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是第一次沈练叫她的名字,长宁就笑:“大人还有吩咐?”
沈练片刻才说:“局势不稳,朝堂动荡。你既然受皇恩浩荡,就要自己小心。”他说这些话,赵长宁就觉得他是知道什么的,或者早就猜到了她和皇上的关系。但是沈练这样的人,就算是猜到了他也不会说的。对于他来说,赵长宁不过是大理寺的一个下属罢了。
这晚她去见朱明炽的时候,把纪贤的事说给他听,他听了直笑。
“纪有光这儿子是个可造之材,就是还太年轻了。”
长宁头枕着他的大腿,闭着眼睛休息,近来当真是越来越嗜睡了,不过孕期里嗜睡些也是正常的事。朱明炽见她困倦,用手轻轻地为她梳理长发,长宁的头发发质非常好,像绸缎一样落在他腿上,他突然想起长宁穿女装的样子。
清落出挑,如一捧刚采起来,犹带露水的青莲。
当真是明艳不可方物,那屋子里有多少人都是看着她的。
当初魏颐还想直接抢了她回去呢。
要是她能再穿女装给他看就好了,不过也不急,等这件事结束…恐怕她这身官袍也是时候脱下来了,到时候还怕没有穿女装的机会么。
朱明炽见她当真睡着了,把她抱到了怀里来,招手叫人:“去请太医来。”
本来一向给赵长宁看病的是许太医,不过今天太后有恙,他去给太后诊治还没回来,来的便是另一个圣手余太医。
圣上叫他过来把脉,自然是匆匆提着箱笼就过来了,待在帝王面前跪下了,才看到帝王怀里的不是…他一愣,朱明炽已经招手了,淡淡道:“愣着做什么,还不快过来把脉。”
那人是谁?怎的像是个女子,却又穿着官袍,而且还是绯红色官袍,想来官衔不会低于四品。
余太医不敢耽搁,上前一步把丝帕搭在这女子手腕上听脉。片刻之后,他放开了手,不敢有隐瞒地禀报:“这位姑娘有孕三月,只是体寒脾虚,胎像不太稳固。应该是以前服用避胎药过多的原因。”
朱明炽原本是垂眸看着赵长宁的,听到这里突然抬起眼:“你说什么?”
余太医不知道为何帝王突然就郑重了,小心地道:“这位姑娘本就体虚,又服用过避胎药,所以才怀胎不稳。微臣听脉象应该是已经仔细调理过了,好生将养着应该是没有大碍的。”
帝王却是突然笑了:“避胎药…”
是了,他早就应该想到了,以前将她弄成那样,但迟迟不曾有孕,如果不是她暗中动手脚,又怎么会呢!
她还想要打胎,是不是他去得不及时,这孩子已经没了?
她就这么的不喜欢他,不想怀他的孩子吗?那瞬间朱明炽的神色大概是不太好看,甚至是近乎狰狞的,余太医也不知道自己哪句话让帝王不高兴了,吓得伏地瑟瑟发抖。
他的手甚至已经放在了她纤细的脖颈上,朱明炽力能扛鼎,掐死她不过是轻而易举的事情。自然,他的手指在她的脖颈间滑动,她睡得好像不太安稳,就轻轻避开了他的手,脸埋进了他的衣袍里。
但对于朱明炽来说,这却是她闭闪的动作。
朱明炽语气如冰:“今日之事也不准对任何人说起…退下吧。”余太医应喏,行礼退下。
“陈昭。”朱明炽轻喊一声。
最近朝廷有异,陈昭便是一直守在殿外的,以免有什么吩咐来不及。听到帝王唤他,自然是立刻进了殿内。
朱明炽不能再看到长宁了,否则他真怕自己忍不住,做出什么事来。伤及了她,伤及了孩子。
“你叫她的马车过来,把她送回去。”朱明炽道,“另外,你这段时期带人亲自守在她身边,以防她…伤及腹中胎儿。你弟弟将她的话奉做圣旨,朕放心不过。”
陈昭有些惊愕地抬头,但很快他就低下头。“陛下,他不是…”
正是知道陈昭对赵长宁没有别的意思,朱明炽才放心他来守。
“对,她的确是女子。”朱明炽也不瞒陈昭,反正自此一事后,赵长宁永远别想做这个大理寺少卿了。“所以你不用担心她谋朝篡位,也不用担心她玩弄权术。是朕一直在强迫她,现在她肚里有朕的孩子,你要护她和孩子周全。”
“但是,微臣如果不助您一臂之力…”
朱明炽神态淡然:“自今日起,锦衣卫、神机营等全由我亲自接手,直接指挥。”语气中自透出一股不动神色的杀意。
陈昭久久没有说话。只能拱手应是。
马车很快就赶过来了,朱明炽亲自把人抱上了车,让陈昭送赵长宁离开。
冬天长夜漫漫,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破冰春晓。
陈昭知道朱明炽接管京中全部兵权的用意,若论行军打仗,也只有一个孟之州能与他比肩罢了。他接管兵权,就是随时应对突变。无论周承礼再怎么诡计多端,也得跟朱明炽战场上过招。
赵府很快就到了,陈昭本来是要进去叫醒她的。
只见琉璃灯罩的蜡烛下,她睡得正沉,肤色胜雪,睫毛细长秀气,嘴唇红润,当真是海棠春睡,动人至极。
如此才华横溢,冷淡秀雅,竟然是个女子!
难怪他每次见到她,心中都有种说不出的异样感。
陈昭喉结微动,然后伸手想抱她起来,心想不用吵醒她,可以抱着她进去。但是一路沉睡的赵长宁,偏偏这时候睁开了眼睛。
她看到自己在马车里,还看到旁边站着的陈昭,她立刻坐了起来:“陈大人?”
“不用担心,是皇上让我送你回来的。”陈昭收回手淡淡道,“皇上让我护着你肚中的胎,我会在赵府住几个月。”
赵长宁很快就明白了什么,笑了一声:“那当真是为难陈大人了。”
她率先下了马车。
赵长宁很敏感地察觉到这件事,有什么地方不对。
一开始朱明炽想让陈蛮守着她,因为陈蛮对她言听计从,绝对会以她的意思为主。但陈昭就不一样了,陈昭对朱明炽忠心耿耿,但是对她却不怎么友好。
看似保护,实则监视,她脑中转过许多念头。
陈昭则慢悠悠的,跟在她背后进来了。
第102章
夜寒如水,长宁让人给陈昭安排了住处。
燕云山则有些担忧:“大人, 他在这里住着是不是不大方便?毕竟是锦衣卫指挥使…”
赵长宁何尝想陈昭在她这里住, 这个人一贯就看她不顺眼, 而今又知道了她是女人,恐怕是更想除之而后快了。
但她更在意的是朱明炽为什么让陈昭在身边保护她。
微叹了口气, 赵长宁道:“叫人多送几床褥子过去吧, 安顿下来再说。”
虽然已经不下雪了,但是天气还是冷的。
有外人住在竹山居始终是不便, 长宁早上起来就看到陈昭在晨练。只穿了件单衣,她看了一眼就想回避, 陈昭站定了淡淡地说:“赵大人是见不得我吗?”
长宁只是道:“陈大人一贯视我如蛇蝎,如今又被指派来保护我。我避及一二也是为了陈大人着想。”
陈昭嘴角微微一扯, 也不言语, 赵长宁说的的确没错。
知道她是女子后,他就知道自己以前的猜测可笑了。她一贯冷淡,莫不就是帝王强迫她在一起。既不是男子,玩弄权术来做什么,真的想要荣华富贵,还是进宫做嫔妃更方便,凭朱明炽对她的时候如昏君一般,应该是她要什么给什么的。
他见赵长宁在家中穿得简单, 纱罗中单,月白直裰,倒是显得更加清稚秀雅, 不太像一个正四品的朝廷命官,而只是个少年郎。
“不打扰陈大人练武了。”长宁说着往庑廊退了几步,然后她又站定了。
只见她又回眸,定定地看着他:“陈大人,究竟发生什么了?”
陈昭不知道她指的是什么,只是一笑:“大人的事情我一概不知,只知道皇上的命令是保护您和您肚中的皇嗣。”顿了顿,他又补充了一句,“大人自己想必更清楚自己的事吧。”
赵长宁也是笑了笑就不再问他了,既然什么也问不出来,那问了也没意思。
她第二天想进宫去见朱明炽,但是在殿外站了会儿,才等到刘胡出来跟她说:“…大人您请回吧,皇上这会儿正在召见兵部尚书,有要事相商,恐怕没时间见您。”他又接着招了招手,“给您准备了软轿,您坐轿子回去吧。”
“不必了。”长宁沉默了一下,说,“告诉皇上下官来过吧,这就先告辞了。”
刘胡仍然笑眯眯的:“您可一定得坐这轿子,有什么闪失奴婢担待不起。”
“当真不必。”赵长宁几步就退下了。
陈昭在外面等她,正和守殿门的副指挥使说话,副指挥使语气很客气。长宁眼皮也没撩一下,径直就走过去了。
陈昭看着,竟然轻轻地叹了一声。
他都不知道自己为何要叹气,此人分明就与太子党有勾结,何必要同情。
他跟副指挥使低声告辞,跟了上去,贴身保护。
晚上赵长宁继续看大理寺的文书,赵长淮来了一次,跟她商量家族中的事。他们兄弟二人并不算亲密,但赵长淮却在最后问:“哥哥最近怎么了,是不是瘦了些?”
长宁有些意外地抬头,看了看自己一脸淡然的弟弟。
因为有孕,她的确休息得不太好,这货倒是观察入微。
“多谢二弟。”长宁把他要的书给他,又道,“我听母亲说,祖父已经请媒人向孙大人之女提亲了,不日你就可以迎娶孙小姐过门了吧。到时候给你包个红包。”
孙大人是他的上司,等户部尚书退下了,极有可能升任户部尚书。赵长淮偶然一次去了孙府,叫孙大人之女孙乔看到了,便恋慕赵长淮长得玉树临风一表人才。孙大人也赏识他的才华,来了赵家几次与赵老太爷谈此事,两人一拍即合,赵老太爷就请了媒人上门提亲,把婚事定在了开年三月。
赵长淮明白这门亲事对自己有利,也没有拒绝,如此一来就是要成亲的人了。
赵长宁起身要走,赵长淮按住她的手,然后抬头:“哥哥,你与皇上究竟是什么关系?”
看到陈昭带着不少人进了竹山居,赵长淮就知道绝不简单。原来他也有这个猜测,只是这时候更坐实了。他继续平静地说:“即便你与皇上关系不简单,但锦衣卫指挥使绝非一般人,不可能说调到赵家来就来。哥哥,我现在还叫你哥哥,是因为你想当这个哥哥,我们都知道真相是什么,只是心照不宣地不讲罢了。但是现在你必须要告诉我。”
他的语气有些严肃,按着赵长宁的手不松开,“如今二叔远在任地不能回来,七叔根本就靠不住,赵家只有我能管你。”
赵长宁直直地看着他,忽然笑了:“什么叫只有你能管我?”
赵长淮就轻轻叹气:“不要任性了,哥哥,你知道我不会害你的。”
“这么多年,你当真没害我?”赵长宁的语气有一丝冷淡,“如今我回头想想,除了你害我最多,恐怕还找不出第二个来。”
“赵长宁!”赵长淮突然喊她的名字,打住了她的话,然后他欲言又止,半晌才说,“那个时候…我不知道,不知道你是…如果知道了,我作为你的弟弟,自然会保护你。”
“那哥哥为何就能欺负了?”赵长宁也早猜到这货知道真相了,根本不惊讶,只是似笑非笑地看着他。
赵长淮一顿,深深地吸气:“女孩自然是不一样的,你要是早告诉我,我就不会做那些事了。”当然了,赵长淮还没说他其实有点姐控。他知道她是姐姐后,对她简直是极好的。家中他能处理的事都暗中处理了,能维护她的都会维护她,还请求过身为阁老的老师,在她需要的时候帮她。
老师的确也不负所望,将她推上了大理寺少卿的位置。
投之以木桃,报之以琼瑶。跟老师女儿的亲事,无论怎么说他都要答应。
“所以你如果有危险,或者赵家有危险。你要告诉我,让我帮你解决。”赵长淮的语气很认真,“哥哥,我承认你有才华,但是在勾心斗角上,你是无论如何也比不过我的。”
这个赵长宁承认,她远没有这群真正玩儿政治的人心狠。
她也不用瞒赵长淮了,反正两人都是赵家的新兴势力,一荣俱荣,一损俱损。她淡淡说:“七叔要谋逆。”没等赵长淮说话,她就继续说下去,“他应该是控制了朱明熙,原本朝中就有不少立嫡的大臣,早也不满朱明炽,所以也参与其中。还有几名边关大将,也是早已倒戈了。我将七叔要谋逆的事告诉了朱明炽,所以他派人来保护我,当然,他派陈昭,可能也是要监视我。”
“何以见得?”信息量虽然很大,但赵长淮的心智也不是吃素的,很快就把事情完全整理清楚了。
至于周承礼要谋逆,而赵长宁告发他,他就根本不惊讶,他一向就不喜欢周承礼,还觉得此人十足的危险。他跟周承礼都是心机深沉的人,但周承礼表面温文尔雅,实则离经叛道,逆势而为。而他则是明哲保身,夹缝中为自己求最大利益的人。跟周承礼这种人正好敌对。
赵长宁笑了笑,轻声说:“我怀着他的孩子,他大概,怕我对他的孩子不利吧。”
赵长淮霍地站了起来,他甚至不知道该说什么好,嘴唇微动,重复了一遍:“朱明炽的孩子?”
“你不是早知道他和我的关系了,我怀着他的孩子,不用这么惊讶吧?”长宁淡淡道,“他想防我也正常吧,毕竟我在差点打胎的时候,叫他捉到了。虽然那个时候我其实已经不打算那么做了,不过他大概是不会信的。”
赵长淮立刻想到了那晚的事情,朱明炽带着人怒闯赵府,关在赵长宁屋内久久没有出来。
“原来如此…”赵长淮轻声道。
他突然想到了一个不太合时宜的问题,赵长宁怀了龙子,而且还是长子,先后宫皇后都没一个。是不是说…他以后是太子舅舅?
他的心情很复杂,有种自己家的白菜被猪拱了的感觉。半晌又问:“既然如此,势必是他一开始强迫于你,你要是…”
长宁这时候却笑着摇头:“没有,不用了。”
她其实已经喜欢朱明炽了吧,虽然可能,没有朱明炽喜欢她得多。但是,也是喜欢他的。
不过是她对于感情这种事,不喜欢说出口罢了。
“好吧,既然你怀有身孕,一切的事更不该操心了。”赵长淮说,“倒是周承礼谋逆的事,你从头到尾同我说清楚,我还有一些没有明白的地方。”他还是把这件事完全从她手中接手过来,大概还是不那么放心赵长宁,这哥哥一向嘴硬心软,什么时候着了人家的道都不知道。
赵长宁也没瞒他,把事情的原委从头到尾讲与他听。包括周承礼想以开平卫为突破口,破边疆防御的事。
自那天起,周承礼就不在赵家了。
他自来就行踪诡异,只留了宋平在赵家,他以前告诉过长宁,有什么事可以通过宋平告诉他。
“虽说是他的计谋,我猜着其实参与的人不会少。绝不止他一个人说话,不过朱明熙控制在他手上,能对付朱明炽的也只有他。”长宁说着又沉默了一下,知道宋平还留在赵家,她就知道这是周承礼特意留给她的,不管周承礼想做什么,就算为祸家国,却从没有对不起她。
她总是想着,如果他没事,能保他一命就保他。
赵长淮看她一眼,说:“你如今有孕,你的人我先接手吧,有什么事会告诉你的。”
赵长宁摇头,不过有孕罢了,她还没这么娇贵。“…会同时送到你那里一份的。”
她把赵长淮送出去后,看到陈昭站在一旁。
赵长淮拱手喊声陈大人才离开,毕竟是正二品的大员,官大一级压死人,何况大了好几级。陈昭跟着走到她屋里,看到她继续写字,说道:“你既是女子,半夜三更的怎么能见男子?”
“长淮是我亲弟弟。”赵长宁淡淡道,头也不抬,“更何况,陈大人难道就不是男子了?”
“亲弟弟又如何?”陈昭冷哼一声,“我是来保护你的,自然不一样。”
恬不知耻,懒得理他。
看她写的居然是吏法新编,陈昭站着看了会儿,字字珠玑,句句简练。这时候他又觉得很奇妙,这个人她是跟太子一党的,但她的确也在做有利于国家的事情。一盏烛台,赵大人写字很入神,说忽视他就忽视了。
她好像有点不舒服,咳了两声,然后要伸手拿水喝。
陈昭顺手就给她递了过去。
然后赵长宁说:“我以前写字,陈蛮就在旁边这么守着我。他现在好吗?”
陈昭听到弟弟就这么守着她,嘴角一扯。心道难怪皇帝怎么也得把陈蛮弄走,孤男寡女的,稍微有点心思这两人恐怕就勾搭上了。不过两主仆都挺单纯的,没发生什么事。倒是他在这里守着,杂乱的心思尽出。
原来他说别人被她所惑,那是因为自己就藏着这样的心思,如果不是自己心有欲念,怎么会推己及人呢。
陈昭突然明白了这个道理,怔了一怔,只盯着那纤细的脖颈,微透玉朦的耳垂入神。
长宁以为他不愿意搭话,也不在意,毕竟是陈昭嘛。
谁知道他却缓缓说:“有个正二品的大员伺候你,还不够满意?”
长宁突然回头,只见他已经放下茶壶别过头:“他两日之后回来,升任神机营副指挥使。”说着就出了门去。
这么快就升任副指挥使?
长宁放下笔沉思,实在是太快了,如果不是有战功的话,就算有陈昭帮助,他也至少要熬个五六年吧。除非是立了什么大功。
等他回来还是好好问问他吧。
但是第二天凌晨,边疆就有急报传来,说是开平卫告急。
赵长宁虽然早有准备,但也觉得来得太快了,岂不是立刻就要开始准备了?
果然都来不及等到上朝,朱明炽就召集了内阁大臣商议,一直到中午都没放出来吃饭。本来准备上朝的大臣们积聚皇极殿外,嗡嗡地说了一个早上,朝事已经暂停了。
未时传来消息,朱明炽要御驾亲征,就在两日后。
大臣们更是议论纷纷:“不过是边疆作乱,为何要陛下亲征…!”
出来的内阁阁老嘴巴紧闭,都不与人交谈,还是赵长淮找准了机会,去跟在孙大人身边。走到重华门的时候提起此事。
孙大人只伸了个指头摇了摇,道:“你觉得皇上跟我们说了什么?”
赵长淮很慎重:“难道不是怎么应对战乱?”
孙大人笑了:“我也猜是这个,结果陛下让我们看关函,也不做别的,就看关函,他在旁边看我们。”
“这…”赵长淮也不知道怎么说,朱明炽到底要做什么。
“这次开平卫的事不简单,”孙大人淡笑着往前走,“你可记得别掺和进去!”
这些人个个都是老成精的,皇帝一句话,在心里转七个八个弯。孙大人自然也是精明的,否则没有替皇上建功立业,怎么能混到今天的地位。赵长淮虽然还没这些狐狸的修为深,但他早就知道了朱明熙的事,这样一思考就知道朱明炽在想什么。
他肯定是怀疑朝野中有大内鬼,连阁老都信不过。
赵长淮把听到的事跟长宁说,她却是沉默。
他要御驾亲征了,出征前,赵长宁想去看他一眼。
这次她求见朱明炽,倒是没有阻拦,很快她就进到了殿内,朱明炽正在看开平卫的舆图。
“来了。”他对她伸出手,“不是说了,在家里养着就行,怎么又来上朝了。”
“你要御驾亲征了?”长宁问。
“嗯。”他放下图纸淡笑道,“怎么了,担心我吗?”
赵长宁走到了他面前,很久后她轻轻地嗯了一声。
这一声朱明炽觉得自己听错了,身体微微一晃,片刻后他嘴角微扯,越是漂亮的东西越是有毒,她对他这么温柔,可能是真的觉得,他活不久了呢。
他把她抱到怀里,以前就算她不挣扎,也是会浑身僵硬的,但这时候她却顺从地靠着他,头靠着他坚实的肩膀,轻声说:“你一定不能有事,孩子是你的,你得担他的责任。我一个人养大他太辛苦了,你要是不回来,我就找别人嫁了,让别人养你儿子。”
朱明炽低头吻她的额头:“想都别想,朕不会有事的。”
因为一切他都知道,他都在算计。
这次把谋逆乱党一网打尽,到时候肃清朝野,再无人敢跟他作对!
长宁笑着抓住他的手:“好,不过我不想搬进你的私宅,等你回来再说吧,好不好?”
他的目光闪了闪,然后轻轻道:“好。”
有陈昭在她身边控制她,不怕她到时候跑了。
“你把陈昭放我身边,是担心我还会伤害孩子吗?”她有些困倦地半闭着眼睛,说,“不会的,我不会伤害它的,它也是我的孩子。其实那天就算你不来,我也不会喝那碗药的。所以你尽管放心,好吗?”
“陈昭才能护你周全。”朱明炽只是说。
长宁觉得话都说得差不多了,他应该不会这么多疑心了吧,否则整天猜来猜去,人也得猜出问题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