都快憋坏她了。
禾青到底不舒服,耐性也不多了。四阿哥像是惊了一下,这才两手一松,整个人缓缓地往后仰,细细看过去,神情始终有些不可置信,“多久了?”
上一回禾青是和四阿哥商量着,同流合污的遮掩了一段日子。如今四阿哥不免心头猜想些什么,却见禾青藏不住的得意洋洋的小样儿,更是纠结。禾青不明白四阿哥怎么一转眼,凶神恶煞的,似乎得罪了他似的,干脆仰着头哼哼却不回话。
四阿哥皱着眉头,“来人。”
“诶,别。”禾青当即坐了起来,脑袋却是晕乎乎的。
四阿哥赶紧扶着,“你着急做什么?既然有了身子,得了风寒你还不看太医?”
禾青掖掖藏藏的作态,四阿哥很不喜欢。不论是禾青,还是孩子,四阿哥都希望身子好好地,再不能有个什么病痛。
四阿哥心意是好,禾青笑着身子一软,倚着进了四阿哥的怀里,“我这身子看了又如何?又吃不得药,反而引得兴师动众,显得我多矫情啊!”
禾青说的很有理,四阿哥反驳不得,却还是叫了太医过来,“多久了?”
“一个半月了。”禾青抚着肚子,也不计较四阿哥的主张,“原先我也不肯定,后来月事也迟了,嬷嬷问我,我这才琢磨着八成是有了。可没想着身子不适,吃了药又怕不好,这才压下没有再提。”
四阿哥嗯了一声,神色却是温柔了下来,抚着禾青的肚子,蓦地浅笑。
太医是平日里把脉的,由头自然是禾青风寒身子不适的话。确认禾青当真是一个半月的身子,太医又叮嘱了一通,尤其这一段日子风寒,更需将养。
禾青一一的听着,偶尔四阿哥还要问上一句。许多禾青是自己明白的,四阿哥既然要问,禾青也不阻拦,坐在床榻上看着四阿哥送着太医出去,还偶尔问上两句。秋冬捧着温水上来,逡了弯着腰的太医一眼,“四阿哥看中主子,瞧把太医吓得,脸都红了。”
“惊吓是脸白。”禾青严肃的纠正,秋冬却不以为然,点了点头,“反正就是好。”
秋冬对禾青有身子,是最典型的表现人物之一。这几日腰板挺得直直的,虽也说笑,却勤勤恳恳的,手脚利落。自然,也少不了凑在禾青面前,嘚嘚瑟瑟,笑的好似偷了吃的老鼠似的,眉宇总有些暗喻。
禾青睨了一眼,捧着温水,暖了暖手。天气热得很,禾青喝了一口下去,又觉得热的不行。屋里窗棂开了一半,把吹着头了,又怕热着了。禾青看着窗棂,想了想,忍着没有说话。她如今虽然是大喜,可风寒一事,始终让她不得意。
太医开的滋补,禾青乖巧的喝了几日,风寒这才退散。
乌拉那拉氏听闻禾青有喜,惊了一下。可又看着自己的弘晖,倒是镇定的送了贺礼,请安时也道免了禾青的礼,“如今二格格晓得说话学走路了,妹妹这回也能轻巧些。”
“说不上轻巧,这孩子闹起来好似皮猴子,谁都叫不住。”禾青对于朝曦的话题,整个人都弥漫着为母的慈爱模样,嘴角笑着很是温柔。
“四爷是说过二格格乖巧的,妹妹可不要骗我。反是弘晖,夜里也让人不安静,实在恼苦。”乌拉那拉氏一副为子忧愁的神色,逗得禾青心头很是好笑,面上却是忍了忍,状若不知的回道,“怕是睡倒了,奶娘又不晓得数,阿哥饿了就只管喂奶放水。孩子还小,过一段日子,福晋就晓得了。”
乌拉那拉氏神色不变,“当真是早做母亲的,经验也足。”
禾青点到即止,见乌拉那拉氏说话都淡淡的,也不再逞强出头说话。只是当夜,夜里不安静的大阿哥,就这么帮着乌拉那拉氏,留下了四阿哥。这样院子里时常的情况,谁都说不好是故意的还是凑巧的,禾青也没有太多在意。
反而是之前提过的妾侍,其中前几日进来的一个使女缠上了妙鹤堂。按说,是该百花齐放,想尽办法得到四阿哥的欢心。偏偏禾青就这么走了一趟,身后就留了一条小尾巴。
“那是使女兰英。”三儿凑近和禾青说道。
兰英眉目说不上秀美,更似男子般剑眉飒爽,颜色也是平平。只是个人气质,是个好爽性的女儿家。头上发饰很少,不过挽着簪了一朵绒花,站在三儿跟前也显得落魄。这样的使女进来,自然是不得人眼的。
向来爱在滕妾跟前树威的李氏正忙着养二阿哥弘昐,四福晋宽宏贤惠,该有的分例拨了下来,不苛刻,只要不犯了规矩,似乎从不过问。这样一来,在这个略显萧条的院子里,禾青莫名的成了一朵牡丹,谁都想来沾点宠爱。
四阿哥宠爱禾青,又有肚子争气,几个滕妾盯紧了妙鹤堂这块吉祥宝地,小心谨慎又飞蛾扑火般纠结矛盾的,总在禾青出现些陌生的面孔。唯有这个兰英,不过一个使女,便是白眼相对,她也笑嘻嘻的坐在一面垣廊,一副就爱看禾青的坚持。
兰英的目光太直了,禾青不免赧然,摸着自己的脸颊,“朝曦那会子我不曾注意,都说怀着闺女的时候,女人家都变得好看了。”
禾青厚着面皮说的话,偏偏还一副颇为认真的红了脸,三儿被自家主子这副神情惊得一时说不出话来。反而是罗嬷嬷凛然的两手一握,“主子颜色本不差,在府里也当是绝冠。”
尤其是这两年,印证了女大十八变。禾青秀丽的面容越发张开,其中的姿色自然非往日能比。罗嬷嬷说的很是肯定,禾青回头看了兰英一眼。罗嬷嬷却是往边一站,正巧挡了实在,“主子快回去吧,四爷方才回府,估摸都到了。”
禾青眸子微亮,转头就回去了。
罗嬷嬷回头看,见兰英鼓着腮帮子,眼睛依依不舍的流连在自家主子身上,眸子也幽深了起来。秋冬上前拉了罗嬷嬷衣袖,顺道狠狠地瞪了兰英。
第79章 兰英本是自家人
“奴才瞧着那个什么兰英,费尽心思靠近主子,怎么看都那么奇怪,定不是好人。”三儿坐在矮墩上,给禾青细细揉脚。
禾青没有说话,捻着葡萄吃得起劲。
春夏这厢,端着手艺精巧的女红进来。禾青瞟了一眼,“这回又是什么?”
“纳的鞋底。”绣的是墙上梅花,朵朵娇艳如真,可见其人的女红之高。禾青到底有些眼馋,顺到手里端详着看,越发的爱不释手,连嘴边的葡萄也不碰了。
“图谋不轨。”三儿愤愤的嘀咕着。
禾青皱了眉头,“我这是实打实的人肉,怎么跟揉包子似的。”揉的都疼了。
三儿惊色,两手抬起来,很显无辜。禾青摆了摆手,三儿按了按,又适当的力度揉捏起来。禾青很是满意的往后倚靠,两眼满是光芒,“可不要说,这样精湛的手艺,我是没见过的。可惜了。”
兰英人如今不知底细,禾青怎么也不敢松懈。只是兰英一腔热情,不管甜言蜜语,只是行动上最贴切的关怀贿赂,禾青有心受用,如今更是拽着鞋底不肯松手。
鞋底很小,显然是小孩子用的。
虽然长相英气,却是个心细的姑娘。禾青抬眸看了春夏一眼,“你说这兰英跟着我后面也有一个月了,能得什么好处?”
论宠爱,虽说禾青也有,可福晋也不差。论地位,福晋稳稳当当,不比禾青战战兢兢,更有着四阿哥的嫡长子。家室更是好许多,按兰英那样卑贱的地位,傍着福晋才是最稳靠的。难不成她笑着太温柔了,兰英觉得容易利用后踩下去?
禾青把鞋底扔到一处,神色恹恹的,“晚膳来一份糖醋里脊。”
“诶,好的。”秋冬杵在一侧,闻言欢喜的应下。
三儿眼珠子跟着挪过去看了一眼,禾青瞧着好笑,“馋个什么。多的,你们都拿着走吧。”
禾青不像以前长身体时候那样吃的没边,尤其最近吃什么都是菜多量少,多是馋个滋味就好。三儿呵呵的笑,先前还嘀咕着兰英诸多抱怨的防备,早已飞到九霄云外。这样没出息的很,罗嬷嬷多看一眼,低身端着水给禾青净手。
春夏默默的把余下的收起来,转身到耳房,放在一处小箱里。
“这兰英心细,手脚也干净,奴才无能,没查出什么。”罗嬷嬷垂着眼,言语淡淡,面色却有些羞愧丧气。
禾青抚着肚子,懒懒的眺眼看了门帘处高放的红釉小瓶,“这有什么,让你随随便便就查出来,不得是小看了你主子。我倒觉得,这兰英似乎没害处。”
罗嬷嬷看着禾青老神在在的,那副淡然自若,更让她一颗老心惊叹,自家主子似乎有些,过于淡定。有时遇着了,实在可恨,有时又觉得这样很是安慰贴心。好歹看着,做奴才的,心里也没那么慌了,“奴才担心这防人之心不可无,兰英这样的人,润物细无声,实在是…”
“无妨,小恩惠罢了,我眼见不至于短成这样。”禾青说罢,唇边清风淡雅的,笑了笑,很是戏谑,“你去把院子里捣出来的蔻丹,挖一圆盒出来,给她去。”
“这”
禾青摆手,“吃人嘴短,拿人手软。收了东西,做个样子是应该的。”
可蔻丹这样的东西,罗嬷嬷犹豫的扭着眉,禾青摸着下巴,“我记得镜儿捣了鲜色的凤仙花,就那个吧。”
女儿家染蔻丹,本就是需耐心,极复杂,又费时间的事情。凤仙花很有腐蚀力,本草纲目亦有记载。将此花在钵里反复捶捣,加入少量明矾可浸染指甲。染蔻丹章程杂多,丝绵做成指甲大小的薄片,浸入花汁。等吸足花汁后取出,再安放在指甲表面,用布条缠裹过夜,并连续侵染三五次。染成之后的蔻丹,色彩鲜艳,数月之内不会消失。
因而,多数女儿家总爱凤仙花这一鲜色。
罗嬷嬷看着禾青始终如一干净的指甲,抿着唇应声出去吩咐了。
兰英是个不适合染蔻丹的,凤仙花更不适合。禾青笑着把方才放在一边的鞋底拿了起来,手下摩挲了好一会儿,轻手置放在软枕之下。
几日后请安的时候,禾青见三儿一脸古怪的进门,依在脚边,碎碎念叨,“这兰英对主子定然是狼子野心,着着素色的旗装竟然还染上了主子给的蔻丹,真是难看。”
“哦,你见着了?”禾青随意一问,漫不经心。
三儿咬牙,一脸恨恨的,“娘娘选了她入府,可是她的福分。就她最不安分,主子分明烦她,偏她拿着蔻丹招摇过市,府里都笑话着,哪里还需看?”
禾青扑哧一笑,招手让罗嬷嬷等近身来,“她一个使女,自然不是娘娘管得来的。”
罗嬷嬷沉默的看着禾青,禾青也不理三儿,笑着道,“去叫兰英过来。”
三儿抬眼看着禾青,禾青懒得说话。就这么靠着眯了眼,兰英本就在院子外头,犹如以往那般坐着。一听禾青叫她,不过一会子就进来了,“奴才给武格格请安。”
兰英身份摆的很低,不过一个没有得四阿哥眼的使女,和府里奴才本就是一般无二的。三儿不喜的侧过头,禾青却是头一回正经的端看,“你是哪家的?”
“奴才是镶白旗包衣沙达喇氏。”
还是个世家包衣呢,在宫里吃了不少内务府包衣苦头的三儿,横着眼过去,觉得怎么看兰英怎么不顺眼。
禾青心头越发肯定,还是小心为上,“沙达喇氏,在京城倒是少见。”
“奴才并非内务府包衣族人,原是女真清太祖时旧留的满人。这几年塞外总有战事,奴才得了大清巴图鲁的英勇,幸捡回一命,这才进了宫不过一年。”兰英说的倒是有根有据,不卑不亢的两手相合,让禾青把蔻丹看的实在。
禾青心里一松,“你说话,倒像是学过书的。”
“听闻太宗喜爱汉学,族里越发近了汉人,奴才的额娘也是汉人。”兰英声色不如面容的冷硬英气,倒是冷清的,十分清脆。
禾青抚着身前的几缕青丝,再也忍不住的关怀,“我这处鞭长莫及,不晓得大哥二哥在外,可还好?”
“二爷经商有数,四处逍遥大清风光,奴才幸得披拂,后得大爷回京照料。如今大爷很好,得了格格喜讯后,说夫人也要启程进京。”兰英低着头,见不得神情。
禾青却是激动不已,心头宽慰之下,潸然泪下,止不住的抹了泪又细细落下。罗嬷嬷狐疑的看着跪在地上的兰英,三儿早就上前替禾青抹泪。瞪了兰英一眼,狠狠地。后思绪方才二人的话,又回头嘴笨的安慰,“主子快别哭,哭得多了,孩子往后都成泪人了。”
“少框我!”禾青破涕而笑,打开三儿的手,“劝人的话也学宋姐姐,你还是别说了。”
三儿哂哂的,更不晓得说什么了。
“兰英你起来。”禾青这才反应过来,让春夏端了绣墩坐下,“我原不肯定,冷落着你,可不要见怪。”
兰英这才抬起头,一张脸竟然红了一半。看了禾青一眼,更是赧然的低下头,羞怯怯的摇头回道,“宫里人多嘴杂,都说人心叵测,格格防着点是应该的。何况,奴才入了府,嘴笨也不晓得该做什么。还是格格蕙质兰心,认出了奴才。”
禾青一怔,三儿面色竟是冷冷地,两眼上下打量着竟然羞涩起来的兰英。三儿拽着禾青的衣袖,很是防备的对着兰英扬了扬下巴,很是警醒。
本来,方才还好好的,怎么见了她一眼又脸红了?
禾青一时也是丈二摸不着头脑,看了三儿一眼,“你是怎么入府的?”
进京一年不足的包衣,就成了四阿哥府里的使女,不使手段是不可能的。说到这个,兰英才算是正经起来,“奴才见大爷很是关怀格格的消息,一打听才知是最亲近的嫡亲兄妹。奴才承两位爷大恩,在内务府过的清净简单。想着左右都是一样的,还不如入府看着格格,好让大爷放心。”
禾青皱眉,兰英蓦地又道,“反正奴才姿色一般,行径总改不了大大咧咧的,也不得四阿哥的眼。”
“扑哧。”三儿当即笑了出来。
禾青抿着唇,背手敲了过去,“哪里能这样说自己?”
兰英抬头,禾青对了一眼,宽慰的矜持一笑,“你不过是孩子气,还不晓得女儿家爱美罢了。”
禾青以往也不爱捯饬这些,觉得人干净清爽就好。如今也是为了孩子和脸面,不得已也略有打扮。可看兰英眉宇稚嫩,顶多也不过是个十来岁的孩子罢了。
兰英撩起鬓间的青丝,直楞楞的看着禾青端着汤盅又喝了什么,绣帕抹了樱红的唇瓣,叫她留下,并让厨子摆饭要什么菜。
其中热情和善意,隐约在禾青嘴边,兰英扭捏的挪了臀部。她坐着绣墩上拘谨着自己,宛若一般女儿家的姿态,却很是别扭,腿并着也酸了起来。可见禾青两腿自然的斜放在榻上,十指芊芊抵着精致的下颌,哭过的双眸清亮惊人。姣好的面容更有一丝引人怜柔的气质,本是浑然天成的风流,兰英咬着唇,这回连耳朵也红了。
禾青眯了眯眼,状若不知的弯着唇,愈发的笑着。
第80章 四爷成全兰英意
晚膳是三个人一起用的。
兰英对着禾青面皮格外的薄,禾青坐在榻上,一句一句的问着两个哥哥。至于家里的老父老母,兰英也只是听闻,并不曾见过,自然知晓的也不多。
四阿哥来的时候恰好摆饭,禾青对此只是叫人拿多一双碗筷,反倒是看起来应该是居心叵测的兰英,拘谨小心,似乎被四阿哥吓坏了。
禾青笑着看兰英眼里一瞬闪过的尴尬,更多的还是回看她,小心翼翼试探的神情。四阿哥习惯了这个时候回府,按着时候正好可以到妙鹤堂,就着禾青馋嘴的模样下饭,再回书房歇息是最轻快不过的了。
只是不比兰英的反应大,四阿哥只是挑了眉,拉着禾青小心的坐下,一贯的问着做了什么,吃了什么。言行体贴入微,丝毫不见在外那冷面王的绝代风采。
兰英心头窘迫的很,禾青拉着她上了桌,她却谨慎的秉着自己身份,直直的站着伺候。只是四阿哥挑剔得很,许多不爱吃的,又对兰英脸生,冷脸让兰英伺候禾青就好。
禾青哪里需要人伺候,自己吃着才是最痛快的。
最后兰英站在一处,只吃了禾青夹得几口。
禾青反而吃的不自在,好在四阿哥进屋里更衣,禾青这才让兰英坐下,陪着她吃了一些,如此还算是躬身进退。临走前兰英看着禾青的小眼睛,可真是一闪一闪,似乎很受禾青行径感动一般。
兰英一步三回头的深情,吓得三儿一身的鸡皮疙瘩。
禾青拍着三儿的肩头,春山一笑,“想什么呢?”
三儿狐疑的逡着禾青春花灿烂的容颜,嘴里的话尽数咽了回去,摇了头,“四爷方才洗漱完,正等着主子呢。”
禾青点了头,转身回去了。
“四爷吃的这样少,一会子饿了可怎么好?”禾青一进去,就看着沐浴更衣完毕,身上还带着些许清爽的味道。
四阿哥伸着手放在榻倚上,禾青上前坐了过去,更好窝着在四阿哥的臂膀之内,“热着没胃口,反而是你,胃口也清减了。”
禾青不介意的摸了肚子,“我闲着没事,偶尔吃点,肚子本就不饿。”
四阿哥莞尔,又低头看着手里卷起的书,禾青蹭了蹭,“四爷觉得,兰英如何?”
“真是入了你的眼,收着就是,问我做什么?”四阿哥漫不经心的表示了自己的放心。
禾青一怔,抬头看着四阿哥眸子里竟是一片柔和,不由的脸微红,“那可是娘娘千挑万选的使女,给了我便是个奴才,我哪里这样大面子。”
“一个使女,还有什么面子?”四阿哥有些好笑,看禾青贯然的谨慎,捏了捏禾青的小鼻子,“你大哥原和我说过,没想到当真找了个对你热心的进来,让她待你死心塌地就好。”
四阿哥本就对女色一面很有克制,便是没有人早前通报,看着兰英那样太过英气的,怎么也不会起心思。何况这女的还对自己敬而远之,见了自己冷冷的,反而见着禾青好似兔子似的,自己吓自己又卵劲儿想要靠近过去。偶尔闲暇见着,四阿哥倒觉得很是有趣。
禾青任由四阿哥摸着自己的头发,她这日没出门,头上钗环更是不见。四阿哥给了她一个定心丸,禾青高兴的更是往四阿哥怀里钻,不消一刻,身子更是软软的越发躺了下去。四阿哥眼见着前一刻还小心翼翼试探的人,一转眼却是昏昏入睡。
四阿哥看着禾青的腹部,再端着禾青蜷缩着的睡姿,皱了皱眉。撩过脸上的青丝,四阿哥放下书,又耐苦耐劳的弯腰,一手抱着禾青的腰,平坦睡好,盖上衾被。
待禾青睡醒起来,四阿哥早已离去。
禾青起身洗了脸净手,倚着窗棂偷偷吹着风。身后拢着披风,紧了紧,“格格该仔细,可不要受寒了。”
声色清脆,听的人一时清爽得很。禾青却是眨了眼,回过头有些惊讶的看着来人,“你怎么”
话语戛然而止,禾青面容上的冷静更是抓不住的露了惊色,“你这穿的什么?”
兰英减去了使女的衣着,着着与三儿一般的贴身宫女衣物,头上簪着的还是当初禾青赏给三儿的一支梨花流苏。兰英盈盈一笑,衬着面容温婉,竟有几分亭亭玉立的味道。
这也不怪禾青没稳住,好好地使女不做,竟是干脆的过来做了奴才。俨然断了自己的后路,多少对自己有些太狠了些。便是表忠心,也没必要这样当机立断,赶着就过来了。
禾青显然觉得匪夷所思,不可置信。兰英却是羞怯抿唇,又似骄傲的扬了下巴,看着禾青的眸子里尽是剔透分明的晶亮,“格格不喜欢么?”
兰英两眼蒲扇蒲扇的,慢慢地都是真诚的期待。禾青哑口无言,半响才头疼的反问,“是四爷叫你来的?”
这样貌似体贴纵容的行径,除了四阿哥,也没人有这样的招数和能力,把人直接的拨到了自己的院子里。使女的,宫里多少宫女想要做个使女。若是跟的阿哥好,姿色不差的,也是你情我愿,做个滕妾,再是格格也是可以的。
怎么也比当个奴才好。
禾青心里更觉得奇怪了,她从皇上处来到四阿哥府里,内里必然也是有落差,也暗自调解过。难不成,兰英自觉前途渺茫,当真就这么做个奴才?
“四爷叫了奴才去,奴才表明了真意。给了奴才一套新布匹首饰,奴才自然不情愿,索性请求下到格格院子里。”兰英始终保持着对自己选择的一种满意和自豪。
禾青扭眉,兰英说得简单,禾青却是明白。分明就是两人早有打算,若是兰英存了宠爱的意,日子并不好过。可兰英就这样高高兴兴的掉进了四阿哥的如意算盘里,还干脆的领着宫女的宫装,三儿还这样给了流苏发簪,一时之间,早有预谋的禾青,反而不知所措了。
兰英在内务府只学过一些人情世故,伺候人不过是按着自己以往看着的来。好歹做过主子的人,以前怎么受奴才伺候,如今就该怎么伺候禾青。
无师自通,三儿端着瓜果进来,见了兰英还有些别扭的撇过脸。
兰英只是莞尔一笑。
纵容极了。
瞧着也比院子里几个奴才沉稳,似乎比慢慢调教镜儿那样的简单。三儿到底莽撞,识见浅薄。当真有个什么,便有个打算,也无奈施展不开的窘迫。再添上肚子的东西,禾青心里更是压着沉甸甸的,总觉得不太稳妥。这么一想,禾青缓下眉宇的紧迫,她暂且压下看看,兴许也能是一方助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