主子一生气,高嬷嬷非但没有得主子垂注的得意反而愈发恭谨了。“秦嬷嬷都跟奴才讲了,主子有什么吩咐?”
“你怎么看?”熹贵妃问。如果可以她不想再见到她们任何一人,可能吗。皇上现在身体康健,指不定还能活个十几二十年的,到时一批批的秀女,她阻得了一个两个,能阻得了全部?!
可汉军旗的也就算了,那些满八旗著姓大族出身的却着实是威胁。想到这里她脑中闪过一丝恼意,云珠也将皇上的身体调理得太好了!不过这是大不敬的想法,她心虚地很快将之抛开。
高嬷嬷略一迟疑,“以奴才之见,主子倒不必急着下手。”
熹贵妃闻言眼睛微眯,瞥了旁边的秦嬷嬷一眼,“秦嬷嬷也是这个意思吧。”她长出了口气,“我也明白你们的想法,一动不如一静,你们觉得她们就算诞下皇子也不足以跟四阿哥争是吧?!”
“可你们忘记世祖时孝献皇后的事了吗?”就怕自己失宠,连累儿子啊。男人昏起头来也是不讲规矩体统的。
两位嬷嬷脸色一变,为主子的大胆敢妄议世祖皇帝的事,也为主子言下之意。高嬷嬷道:“主子顾虑极是。只是,禄常在(董鄂.舒宁)如今分在景阳宫,有裕妃娘娘护着,顾贵人(伊尔根觉罗.顾茗)和容答应(马佳.塔娜)又分到永和宫,她们有心防范,也不好下手。”
秦嬷嬷却有些不同意见,“皇上秉性刚毅意志坚韧,这些年又着力培养四阿哥,不会轻易放弃这么好的继承人的。至于主子,身居贵妃之位执掌六宫事务,母以子贵、子以母荣,皇上也不会轻易让哪个嫔妃威胁到主子的地位的。”
母以子贵。熹贵妃有些不悦地想,难道她永远都要让人说她是靠儿子才得以上位的吗?!不过,皇后的前车之鉴还在,她不会鲁莽行事的。
“好了,那就再等等。不过,高嬷嬷你先将东西和要安插进去人手准备好,免得需要时再布局就太着痕迹了,我会让秦嬷嬷和桂嬷嬷帮你。”
“是。”两位嬷嬷行礼,下去布置了。
午后的阳光很是煦暖,金色的光线透过乾西二所正院后宅次间的支窗,映在珠色绣银色如意暗纹的纱帘上,云珠靠着大迎枕半躺在榻上,身上盖着羊毛薄毯,面色温润唇角弯弯,看着在小憩的模样,其实精神力一直跟着秦高两位嬷嬷而移动着,看着她们分头动作,记下了与她们接头的人及安排进永和宫的人手,才悠悠睁开眼,坐直了身子。
她不会插手这种事情的,不过她会等灵枢将情报送上来时核对一下,看看自己掌握的情报准确率到底有多高。
像雍正和弘历身边她是不会安插耳目的,被发现了得不偿失,而且天底下还有比她的精神力更可靠的探子吗?无形无迹,快捷又方便。
“主子醒了。”素问倒了一杯温水端过来。这是云珠的习惯,不论是早上醒来或者是午睡醒来,都要喝一大杯温开水的。司绮拿来宽松的袍子伺候着她穿上,明心跟着将温热的水倒进盆里,将棉巾放进里面,揉了几下,拧掉一半的水,云珠接过棉巾将之覆到脸上,双手轻轻拭按着。明心又换了盆水,这次温度与凉水差不多,棉巾也是新的,拿开后脸上肌肤触着空气能感到一种“细胞咋呼”的轻响。
肌肤水嫩到极致了,已经。
坐到梳妆镜前,在素问打开的香脂盒里勾了点香脂在手心里揉匀了抹到脸上…呼,好多了。无视素问等人黑线的表情,自己在颊上拍了两下,手感不错。
回到榻上看着素问又将一盘鲜红莹润的草莓端了过来摆到炕桌上,便伸手捻了一颗放进嘴里,清甜微酸的果肉汁液在嘴里引起一串的味觉反应,云珠立即觉得自己又精神不少。
用完水果,她来到书房练字,雪团已经乖巧地坐在案桌上给她磨着墨。云珠伸出手指抚了抚它的脑袋,听着它“叽叽叽”地叫着,笑道:“雪团好乖。”
雪团从她手底钻出来,跳到笔筒上将她惯用的青玉管狼毫笔拿了出来,递给她。云珠浅笑着接过笔,在砚台上蘸了几下,沉下心开始一笔一划地写起字来,偶尔一两个字写得不满意她也将整张纸写满,完了抽放到一边,用新的纸重写一遍…
半个多时辰过去。
“这是主子抄的第三十本《心经》了。”侍墨将云珠抄好的纸张收叠起来放进檀木盒里,放到黄花梨做的书架上,等着有空再装订成书。
“是吗。”云珠放下笔。刚开始穿到清朝,因为年纪小又怕引人揣测,她写字练字都是抄《诗经》《唐诗》之类的,等年龄稍长,就打着为父母哥哥们祈福的名头(富察家的人没少上战场)雷打不动地抄佛经,各种各样的佛经。
亲人都以为她孝顺,其实她是为了自己。从末世穿来不久,决意在清朝好好活下去享受生活的她不久就发现了自己躁动不安的心态,显然,近十来年的末世生活让她将那种时刻提防别人靠近、杀戮的感觉刻入了骨子里,但凡情绪起伏过大,那种尖锐的气场就忍不住暴露出来。
疼爱她的父亲还可以说女儿不失富察家世代为将的风范,可她瞒得了别人却欺骗不了自己,这样的心态很危险,是没办法让她成长为一位“温婉娴静”的八旗贵女的,何况她还会是历史上那个风流皇帝的短命皇后。幼儿也罢了,喜怒哀乐明显很正常,做得过了有父母亲人包容善后,长大嫁了人,还能在后宅争斗中一受刺激就如利剑般露刃?!太容易被人抓住这点利用了。
只有不断的抄诗经、佛经,才能一点点消磨掉她骨子里的杀伐之气和抚平她内心的不安,真正地享受亲人的关爱,享受生活。
就连刺绣,她也喜欢绣各种佛经。
而且,佛经可以送人,可以在受罚时拿出来用,功能多多。
练完了字,又做了半个多时辰的女红,皇帝万寿时的各种袍服还有孝敬父母的、给熹贵妃的、弘历的都是平时这么一点一点一件一件地做出来的,当然了,大部份是司绮领着针线上的人在做。
待觉得眼睛有些酸,她就到小厨房将庄子里进上的草莓拿出一部份开始做草莓酱,有甜的、咸的,甜的留着夏天做果冰吃,咸的可以就大饼花卷馒头吃。
她做的很欢乐,图嬷嬷是个严肃的,见她这么开心便找来厨房的两个小宫女帮她,自己走开由她玩去,心想,反正也没外人瞧见。
未末,素问过来道:“主子,晚膳备好了。”说着就站在那里指挥宫女端来温水香夷亲自给她净手,拭干。
这种情形最近经常出现,素问已经习惯了将她从晒制花茶、做果脯、酿果酒等各种工艺中拉出来,虽然很多步骤工作都是由下边的奴才做的,可她指挥监督得也很快乐就是了,有时看着手痒就跟着动手。
废寝忘食这种事很少在云珠身上发生,特别是对吃的。晚膳有鲫鱼炖番茄豆腐汤、榆钱饽饽、合意饼、山珍大叶芹、油焖草菇、鲜虾丸子、罐煨山鸡丝燕窝等和胭脂米蒸的米饭。
宫里用的胭脂米碧粳米是贡品,云珠弄到种子后经过空间十几代改良种植,不仅外形饱满口感也极好,虽然她在空间里每次种的地不过一两分,可耐不住产量高、次数多,到现在为止,她的空间石里各种稻米、高梁、小麦都存了不少量和种子。以后就算穿到原始社会她也不愁没饭吃,呵呵。
云珠喝了汤,才吃米饭就菜,饽饽和饼没碰,完了捧着碗白玉奶茶慢慢地喝着,心想下次回娘家的时候要不要也拿空间米给家里人吃呢?哎,还是算了吧,人参灵芝什么的还好说,拿米回去家里人都要取笑,还得找借口。
从御花园散步回来,灵枢和叔貂已经在屋里候着了,皇子阿哥们的指婚已经下来。
历史上那个不受宠、无儿无女,却一路稳当升到了妃位,后被嘉庆晋封为婉贵太妃寿康宫位次居首的陈氏,陈延章之女,云珠本已经准备好了厢院的,结果居然被蝴蝶成了愉郡王允禑的庶福晋?!
原来主子也会有看走眼的时候啊!顶着叔貂这样的目光,云珠汗然,“继续。”
“五阿哥指了护军参领雄保之女章佳.含嫣为侧福晋,孝期后大婚。果亲王指了威勇候府石礼哈之女瓜尔佳.珉琪为侧福晋;贝子允祜指了内大臣兼尚书海芳嫡长女乌雅氏为继福晋;贝子允秘指了海芳嫡次女乌雅氏为嫡福晋…给多罗宁郡王弘晈指了中书卓林泰之女西林觉罗氏为嫡福晋;”
云珠一怔,又听灵枢继续道:“给辅国公弘晁指了按察使岳岱之女那穆都鲁氏为嫡福晋;给诚亲王第十子四等侍卫弘晃指了粮道张廷舒之女张佳氏为嫡福晋;给副都统萨喇善指了二姑娘为继福晋;给镇国将军弘鼎指了骑都尉唐古图之女兆佳.玉桂为继福晋…”
好长的一摞人名,有认识的有不认识的,好半晌,云珠才道:“看来得好好准备添妆礼跟大婚礼品了。”
雍正居然没给弘历指侧福晋或格格进来?那她不是亏死了?没收入尽付出了。难怪古人都要讲究礼尚往来,云珠有些肉痛地想。
“这些人至少要给皇后娘娘守一年的孝呢,如今过了大半年,他们的婚期最快的也要到年底才能举行,主子不必急。”
“惠珠可没那么慢吧?”萨喇善最多也给皇后守三个月的孝。
灵枢立即答道:“二姑娘的大婚日期定在今年的八月二十。”两人的指婚是早就向雍正请过的,所以钦天监给的大婚日期也快。
“这事你关注一下,等这些人的婚期都确定了后到钦天监拿一份,再跟郭嬷嬷一起将礼单拟好拿来我过目。”想了想,又道:“惠珠的添妆礼先拟了我看看。唔,还有纽婷,也将她的添妆礼备上,指不定还是她先成亲呢。”惠珠她不担心,这两年她跟着瓜尔佳氏学了不少,萨喇善府上也没什么份量够的人给她添堵。倒是珉琪,指的果亲王允礼位高权重人也文采风流,可再好也只是个亲王侧福晋,果亲王福晋钮祜禄氏出身果毅公府为人冷傲不得果亲王欢喜,进门多年不曾诞下一儿半女,她身后的果毅公府当年夺嫡时站错对,如今圣宠不在不足为虑,倒是那个侧福晋孟氏,能与嫡福晋钮祜禄氏对抗至今还得了果亲王几分欢喜,定是个有手段的。这一进门,就可能面对两方夹击…希望她能聪明点,等立稳了脚跟再怀孩子。
“是。”
…
打听到皇上和熹贵妃并没有给四阿哥指侧福晋和格格,乾西二所后院里的女人都松了一口气,连与乌喇那拉.联起手来的高露微也是,她还没有孩子,恩宠也不厚,并不希望得了皇后遗泽的妮莽衣进来跟她争宠。
“凭主子的容貌手段,那个乌喇那拉氏就算进来了也比不过主子,哪个男人爱端着规矩不解风情的女人呢?”腊月在一旁奉承着。皇后薨逝后她在高露微身边的重要性一下子降了不少。
“凭她那美艳万分的外表她也不须解风情…”高露微有些怅怅地,那样的容貌男人见了就跟蜜蜂见了香艳的花儿般自会凑上去留恋不去。而且,她出身满洲著姓大族,再去学那媚惑的手段那还叫贵女?!
她们跟自己是不同的。“松嬷嬷,将前儿个从福晋那儿领的长春绸拿来吧!”
不管怎样,得先有一个儿子,她手覆上温暖的小肚子渴望地想着,有了儿子,有了爷的宠,等爷登基,自己也能得个妃位吧。
一会儿松嬷嬷抱了一匹鱼白色长春绸过来,青婀也提着针线篮跟在后面。“主子,还是让青婀帮你吧。”
“不用,我手又没废。这是福晋准备万寿节呈给皇上的长春绸棉袄,我自己做精细一些…”人人都领了自己的女红,连苏氏都领了件夹褂做,若她叫丫头帮忙,传出去没她什么好。可若做好了,也能在皇上或爷的心中留下点好印象。
松嬷嬷低叹了一声。
这位四福晋好生厉害,人只要手头上有事做,就是有心要闹出点什么来也没那个时间,特别这分发下来的还是指明要给皇上的万寿节寿礼,让人不敢不尽心。
102、一任群芳妒(上)
时间一眨眼又翻了两个月。
弘历和弘昼这两被雍正派出去勘察南北两地水务的人马迟迟未归。
六月初一这天,云珠带着郭嬷嬷素问和叔貂、明心几人出宫来到富察府,给瓜尔佳氏庆贺五十一岁大寿(周岁五十),满人贺寿通常都是虚岁五十一或者四十九大办,真正虚岁五十、六十…大办的很少。
听到云珠又出宫,熹贵妃又让秦嬷嬷挑了几件物什给乾西二所送去,来承乾宫请安的宁嫔武氏笑道:“前几天不是刚让身边的嬷嬷回了娘家一趟么?哎,这四福晋就是福气好,遇到了贵妃娘娘这样宽厚和气的婆婆,连续皇上也是有求必应的。”自从芷馨被记到齐妃李氏名下,宁嫔算是对她恨上云珠了,若不是她,自己膝下好歹也能养个公主,再过两年也能凭着资金历封个妃,可如今她一个无儿无女的能当上嫔已是皇上念着以前的旧情了。
尽管心中也吃味,熹贵妃却不能明面上任人这么编派,便半嗔半笑道:“什么有求必应?这也能胡扯的。云珠性子好,行事大方有节,皇上看着自是喜欢的,若她总是胡搅蛮缠的,哪里得人心?”
这是暗指自己胡搅蛮缠?宁嫔心怒,可看看高踞主位的熹贵妃又隐忍了下来,听着熹贵妃轻抚着指甲慢声道:“宁嫔对四福晋的事很清楚嘛,一个奴才出宫,为什么出宫也一清二楚。”
“婢妾不敢,实是那天在皇上那儿听说了几句。”宁嫔连忙跪下。
“快起来吧,不知道的还以为我是什么恶人呢,不过好奇一句罢了。” 熹贵妃意味不明地瞅了她一眼道。这段时间以来皇上都在点召新入宫的嫔妃侍寝,没想到这宁嫔还能分一杯羹,手段不错啊,看来小公主的事过去,她又要复宠了。
“前几天出宫那是她五哥与好不容易出了孝的未婚妻戴佳氏成亲,她还在孝期不好露面就派奴才送贺礼过去,今天则是子爵夫人五十一岁的寿辰,做女儿的不出宴席去见个面也没什么,你们说呢?”
宁嫔浅笑着坐回位置。“四福晋从来都是大方得体的,是婢妾不会说话。”
“婢妾才进宫不久,可也听说四福晋是个好的呢,对皇上和贵妃娘娘很是孝顺。”李贵人笑靥嫣然地奉承着,她跟宁嫔住延禧宫,在她眼底下生活,给她解解围也让自己好过些。坐在她下首的常常在也跟着附和道,“看着四福晋说话微笑的模样有几分贵妃娘娘的模样,显得受了贵妃娘娘教导才有这影响…婢妾若非知道了是贵妃娘娘跟四福晋还以为是俩姐妹呢。”
谄媚得也太恶心了吧,宁嫔心中暗哼,看着这些新进宫的分外不顺眼,特别是眼前这李贵人及永和宫的顾贵人。初进宫就封了贵人,她们这些潜邸熬过来的都算什么?!
这两个长得狐媚外俏的却也识相。潜邸熬过来的嫔妃都是知根知底地一路伴着过来的,就算要讨好她也不会像这些十几岁新进的嫔妃这么出面,让她听了高兴。熹贵妃虽也防着,却觉得自己承乾宫里住着的刘答应更膈应人,你一个包衣,长得貌美如花,还能凑天皇上跟前承了宠,这就不是心思大而是心计深手段高了。
“什么姐妹花,我都老了。”
“娘娘一点都不老,看着就十八、九岁,芳华正茂的时候呢。这皮肤,都比婢妾的还要光滑…”常常在连忙说道,那宜嗔宜喜的小脸,银玲似的嗓音,活似只枝头翻翅的小喜鹊,怎么看都可人。
熹贵妃听得喜笑颜开。她当然不会拿常氏的话当真,不过她也得意于自己的青春常驻,看看宁嫔、齐妃,哪个不比自己显老?!裕妃虽然也得了云珠几颗养颜玉兰果,到底比不得自己这个正经婆婆,手头充裕,天天养得容光焕发。
“娘娘,延禧宫的定嬷嬷来报懋嫔娘娘不好了。”一个宫监来报。
熹贵妃等人一惊,宁嫔和李贵人常常在更是站了起来,行礼道:“贵妃娘娘,请恕婢妾先行告退了。”
“去吧,注意点影响。”这是告诫她们接下来的妆扮不要太过了。“来人,去太医院请太医。张保,你亲自去养心殿跟皇上说一声,看皇上有没有空看”
“嗻。”近身的太监张保应声去了。
李贵人和常常在心中暗骂晦气,最近都不能邀宠了。宁嫔看着迅速又恢复了镇定的熹贵妃却觉得有些兔死狐悲,皇后薨了,皇贵妃没了,从潜邸过来的嫔妃现在除了熹贵妃和裕妃谁不是无声无息地活着,渐渐地,一个一个都离开。
宫里的波澜云珠不知道,她回了府就被瓜尔佳氏拉着坐到了榻上,新进门的五嫂戴佳氏连接守了祖父、父亲的孝到了二十岁这当头才嫁进了富察家,好在富察家是守信的人家,等人这么久,也只给傅宽安排了两个通房,连个庶子庶女都没有。
“见过大姑奶奶。”戴佳氏将自己早就备好的手帕递上。
“有劳五嫂了,这花绣得真好。”云珠接过绣帕看了看,让素问收起来,又问候了戴佳氏的母亲和幼弟,知道她母亲如今身体好了些,才八岁的弟弟书念得不错,也请了师傅学习骑射,便道:“我让郭嬷嬷备了包药材,五嫂回门带回去给伯母补补身体,算是我的一点心意。”
过去几年因戴佳氏守孝的缘故往来不多,不过云珠对戴佳氏也不陌生,她父亲德克济,叔叔那苏图都是蓝翎侍卫出身,两家祖上就有往来,戴佳氏的叔叔那图苏袭了她父亲德克济的云骑尉的爵,现调奉天将军。
戴佳氏笑着谢过。
“这是明伊吧,长得真可爱。”从三嫂西林觉罗氏手中抱过小侄女,云珠看了看,去年地动时她匆匆看了一眼,才三个多月大,小小团团的一个,现在长开了,“看起来还是像三嫂多些。”
富察家每代都是男丁多,像云珠的大哥傅广成,娶妻舒穆禄氏,雍正二年生了明亮,雍正五年生了明辉,有两个儿子;二哥傅清,娶妻马佳氏,雍正四年生了明仁,雍正八年生了明德,有两个儿子;三哥傅宁,雍正三年娶了西林觉罗氏,到了雍正七年才生下女儿明伊,全家人给当成宝一样;四哥傅文(云珠胞兄),娶妻钮祜禄氏,目前挺着个大肚子,男孩女孩要等八月份才能知道;五哥傅宽,刚娶了戴佳氏…六哥傅新七哥傅玉都到了成亲的时候了,可出海还未回来呢。
这么一通算下来,富察家不仅女孩子的出生率低,连男丁都普遍成亲晚(平均都二十左右才娶),生子也晚,最快也是婚后两年才怀上…
等几位嫂嫂都出去招呼前来赴宴的客人,云珠才把给瓜尔佳氏的寿礼拿了出来,有她亲手做的抹额、暖帽、屋子里穿的拖鞋,还有衣服…
她的手工极好,做的东西花样款式也是雅致富贵,还冬暖夏凉都照顾到了,瓜尔佳氏看了心中又是熨帖又是不舍,“做这些得费你多大工夫啊,你现在不容易,以后别把精力都放在这上头,就是做,也给四阿哥和熹贵妃做。”
“您还不知道我么,做起这些又快又好,都是闲的时候做的,又能给您和阿玛尽孝又能打发时间…哪费什么工夫,其他人也是有的。我还带了今年新制的花茶和果脯,您和阿玛可得天天吃才行,我特意带的呢。”
“好好好,额娘知道了,我和你阿玛身体好着呢。”这孩子这些年总爱操心她和她阿玛的身体健康,不是当年被她阿玛的那场病给吓坏了吧。瓜尔佳氏笑着拉她的手,“平时别尽想着事,多散散心,养好身体,等出了孝尽快怀上孩子…”
“知道了。”云珠应着,突然想到了什么,眼眶微微发红,“额娘,你怪不怪我,六哥跟七哥至今没一点消息。”会不会在海上遇到暴风雨或者海盗?他们是否平安?
有时她也会担心,傅玉是除了傅恒外跟她感情最好的哥哥,蝴蝶了他的命运,对他到底是好是坏。历史上的傅玉不仅历任了黑龙江、广州、西安将军,他在地方军政事务上的表现也是很杰出的。
“都叫你别胡思乱想了!”瓜尔佳氏痒怒地打了下她的手,“你二哥跟九弟上战场就不危险了?意见是你提的,可去不去是他们的选择,家里也是为他们做了万般准备的,好不好也是他们的命。你以后也要学额娘这样,凡事看开,有些决定做了不要再想…知道了?”
“嗯。”
又到书房跟李荣保说了会儿话,云珠才告别家人带着郭嬷嬷等人回了宫。
拖了两天,懋嫔宋氏还是薨了。雍正下令以妃的规格下葬。
六月底的时候弘历、弘昼两拨人勘察南北河道水利回来,直接到乾清宫回报工作,直到可以回家睡个安稳觉的时候,已是繁星满天。看着案上厚厚的一摞资料,雍正笑了笑,直接在养心殿歇了。
弘历归心似箭地匆匆赶往乾西二所,“云珠!”
屋子里的小巧的八角宫灯放在榻边高脚梅花几上发着晕黄的光芒,心心念念的佳人身着月白色的素绸长袍侧坐在凉竹榻上,手中拿着书册正聚精会神地看着,乌黑的秀发垂放在身后,那柔亮顺滑得让人忍不住想去撩摸几下。
原本水墨般清美的美人读书图,在淡淡的灯火斜照下,多了一种说不出的温暖柔美,弘历三两步抢上前去,猛地将人抱进怀里,闻着那淡淡的玉兰香,清幽清幽的,有种岁月静好此生无憾的满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