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盼眼前一片模糊,她费力地站直双腿,两只眼睛努力地睁大,依然只能看到瑜贵妃朦朦胧胧的脸。
瑜贵妃毫不犹豫地宣布道:“挽发。”
一边说着,瑜贵妃伸出手来,拿起玉钗,象征性的插入顾盼早已经盘好的发髻之中。
下面的平安公主死死盯住了瑜贵妃,见她镇定自若,有条不紊地一步步进行着及笄礼的步骤,给顾盼穿上曲裾深衣,又披上大袖长衣,最后戴上了凤冠,冷哼一声,不待仪式完成,转身扬长而去。
瑜贵妃越过顾盼的肩膀,看着平安公主的身影,心中被强压下的恐慌终于汹涌的冒了上来,瞬间把她淹没。
顾盼的手上一阵冰凉,她努力眨了两下眼睛,终于看清楚了瑜贵妃惨白的脸,她情不自禁地唤道:“娘娘~”
瑜贵妃勉强一笑,拍了拍她的肩膀,大声宣布道:“礼成,各位请入席罢。”
台下的贵妇们又如何有心思再吃这一顿酒席,一个个急于回府告诉当家的这一个爆炸性的新闻,纷纷托词离去,顾盼被阿梅搀着,强颜欢笑,送走了这些客人。
待侯爷夫人来到她面前时,顾盼脸色一变,侯爷夫人眼神闪烁,不敢直视她的眼睛,低声道:“你弟弟有些发烧,我得早些回去。”
顾盼心中冷笑,方才来的时候还说要叨扰了,说不得要住上几日,转眼就成了这般模样,也不知道是哪个弟弟病的这么及时。
顾盼面上带了几分疏远,淡淡地笑道:“那您还是早些回去吧,我叫阿梅给您带些药材。”
侯爷夫人慌忙摆手,连道:“不用了,不用了,家里什么都有。”话罢,转身匆匆离去,仿佛身后有恶鬼追赶。
皇后娘娘却是最后离去的,带了几分雍容华贵地行了过来,她面色却较往日和蔼,拍了拍顾盼的肩膀,握住她的手,和气地道:“你莫要伤心难过,这个消息也不一定就准了,无论如何,你也是这齐王府的王妃。”
顾盼见她和颜悦色,心里大是安慰,低声应了,送了皇后和几个娘娘上了马车。
最后走的却是瑜贵妃,她相比方才的模样,镇定了许多,只一张脸依然面无血色,拉着顾盼的手,半晌没有说话,最后双手一紧,看着顾盼的双眼,珍而重之地道:“你多保重。”
话罢,瑜贵妃在贴身女官的搀扶下上了马车,马车行驶后,忍不住又回头看了一眼顾盼,见她孤苦伶仃的被侍女扶着,看着虚弱无比,心中一酸,立刻落下泪来,这孩子,以后就是孤儿了么?
瑜贵妃抽噎半晌,终于忍不住嚎啕大哭起来,方才皇后娘娘不过是安慰顾盼罢了,若非得了确实的消息,平安公主如何会明目张胆的在这么多朝廷命妇前宣布这个噩耗?
一想到那人已经去了,她觉得自己所做的一切再也毫无意义,人生一片灰暗,活着,又有什么意思呢?
送走了瑜贵妃,顾盼再也坚持不住,两条腿一软,眼见就要跌倒在地,千钧一发之际,一双修长的手伸出,险险抱住了她,顾盼半睁开眼睛,看清李祈正担忧的脸,唤了一声:“王爷。”便人事不省了。
顾盼做了一个漫长的梦,梦里,又回到了李府之中,贺大娘对她殷殷的教导着,生活在贺大娘的羽翼之下,她无忧无虑,本以为就会这样过一辈子,贺大娘突然把她推出门外,指着门外一条小路道:“去那里,那边才是你该去的地方。”
顾盼满心疑惑,顺着那小路行了下去,路的两旁只有光,无穷无尽的光,什么也看不清,只有脚下的路,黑色的土路一直延伸到了无穷远处,顾盼忍不住回头向来时之路望去,李府已然消失不见,身后只有无边的光。
行了不知道多久,路两边的光开始变化,有了绿树,有了青草,眼前出现了一座府邸,威武将军府,她轻声读道。
门里迎出了一个男子,俊美无比,一身戎装,对着她呵斥道:“回去,这里不是你该来的地方。”
顾盼脑中灵光乍现,急急唤道:“舅舅”
李祈正看着昏迷中的顾盼眼角缓缓滑落了两行清泪,着急地推着她唤道:“盼盼,醒醒,快醒醒。”
顾盼睁开眼睛,虚弱地看向一旁的李祈正,心神仍然震撼在方才的梦境中,既然终究要失去,为何又让她得到?
李祈正看着顾盼心如死灰的模样,一颗心直直地跌入了无底深渊,他紧张地抱起顾盼,在她耳边不住的轻唤:“盼盼,你看看,我是李祈正,是你的相公啊,有什么话就说出来吧,说出来就好了。”
顾盼直直地看着他,心中所有的委屈一下迸发出来,她伏在李祈正怀里放声大哭:“为甚么,怎么会这样,表哥,表哥不是说要来参加我的及笄礼吗?他骗人,他骗人…”
一连重复了几十次他骗人,顾盼越发伤心难过,整个人都抽搐起来,李祈正死死抱住她,在她耳边喊道:“你不要这样,你还有我,你还有我啊”他亦是不知不觉地泪流满面。
一旁侍立的阿梅和春红柳绿俱都悄悄背过身去,偷偷抹了抹眼泪。
顾盼的哭声渐渐哑了下来,不是她情绪缓和了,而是她已经无力再哭了,李祈正一直紧紧地把她抱在怀里,在她耳边说着自己想的到的所有情话,一遍又一遍的重复。
顾盼的脑中混沌一片,所有的感官似乎都迟钝了起来,木然中,她仿佛溺水的人,行将沉到海底最深处。
风平浪静的海面突然间电闪雷鸣,一道灵光闪过,顾盼眼前出现了一块浮木,顾盼死死抓住这块浮木,眼睛骤然睁大,看向李祈正,质问道:“为什么,为什么平安公主要这么做?”
李祈正苦笑着看着顾盼,顾盼死死盯住他,脑子里开始飞快的运转,一些被她刻意遗忘的事情从脑海深处浮现了出来:最初相见时,瑜贵妃和平安公主的五分相像,瑜贵妃遭遇丧子之痛后,盛装打扮之下,和平安公主相似的惊人,瑜贵妃对她的另眼相待…
一切的一切,仿佛一座巨大的迷宫,每个拐角都有一个提示,当若干提示串连起来后,事实的真相就在出口外闪烁。
顾盼瞪大了眼睛,看着李祈正,沙哑的嗓音让人心疼无比:“是不是和瑜贵妃有关?顾家,和瑜贵妃是什么关系?”
李祈正抱住她,扫视了一圈周遭伺立的丫鬟们,平静地道:“你们退下吧。”
阿梅带头,行了礼,丫鬟们听话地退了出去,眼见四周无人,李祈正调整了下思绪,深深吸了口气道:“父皇和平安公主本是一母同胞,皇祖母生下平安公主时,难产而去,父皇和平安公主在皇宫中步步维艰,自幼亲厚无比。”
顾盼眼睛一眨不眨地听着李祈正的话,她迟钝的大脑开始运转,李祈正似乎要告诉她一段皇家密辛,事关顾家,一个字都不能落下。
李祈正的声音渐渐低沉:“父皇登上皇位后,亲自给姑姑起了平安的名号,就是希望她平平安安,快活一世。又为当时年过双十的平安公主,亲自选了新科状元为夫,可惜,不到一年,姑丈就暴毙了。”
顾盼喃喃道:“暴毙?这新科状元是个文弱书生么?”
李祈正顿了一下,艰难地道:“是新科武状元。素来身子康健,我曾亲眼见他在寒冬腊月用冰水沐浴。”
顾盼和他大眼瞪小眼,被李祈正话中的隐喻惊呆了,她情不自禁地追问道:“那后来呢?”
李祈正叹了口气,继续道:“后来,后来你舅舅不知道从何处寻了瑜贵妃来,长的竟然神似姑姑,一入宫,就直接封了贵人,不到一年更直接升成了贵妃。”
李祈正顿了一下,仿佛生怕顾盼不明白一般,强调道:“就连谨妃娘娘,乐妃娘娘,这等有了成年皇子的一宫主位,也没有被封为贵妃,可见瑜贵妃这个封号的珍贵。”
顾盼瞬间明白了其中的关键,她不敢置信地张大嘴巴,看着李祈正,猛地摇动自己的脑袋。
李祈正伸出双手,捧住她的脸颊,强迫她面向自己,一字一顿地道:“自从瑜贵妃入宫,父皇便疏远了平安公主,虽然有求必应,但凡公主府所需,尽皆优先提供,可平安公主一年到头,却难得见上父皇一面,你,明白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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前几天,她说有个书友110227211947775的留言,问我删不删,我去看了一眼,这个书友的留言里,明确写了作者NC,作者脑子有病等话语,于是我删了她的留言,当时很生气,但是我想删了帖子就算了,息事宁人吧。
书友110227211947775今天又来留言,说作者玻璃心,接受不了批评云云,如果我接受不了批评,书评区怎么还有那么多尖锐的帖子?为什么就删了您一个人的帖子?厨子菜做的不合口味就骂厨子脑子有病,有这种道理吗?
这本书,从发书到现在,平均一天两更,从来没有断更,从来没有,这种坑品,整个起点女频,能找出来几个?
书都入V了,还往公众版丢番外的能有几个?
这本书的剧情被声讨过很多次,但是大部分都是说剧情诡异,有没有说过情节注水的?这难道不说明点什么吗?
有一件事情,我从没说过,大家可以去看看,公众版后来都是一天两更,谁都知道,公众版发的慢些,有助积累人气,我为什么赶着上架?因为这本书的上架日期和大神撞车了所以要提前上架
写手真的是非常弱势的群体,读者,网站,作为写手,一个都得罪不起,就连漫天飞舞的盗版论坛,我又能怎么办?我能做的,不过是码字而已。
我真诚地恳求你们,每一个看书的人,不管是看着这本书,还是看着别的书,请给写书的人一点最起码的尊重
上卷 从丫鬟做起 第五十九章 主谋
第五十九章 主谋
平安公主,她疯了。
顾盼脑子里不断回响这一句话,李祈正说的话她似懂非懂,但是这一点却坚信不疑,为了私人恩怨,置国家大义于不顾,顾盼脸色凝重起来,握紧双拳,咬牙切齿地道:“平安公主”
李祈正看着顾盼这副神色,心中一凛,他犹豫半晌,终究还是扳住了顾盼瘦削的双肩,认真地注视着她的眼睛,诚恳地道:“这次,平安公主也许只是被当枪使了,她不一定是主谋。”
顾盼怔怔地看着李祈正,喃喃道:“她不是主谋,谁又会是主谋?”
李祈正深呼吸一口气,徐徐道:“谁得的利益最大,谁就是主谋。”
顾盼口中默默低诵李祈正的话:“谁得的利益最大,谁就是主谋…”顾家倒了,谁得的利益最大呢?
毫无疑问,南征大军此次大获全胜,顾家父子返朝之后,声势必将登上一个新的顶点,那么,谁最担心自己的利益受损呢?
皇后贺家
顾远南已经收拾了白家,下一个必然就是皇后所在的贺家,只怕也只有这种大世家才能和蛮人私通,又设下伏击圈,让南征大军伤亡惨重了。
顾盼脸上刷的一下惨白,她声嘶力竭地喊道:“是皇后,一定是皇后,我,我一定不会放过她的。”
此时回想起来,皇后在她及笄礼上和善的笑容是那么的虚伪,一切的一切,不过是胜利者的伪善罢了,既然顾家已经被她完全击倒,在唯一的遗孤面前展示一点风范,更显的她雍容大度。
顾盼睚眦目裂,若是皇后此时就在她面前,顾盼定然一下扑上去,生啖她的血肉,活活把她咬死。
看着宛如疯魔的顾盼,李祈正心急万分,有些懊悔自己说的太多,他死死抱住顾盼,在她耳边喊道:“顾家现在只剩下你一根独苗了,你要保重自己啊,你一定要好好的活下去,听到了没?听到了没有?”
李祈正的话,像是一道闪电劈中了顾盼混乱的思维,顾盼一怔,随后愣愣地看着李祈正,一股莫名的悲哀从心底浮出,瞬间泪流满面,她哆嗦着双唇,轻轻地道:“顾,顾家,已经断子绝孙了啊。”
顾盼放声大哭,顾朝阳和顾远南父子的身陨,也就意味着顾家从此无后了。
李祈正看着她这副模样,想着顾远南相交一场,最后却落得这么个下场,亦是心酸不已,他抽了抽鼻子,哽咽地拍了拍顾盼的后背,低声道:“若是我们有了孩儿,过继一个给他就是了。”
顾盼在他怀里哭的死去活来,闻言颤抖着身体连连点头,却是说不出话来。
瑜贵妃独自坐在寝宫之中,屏退了左右,一丝丝久远的回忆从心灵深处蒸腾而出,无孔不入地渗入她每一个细胞,她的整个灵魂都为之颤抖。
她原本住在临近南蛮边境的一个小村子里,尚未及笄,就已经出落的亭亭玉立,远近的村子里的青年慕名前来求婚,都被她阿爸以她年纪尚幼为名拒绝了。
南蛮并非盛京中的世家们以为的那般不开化,事实上,在边境处,南蛮和天朝的子民是混居的,双方交界处,还有个偌大的集市,是山民们自发形成的,互通有无。
村民们用栽种的麦子,蔬果,去换取南蛮自酿的烈酒,这种烈酒用了山林中的毒蛇蝎子浸泡,听阿爸说,最是养身体,县城里的贵人们会出高价来收购的。
村子里的女孩子,都是自幼开始帮忙做家事,向来不像是城里的小姐们那么金贵,抛头露面的也不避讳什么。
那一天,她和村子里的几个姐妹约好,一起去赶集,一路唱着山歌,又有几个青年嘻嘻哈哈地跟在她们身后。
她最要好的姐妹阿水凑到她耳边,笑嘻嘻地道:“他们都是奔着最美的百灵鸟来的呢。”
她捶打了阿水几拳,回头看了那几个生的黑壮的青年,心中莫名地起了一丝烦躁,情不自禁地加快了脚步,又回头催促道:“快走快走。”
阿水和其他几个姑娘互望一眼,大笑着追了上来,几人你追我逐,也不觉得山路漫长。
转眼到了市集中,她们几个穿着鲜艳长裙襦服的少女,在一水的南蛮蓝布之中异常醒目,很快引起了不少人的注意。
其中一个少年头发剃的短短的,晒得黝黑的脸上一抹阳光的笑容灿烂无比,他右耳上戴了一只大大的银耳环,另外一只却攥在了他的手里。
少年敏捷的如同猿猴,几下蹦到了她的身边,单手伸出,把耳环递到了她面前,说起了结结巴巴的汉话:“美,美丽的姑姑,娘,你就像是,是,山中的泉,泉水,山顶的鲜花…”
未待她有所反应,身边的阿水一把将那银耳环抢到了手里,看着少年打趣道:“谁是姑姑,谁又是娘呦?”
少年并不着恼,摸着后脑勺嘿嘿笑了起来,一脸的羞赧反倒博得了她的好感,她随手推了一把阿水,从她手里抢过银耳环,塞回了少年的手中,面无表情地道:“你的东西收好,我们不要。”
话罢,她拽起还想看热闹的阿水,闷头向前行去。自她年纪渐长,这种事情越来越多,让人烦不胜烦,她的心里却觉得空空落落,似乎这些少年,都不是她想要的。
没走了几步,身后传来了骚乱,阿水拽了拽她的袖子,示意她回头去看,一路跟随她们出来的几个青年和方才那少年打了起来,少年虽然骁勇,可惜双拳难敌四手,很快落了下风。
看着无数的拳脚雨点般落在少年身上,她们旁观的都忍不住心颤,少年却似乎毫无所觉,越战越勇,口中嗷嗷怒吼,双拳发力,反倒把几个青年打得连连败退。
这市集之中,山民和南蛮人混杂,各有相识,很快就有人从四面八方赶来,毫不犹豫地跳进战场助拳。
几个人的街头斗殴迅速演变成了一场百人的大混战,阿水吓得面色惨白,瑟瑟的躲在了她身后。
她亦是心急万分,着急的左顾右盼,一眼看到了站在街角的一名全身黑甲的军士,她听阿爸说过,整个边军之中,有一营,因为是犯了流刑的死囚充军,人人不畏生死,最是能征善战,若是能在死囚营中熬过五年,就可以成为前锋营的军士。
他们又和普通的前锋营军士不同,自成一连,全部穿着黑色盔甲,绰号黑豹。
她一见黑甲军士,心中瞬间安定下来,急急地奔了过去,到了军士身边,扬起头看着高了她整整一头的军士,他全身都隐藏在这黑色盔甲之中,只有一双黑如子夜的眼睛暴露在外,看到她的瞬间,似乎怔了一下。
她指着长街中部的混乱,带了几分恳求道:“求你,阻止他们。”
军士眼睛眨了眨,像是天上的星星一闪一闪,她的心一颤,不明白怎么会有人的眼睛这么好看。
军士低沉的声音透过头盔传来,带着股特殊的磁性,十分悦耳:“我如果帮了你,你如何报答我呢?”
她一怔,不由自主地低头,脚上一双自己纳的蓝底碎花布鞋,下身一条湖蓝长裙,亦是自己裁制的,上身珍珠粉的小袄,还是自己做的,全身上下,似乎没什么拿的出手的东西。
一旁的阿水捅了捅她的腰,眼睛看向她手中,她猛地想起,手里的篮子里装了些鸡蛋,这是准备到市集上卖掉的。
她毫不犹豫地把篮子举到了军士面前,一双大眼睛诚恳地看向他,“这些鸡蛋送给你吧。”
那军士视线下调,她从中看出了一丝戏谑,一时间,她手足无措起来,手里的一篮鸡蛋似乎有千斤沉,压的她一双纤细的手臂不断下降,下降,终于落了下来。
突然间,心里起了些许委屈,她的眼泪不知不觉地落了下来,她慌乱地用手背去擦,她向来是最坚强的,怎么就哭了呢,自从阿娘死了以后,她要照顾几个弟妹,就再也没有哭了啊。
一阵低沉的笑声从军士的喉中发出,他带着蛊惑的声音在她头顶响起:“如果我赢了,就把你自己送给我吧。”
她怔怔地退了一步,不敢置信地看着那个霸道的身影大步走向了长街中部,很快与正在混战中,已经打红了眼的男人们短兵相接。
他双拳紧握,每一拳举起,都有一个身影从战团之中飞出,他的拳头快速而有效,每一拳都正中对方的小腹之上,以他为分界线,很快出现了两种截然不同的场景,前方是混战的山民,后方是伏倒在地,呕吐不已的汉子们。
这个杀神很快被混战中的男人们察觉,所有的人都止了手,静静地看着他,黑甲军士的脚步丝毫未停,手中拳影更快,空气中只留下了一道道残影,转眼间,他身后又多了几个伏地的身影。
那个留着短发的少年最先清醒,他嗷的一声扑了上来,行走间颇见章法,一个飞跃就到了黑甲军士身前,黑甲军士的嘴角扬起了一抹轻蔑的笑意,可惜被头盔掩盖,少年未及察觉。
上卷 从丫鬟做起 第六十章 随他天涯海角
第六十章 随他天涯海角
黑甲军士以左腿为轴,右腿一个横扫,少年被他凌空击飞,在空中划出了一道优美的弧线,最后跌落人群之中,连压了四五个人,少年捂住胸口,不敢置信地看着黑甲军士。
黑甲军士张口怒吼:“你以为老子光会用拳头吗?”
他仰天长笑,大步流星的向着少年行去,手脚并用,一路上的障碍都被他击打的七零八落。
到了少年面前,他单手把少年拎了起来,举至和他双眼平齐,一双阴鹜的眼睛死死盯住少年的眼睛,另外一只手指向了站在长街另外一端的她,凶狠地道:“小子,离老子的女人远点”
瞬间,长街上所有的视线都集中到了她身上,她心中浮起一丝恼怒,怎么会这样,不过叫他帮忙而已,这个登徒子,说话实在是放肆了。
她家阿爸是一方长者,无论如何也不会叫这个混蛋把她掳走的,是的,掳走,她不知道为何,会有这个奇怪的想法,这个野蛮人会为所欲为,丝毫不畏惧任何阻挠。
黑衣甲士一把将手里的少年扔掉,转身向着她行来,一路之上,伏在地上干呕的汉子们艰难地挪动身体,深怕慢上一步,又被这个杀神踹上一脚。
黑甲军士大步流星,转眼到了她身前,一双眼睛满含笑意地看着她,单手握住头盔下缘,一把将头盔扯下。
她的眼睛瞬间睁大,耳边传来了阿水的惊呼声,她以为头盔之下必然是和蛮人一样黝黑的皮肤,胡子拉茬的脸。
没想到,竟然有人的皮肤可以生的这么白,这么细,他的五官分明,一双漂亮的眸子里带着几分笑意,嘴角微微上扬,就这么一个简单的表情,却让人觉得心动不已。
他低头凑近了她的耳边,低声道:“跟我走吧。”
她恍若着了魔,鬼使神差地点了点头,他哈哈一笑,再次戴上头盔,深深地看了她一眼,扬长而去。
她和几个女伴一起,也无心继续在集市中逛下去了,早早回了家,阿爸听到了风声,却是不许她再随意外出。
没过几天,家里来了几个军士,抬了许多礼物,里面有闻所未闻的精致首饰,又有各色珍贵的补品,其中一支是据说只产在距此千里之遥的北方老林中的山参,阿爸说,只怕县城里的贵人们都没有见过。
这些军士只说奉了上峰的命令专程来送礼,却没有说是给她的聘礼,她心中忐忑,看着阿爸把这一堆礼物都搬到了门外,坚辞不受。
又过了几日,他终于出现了,这次穿了一袭青布长袍,腰间扎了一条蓝色布带,显得他身形蜂腰猿背,异常好看。
他提了一壶老酒,和阿爸喝了整整一个下午,到了傍晚离去时,老酒给他白皙的脸上刷上了一层红晕,像是白瓷映照在了夕阳之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