孙青吃了几口,便被那人放下了,他抬眼扫了一圈屋里,嗯,前朝黄庭坚的真迹,那边是本朝宋大家的笔法,再旁边,这个,条幅写的也算不错,落款却是看不清楚。
再往下两个青瓷大花瓶,一看就是从他的小私库里搬出来的,官窑的精品,上贡用的。
好么,这屋子不显山不露水的,随便看上一眼都价值千金,掂量掂量,他的私库里那么点值钱玩意都被搬了出来。
孙青渐渐回过味来,身边的女子也柔柔的开了口:“三爷可好些了?我叫灶上熬了点稀粥,等下给您端上来。”
孙青伸手指着角落里唯一没看出名头的条幅,颤悠悠的问道:“内,内个是谁的真迹?”
燕娘抿嘴一笑:“三爷,您天天和人家混在一起,还不知道那人写的一手好字?”
孙青一愣:“谁?”
燕娘笑道:“学士府的二爷。”
孙青怔了怔,接着不高兴了,他的眼力不错,那是自幼在富贵中浸淫出来的,可说到拿的出手的玩意,那是真没有。
没想到郭志彬这小子不声不响的,倒是写的一手好字!
孙青不乐意了,他恼道:“就那字,也能和前朝大家挂在一起?”
燕娘轻柔的应了声,款款的走了过去,抬手就把黄庭坚的真迹和宋大家的画作给摘了下来,回过头来,睁圆了一双大眼,无辜的看着孙青。
孙青几乎吐出血来,他怎么没发现,自己娶了这么个呆的媳妇,他的意思明明是叫她把郭志彬的字给摘下来好吧!
孙青怏怏的躺会床上,视线正对着床幔,啧啧,这雨过天晴色的床幔也是库房里那两匹贡丝吧!还有身上盖的被子,也是上等的料子,这三奶奶还真会享福啊。
没等孙青腹诽完毕,燕娘捧着碗粥过来,拿勺子舀起一口,小心的吹凉了,这才往孙青口边送去。
孙青一口吃下,立刻就喷了出来,骂道:“这是什么玩意,陈年的米糠也给爷吃!”
燕娘手足无措的立着,眼泪簌簌的落了下来,“妾,妾平日里都吃的这个。”
孙青一怔,看着燕娘哭的一嗝一嗝,那傻乎乎的样子就跟个不知事的小姑娘一样,一肚子火气登时消了下去,他转念一想,就明白过来,这小姑娘怕也是贪图舒适,才把卧房弄的如此奢华。
旁人看了却当她手里银钱多多,下面那帮子奴才,他还不了解么,最是逢高踩低,不知道三奶奶是真的手里没钱,只当她小气,这吃食上也就差了下来。
孙青暗叹,他平日里也不在这个院子里住着,却不曾想那帮子混账如此苛待三奶奶。
自己娶得媳妇还真不错,给她私库的钥匙,就只拿了摆设物件,银钱一点没动。
孙青叹了口气道:“莫要哭了,以后自己从私库里拿出点银子来,吃什么,给点赏钱叫下面的人做就是了。”
燕娘这才止了泪,睁着大眼睛,一派天真的道:“爷,你真好。”
孙青咳了两声,别过脸去,他总归是亏欠了她的,她倒是没有变成怨妇一般,像是陈五奶奶那样的,他可受不了。
打这以后。孙青一个月里,总有三五日睡在孙三奶奶这里,好歹给她做一下脸,省的下面那帮子玩意奴大欺了主。
不过他也看出来了,自己娶得娘子还真是个孩子,两个人都同床共枕了。小媳妇还老老实实的睡在一边,就像是跟丫鬟一起睡似的,他对这一点十分满意,女子柔软的身体抱起来总是怪怪的,比不上少年那修长柔顺的手感。
转眼过了半年。郭志彬送的小倌到底被他搞到了手,只是每次亲热都如同打仗一般,非要弄的鸡飞狗跳。他却越发上了心。
这一日,闻听到郭志彬要远走西洋,孙青和陈子贤弄了桌酒席给他送行,喝的醉醺醺的回到了府中,刚一踏进厢房,就被那人轰了出来,孙青吹着凉风,第一次恼了。
方才席面上。郭志彬说起刚出生不久的儿子,那是眉飞色舞,陈子贤谈到有孕在身的五奶奶。亦是满脸柔情,看的他好生郁闷。
孙青站立半晌,冷哼一声。爷没儿子,还没媳妇么!
他转头进了孙三奶奶的院子,喊了一嗓子,院落里大大小小的灯立刻亮了起来,孙三奶奶穿戴整齐的迎了出来,一看他这副模样,忙吩咐人备下热水,又叫婆子去烧了醒酒汤。
孙青大是受用,哼哼两声,也就随着孙三奶奶去了。
待他进入暖呼呼的被窝,合上眼的时候,下意识的想着,三奶奶可真会享受啊,这被窝都比旁的软和。
一夜好梦,孙青睁眼时,却见孙三奶奶囫囵个的滚到了他怀里,团成了一团,白白嫩嫩跟个小兔子似的,心里登时软了,伸出手指在她脸颊上捅了捅,三奶奶长长的睫毛一颤,似是要醒来,孙青赶紧闭上眼,装作还在昏睡的模样。
只是一双手随意的放了下去,却是环住了三奶奶的腰。
孙三奶奶睁开眼,小心翼翼的把孙青挪到了一边,孙青便听到她低声吩咐道:“给三爷准备洗脸水,要温水,还有衣服,把我昨儿个刚做好的那件拿出来――”
孙青没有注意到,自己的嘴角一点点的勾了起来。
渐渐的,孙青留在三奶奶这边的时间越来越多,谁叫三奶奶会照顾人呢,往旁的屋子睡了,一晚上腰酸背疼不说,还没有人张罗吃穿,孙青已经被三奶奶惯得越来越娇贵了。
又过了几个月,郭志彬从西洋归来,孙青诧异的发现,自家娘子屋子里也变了模样,什么三尺高的珊瑚树,长毛的地毯,宝石拼的瓶子,猛一进去,还以为到了外域。
更新鲜的是几个美人把孙三奶奶团团的围在了当中,有剥着瓜子的,有剥着葡萄的,伺候的十分周到。
孙青都看傻了眼,这若是换成个男的,可真是地道的纨绔了。
他抬起手,犹豫着问道:“娘,娘子,这几个美人哪里来的?”
孙三奶奶吃的满嘴,哪里有空回话,倒是正给她打着扇子的一个美人站起身来,笑着道:“奴婢唤作采莲,本是陈子贤陈爷府上的,现如今五爷和奶奶恩爱着,就把奴都打发了出来。”
孙三奶奶可算把满嘴的吃食咽了下去,对着孙青笑逐颜开的招了招手:“三爷,这几个姐姐都是五奶奶送给我的,分文未收!”
孙青看着三奶奶一脸兴高采烈,仿佛占了天大便宜的样子,心道,还是那么傻啊。
他面色一正,喝道:“既然三奶奶留了你们,以后就好生伺候奶奶!”
一干美人尽皆站起,盈盈下拜,齐声娇喝,应了下来。
孙青很快发现,自己在家中渐渐没了地位,虽然衣食住行还是被三奶奶照顾的无微不至,却往往被诸多美人给分了心思,三奶奶还真是不吝惜钱财,库房里的上等衣料几乎被搬空了。
这几个被陈子贤丢出来的美人,和三奶奶一起出行,浩浩荡荡,哪里像是丫鬟婆子,分明就是一群奶奶!
连几个嫂嫂说话都有些酸溜溜的,哥哥也警告了他,孙青自己,又何尝咽下这口气。
他猛然推开房门,却见自家的小娘子脸蛋红扑扑的,一双水汪汪的大眼睛迷迷蒙蒙,只会吃吃的乱笑,不住的吃着左右的美人们捧到嘴边的酒水,桌子一旁。两个美人挽起袖子,正在行着酒令。
玩的可真是开心啊。
孙青脸色一沉,喝道:“你们都给我出去!”
一帮美人怏怏的站起,袖子也放下来了,衣摆也弄平整了,愁眉苦脸的从他身前依次走过。那模样,便仿佛被人从爱郎身边轰走,把个孙青弄的气极反笑。
叫丫鬟婆子撤下酒席,孙青上前搀扶住了三奶奶,嗅到一身酒味。恼道:“怎么喝了这许多!”
孙三奶奶睁开眼,看到是孙青扶着她,立刻甜甜的唤道:“相公~”
孙青被她叫的一哆嗦。险些失了手,无奈的应了声,却是吩咐下人带着三奶奶去洗漱一番,自己也收拾了下,换了身干净衣服,先上了床。
过了半晌,两个大丫鬟扶着燕娘回来,小媳妇吃了酒。只会吃吃的笑,倒是越发憨傻,孙青心一软。只得伸手把她拢入怀里,无奈的拍着她的后背,哄道:“赶紧睡吧。”
孙三奶奶却不肯老老实实的歇了。柔软的身子扭来扭去,直把孙青弄出一身汗,正待唤来丫鬟重新洗漱一番,小娘子的手却往下一伸,直接握住了他那话。
孙青一个哆嗦,感觉自己那话逐渐变大变硬,不可思议的瞪着孙三奶奶,孙三奶奶的细长的眉毛皱到了一起,抱怨道:“相公你偷藏了什么好吃的,都不叫我吃!”
语气里满是娇憨,又娇又嫩,孙青只觉得自己那里越发肿胀了。
打从懂人事起,孙青也不是没摸过女人的身体,只是软绵绵的却不若结实的少年身体来的有感觉,渐渐的,他也就不找女人了。
今儿个歪打正着,居然被自己媳妇摸出感觉了,孙青只愣了片刻,便毫不犹豫的做了决定,明媒正娶的正头娘子,夫妻交欢再是天经地义不过!
孙青哄着半醉的三奶奶褪下里裤,到底是玩家里的行家,手指在三奶奶下面略一搅动,就出了一池春水,不由意动,这比后庭花可简单多了。
当下他不再犹豫,直接捉住了两片绵软的臀肉,下身一挺,直直的入了进去,细微的破瓜之声传来,三奶奶眉头死死的打了结,小手无力的撑在孙青胸前,推拒着他,声音依然是娇憨的:“痛,坏人,出去!”
孙青强忍着身下一**的快感,在她脸上亲了又亲,哄着她道:“乖乖,马上就好,等下爷让你飞!”
三奶奶嘟着嘴巴,娇娇的恼道:“不,就不!”
推不动你还缠不死你么,她小腹猛的一收,孙青只觉下面一紧,如绞如缠的快感袭来,几乎就泄了过去,孙青大恼,怎么比后庭还要紧!
当下他不再犹豫,架住了三奶奶的双腿,大开大合,猛力撞击,听着她细细的求饶声,身下越发灼热坚硬,那一身软肉,仿佛都被他撞得四分五裂了。
也不知道入了几千下,孙青终于到了,他的身前死死的抵住了燕娘的胯,一股绝美的感觉从身下升起,让他几乎抽搐了去。
孙青下意识的想到,这妇人如此**,比之小倌也绝不多让了,尤其是那一绞一紧,真个让人飞上天去。
孙青看着自己软绵绵的那话从妇人的身子里退了出来,棍身上还满是黏糊,白色的精华挂在上面,配合妇人不断张合的粉红小口,一派**景象。
就在他的注视下,他眼睁睁的看着自己那话再度硬了起来,孙青骂了句娘,二话不说又入了进去。
三奶奶早已经睡死过去,只剩下孙青一个人哼哼唧唧的玩弄着,直到天色微明,他才筋疲力尽的倒在了妇人身上,迷迷糊糊的睡了过去,脑子里只剩下一个念头,爷要是死在媳妇身上,可真成了个笑话了。
孙青自打这日后,便连续在三奶奶房里留宿了一个多月,中间他也偷摸着出来,找了旁的女子尝试,却全无感觉,无论是府里的丫鬟,还是花楼的头牌,无一例外,都没有三奶奶那**的感觉。
那一身滑滑嫩嫩的软肉,紧的绞死人的下处,都叫他爱不释手。
这一日。三奶奶去学士府做客,留了他一人在家,那帮子美人倒是给他留下了两个伺候着。
孙青叫灶上整治了半桌酒席,自斟自酌起来,喝到半路,瞧着身边两个美人俱都低眉顺眼。老实本分的做着丫鬟的活计,只是给他布菜倒酒,半点别的动作都没,甚至连眼睛也没有瞟来一下,孙青不由笑道:“怎么着。你们奶奶不在,就不能跟爷说说话?”
采莲微一躬身,笑道:“奴婢原本在陈五爷府上。也是费劲心思讨五爷欢心,可结果如何?还是到了奶奶这里,才真正的享起福来,衣料首饰,哪样不是上等材料,吃住上也是可着奴婢们,奴婢自然是要尽心尽力对奶奶好的。”
孙青点了点头,只觉得这话颇为受用。自己那蠢蠢的跟小兔子似的娘子,可不就得有这么几个忠心的人跟着!
孙青心里欢喜,不自觉的就喝多了些。迷迷糊糊的被两个美人伺候着上了床,闭眼睡了过去,睡到半酣。却被一双微凉的手摸醒,他眼睛也不睁,笑骂道:“燕娘,别闹!”
那手一顿,随即直接摸上了他软绵绵的物什,孙青一个机灵,直接伸手揽住了身前这人的腰肢,入手却是一片硬朗,不若往日柔软,他猛然睁开眼,身下的火一下就泄了下去。
待看到一个月前还捧到心尖的人的脸时,孙青挑了挑眉,这人果然贱骨头,当初爷把他捧着爱着,他什么时候给过爷好脸子,现在好了,一个月不搭理他,自己上赶子陪爷睡觉了。
爷还不稀罕了!
孙青直接喊人,到底有过一番情意,孙青也吃不准自己现在什么心思,便安抚了一番,叫人把他送回了居所,看着那憔悴的俊脸,孙青心情居然莫名的愉悦起来。
待三奶奶回来,孙青知道,就凭采莲对三奶奶的热乎劲,一定会给她通风报信的,孙青盘算着从库房里拿点什么出来哄娘子开心,孙三奶奶却宛如平常,脸上一点动静都没有。
孙青困惑了,他旁敲侧击一番,孙三奶奶却始终如常,若是换了两个人做了真正的夫妻之前,孙青还要夸她一句大方得体,现在这般,孙青却不高兴了。
待两个人上了床,孙青一把揽住了三奶奶不盈一握的小腰,一口热气喷在了她脸上,咬牙切齿的质问道:“说,你怎么不生气!”
燕娘主动的伸手揽住了孙青的脖子,把脸贴了上去蹭了蹭,娇声娇气的问道:“生什么气啊?”
一派天真,倒是叫孙青立刻哑了下去,他真是哑巴吃黄连,有苦说不出。
只得化郁闷为动力,在三奶奶身上又折腾了半宿,三奶奶也渐得了味,随着他起起伏伏,那一双大眼眯成了条缝,里面波光潋滟,最是风情无限,看的孙青越发癫狂。
到风停雨歇,三奶奶软绵绵的趴伏在孙青身上,玩弄着他胸口的朱果,懒洋洋的道:“三爷,妾有个问题,憋在心里好久了。”
孙青一僵,心道,来了,他此时心情颇为复杂,也说不清是希望三奶奶心思继续单纯下去,还是变的复杂些。
他尽量放柔语气,问道:“什么事?”
三奶奶凑近他耳朵,极是不好意思的问道:“爷,你和男的行那事的时候,怎么弄的啊?”
孙青一呆,却是没想到三奶奶居然问的这个问题,他坏心眼的一笑,咬着三奶奶的耳朵,小声的说了两句,三奶奶半张嘴巴,惊叹道:“爷,那多脏啊!”
孙青愣住了,以前只觉得那地方紧致美妙,却似乎没有考虑过,那里也是五谷杂粮轮回之所,这么一说,咳咳,的确有点脏。
过了几日,孙青在园子里又撞见了那人,那人明显是为了等他,一张俊秀的脸憔悴了不知道多少,带着我见犹怜的味道,孙青却猛然想起了三奶奶那句感慨,爷,那多脏啊!
他皱紧了眉头,再也无法忍受,直接唤来了孙喜,到底欢喜一场,却也没有把事情做绝,给了那人做生意的本钱,直接送出了府去。
孙青怏怏的往回走,本想还弄一弄娘子的后庭,这么一想,却是再无兴趣。
164 为母则强
说起这位郑和大人,也是一个传奇,原名马三保,本是中一名内侍,却在战乱之际,冲杀在前,立下了赫赫战功,朱棣甚是喜欢他,亲自赐名郑和,素来极为宠信。
看着关秀秀一双黑漆漆乱转的眼,郭志彬不再卖关子,他一敲关秀秀的脑袋,笑道:“皇上前不久下令大修船坞,整治海军,只怕过不了几个月,郑大人就要率队出海了。”
关秀秀睁大了眼睛:“那你?”
郭志彬笑了,亲了亲关秀秀的眉眼,亲昵的道:“我自然是要跟在大鱼后面捡些虾米吃吃,想那南洋的香料珍珠,都是极好的玩意。”
关秀秀明白了,郭志彬这是打算蹭着大明朝的官方船队去做生意呢,她略一踌躇,笑眯眯的问道:“那郭二爷的本钱可够了,可还需要入股?”
郭志彬睁大了眼睛,片刻后,他的胸腔一阵震动,口中发出了低沉的笑声,半晌,他止住笑声,再次把头埋入了关秀秀颈间,沙哑着嗓子道:“我家娘子果然非同一般,换做旁人,只怕不会想夫婿如此远离,你倒好,还想掺和一脚进来。”
说到后来,却是颇带了几分幽怨之意,关秀秀赶紧伸出手,敷衍的拍了两下郭志彬的脑袋,仍然不肯放弃自己的问题:“那还可以参股么?”
郭志彬抬起头,一双眼亮晶晶的看着她,豪气万千的道:“能,怎么不能!你有多少钱·尽管拿来,我统统吃的下。”
看着关秀秀如此信任自己,郭志彬欢喜之余,又颇为吃味,虽然现在关秀秀身子不方便,却还是闹了她半宿才睡下——吃不到肉,好歹也能喝口汤不是!
郭志彬一连黏糊了好几天,关秀秀终于受不了了,直接把他轰了出去·这才得了闲,在一群丫鬟婆子小心翼翼的护持下,到了正房中,给李氏请安问了好,和郭大奶奶并肩坐到了一起。
李氏笑道:“秀秀来的正好,我正说呢,选些布料,给孩子们做衣服。”
关秀秀吐了吐舌头:“还早呢,还要半年多才生呢。
李氏笑的合不拢嘴:“不早了,小孩子长的快·先准备着的好。”
关秀秀便不再反驳,看着郭大奶奶手边的料子,她舅舅家开的布庄,对于各种布料见识的多,逐一点出各色布料的优缺点来:“这杭绸太滑,小孩子易出汗,却是容易沾身,苏缎的纹路太重,刮坏皮肤就不好了。”
说来说去,那一堆鲜艳的布料·竟是没一个看上眼的。
李氏笑骂道:“以前家里不怎么样,也没见你多挑,现在可算是做奶奶了·还什么东西都入不了你的法眼了。”
关秀秀抿嘴一乐,辩解道:“其实给孩子穿的衣服,最好是旁的孩子穿过的,那样的衣服料子柔软还干净。”
她这么一说,李氏也想起来了,拍了下自己的脑门笑道:“看我老糊涂了不是,你说的对,乡下人家的孩子·确实是小的穿着大的衣服长大的。”
看着郭大奶奶一脸懵懂·李氏放慢了语速,细细的为她讲了起来:“一般的人家·小孩子的衣服足足可以传下四五个兄弟,就是外衫·也只在过年的头上,给最大的孩子做上一身新的,余下的孩子,不过拣他的旧衫罢了。”
她顿了下,感慨道:“李佳刚生下来的时候,穿的还是秀秀小时候的衣服呢,是她娘给送来的。”
郭大奶奶一脸惊奇,他们这样的人家,谁家的孩子会去捡旁人的旧衣来穿,岂不掉价!这种事情,当个笑话听听也就罢了。
关秀秀看着郭大奶奶的脸色,轻轻的笑了起来:“嫂嫂不知,穿旁人的旧衣,还有一遭缘故,那小孩子长大成人多不容易,也有借福的意思。”
她说的隐晦,郭大奶奶却听明白了,再怎么娇生惯养,小孩子活到娶妻生子也是极难,她二姐就是如此,坐了一胎又一胎,三个孩子,却只有一个活过了十岁。
郭大奶奶咬着下唇,颇为心动,犹豫着问道:“可谁家有旧衣呢?”
关秀秀也看向了李氏,她在应天府人生地不熟,也没什么办法,李氏吃吃的笑了起来:“国公府那么多小媳妇,那么多小孙子——”
关秀秀和郭大奶奶看着李氏一脸狡猾,仿佛占尽了天下便宜的样子,俱都无语。
李氏笑够了,放下手道:“到时候我去讨衣服,只怕你们的舅母们要吓上一跳。”
她眼中闪烁着恶作剧的光芒,看着自己那些端庄得体的嫂嫂露出惊吓的表情,一定很有趣。
关秀秀反应过来,下意识的看了眼郭大奶奶,那些舅妈的反应,怕也是和郭大奶奶差不多,她不由腹诽,师傅还是一如既往的坏心眼啊
李氏笑够了,伸手指着三人身旁的布料,开口道:“这些料子做不得贴身的衣服,做外袍却是够了,不如选选花样,看看有没喜欢的
关秀秀点了点头,认真的看起了花色,小孩子还是要穿的鲜亮点才讨人喜欢,她的手翻了两匹布,微微一顿,呈现在面前的是个嫩绿色的尺头,那绿色极正,仿佛春天生出的第一个嫩芽,她一看就爱上了。
正要拿出来,却不妨郭大奶奶也伸出手来,二人竟是看中了同一匹布料。
刷的一下,关秀秀缩回了手,郭大奶奶的手也讪讪的缩了回去,妯娌二人对视一眼,又同对别过脸去,心里同时起了别扭。
天下为人父母的,谁不想把最好的东西捧到孩子面前,偏偏两个人又都不是那不知事的村妇,拉不下脸来抢夺。
李氏看在眼里,不由好笑,秀秀素来懂事,大奶奶也出身大家,两个人性情上虽然不是很合得来,却也互相避让着,至少两妯娌入门,还没发生过半点争执,倒叫她这个婆婆一直英雄无用武之地。
现下可算起了纠纷了,闲的发慌的李氏心中欢喜,面上却不动声色,开口道:“既然都喜欢,不妨就扯上这料子,做上一身一样的。”
她顿了下,笑的异常灿烂:“反正你们两个的产期也相差无多,两个孩子当成双胞兄弟来养,岂非有趣!”
李氏想到前几日见到的,国公府的几个孙小姐,水灵灵的姑娘穿着一式的湘妃裙,往人前那么一站,可真耀眼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