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涅侍卫,你们是肯定不会陷害前太子,但其他人就说不好了。若不是皇上担心刺客,也不会这么严格啊。”
“知道我们不害东方恪还不放我们进去,非要我动手是不是?”
“别,别别别。”禁卫军实实在在的为难了,“梅将军,没有令牌,我们真的不能放你们进去。”
忽然一道女声传来。
“她们的令牌在这。”
涅槃一怔,凤凰?
只见一身宫廷禁卫军军服的凤凰从后面走了上来,手里拿着一块雕琢精致的玉质令牌,看着拦路的两个禁卫军,道:“放她们进去。”
“是。”
涅槃看了凤凰一眼,想和她说什么,被一直一声不吭的梅迦逽带着朝前走去,只好向后张望了两次,见凤凰一直看着她们,小声的叫梅迦逽。
“迦逽,凤凰她……”
“涅槃,记住,她不是凤凰。”
涅槃的嘴张了张,却没说出什么,她能理解迦逽和凤凰、涅槃之间的感情让她接受不了如今的凤凰。当年一起长大的姐妹,而今凤凰和涅槃却都不是原来的人了,凤凰尸骨无存,甚至都不知道何时何地死在何处,空有一个名字被她喊了这些年;而她这个涅槃,皮囊对了,灵魂却错了,若不是她占了涅槃的身体,只怕她也会像对凤凰一样对她,丢弃的毫不留情。
看着梅迦逽和涅槃进去后,凤凰打算转身离开,两个放行的禁卫军却面露难色的看着她。其中一个道:“副统领,你的令牌……”
她的令牌是真的不假,可只是皇上给她一人使用的,方便她送膳食进去给前太子,而今放梅迦逽和涅槃进去,肯定是违规了,刚才只不过他们不想让她的脸面太难看才通融,但到底心中忐忑不已。
凤凰看着紧张的侍卫,说道:“是我放她们进去的,若皇上怪罪下来,本统领一人承担。”
两个禁卫军收声不再讲话,对于他们来说,要的就是这句话。

西楚。
河面宽阔的西河,水深不测,流经西楚皇城的河段刚好处在平缓处,水流缓缓,岸边春柳开始发芽长叶,草青燕掠,开始泛春色的迹象。日光恰好,河边有不少的人出来踩春气。
西洱带着连蜜走在前面,连蜜时不时的回头看着自己的爹爹连丞,见他和身边的姑苏默交谈着,忍不住翘起小嘴儿,一脸的不高兴。
“蜜蜜。”西洱的目光从连丞身上收回,抱起蜜蜜,说道,“来,额娘带你到那边玩,你爹和叔父有事要说,蜜蜜乖。”
连蜜双手搂着西洱的颈子,依旧不高兴,却没有闹脾气。在小小的她看来,爹和叔父怎么老有说不完的话?爹都没有那么多话和她说,老出门,不带她玩儿。
连丞余光追着自己的妻子和女儿,不让她们离自己太远,难得有时间陪她们出来,心情好得很,但话题却没有从姑苏默的身上撤走。
“默,玉娘今年可是给了我任务啊。”
不苟言笑的姑苏默难得扯了扯嘴角,他知道是什么任务,只是娘真的不用再白费心思,他的心里,只有一个人,她托媒人介绍再多的小姐都无济于事,他不想见,更不想娶。
“默,我不是不知道你心系着谁,但你也看看你和她可不可能。”连丞看着自己的女儿,笑了笑,话音继续,“你们身份明摆着,你愿意去东淩?还是她愿意来西楚?我看都不可能。再说,西楚和东淩,免不得有一场生死之战,你也舍不得为难她吧,到时让你杀了她?还是让她杀了你?”
“我知道,你肯定说,梅迦逽对涅槃很好,会为她想好一个万全之策。但你也想想,梅迦逽是什么人?在两国千万百姓生死存亡的战役中,她会不会心慈手软?我总觉得,在最关键的时刻,梅迦逽绝对会利用她能运用的一切力量和优势来打败我们,她的贴身侍卫未必就不会成为她用来制约你的棋子。”
听罢,姑苏默问了一句,“最近可有东淩帝京的消息?”
“她的情况没有多少,一切安好。倒是梅家,有些不太平。”
姑苏默问:“怎么了?”
“梅仁杰的大女儿和现任兵部尚书柳如挥的长子成亲,不过几日,柳家长子柳明阳和梅娉婷被刺客杀害在柳府。”
“兵部尚书之子和梅家长女?”
姑苏默疑惑,这两人都不是关系各方利益的主要人物,怎会死了他们两人?
“是啊,很奇怪吧。”连丞也质疑,“照理说,梅家最让人忌惮想除之而后快的人是梅迦逽和梅仁杰,怎么算也排不上梅娉婷的份儿。噢,还有一件事,因为不怎么重要,就没告诉你。在嘉德帝登基之后不久,梅家二子梅苍云就被流放到了北荒之地,终身不得回京。”
“梅家三子呢?”
“你说梅天骁啊?呵呵,那小子倒是会审时度势的当墙头草,现在跟着嘉德帝了。”
姑苏默蹙眉,她和梅迦逽的关系亲如姐妹,现在梅家长女死了,她的心情必然也不好吧。多年沙场交战的灵敏直觉告诉他,东淩帝京里似乎在蕴育着一场不可告人的阴谋,而阴谋里,必然牵扯到了梅家。
“连丞,我打算去东淩几日。”
“你要去看她?”
姑苏默点头,“是。”
“东淩帝京的密探来报,她过的很好,你不必担心。再说,她出什么事梅迦逽都会帮她,根本不用你瞎操心。”
“梅迦逽若能保她最好,但我怀疑梅迦逽现在自保都难。”
连丞不解,“何以见得?”
“梅家多年号称东淩第一大家族,仰仗的就是梅仁杰的一品宰相和梅迦逽的二品将军,现在他们都没有官职在身,如何在京中立足?嘉德帝启用的官员必然都是自己信任的人,贞康帝的大员死的死,关的关,流放的流放,你以为梅仁杰和梅迦逽能躲得过?”
“梅迦逽是东方闲心头的女人,就凭这点,你都不用担心梅家会被怎么样。”
姑苏默叹息,“我不担心东方闲动梅迦逽,我只怕他身边的那些人为了他的帝位稳固,做出让他防不胜防的事情。”一旦梅迦逽受到什么伤害,她必然拼命相救,他真怕她鲁莽行事。
连丞看着姑苏默,无奈的摇头,这小子,真就爱上那姑娘了。

 

 

无泪,是我挥遒的心疼;无言,是你隐忍的苦涩 51


西宫。
宫中建筑和用品从来都是精品,哪怕是常人最不愿意待的西宫和冷宫。涅槃牵着梅迦逽走进西宫,俩人顿觉一阵强烈的阴冷潮湿感袭来,目之所及,物什都被换置成了新品,可依旧挡不住那份清孤寂寥的感觉。
梅迦逽压了心头的苦涩,轻声道:“涅槃,走吧。”
“嗯。”
见到梅迦逽走进房内,躺在床上的东方恪微微一愣,连忙出声唤她,声音里带着难掩的惊喜,“迦逽。宥”
“恪。”
东方恪的头摆动着,眼底是浓厚的想行动自如的渴望。
看着东方恪费力的模样,涅槃不忍再看,移开了视线。让一个二十几年身姿矫健的健康学武之人变成终生不能动弹的残废,这种比死更难受的境况真的很残忍,若从出生便不能行动也就罢了,可前太子东方恪是一个素爱蹦跳心性顽劣的大男孩,成了这样,他内心的痛苦真是一次比一次更浓得表现在他的眼睛里。涅槃暗想,好在迦逽不能看见,若让她见到了东方恪这样的神情,只怕心底又要生出许多的惆怅和难受了膣。
“迦逽,来,慢慢坐下。”
涅槃扶着梅迦逽坐到东方恪床头的椅子上,目光落到了地下的几张宣纸上,弯下腰,捡了起来。
“涅槃,别看。”东方恪见到涅槃低头看着纸上的字,连忙出声叫住她。
梅迦逽好奇,问涅槃,“什么?”
“没什么,无聊写的一些东西。”
梅迦逽愈发奇怪,“恪,你的手能写字了?”
“不是。”
东方恪看着因为下笔力度不均导致有些地方的墨水透过宣纸的纸张,无限懊恨的说道:“闲的慌时,让人拿了些笔墨纸来,用嘴叼着毛笔写了一些废言废语。”
看着纸上歪歪斜斜的毛笔字,涅槃心头一阵酸涩,她见过东方恪写给迦逽的情诗,着实是一手很好的字,清风流水中藏着锋芒的感觉,现在这些,有些字根本辩不出来。
梅迦逽道:“涅槃,恪写的什么?”
“要我念出来?”
东方恪极快道:“别。涅槃别。”
梅迦逽浅笑,“你别太相信涅槃了,她啊,很多字都不见得认得呢。”
涅槃的好胜心上升,“小瞧我了不是,谁说我不识字,我读给你听。”
这事真怨不得涅槃,她是现代灵魂,学的汉字都是简化过的,乍一看繁体字,确实很多都不认识,好在她在东淩有不少年了,只要不是特别生僻的繁体字,她都能认出来。
“吴山青,越山青。”
涅槃开始费劲的认东方恪写的字,“两岸青山相送……迎。”
是‘迎’字吗?真不像。
“谁知……什么……情?君什么盈……”
涅槃将手里的两张宣纸左转一下右转一下,再没认出一句顺畅的诗句。房间里安静了片刻,听到了梅迦逽慢慢低声念出来。
“吴山青,越山青。两岸青山相送迎。谁知离别情?
君泪盈,妾泪盈。罗带同心结未成。江头潮已平。”
“你背得出?”
涅槃小讶的看着梅迦逽,还以为她脑袋里装满的都是兵书呢,没想到还有这些关于风花雪月的爱情诗词哟。说完,她把地上所有散落的纸张都捡了起来,拼拼凑凑的又弄出了一首,看了几遍,怎么都读不全,不得不问梅迦逽。
“迦逽,这首呢。开头一句是,什么前拟把归……说,未语春容先……”涅槃耸肩,“后面的,我不知道了。”
“樽前拟把归期说,未语春容先惨咽,人生自是有情痴,此恨不关风与月。
离歌且莫翻新阕,一曲能教肠寸结。直须看尽洛城花,始共春风容易别。”
“谁的?”
梅迦逽微微一笑,这涅槃,以前让她好好和夫子学习时就爱打瞌睡,好不容易背过的诗词全还给夫子了。
“前一首是林逋(bū)的《长相思》,后一首是欧阳修的《玉楼春》。”
涅槃点头,“哦,哦哦。”
东方恪虽然没有说话,但梅迦逽却知道,她念诗词的时候,他一直都在看她,那种目光落在她脸上的感觉,熟悉而直接。若非此刻环境不许,她其实想告诉他,如今对他来说,最有利的事情就是放平心态,安安稳稳的活下去,哪怕终生都不能再站起来,也要打起精神振作起来。如果他一直将自己放在悲剧的位置,每天想一些哀伤的事情,用不了多久,他会有度日如年的感觉,当最后一丝支撑他活下去的意识被消磨殆尽后,他则会失去守望明天的最后希望。今生,她与他必然是无夫妻之缘,但她会用尽自己所有的力量来保护他,他们的情谊,生长在皇城之中,却长延出嗜人真善美的龙城,将来不管她在哪儿,她都会在离开前确定他的绝对安全。而她也会深信,哪怕世界上的其他人都欺骗过她,但总有一个男子,从他们认识之初至死,他都不曾对她说半句谎话。她在他的手里,是珍珠,纯洁美好;她在他的心头,是明珠,灿烂夺目;她和他的友情,让她相信,皇家人里,有人有不含杂质的情,只是她没有那个命与他相爱。
“迦逽……”
东方恪看着梅迦逽明丽无双的容颜,感慨万千抑于心中,终不得言。倒是梅迦逽,轻轻一笑,吟了一首秋风词。
“秋风清,秋月明,落叶聚还散,寒鸦栖复惊。
相亲相见知何日,此时此夜难为情;
入我相思门,知我相思苦。
长相思兮长相忆,短相思兮无穷极。
早知如此绊人心,何如当初莫相识。”
好一句‘何如当初莫相识’,道出了梅迦逽的心,亦道出了东方恪的感伤。
是了,如果当初他们这些人都不曾相遇,是不是一切就会不一样。梅家没有梅迦逽,梅仁杰只是一朝重臣,年岁长了,告老还乡,含饴弄孙。东方恪不是贞康帝的太子,没有背负重任和期望,没有认识一个叫梅迦逽的女子,没有钟情于她。皇族王爷中,没有闲王爷,没有九龙寺的活佛,没有朝政颠覆,没有多年的阴谋篡位,那个有着绝世容颜的男子便不会成为一个叫梅迦逽的女子心头挖不去的相思苦豆。没有阴差阳错,便没有种种痛苦。这一切,何如当初莫相识。
梅迦逽微微叹息,想到了几句话。
旧时心事,说著两眉羞。
长记得,凭肩游。
缃裙罗袜桃花岸,薄衫轻扇杏花楼。
几番行,几番醉,几番留。
也谁料,春风吹已断。
又谁料,朝云飞亦散。
天易老,恨难酬。
蜂儿不解知人苦,燕儿不解说人愁。
旧情怀,消不尽,几时休。
她和他的旧情怀,何时才能休呢?若真到休止的一天,她能否断得干净?
“迦逽。”
这一次东方恪的声音变得清晰起来,他问,“你是不是很后悔和我认识?”
“不能说很后悔。每人的爹娘无法自主选择,一如你是太子,而我是梅家四女,那些感叹不过是看不到来日时的牢***之言,当不得真。”梅迦逽笑了笑,“新一天来临后,我们都需要继续活下去,且要让自己活得好,方才不枉来此间走一世。”
“恪,我希望你能安安心心的在西宫活着,这里虽比不得外面热闹,但我感觉得到,他将这里守卫得很不错,你在这很安全,这是最重要也是最根本的。你不该想那些让自己心情不好的事情,我好希望,下次来看你时,你写在纸上的诗词,能鼓动我的心,也让我感觉到将来不那么沉重和压抑。”
东方恪看了梅迦逽好一会儿,这才发觉,他一直自怨自艾,却忘记了去体谅迦逽,这番变故过来,她又何尝会轻松。
“迦逽,放心吧,你想的,一定会看到的。”
“呵。”
梅迦逽总算勾起一丝真正的笑意,“恪,咱们说点别吧。”
“好。”
房间里的气氛渐渐转好,梅迦逽和东方恪却不知,有人正站在西宫外面。

 

 

无泪,是我挥遒的心疼;无言,是你隐忍的苦涩 52


在西宫陪着东方恪聊了约一个时辰后,梅迦逽和涅槃才离开。走出东方恪的房间,涅槃牵着梅迦逽慢慢走着,心中却不免有忍不住的感慨,不吐不快。
“迦逽,你说,东方恪一辈子就是这样在西宫度过吗?”
梅迦逽听得出涅槃话里面的意思,她并不是真需要她的回答,更多的,是她从内心发出来对恪的同情和怜悯。曾经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太子殿下,如今成了任何事情都需要他人帮扶的残废。生在皇家,若没权没势,过得不比普通百姓好多少,甚至烦恼会更多。恪这样的情况,算是不幸中的万幸了,最起码他不会为难他,更不会暗杀他。
“迦逽,我们以后每隔半个月就来太子恪一次吧?”
梅迦逽问,“他是不是很可怜?宸”
涅槃不解的反问梅迦逽,“难道他不可怜吗?”
梅迦逽轻叹,与其说可怜,她更愿意说恪是可悲,不止他,其他皇嗣也是,一个个都可悲至极,不管最后登上龙椅的胜者还是死在权霸争斗过程里的败者,人人都是历史的棋子,亦都是权欲的俘虏。
“涅槃,如果你想恪活的久一点,我们就不要常常来看他。铋”
而今的东淩皇宫,就算掌权的那个人不怀疑她们和东方恪,他身边的人却未必会百分百信她们,尤其她现在还掌管着西线和南半线的军权,就该更谨小慎微的行事做人,被人抓了把柄,关在西宫里的恪的性命必危。
一心装着东方恪悲惨样子的涅槃没有反应过来,看着梅迦逽,问她:“为什么?”
梅迦逽回得含蓄,道:“因为,隔墙有眼。”
有太多双眼睛盯着她们,没有想做什么就做什么的自由,尽管有悖实意,但疏离恪的行为反而是在保护他,她不得不为之。
“啊……”涅槃顿悟,“我明白了,你的意思是……”
用心想了想,涅槃很快就理解了梅迦逽的话,也是,她们来的次数多了,那个老巫婆说不定就会想法子除掉东方恪,到时她们在宫外,远水救不了近火,只能任由东方恪被欺负。
两人走出清冷的西宫,涅槃抬眼去寻白色马车,赫然见到宫门外站着一个人,明黄色的龙袍让他格外扎眼,唯让人纳闷的是,那些随在皇帝身边的公公和侍女们都站在比较远的地方,一点不像平时那种亦步亦趋的贴身跟随。很快,涅槃就发现连重洄总管都不敢靠近东方闲的原因。因为,他的脸色实在是太难看了。这一次,涅槃可没有犯傻,心底偷笑,又因实在忍不住心中的欢乐,嘴角都扬了起来。小样儿,吃醋了吧,吃东方恪的酸醋了吧,知道迦逽进宫,却只能等在西宫外面,这醋,可够他吃一大壶的。
梅迦逽不疑有他,轻声问道:“怎么了?”
“没,没什么,只是在想,我们能不能赶回梅府吃午饭。”
有这尊大门神挡在前面,她们想按时出宫回府恐怕是不能如愿了。看着从她们俩现身后眼睛就定在梅迦逽身上没移动分毫的东方闲,涅槃心里直笑,看他那双一眨不眨的眼睛,保不定人家今天都舍不得放她家的迦逽出宫呢。
梅迦逽问,“现在什么时刻?”
“不是时间的问题,是……”涅槃低笑,凑近梅迦逽的耳朵,“有人找你。”
一阵清清的紫竹香气飘来,无须多问,梅迦逽已然明了,慢慢收定了脚步,站在原地不动。
自从上次一别,她和他有些日子没见了,当时她对他的态度十分不好,亏得他没有多问什么,任由她发泄。而且,也不知那晚他何时回宫的。现在想来,她居然在他面前那般控制不住情绪,曾经的她,不是这样的,即便是听到他要娶北齐代善公主那次,她不顾一切跑到九龙寺找他,却还是有些保留的,不敢对他肆意,可是那晚他偷偷到梅府找她,她居然对他毫无忌惮。到底是她伤心到了极致?还是在她的心里,对他已在发生最本质深刻的变化呢?
看着梅迦逽绝色雅静的容颜,东方闲心中刚才险欲压不住的脾气使劲忍下,努力让自己的声音听上去平静而正常。
“进宫了。”
短得不能再短的三个字,梅迦逽却听出了东方闲在勉力压抑自己恼气,她料得自己今天的作法会让他来气,也不知为何,他越气,她的心则越静。
“嗯。”
梅迦逽声音很轻,像是鸿毛轻扫着东方闲的心尖,丝丝痒痒的,他总也不明白,为何那么轻微的声音却能给他异常浓烈的感觉,让他整个人的关注点都在她的身上,深怕错过她一丝表情和一个发音,这种情况,前所未有。对她在乎的感觉愈重,愈觉得抓不住她,猜不透她心之所想。
“已近午时了。”
东方闲话说一半,以她的聪敏,不可能不知他言下之意。他想,在西宫外等她这般久,他认了。到底也是他用东方恪作为借口宣她进宫的,她依旨行事,自己也奈何不得她。何况,她与东方恪从小一起长大,多日不见,自是有不少话想说,加之梅娉婷死了,她心中的郁结更甚,能寻得一人多陪她聊聊颇好,只要她顺着他给的台阶走下来,方才种种,他一律不究。
哪知,梅迦逽竟平静着声音道:“平女已见过东方恪,这便准备出宫。”
东方闲盯着梅迦逽好一会儿,她故意的是不是?故意要和他反着来,不想和他一起吃个饭吗?他说到午时了,她真听不懂意思?非要理解成他在驱赶她吗?
“涅槃,我们走。”
“是。”
涅槃的手刚碰到梅迦逽,倏地一下,一道大力拽着她朝一旁跌去,梅迦逽不察忽来突变,惊呼一声。
“啊~”
待涅槃定睛看去时,东方闲已拉着梅迦逽走到了散步开外。她地个乖乖,这东方闲的手脚也太快了点吧,一眨眼就把迦逽带出那么远。感叹归感叹,见东方闲拉着眼睛看不见的梅迦逽,涅槃护主心切,跑了上去,准备抢回梅迦逽。
“东方闲,我说你……”
涅槃边说边去抓梅迦逽的手腕,哪知东方闲似乎背后都长了眼睛,眼看涅槃的手要够到梅迦逽了,他突一个停步,迅速俯身,瞬间就把梅迦逽整个儿悬空横抱了起来,惹得她又叫了一声。
“啊!”
涅槃扑了个空,看着快步走到前面去的东方闲,再叹,丫丫个神的,东方闲这也太利索了点吧,人还没让她够着就给抱起来了,啧啧啧,当了皇帝就是不一样了,脾气都见长了,做事雷厉风行的,啧啧,那行为,真是相当帅气啊,一拉,一拽,再来一个果断的抱抱,美人就这么在怀了。
梅迦逽也不傻,让东方闲放自己下来根本不可能,她感觉的到他此刻的火气,开口喊涅槃救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