虽然禾青没说出心里想的,但是看那发绿的眸子,就知道心里有多叽歪难受了。四阿哥眯着眼打量禾青玉盘似得嫩脸,悠悠地道,“你这刚出来,还能吃辣的?”
禾青看了四阿哥一眼,呵呵的又逡了始终没有挪步罗嬷嬷。委屈的低了头,没有说话。虽然低头装可怜,但是浑水摸鱼也是想不了的。锅子是有的,只是那些辣汤,太活血的吃食也不要想了。
三儿端来了刚煮好的清淡鱼粥,先让禾青养养胃,吃的禾青半饱之后,四阿哥甚至是很好心的在众多羊肉之中,下了两个丸子。羊肉下锅涮了就起来,四阿哥低头吃了一口,热腾腾的,当即耳朵都红了起来。
禾青巴巴的看着馋得不行,四阿哥却是有意的把滚烫的薄羊肉放嘴里,吃起来香气浓郁,欲罢不能的又夹着,侧头还很好心的提醒,“你等等吧。丸子还要等一会儿呢。”
羊肉太臊,都说是活血之物。如今是禾青刚出月子,还要恢复的时候,自然不能吃用这种的东西。四阿哥大方的让禾青随意吃,最后却是替他人做嫁衣,这样情形何其悲凉!禾青低着头,闷闷的喝了口所谓的奶茶,歪着头就那样馋嘴的盯着四阿哥的嘴巴,神情恍惚。
四阿哥却是厚着脸皮,便是禾青眸下隐含雷霆之火,也是颇有从容不迫,云淡风轻之态。
一顿饭用下来,禾青吃的很是疲惫,嘴上好歹过了腥,似乎好些又似乎愈发的淡了。自己都闹不清好坏,却是吃了不少的蔬菜,也算是一补的安慰自己。禾青放下银箸,扔下吃的热火朝天的四阿哥,反去抱着弘昫,偷偷的喂了奶水。
禾青一个人暗自憋了火,四阿哥对此很是好笑,却没有再自作自受的跑去安慰。回了书房沐浴洗去身上的味道,处理了奏折,又去了户部办差,十分勤恳。
对于这个情景,罗嬷嬷高兴坏了。禾青却是愁云惨淡,乖乖的过着比坐月子的紧闭又略微好些的日子。禾青为此还特意找了宋氏几回,让三儿缠着送了东西,又写了几首打油诗。为了让宋氏心无芥蒂,又简单明了,偷着懒几下就写好了。
天窗雪花落,床前灶火冷,想得腹中馋,又想你我来。
江嬷嬷给宋氏读通俗易懂的打油诗,既无章法,又无才学。更没有禾青往日厚着面皮自夸的腹有诗书气自华之长,逗得宋氏哭笑不得,“这丫头被宠着脾气没有收敛,冷她几日,还愈发高涨了!”
江嬷嬷莞尔,心想那也是罗嬷嬷太过客气宠爱了。
不过这样的性子,也没说不好。宋氏倒是珍惜的把纸张收了起来,想着日后要禾青好看,再等三儿来的时候,禾青翘首以盼的总算等到了正主。
宋氏走在前头,璎珞手里拎着个小篮子,禾青站在窗边,还能看到三儿在宋氏边上,尽职尽责的不断说个什么。禾青侧过头,仔细瞧着三儿皱着眉头,一副苦口婆心好不辛苦的模样。偏偏宋氏还似笑非笑,眼睛却是直视前方,也不晓得三儿能说道什么,让宋氏也听了一路。
禾青抱着弘昫,坐在一侧。宋氏进来的时候,禾青一副惊讶神色,起身笑道,“宋姐姐怎么来了?”
“给侧福晋请安,侧福晋金安。”宋氏笑脸一顿,侧身不愿得一句称呼,反而福身行礼,“侧福晋可不能叫姐姐了。”
禾青蹙眉,不以为然,“可你本来比我年长,又先入府。这一下子反过来,我可不自在。这样吧,私下里两人不必太讲究,等出门了我就叫你宋氏如何?”
叫人的姓氏,性质是不同的。比如生人,又比如已经认识的,若非亲近人,总不能这样叫人姓氏的。禾青在外大方的叫,好歹不是说晋升后就瞧不上原来的姐妹了。宋氏自然受了这样的话,“这样自然好。”
“快座吧。”禾青拍着身侧的位置,眼睛却看向了璎珞手里的篮子。
璎珞把篮子放到了宋氏的跟前,宋氏还不等坐下,手也顺着掀开了面上的布,“外头冷得很,就怕把针线都冷了。”外头的天,还隐约的飘着雪花。
禾青瞪着眼,看着一卷大的线头撑起了整个篮子,余下就是一些杂碎的针头布条,似乎还没有开头做的女红,更没有自己所想的好东西。宋氏好笑的看着禾青不可置信,到怅然若失,甚至还意图想要拨弄开要在里头翻出什么的举动,一边还道,“这针线都没开,姐姐想做什么?”
宋氏抿着唇,努力的不去揭穿禾青剩余的一点脸皮,一本正经的丢了线球给禾青,“我这是拿长针,做个贴身的护膝,等得了皮毛再缝上去,却好不过了。”
女人家都怕冷,宋氏也算是为自己打发时日。禾青却是摸着自己的胳膊肘,天太冷,关节吹风太多就会起红疙瘩,禾青也怕她现今吹不得,正要开口讨一个来,却听外头一阵喧闹。
隐约间,似乎还有人来传报。
第91章 得进爵禛贝勒府
禾青抱着弘昫,跪在乌拉那拉氏稍后一点的位置。只见四阿哥着着一身皇子阿哥吉服,在香案前拜过,接下谙达手中的圣旨,又是俯身一通谢恩。
乌拉那拉氏上前夫唱妇随,紧跟着也表达自己的善意。
禾青却是转头把弘昫给了兰英抱着,她这样一时之间过来,听闻是四阿哥加官进爵的大喜,自然不能遗漏了最小的孩子。来得匆忙,当时等不得,禾青就这样抱着又跪又拜的,只庆幸弘昫没有乱动,只是手脚发麻,腰背无声的嘶吼了。
李氏起身却是反之,抱着弘昐大大方方的上前贺喜。
禾青提溜了朝曦起身,待看到李氏春山灿笑之时,朝曦再也忍不住的扯开禾青的手,小短腿飞跑扑到了四阿哥脚边。无视了众人惊诧,以及弘晖艳羡的神色之下,还一个劲儿的扯着腿脚,想要爬上去,奶声奶气的嘟囔,“阿玛,阿玛,肉肉!”
四阿哥扭着眉头,看着一脸沉色的禾青,复正经的和谙达说了话。
朝曦不依不饶的喊个不停,禾青上前想要拉开,朝曦竟是缩着身子,更要往四阿哥身上钻,几欲挂在了四阿哥的身上。乌拉那拉氏蹙眉,低头看了站在一处乖巧的大阿哥,没有说话。李氏抱着弘昐手自然累,却依旧不肯松开,反正往上又抱了抱,竖起了那双柳叶一般的秀眉,“嬷嬷快抱开二格格,吵吵闹闹真不像话。”
禾青微抿着唇,眸子带笑的看了李氏一眼。李氏还矫情的身子婀娜微侧,不想对上了禾青那双自深湖下藏着呈上来的黑石,淬了毒液的狠厉。
乌拉那拉氏狐疑的看着李氏脸色惊变,低了头。禾青这厢还不等瞪着朝曦,朝曦却是扁嘴,双瞳更似潜了水汽,几要破开水坝的洪堤。禾青头疼的看着四阿哥叹了口气,深下手臂,自然把朝曦揽在怀里。
朝曦破涕而笑,小脑袋轻轻地蹭着四阿哥的下巴,肉涡涡的手努力的往后抓着,要环住四阿哥的脖颈。四阿哥享受着毛绒绒的触感,一手在朝曦的身后,轻抚着。
李氏一口气当时没上来。
禾青只能装着什么都不晓得,转头又把弘昫给抱上了。李氏不服她拔了头筹做了侧福晋,禾青就是半路杀出来的程咬金,自然不能两全。禾青懒得看她,谙达见四阿哥这幅作态,心里一顿,面上却是依旧的笑着,这才带着人走了。
四阿哥被封为贝勒爷,内务府手脚也麻利,不久就把新的牌匾做了送过来。
禛贝勒府。
也不晓得怎么回事,听闻八阿哥年纪轻轻,竟也封为贝勒爷。皇上替其划分府邸时,竟是挨着禛贝勒府,好似邻里一般。若说两人往日相近,倒还罢。就禾青都能看出的问题,就不信皇上不明白这些,也不晓得心里打得什么主意。
八阿哥心里骄傲,又为了良妃难免自卑要强。四阿哥年少在孝懿皇后膝下承欢,又回到不亲的生母下,实在尴尬。两人见了,话都是少的。少不得还要绵里藏针的怼上两句,偏偏还挨得近。
三阿哥比四阿哥只大一岁,可这次却是封为诚郡王。四阿哥心里,不是没有心思的。禾青想想,招了朝曦过来,“甜甜,额吉问你,你那日缠着阿玛做什么?”
朝曦早已牙牙学语,跟着边上的人,说话也是日渐熟长。又是乖巧伶俐,偶尔还要让四阿哥带去学两个字,竟也吃得消。听着禾青这么一问,月牙一样弯翘的眸子却是一垂,小人脸上露出了不愉的神色,“不喜欢李额娘。”
禾青一怔,后莞尔的闷笑。
朝曦歪着脑袋见额吉笑,以为是不相信,更是龇牙咧嘴的抱着禾青手臂,蹦跳起来,“李额娘坏!”
禾青怕朝曦磕着碰着,再不敢这样笑,弯下腰把朝曦抱在怀里,“李额娘总在院子里,你又不出门,哪里知道她坏了?”
“二弟弟,不好。”朝曦很是严肃的绷着脸,道。
都说孩子都是敏感的,禾青有些感叹的摸着朝曦的小丸子头,却让朝曦侧头躲了过去。朝曦很是珍惜的盖着脑袋,反而自己把头弄乱了。禾青浅笑,也不提醒,只是点头,“小人精,她是长辈,别人问你你可不能这样说。”
朝曦懵懵懂懂,直管点头。
事后禾青却是叫了朝曦身边的奴才一一提点一番,不怪她多疑,孩子再聪明,也不能这样明眼藏不住心思的闹着不喜欢。禾青不愿意自己的孩子做一个奴才的筏子,若是逮到,自不能让其好过。
桑葚和蛇莓更是让罗嬷嬷私下带着教了几日,同嬷嬷笑着在一旁,自没有拒绝。
只是这么一敲打,禾青又想到弘昫。
弘昫是个阿哥,身边的奴才,更是需要从小就要挑好的。这个事情禾青一提,四阿哥这边就让同嬷嬷带了好几个奴才让禾青挑选,几个还是两三岁的。禾青一看,倒指不稳了,“这些孩子还要人照顾,跟着苦瓜,能做什么?”
四阿哥却不以为然,“选定了几个,心里有数。”
大阿哥那里,乌拉那拉氏也早就选过了。只是当时禾青顾着自己,哪里注意这个了。弘昫好歹是侧福晋之子,往日总有进宫的时候,自然要紧张着,大了错了事不至于丢了四阿哥的脸面。禾青明白,但看着几岁大的孩子,始终看不出个什么,只挑了两个稳重点的,这才算了。
四阿哥这才满意让人退下,又让两个孩子跟着弘昫等出去,“心疼是要,只是孩子溺不得,纵着过了总不是好事。”
皇家多的是人纷是非,闹不清谁是好谁是坏。兴许往日是好的,这一时也能是坏的。四阿哥严父却也不会无故苛刻自己的孩子,禾青听着,这才勉强笑了笑,“我知道这个,只是孩子三岁开蒙,苦瓜才多大,手都抬不高你就说这些。”心里听着,多少是不痛快的。
禾青不情愿,四阿哥也没再说,只是沉吟几许,“德同可有给你书信?”
德同?
禾青不明白的眨了眼,惊愕的看着四阿哥,有些恍然。四阿哥对此不免好笑,暗自叹口气,“你大哥。”
嫡亲妹妹的大喜,武有志人不到,却是来了礼。禾青想着还有些气,“哪晓得他?人扎在营里,总找不到人。至今也没见到身影,四爷可知,我大哥去了哪里?”
四阿哥摇头,“听闻是朝廷下派了命令,德同打头就上了。连着新的府邸也没个主人守着,少则这几日就回来了吧。”
若非打仗,京城的武官唯有打马赶走暴徒,消尽盗贼便是己任。又或许,是天灾*,都不是什么美差。禾青蹙紧了眉头,她想多了并不是什么加官进爵,反是愈发肯定武有志原有的亲事,多半就这样被折腾的没了。也怪道张氏原来也没提过,估计也不上心。
禾青想得愈多,更是不安,“我听大哥上回说,家里有人正要过来。既然大哥不在府里,那怎么是好?”
四阿哥点头,“既是这样,爷叫人去看点,能助一把的自然也好。”
禾青略放心些,又想到四阿哥有意提了此事,反倒是期盼着那位家里的人。虽然大哥说了母亲要来,可到底一家主母轻易是走不开的。想来,保不准是太太或是旁人。只是盼亲人的思念,禾青还是希冀能早点母女团圆。
既然四阿哥有心成全,禾青却不敢太让四阿哥劳心,“让四爷打点,实在不该。就让这院子里的奴才去,若当真有个什么,再与四爷说我不迟。”
禾青说的仿佛十分信任,不会有什么万一。偏偏透露出来的反应,却是私心颇重,倒让四爷逗笑,“言不由衷,既然爷开了口,还不至于这样躲赖。爷就让人看着,也好防备。若是有了闪失,总要给你三母子一个交代罢!”
四阿哥说的都是理,还很是体贴,禾青不免羞赧,她是怕四爷叫了人去,也不能自如的知道情况。又贸然或过后自请奴才过去,让四阿哥下了面子,多疑了又更不好?倒不是不信四阿哥,禾青只是更相信自己的人,更想要快些知道家里的人,“是我一叶障目,还是四爷思虑周全。这且谢过四爷,到时让大哥再与四爷相谢。”
禾青为武有志自作主张,四阿哥并不稀奇。四阿哥才刚做了贝勒爷,还有些地方要划分入府,但还不确定。更多的差事还有交接,四阿哥就此叙话一二,又出了院子。禾青叫了兰英还有几个丫奴才,去寻四福晋禀报,并求腰牌,先去看好武有志的新府邸。
妙鹤堂从有了朝曦,再到如今,也两年隔开那些跳动活泼的东西了。百冬过来的时候,禾青见其跑了一圈,肥墩的小屁股扭着一回头,这才见到了往日一时的主人,当即扑上去,爪子扯着禾青的裙脚。最让禾青喜爱的那小短尾巴,毛茸茸竟也晃得格外明眼。
百冬这样喜欢讨好自己,禾青放下乐的捂着嘴,好不开心。
第92章 旧厨娘吉官上访
百冬已有许久不曾踏足妙鹤堂,偶尔也不过隔着廊外一见,欢喜的叫喊着禾青。若是禾青扭头看上一眼,它便得意的仰着头,又追着小巧的尾巴,一圈一圈的跑个没完。
沅山见罗嬷嬷松了口,百冬就这么放进了妙鹤堂。让难得见一面的朝曦,更是欢喜的不行,每回回来,都要让同嬷嬷重新张罗着,总要洗漱几回。弘昫还小,如何受得了这些畜生皮毛近身?四阿哥知晓朝曦稀罕,更是严厉奴才要警醒这些。
朝曦性子大开,跟着十阿哥也十分得意。禾青叫人跟紧了,眼见着百冬围着脚边转,勺子舀了一块肉丢过去。百冬喜滋滋的吃了起来,禾青这才抬头,“来的是谁?”
“回主子,是府里的太太。”
来者是意料之中,禾青说不上失望,却还是忍不住怅然,“如今可是落府住下了?”
“正是呢,太太跟前的张嬷嬷伺候的极好,稍作整顿,太太又精神的打理起府里事庶,只等大爷回去就好。”兰英盈盈一笑,莞尔道,“太太还说主子不要急性,等过几日,自然递牌子入府看主子和二位小主子。”
禾青眉头一跳,好笑的点头,“我自然不急,嬷嬷你去拿我床头柜子的钥匙,去拿一些滋补的过来。”
说罢,禾青又看向了三儿,“那张吃食的单子,你也一并和嬷嬷收好。兰英记得叮嘱好太太,切记让太太不要太心性起伏,替我多照料着。”
禾青无所顾忌的把兰英拨到了明面上,却又不是当真不要了,兰英欢喜的一一应下,禾青这又细细的看着嬷嬷挑出来的,再逐一添减。老人家的身子最是重要,滋补不能太过,也不能弄错,禾青向来格外小心。毕竟太太一把身子骨,奔波数日进到京城,折腾不起。
罗嬷嬷见禾青很不放心,叨叨许久,干脆请命,“主子还有什么要吩咐的,和奴才说也好。兰英既是要跟着太太好坏,两边奔波,难免照料不周全。太太有个话,奴才也能应着当下再与主子传达。”
禾青不免有些羞赧,她是有些急了,却很是满意,“嬷嬷说的是这个理。”
如此,禾青又拉着罗嬷嬷说了许多。罗嬷嬷本就是稳重的人,稍做粉饰,又实打实的传了禾青这份淳孝关怀之意,太太李氏当下乐不可支,合不拢嘴的吩咐张嬷嬷把武府里旧有的物什送过来,并有厨子送了过来。
“方厨娘?”禾青惊诧的看着罗嬷嬷身后之人。
方厨原是武府迁就禾青馋嘴,有意招纳而来的厨子。红红火火的给禾青炒了七八年的菜肴,也算是掌勺把禾青喂养大的功臣。可惜禾青走后,武府再无他重用之地。没有总想要新鲜好吃又挑剔的嘴巴在,方厨也觉得没个意思。张氏见如此,便拨了方厨到自家酒楼里,做个大厨。平日里就琢磨些新鲜的,教着底下人厨艺精进,也能更好的广受食客喜好,收纳更多的银两。
四阿哥的厨子也是被挑剔的厨艺了得,和到底各家口味不同,便是厨子翻着花样来迎合,禾青吃着差不多,也就不再说了。禾青心里欢喜,眉头却是一蹙,神色更是端着很严肃。
方厨笑着行礼,不着眼的打量着俨然出落的十分标志的二小姐,心里很是贴慰。她自来住在武府,膝下也有两个儿女,却还不如禾青那样日日缠着的亲近。儿女总是吃味,可那也是禾青待她好,再不会拿捏着主子样压人,还很是照顾她。家中过的富足,也全靠了禾青这张嘴,如今多年不见,方厨心里更是热的滚了滚,“小姐不用着急,原是太太问过江总管的话。夫人总说来不得,就让奴才过来,伺候着小姐胃里舒坦,夫人也就放心了。”
三儿一听,侧过头捂着嘴发笑。
禾青莞尔的红着脸,张氏生养她十余年,最了解不过。既然是明面上过了的人,禾青自然不矫情的收了,又听着方厨一口一个小姐,很让她怀念。倒不打算改了话,又拉着说了几句,问了山阳县一些新鲜的,这才让唐总管叫人带着方厨,去小厨房去,并安顿下来。
“奴才不曾见过太太夫人的人,这几日却是见着了二老的心,主子这回可高兴了?”三儿歪过头,看着禾青嘴角弯弯的好不高兴的样子,得意的打趣。
往日里提起家中人,禾青高兴之余又闷闷的念旧。若是难得收了什么书信,更是要撇开人私下里哭一场,如今盼星星盼月亮的见着光景了,可不高兴?禾青一手撑着下颌,挑了三儿一眼,摆摆手很是阔达,“今儿我高兴,你下去,叫镜儿准备让厨子做点吃的,银子你拿过去就是。”
反正她现在有了方厨,小厨房空了人,还有几个学厨的小子,少不得要弄些吃的出来练手。再不济,添了银子几个丫头奴才动勺,也是可以的。
三儿这回笑着接过了,禾青高兴的出了门转悠两圈。倒了两碗葡萄酒出来,坐在垣廊边上,悠悠的等着宋氏过来,自己更是先尝个滋味,好不逍遥自在。
宋氏听了动静,也晓得禾青不好与福晋多谈,李氏又太刺,府里没个正经说话的,来的时候还带了一个滕妾过来。禾青笑盈盈的看着这一脸秀气的小姑娘,没有说话。反而是那姑娘跟着行了礼,只面皮太薄,又似乎有些怕,见禾青默默盯着自己看,躲在宋氏身后,低着头喃喃的说不出话来。
原来是鼓着气要说话的,被禾青皮笑肉不笑的看两眼,反而没了气,恹恹的没个精神,看得宋氏很是有趣,却还是开口解围,“你这眼珠子毒的很,把人都看得说不出话来了。”
“呦,这还是我的错不成?”禾青不以为然,她向来不管府里格格一下的人,便是自家院子里的,她也忙得头疼。宋氏带过来的人,她更是没个印象。
只是这打扮衣着,中规中矩的,却还是看得出来身份。
“看看,你又这样说了。”宋氏转身拉着这人往前走,拍了拍肩头,“这是前两年入府的吉官,性子温顺,我瞧她人好,就过来说个话也热闹些。你也是,武侧福晋你又不是没见过?来的时候还雄赳赳的,这见着了你还小气?她可不要小气的人,忒的让人嫌弃。”
宋氏晓得禾青兴致好,连连打趣,吉官这才怯怯的抬起头。一双眼瞪着圆圆的,一蹲身,压低了许多,动作迅猛,“吉官给侧福晋请安,侧福晋金安。”
禾青手里还端着葡萄酒,下巴点了点,“坐吧。”
“这是前些日子酿的,吃个新鲜。”禾青示意宋氏和吉官都尝一下,宋氏抿了一口,却见吉官皱着眉头,小心的跟着抿一口,又展开眉头,又抿了一口。
“听闻你家的”
“太太。”
宋氏点头,她并不了解禾青家中的叫法,“太太来了,还送了厨子。我瞧你往日就琢磨嘴巴去了,既然你叫我,我就厚着面皮带吉官过来蹭饭吃,顺道打牌也好。”
禾青倒没什么牌瘾,但两个人实在无趣,宋氏又不会对字画,只能对望说个话解闷。宋氏这一说,禾青这才反应过来,看着低头看着酒杯的吉官,仰头喝了干净。三儿上前一一的倒上,“我还说没个意思,朝曦跳着出了府,弘昫不吵闹又太省心,有个牌来打发,还真是不错。吉官可会打牌?”
吉官一怔,抬头看着禾青,蒲扇着双眼。
宋氏不想吉官竟然出神,蹙眉点了一句,“你前几日不是学了打牌?”
“是呢,宋格格教了奴才,奴才愚钝,堪堪会一些。”吉官小心翼翼的回答。
禾青又不熟络,见吉官缓过神来,看着面色淡淡的宋氏轻笑,“打发时间的玩意儿,不必太精通,说笑过了就好。”
吉官应了应,宋氏又转了话题,“日子热起来,我在院子里摘了兰花,倒了花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