她的话一并录下来。却没料到她竟然如此顺利的承认,之前她想到的十八般逼迫方式,一个也没用着。
“为什么?”安然再也保持不住自己的淡定表情,直直看着她,“为什么这么做?”
“为什么?我相信你已经分析的很清楚了,”毕文凌笑,眼梢微挑,极到位的雕刻出女人的妩媚与高傲,“从大处而言,毕文佳是我的姐姐。江奕泽不爱她可以,但也没必要睡了之后才说不爱,都有了孩子才甩掉她,什么性格不合,在我脑海里只能算是始乱终弃,所以,我要报复;从私处而言,我与江奕泽的渊源,你虽然了解的不细,是不是也猜到了一点?”
嗓子像是被什么噎住了一样。安然顿时无语。
“是,我与江奕泽认识的时间,远比你想象中的要早出很多,甚至可以说,文佳是由于我才和他认识的。原本我就很喜欢他,可是他对我若即若离,对我的爱意既没表现出好感也没表现出厌恶,我原本以为自己就这样可以一直和他发展下去,等到有一天,他终会发现我的好。可是呢,那一场弥漫到今的金融危机,促成了老毕家企业与他的联合,江奕泽这个家伙,毫不犹豫的接受了江家给指派的婚姻,于是,我这个暗恋他的人,一下子由改变了身份,直升为小姨子。”
“我姐姐和他性格根本不和,可是他当时却答应的那么爽快。也是,男人都是见异思迁的东西,一个好女人摆在面前,有家世有学历有模样有人品,他江奕泽怎么不接受。可是新鲜感过后,他们的婚姻危机不断凸显,江奕泽玩心太重,不顾家便罢,还不喜欢女人管他。他的要求就是。不管我在外面有没有女人,你做妻子的就是要绝对信任我,我只要不和你说分手,你就要言听计从。”
“我姐姐好歹也是一高级白领,怎么会受得了这个脾气?于是,两人结婚就成为必有的结局。”说到这里,毕文凌突然轻轻一笑,“我曾经以为,以他这个性子,是谁也顾不了的。姐姐离婚了,虽然我冲上去不和伦理,会被人家笑话。但是毕竟是多了几分希望,我曾以为他会有一段时间会属于我,可是呢?与姐姐断了,他竟然还爱上了你。不同于对姐姐的不冷不热,对你,可谓是全力攻击。”
“江夫人,当时江奕泽追你的情况我是全然了解的,不知道你还有没有印象?”毕文佳突然凑近她,“当时他刚在酒吧出现,对你表现出适当好感的时候。你可是一副富贵不能淫,贫贱不能屈的倔强样子。怎么到后来,反而投怀送抱,改了主意?”
这一句话说的十分犀利,说的安然脸色煞白,“毕文凌,你……”
“安然,你千万不要说你是受什么感动了,是爱上了江奕泽才嫁给他。就你那点小心思,谁能不知道?”毕文凌冷嗤,“周围不断有兄弟姐妹提点江奕泽你的结婚动机,可是他就是被你迷糊住了,竟然浑然不觉。”
“那你现在是什么意思?”
“我没什么意思,我只是觉得你现在生活的太好。有个白痴男人这样宠着爱着,却不知道惜福。换句话来说,我只是想让江奕泽这个傻子看清楚真相。”
“是吗?”安然抬眸看她,唇角微扯,牵连出一抹无力微笑,“那谢谢你了,江奕泽现在也看到了我的本质。这一切竟是麻烦毕文凌小姐多费心思,我简直就是要不胜感激。”
话说完,她转身就走,像是迫不及待的想要逃离,猛然起身之下,一直放在旁边的包的包带竟然被带到地上,只听哐啷一声,录音笔掉在两人之间。
那录音笔上的红灯依然显现出录音过程,安然慌不择乱的想要拾起,刚蹲下身子。录音笔竟被毕文凌夺去,“哈,录音笔?江夫人好大本事啊,这个录音笔难道是来对付我的?”
说完,不等安然回答,她便打开录音笔播放按钮,片刻间,刚才录制下来的整个谈话灌于耳畔,“江夫人这是打算拿这个如何做呢?就打算这么冲过去给江奕泽听,告诉他你是被冤枉的,一切都是我自导的好戏?”
安然点头,唇咬的紧紧的,一丝倔强和绝望自眸中流出,“这是你们逼我的。”
她要洗刷毕文佳的事情,她要想方设法向江奕泽证明自己并没有加害毕文佳母子,除了这个手段,她想不出其他证明方式。
“哈,”毕文凌一声轻嗤,“那以江夫人的意思,我是不是也要弄个什么证明,证明一切都是我做的,证明您清白无暇,举世无双呢?”
“你要作什么?”
“您和某人在橙瑟的消费记录。别忘了,江奕泽有那儿的卡。我毕文凌也有……所以,您自求多福,别逼人太甚。”
安然没能问明白毕文凌话里的事情缘由,当然,毕文凌也没有给她明白的机会。那句疑问话落定之后,她便抓起包起身离开。安然跌坐在座位上,看着她远去的身影,心却像是被人截去了一块儿,火辣辣的疼。
是夜,她没有回家。在外面游荡了N圈之后,直接驱车到了蓝磨坊酒吧。酒吧人员的流动性都是非常大的,只是不到一年,这里的人便几乎换了个遍。这样也好,安然苦笑着要了几杯酒,没人认识她,就没人知道她那段过去。
当初江奕泽追她的事情,可一度被传为蓝磨坊的佳话,简直就是现代版的灰姑娘与白马王子的演绎,仅用一个月时间,他就将她带至婚姻。而仅用一年时间,她的十二点便又要来临。
霎那间,在这里的所有事情,历历在目。
她在这个酒吧里受到欺负,去给程洛昱说却遭到冷遇。后来,遇到了江奕泽,他用尽所有手段追求她,在酒吧门口派人守候她的安全,自己却在车里等到下班,然后,近乎霸道的将她送回学校里。
而当时她饱受就业危机,江奕泽的出现,无异于就是一扇天窗的作用。
那一段岁月,当时的时候觉得混乱不堪。可是现在想起来,却残酷的让人不忍回视。
她喝酒,因为置身于酒吧环境中,四周弥散的都是酒精的气息,因此只过了一会儿,就有了酒精过敏的症状,眼睛看不清东西,嗓子像是被什么东西堵住一样,每呼吸一次,都像是被人夺去生命力。可是她却还是想喝,仿佛这样喝下去之后,就能彻底放松,从而一了百了。
满心思都是想着,如果江奕泽知道她拿录音笔去录毕文凌的话。她的罪名是不是又多了一桩?如果罪名成立,他们之间,又该怎么收场?
越想越觉得无助害怕,所以酒精便成了迷昏神志的唯一工具。模模糊糊中好像酒吧里的人发现了她的异样,继而夺走了她的手机。而那样的模糊也是维持了一瞬,安然只觉得头像是被重石砸过一样,很快陷入昏迷。
正文 两两相忘
()再次醒来,已经是第二天。动了动因痛楚而欲裂的头,抬眸便撞进江奕泽的眼睛。像是从很远地方出差来一样,他的胡须没刮,眼睛下面也有着很重的黑眼圈痕迹,瞳眸微眯,似是无力,却又像是研究似的看着他。狭长眼缝中流lu出似有若无的讥嘲情绪,浸泡在阳光绚然的温度中,却让人无端发冷。
“醒了?”唇角微扯出晦涩笑容,江奕泽微微一动身。安然原以为他要起身和自己说些什么,或是有一分钟的奢想,能说出以前那般柔情似水的话,却感到肚一痛,撕心的痛楚延绵至全身,再次抬头看向眼前的时候,江奕泽已经走远。没等一会儿,便听到汽车发动的声音。
接下来的几天,只有三餐时间江奕泽会回来。看她吃完饭就走,从来没有说过其他的话,而且,伙食还极好。大多是鸡汤什么的东西。这就是在以前他们关系好的时候,江奕泽也没做过的事情。
她想要起床,可他却不让她起,上班临走的时候,甚至还把几桶纯净水放到她床头柜上,说除了去洗手间,少起一次是一次。
其实她真的躺不下吃不下,但是江奕泽坐在前面的沙发上,一眨不眨的看着她,她便只能强忍着将那些东西吞咽下去。他那样的眼神让她心里发冷,可是却不敢回视。想要问他话,也不敢开口。到底毕文凌那天将录音笔的事儿告诉他了么?还有,那个橙瑟酒吧,毕文凌是不是也告诉了他什么?重要的是,在酒吧醉酒的那天,是他将她带回来的?
所有的疑问压在心底里,憋得她心口生疼。
安然第一次发现,她与眼前这个关系密切的男人,维系的,似乎只有数不清的疑问犹疑作为彼此联络答案。
终于,在江奕泽看到她吃完饭,过来收拾餐具的时候,安然抓住了他的手,“奕泽……”
他不动声色的掰开她的手,“我去收拾一下。”
“那天是你把我从酒吧弄回来的?”
“是,”他忽然抬眸看她,静视几秒之后。唇角流出凄然笑容,“要不然,你以为会是谁?”“我……”
“你是不是很希望接你回来的是程洛昱?”他的笑容很轻,映在她耳边却是如此刺耳,“可是你喊了那么久,也不是他。真是可惜了,安然。你和我这一年怎么过的?你爱的是他,却想和我结婚。”
“……”
“很好啊,在橙瑟酒吧还卿卿我我,柔情意不胜娇羞,”江奕泽轻笑,“要不要我去拿那些资料,或者调集人证来证明一下你们的作为?安然我真纳闷了,你既然这么爱他,甚至不惜在公众场合与他动手动脚的亲昵。那么,你所谓的底线在哪里?你为什么还那么愤懑的声讨我那一次没发生的出轨?你自己呢?怕是好不了多少吧。”
安然被逼的脸色突然涨红,她与程洛昱有时候是有些亲密动作,但那只是寻求体贴的一种依托,丝毫没有发展延伸到其他方面。
“怪不得你那几天回家那么晚,原来与我求欢不成就去找别的男人,”江奕泽的唇角微弯。话语却极其犀利,“安然,你要不要为我现在以及过去所搜集的‘听说’,来一个客观真实的回应?”
“你听说了什么?”
“我听说了你在醉酒的时候哀切到极点的呻吟,你在我怀里说另一个男人的名字,你说,程洛昱,该怎么办?你说江奕泽要和我离婚,我该怎么办?你说他不要我了,你也不会要我,我该怎么办?”
安然脸色煞白。
“可惜不巧,你说的话倒是真的成为了现实。”江奕泽抿唇,深深吸气道,“本来我是不忍打击你,可是看你这个样,还不如敞开说了痛,”他轻轻一笑,“下月四号,据说,徐局长千金徐心柯,要和你的程洛昱完婚。”
“一个是你的闺中好友,一个是你的初恋情人。”江奕泽直起身,“天作之合的搭配。安然,你要不要去看看?”
“不过这次还要感谢你呢,要不是我暗地里警告了一下程洛昱,你以为他们的婚事会这么?我告诉程洛昱他有两个选择,是决定就此拆开这段故事给徐心柯听,还是老老实实的走下去,和你打死不相往来。你猜他怎么回答?”江奕泽突然轻笑出声。“他请求我不要把事情说给徐心柯。这不两天,就传出了两人婚事将近的喜讯。”
“安然,我当然不会把事情告诉徐心柯,我没那么下流肮脏,”江奕泽咬唇,眉结再拧几分,“可是你也没料到吧,你心心念念的唠叨着的人,真不要你了。你在他心里算的了什么,只是可有可无的一个工具!他怎么舍得不和徐大局长家的千金结婚,辛辛苦苦的顾得上你?”
其实江奕泽这话亦是半真半假,他是想告诉徐心柯程洛昱与安然的事情,可一方面自己面上过不去,妻不管产生没产生实质性背叛,都已经出轨;第二,他那荒诞不经的对徐心柯的“求爱”还捏在徐心柯的手心里。一旦徐心柯伤心气急说出真相,他便会成为那个事先拥有过错的人。
在这样一段破败的婚姻里,这点细节,他也不能事先认输。
江奕泽的话如同爆竹一样在她耳边轰然炸开,直到那声砰的摔门声传过来,安然有些回归神志。随即,手机在身边清脆作响,低头一看。竟是徐心柯的号码,“安然,原本这几天就是想告诉你的。可见你身不好,又成日联系不上你所以耽搁了几天,我爸爸刚确定了日,要我和程洛昱四号结婚呢……”
她的声音欢跃至极,看来是高兴到了极点。可安然的心却在那瞬间跌落至低谷,混合着江奕泽刚的声音,仿佛是要割裂她的知觉。
“不过你也要注意点,怎么成天马里马虎的?”徐心柯的声音依然在耳边弥漫,“有了孩你都不知道?这一个多月。就能这么稀里糊涂的没了。我要是那天不赶去医院看你,估计江奕泽连这事儿都要瞒我。”
“孩……”安然讶异,“我竟然有孩?”
“是啊,好可惜的孩,一个多月。”徐心柯继续高调的感叹,“我以为江奕泽会因为这事儿来骂死你,可是没想到,他竟然一言不发,甚至也不让我们说。安然,你还说江奕泽怎么着怎么着你呢,现在好好过日吧,江奕泽对你的好,我们可都看见了……”
不知道电话是怎么挂断掉的,安然的意识一直在维持在“孩”那两个不由自主的抚至小腹,这几天的情景在脑海里一遍一遍滤过,她心里一惊,连忙跑过去看对面柜上的文件夹。她刚醒来的那天,曾经看到过江奕泽在那儿站了良久。
那个黑色文件夹此时正安静的躺在柜下面的抽屉里,仿佛搁置了很久,已经蒙上细细尘土。安然打开一看,离婚协议书五个字跃然于眼前。霎那间如遭电击,她身一软,瘫坐在了地上。
程洛昱与徐心柯婚礼的那天,江奕泽早早的就派车将安然接到现场。安然眯着眼睛,看到自己好的朋友与旧日恋人并肩一起,笑靥如花,无比恬然,不由轻轻扯唇一笑。忽然觉得肩膀一重,江奕泽将胳膊搭于自己肩头,低声道,“走,我们去敬酒去。”
然点头,声音绵软,两人姿势亲昵的并行,丝毫不像是经历冷战的两个人。
看着那身穿白色礼服的郎,安然想起昨天所说的话。
程洛昱,你爱不爱徐心柯?
他的回答微微迟疑。喜欢。
喜欢就可以了么?
可以,因为她身上有一种特质,足够我在以后的日爱上她。她宽厚,知道我不喜欢受人安排,努力说服她爸爸不要强逼我接受那些人情;她温柔,喜欢居家,喜欢调配家庭需要的温馨环境;她自立,她不喜欢事事k我,也从不逼我要做出什么作为,向来只是习惯在我背后给我动力;她宽容,其实安然,她一直都知道我们在暗地里交往的事情,可是她不说,因为她始终认为,我是她能信得过的人。
所以,单凭这份信任,我也要和她在一起。
“发什么呆呢?”身旁人稍稍一动,侧头一看,江奕泽有些不满的戳了戳她的手,“散场了,我们回去。”
车驶回他们的家,自从上次吵架,江奕泽已经有很多天没有踏过这个门,所以把她送到家之后,他仍然打算直接掉头回公司,只是在握上方向盘的瞬间,胳膊一紧,竟被她拽住。
“奕泽,你回家一下,我有东西交给你。”
家中是从未见过的整洁,整洁的甚至有些诡异,像是从没住过人一样。所有的东西都摆的很齐整,江奕泽伸手一触茶几底部,就连下面的桌脚都很干净。江奕泽不由深吸了一口气,安然是从不善居家的女人,以前在一起的时候,他们的家几乎每三天就要请小时工打扫一次,而且小时工基本也是清理一下厨房,这样的死角很难顾及。可是现在,这到底是发生了什么?
他犹在纳闷中,便见安然自卧室里走出来,慢慢走到他的对面坐定。她手里拿着的黑色文件夹是他再熟悉不过的东西,霎那间,江奕泽脸色微白。
“谢谢你奕泽,我身体也好了。”她给他笔,“签字吧。”
“安然,你……”江奕泽低头,看着那两页的离婚协议书下方,已经出现了她的字迹,充满了女的娟秀与柔弱,却显得触目惊心。
“我知道,你本来就想离婚了,只是因为我流产,这不忍心开口。”安然微微牵起唇角,“现在我好了,江奕泽,我放你离开……”
他握着她递过来的派克钢笔,轻轻一笑,却并不落笔。抬眸看她的时候,瞳眸深幽冷毅,“我只问你一句,你现在爱不爱我?”
“没有。”
“你有没有爱上过我?”
“没有。”
“从初我们见到的那瞬间开始,你从来没爱过我?”
“是,”她点头,回答的笃定,眼光却是凄迷,“没有。”
伴随着一声低不可闻的轻笑,那有力的骨节握着笔终是滑下,沙沙几声,终于敲定了他们的结局。随即,他起身,果断的发动车离去。安然回头,只捕捉到几分汽油烟雾痕迹,只是很清浅的味道,可她却如窒息一般,满面泪流。
撒花,《我拿婚姻赌明天》正式完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