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啊,我比他精神多了。”杜玛甩了甩头发,双手举起展现自己的肌肉,“嫂子你说对不对?”
“对。”夏小雨很顺口地回答道,“你今天来有什么事吗?”
“我想要做几套衣服。”杜玛扯了扯自己身上穿的衬衫,“你们国家的衣服长的太小,瘦的太短…”
夏小雨瞧了瞧他身上松松垮垮的衣服,明白了他说的是中国的成衣都是按中国人的尺码做的,尺码按比例放大,杜玛长得高,他穿的衣服都是特大号,衣服和裤子够长的话就会太肥。
“我们中国人自己都是做衣裳的。”成衣太贵了,没几个人买得起。“你要改款还是要…”
“我要做衣裳,做好多衣裳,冬天的衣裳。”
“我明白了。”夏小雨点了点头,“但是我这里只有普通的料子——”
“没关系,我想做那样的衣服。”杜玛在屋里看了一圈,指着挂历上太/祖穿着中山装指点江山的图片说道。
“你是说中山装?”
“嗯。”杜玛点了点头,“我是为了学习共产主义才来你们国家的,我的国家受尽帝国主义的欺凌和殖民,我想要为我的国家找一条出路。”
夏小雨低下了头,在她长大的时代已经没人解放全人类这种话了,大家也好像没有什么真正的理想,要说有,也是房子、车子、票子…想远了,“我来替你量体。”
她拿出尺子走到杜玛跟前想要替他量尺,真正站在杜玛的跟前她才意识到杜玛和她的身高差距有多大,她穿鞋将将一米六,杜玛光脚估计都超过一九零,她拿个尺子量杜玛,就像蚂蚁量大象,那情形别说多滑稽了,“我拿把凳子。”她站在凳子上量体,量到一个数说一个数儿,初一替她记一个数儿,等到量完了,夏小雨一身都是汗。
杜玛从始至终盯都盯着夏小雨看,夏小雨身上有一种积极向上的力量,也有一种这个时代中国人少有的劲头,他说不出是什么,也许是——自信吧,由内而外的自信和阳光。
替他量完了衣裳,夏小雨又替他去挑衣料,“你们留学生应该有布票吧?”
“有。”
“那你别在我这里买了,百货大楼的衣料比我这里便宜。”她这里的衣料全都是不用票的“议价”货。
“没关系,我不缺钱。”杜玛出身很好,他又是拿奖学金的,这个时代的亚非拉学生,在中国的待遇很好。
“不缺钱也不能乱花啊。”夏小雨摇头。
“我不乐意去。”
“那好,听你的。”一个黑人在中国生活,想必也有很多不便之处吧。中山装的衣料没有什么挑的,无非是浅灰和蓝、军绿之间选一个,杜玛果断选择了浅灰,夏小雨麻利地算好尺寸量好布,按照他的尺寸裁了出来。
杜玛在夏小雨的店里,非常显眼,小小的店面,满满当当的货品和一个高大的像电线杆子一样的黑人,这种搭配组合总让人想忍不住多瞧。
“你要是不着急穿的话,一个礼拜之后来取。”她的活快要堆成山了,初一又只是个学徒,到现在夏小雨也只敢让她学着用布头做三角兜子,完全帮不上忙。说是一个礼拜来取,已经是夏小雨让他加塞儿的结果了。
“哦。”杜玛摸摸头点了点头,鼻翼忽然动了动,“什么味道?”
夏小雨也闻了闻,是晚饭好了,小满和初一来了之后,她觉得在家煮饭不方便,就在这里另置备了一套厨具,陆京晚上在食堂吃的时候,她和何老太、大海,就在这里跟小满初一一起吃了。
说起来——何老太和大海呢?
“好香啊,是白米饭吗?”杜玛闻着味儿就寻到了搭在后院小板棚子的角落里一点都不起眼的厨房。
“是。”夏小雨有点无语了,这人是干嘛来的?依照中国人特有的习俗不得不例行公事的问了一句,“到晚上了,要不你在这儿吃点儿?”
杜玛就算中国话讲得再溜也不是中国人,他点了点头,“好啊好啊!”
于是吃饭的人里又多了个黑大个儿杜玛。
晚上的菜是早就买回来的大豆腐,夏小雨把咸菜缸里腌的咸葱捞了出来洗了几遍去掉大部分多余的盐份,把大豆腐简单粗暴的炖了,因为多了个杜玛,她又不得不让初一去买了一斤五花肉,搁土豆块儿炖了。
东北菜就是这样,炖一切。
菜香飘出来的时候,鼻子比杜玛灵一百多倍的何老太准时回来了,身后还跟着一脸无奈的大海。
何老太一边进屋一边数落,“你这孩子是不是傻?我领你玩儿你还不乐意了,一路上念叨了一百多遍要回来写作业,作业又跑不了…那个耍猴儿的我可有十年没见着了。”
“作业写不完老师要说的。我不乐意看耍猴儿,我乐意念书写作业。”
这一老一小仿佛拿错了剧本,老的贪新鲜热闹,小的沉迷于学习不可自拨。
这两人正说着呢,瞧见屋里的黑铁塔都不吱声儿了。这咋多了这么个巨人…
作者有话要说:白天的时候太忙了,连午休的时间都给占上了,晚上才有时间写文。小公举脾气越来越大我伺候不了了,在姥姥家熊她姥姥姥爷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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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3章 糟糠之妻 二十九

四个女人一个小男孩再加上一个黑大个儿坐在一起, 那画面出奇的不协调, 杜玛自己倒是没觉得怎么样,端着碗乐乐呵呵地吃饭,余下的几个人除了夏小雨之外都是一边吃一边看他,视线和他的视线对上了, 又觉得不好意思低头猛扒拉饭,这一顿饭除了夏小雨和杜玛,竟然没有人吃得好。
吃饱喝足了的杜玛拍拍肚子走了,大海往何老太那里凑了凑, “何奶奶, 我觉得他比猴儿好看多了。”
何老太点头表示同意。
夏小雨回手打了自己儿子后背一下, “写作业了没?回家写作业去!”
大海吐了吐舌头, 何老太指着大海说,“你看, 你妈打你吧!我让你不要贪玩早点回家写作业你偏不听。”
大海怒视她, 这老太太真会颠倒黑白啊。“明明是你说要领我看耍猴儿的!你说作业又不会跑…”
这两人又争了起来, 夏小雨没理他们俩个,过了几分钟果然,这两人老的帮小的背上书包,小的扶着老的, 晃晃悠悠手牵着手走了。
一准儿是买好吃的去了, 何老太又抠又馋,对大海和朵朵却不抠,买好吃的总不忘了给这两孩子一份儿。
这两孩子跟何老太也是真好。
说到这儿…朵朵…她还是有点惦记朵朵的。
到了晚上七点多, 道上没什么人了,夏小雨把东西收了收,需要拿回家做的活打成了一个大包系紧,用大绳子系在了自行车后面,帮着两个姑娘把店铺上上夹板,门窗关紧锁好,“不管谁来叫门都不要开,上厕所就在屋里用痰盂上,明天早晨再去倒了。”
两个花儿一样的小姑娘单独住太招眼了,夏小雨想着自己这里还是缺人,可找谁来呢?
回到了家里大海正趴在桌子上写作业,鸡和狗已经喂过了,她简单的收拾了一下家里,就在炕上做起了活。
“妈,何奶奶说你傻。”大海抬起头,他觉得世界上没有比自己的妈妈更聪明能干的女人了,可何奶奶老说妈傻。
“她这次又为什么这么说?”
“她说你想把全世界的钱都自己个儿挣了,连找帮工都不会。”
夏小雨打了自己大腿一巴掌,她可不是傻咋地,现在最不缺的是什么?勤劳的人工啊。
这个时代的三转一响可不是摆设,但凡手巧点的女人都会做缝纫活,更不用说附近有一家被服厂,像何老太这样的退休女工不少,她店里的活多自己做不过来完全可以外包出去啊。
夏小雨赶紧下地穿鞋去找何老太,何老太瞧着急慌慌进来的徒弟——这丫头还没傻透气。
“我说师父,您这智多星为什么总爱跟我拐弯抹脚的啊,您直接跟我说多好。”
“我乐意。”何老太傲骄地说道,有钱难买老太太乐意…
“您别逗我玩了,我想把缝纫活外包出去,您对这一片熟,又在被服厂干过,能给我举荐几个妥当人么?”顾客是在她这里量的体裁的衣,钱也是交到她这里的,活做的质量不好甚至丢了件儿,她是要负责的。
“妥当人么…”何老太舔了舔嘴唇子,“我想想啊,后街秦老太跟我一样是从被服厂退下来的,她家跟被服厂的厂长沾亲带故,一家子人里面儿子、媳妇、姑娘都是被服厂的,前个儿她看见我还说呢,被服厂的活越来越少…”
“你是说她行?”
“她的活虽然不如我,糊弄一下洋鬼子和现在那些不懂行的外行人足够了。”这种话在何老太这里可以说是夸奖了。
“您既然觉得她行,就给我引荐引荐呗。”
“嗯,明天我替你走一趟,不过我可不能白走。”
“我给您买点心吃,城里稻香村的…”
“我还要六必居的酱菜。”
“成。”
何老太出马,事情没有办不成的,第二天下午她就带着三个女人来了,这三个人说起来夏小雨见过,街里街坊的,低头不见抬头见,都脸熟,只是不十分熟悉,也不知道她们是被服厂的人。
跟劲儿劲儿的何老太不同,秦老太看起来要温和的多,穿了件利索的夹棉衣裳,个儿比何老太高出一个头,只是瞧着背有点弯,她领来的两个年轻女人一个是她女儿一个是儿媳妇,两人都是很和善的样子。
夏小雨跟她们谈妥了,一件普通上衣手工钱一块五,裤子一块,毛呢则是上衣两块五,裤子两块。
秦老太在屋里瞅了一圈,“您这里没有码边机也没有熨斗,我们家里也没有,衣裳要怎么做呢?”
夏小雨之前做衣裳,都是用高级成衣的做法,用布包边,而不是码边,不是夏小雨不想买,而是在这个时代码边机和专业的熨斗需要有介绍信或相关的手续才能买,这次秦老太倒把她给问住了。
她当然不能说没有,而是说——“我们的工商执照马上就下来了,等执照下来了我马上去买。”
“执照什么时候能下来?”
“工商局的人说是一个月,现在已经过去半个多月了。”
“还要等几天啊。倒也来得及”秦老太想了想对何老太说,“何大姐,咱们被服厂要处理一批旧设备,码边机、电熨斗、电缝纫机都有…”
“旧设备?保养得怎么样?能使吗?”夏小雨现在可是负翁。
“都能使,我家二小子就是被服厂的技术员,他说那些设备都能使。”
“那太好了——”
“您啊要是确实能拿下来执照,我让我家二小子跟厂长说说,先把设备运过来使,手续后补。反正那些设备要是没人要,也就是在库里积灰或是卖废铁。”
“那有什么不成的呢,我今个儿可真是遇上贵人了。”
夏小雨留秦老太她们吃饭,秦老太却说家里还有男人和孩子,女人得回去做饭,推辞不吃走了。
第二天果然来了个二十岁出头,个儿头不高但长得挺精神的男人骑着自行车来了,他是秦老太的二儿子秦二山,“您是夏小雨同志?”
“是。”
“我们厂长说最近上面有政策,要支持城市待业青年创业,让您过去谈谈。”
被服厂说起来只是区工厂,门脸不大,地方不小,厂长的口气也不小,夏小雨一去那里,胖胖的厂长就给夏小雨上了一通的时政课,夏小雨塞了一条红梅烟,他的时政课又变了。
“□□教育我们要自己动手丰衣足食,你的情况我都听小秦说了,好啊!年轻人有拼劲儿又干劲儿,我们当然支持了!这次我们一共处理两台电缝纫机,一台电熨斗,一台四线码边机…明天你拿车全部拉走吧。”他压根就没提钱。
夏小雨就这样用一条烟换来了四样设备,她知道这里也有秦家的功劳,送给秦家一筐鸡蛋,两匣子稻香村的点心。
设备有了,外包的工人也找着了,半个月后工商执照正式下来了,夏小雨马力全开…
就在她一心忙事业的时候,白鸽也开始了她的努力…
“陆大哥,从今天开始我们一起练习英语对话吧。”白鸽抱着书拦住了陆京。
“这个…”陆京是想要避开白鸽的,他是有妻子有孩子的人,不想跟未婚少女有太多牵扯。
“您怕别人说闲话?”白鸽眼睛开始蓄水了,“我知道了。”
“白鸽。”陆京拦住了她,“我是想说只有咱们俩个对话没什么意思,不如大家像过去一样一起练习。”经过了白鸽的事,他们这个小小的学习小组,有意无意的解散了。
“好啊!”
“明天早晨开始,每天六点钟一起学习怎么样?地点嘛…就在学思亭那里。”陆京是真不敢召集晚上学习了,还是早晨好啊,越学习越天越亮,学习完了吃早饭上学,什么事也不会发生。
“嗯!明早我第一个到!”白鸽点头。
第二天早晨她不到六点钟就到了学思亭,却没想到…已经有将近十个人聚集在那里了,陆京把随身听用钩针织的长兜子吊到亭子栏杆上放英语磁带。
“白鸽来了!”大家都看向了她。
陆京瞧着她笑了,“快点啊,还愣着干什么呢。”
白鸽再怎么样也不能说她以为只有几个人甚至只有陆京两个人一起学英语,看见人太多了一时有点反应不过来,“大家的学习热情真高啊。”
“是啊,我跟大家一说大家就都来了。”陆京说道。
在八十年代,只要一说学习,在大学里召集百把十号人根本不成问题,大家三三两两地聚在一起背单词,互相用英语对话,后来又有低年级的学生加入,这一个小角落越发的热闹了起来。
白鸽跟王雅男、雯雯在一起对话,瞧着跟几个男生说得热火朝天的陆京,心里不知是什么滋味。
“陆京最近比较少回家了啊。”王雅男在雯雯的示意下说道,“唉,他和他爱人的婚姻真的是时代的悲剧。”
“是啊,一个大学生和一个个体户,能有什么共同语言呢?”雯雯摇头。
“他真的很少回家?”
“是啊,只是周末的时候回去住一宿,第二天一大早就回来了。”王雅男说道,刻意忽略陆京时常没事儿中午到老婆的店里吃饭的事实。
“夏小雨的店最近很忙,到底是个农民,满脑子的小农意识,只知道赚钱,很忽视陆京。”雯雯说道。
忽视?很少回家?受到挫败的白鸽重新斗志满满…
王建国没想到自己好不容易回家一趟,还没等坐热屁股,父母就开始跟他讲白鸽的事,“建国,你是不是因为外面的流言蜚语误会白鸽?白鸽真的是个好孩子,你白叔叔跟我解释了…”
“什么流言?”建国真不想说自己接到了一封白鸽的信,白鸽在信里痛斥封建包办婚姻,表示自己要以学习为重,以班里学习最努力的陆京为榜样努力学习建设四化。
他又不是傻子,光看文字就能看出来,白鸽嫌弃他不是大学生明确拒绝了他,对那个叫陆京的同学推崇备致心有爱慕。至于外面的流言,他整天在部队,哪里听说过什么流言啊。
“你还不知道?”王伟把白鸽差点儿被人强X的事说了。
王建国听的咬牙切齿,那个聂远简直无耻致极,“这事儿要是让我遇见了,我非打死那个聂远不可。”
“这么说你不是因为这事儿嫌弃白鸽?”正在旁边假装擦柜子,实际上一直竖着耳朵听这边动静的建国妈走了过来,她对白鸽发生这样的事同情归同情,心里还是有点看法的,“年轻男女整天在一起学习,白鸽也许对那个聂远太亲近了,才会让聂远误以为…”
“误以为什么?没确定关系更没结婚就对女孩子动手动脚的,就是流氓!”王伟高声说道,他虽说是大学生,后来却选择了从军,一身的军人习气,吼起来震天响。
“我爸说得对。”王建国也表示赞同。
建国妈翻了翻白眼,一甩抹布走了。
“建国,听爸的,你要是真稀罕白鸽就去追。”
“我哪有时间啊…再说部队不准许谈恋爱,我先前跟她说确定关系再通信…”
“你说什么?”王伟几乎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难怪白鸽看不上自己儿子呢,自己儿子傻成这德性活该单身啊,“你跟人家只见了一次面,人家一个小姑娘怎么可能马上就答应和你确定关系呢?”
“那要怎么说?”王建国被父亲吼得很委屈。
“你都多大了?找对象还得爸教你吗?”王伟几乎想要打儿子了,“先通信,互相交流学习心得,谈一些人生理想,慢慢的有感情了再确定关系…”傻儿子啊傻儿子,追女孩的技巧没有当年他的一半功力啊!
“就这样?”就算是确定了恋爱关系,写信也是这样写的啊,王建国有点发傻。
“你还可以送她点礼物,军用挎包啊,水壶啊,子弹壳做的小玩意儿啊…”
“爸,你怎么懂这么多啊?”王建国简直有点崇拜老爸了。
“是啊,王伟,你怎么懂这么多啊?”建国妈也笑眯眯地凑过来问,眼睛里却暗藏着杀机。
作者有话要说:小天使们太会潜水了,你们真身都是美人鱼吧?
一共一百五十七条评论啊!
今天我不双更都不行了,六点见喽。

第54章 糟糠之妻 三十

就在紧关结要的关头, VCR停了, 夏小雨抓心挠肝的想知道后续,但无论怎么点都没有反应,资料片结束了就是结束了…这游戏。
“你有一封邮件。”
夏小雨点开来一看,是大哥写的信…
VCR开始
夏家所在的小村子名叫夏家村, 村里有一多半的人姓夏,论起来都是亲戚,大约是一百多年前清末的时候逃难过来的一支姓夏的人家,慢慢发展成了现在的小村子。
夏家村离县城约有十公里, 不远也不近, 离公社(乡政府)所在地2公里, 交通按那个时代的标准还算发达, 乡里邮政所有一位姓尤的邮递员,人称尤瞎子的, 每天骑车送信。
尤瞎子并不瞎, 只是他的一只眼睛年轻的时候受过伤, 换成了义眼。
尤瞎子很敬业,每三天必然会去一次夏家村,给夏家村的人送信、送邮包。
这一天清晨尤瞎子把一叠信和一张汇款单送到了村委会,递到了夏小雨的大爷也就是村长夏老大土改的手里, “汇款单, 夏立春家的,取的时候得带介绍信啊。”尤瞎子一边喝水一边说道。
“夏立春?”夏土改一看汇款人乐了,“哦, 原来是小雨汇过来的啊。”
夏立春送两个女儿去夏小雨那里学技术的事儿村里人都知道,再加上打扮得跟新郎倌似的夏立春回来之后满村子把妹妹的事一“吹”,全村的人都知道夏小雨在北京城混得不错了。
听夏老二说夏小雨给他们二老捎了好几十块“零花钱”,更是把村里的人羡慕的不要不要的,那些先前打算看夏小雨笑话的三姑六婆,这回全没声儿了。
“你咋比我还瞎呢,你细看看,上面写的是谁。”
谁啊?夏立春定睛仔细看,“啊…夏小满!那丫头哪儿来的钱啊!”
“我看看啊,好像还有一封夏小满的信,你到时候看看就知道了。”尤瞎子指着信说道。
彼时的人是没什么隐私观念的,夏土改是村长又是长辈,更是从心里往外没觉得拆夏小满往家里写的家信有什么不对的地方。
夏老大很自然的就把信拆开来看了,看完信他乐了,“唉呀,唉呀,小满和初一都能挣钱了,小雨一个月给这两孩子开二十块钱呢。”
村委会本来就人来人往,他这一吵吵,还没等夏立春他们一家子知道汇款的事,半个村子都知道了,夏小满和夏初一在京城里出息啦!往家里邮钱啦!二十块呢!
夏立春两口子听着信儿往村委会赶的时候,村委会里里外外已经围了好几十号人了,见他们来了急忙给他们闪开了一条道,看这两口子的眼神那叫一个羡慕啊。
现在包产到户了,一家子好几口人,几个壮劳力汗珠子掉地下摔八瓣,一年到头抛去成本,去了皇粮国税,一亩地能赚个百十来块钱都算是赶上好年景了,谁家的闺女从小养到大嫁出去能收两百块钱的彩礼都算是天价了,夏家的两个小闺女,前几个月还在家里面玩儿呢,转眼间就能挣钱了!
“立春!小满和初一出息了啊!”夏老大喜滋滋地把信交到了夏立春手里。
夏立春的文化水平也不高,瞅了半天这才看明白信里的意思,“这哪儿是小满和初一出息啊,这是她老姑出息啊,两孩子搁她哪儿连吃带住的,她还给开钱,一个人一个月二十块钱呢!卖衣裳还给提成儿。这钱是她姑做主寄回来的,让我们给两孩子攒着。”夏立春看完信再看汇款单,比自己个儿娶媳妇的时候还激动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