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一定不辜负您的嘱托。”夏小雨憋了半天憋出这一句来。
她把中年妇女和小白送出了门, 中年妇女上车之后,小白关上了车门,又跑了回来,“你这几天尽量别出门,别的首长很有可能会来找您。”
这句话吓得夏小雨站在原地动也不敢动,她这是打开了最高端的市场?
事实证明高端市场也不是人人都像中年女干部一样亲自来的,那位小白开着车开来了几趟,送来的东西多半都是材料差不多样式也大同小异的大衣或者是女式大衣什么的,样式说不上多好,料子都是一等一的。
夏小雨补完之后发现只有其中两三件有文物价值大大提升了经验值,别的只是比一般的衣服经验值高一些罢了。
小白很懂行,每次都会问清楚需要多少钱,能不能开□□,夏小雨只能无奈地让大海给他画收条,毕竟自己是半文肓人设,只会一笔一画的写自己的名字。
陆京回来之后,在学校买了简单的白□□替夏小雨刻好了名章,把写好的白□□和名章交给夏小雨,这才解决了夏小雨的问题。
“这个怎么办呢?”夏小雨为难的问他。
“我把这个送给白鸽吧。”陆京珍惜地摸着随身听,白家肯定是不会再提随身听的事了,可自己不能装傻。
“聂远呢?”
“原来跟他一起插队的女知青把他举报了。”陆京说道,“他被逮捕回原籍了。”
何老太不知什么时候晃悠悠地走了过来,“我在街面上听说附近在传一个师大的女生晚上出来被人给强了。”何老太唯一的活动就是四处闲逛,跟别人交流八卦信息,是这一片的万事通,无论是谁家的事,没有她不知道的。
“你听谁说的?”陆京惊讶地问道。
“呵,那天晚上那丫头喊救命的声音那么大,你以为只有你一个人听见了?”白老太说完呵呵怪笑着走了。只不过人情冷淡,当时只有陆京冲过去救人罢了。旁边的人都竖着耳朵听着呢。
流言越传越邪乎,师大人人自危,男生看女生,女生互相看着,猜来猜去都猜不出会是谁。
白鸽强撑着面子去上课,别人提起这件事一问摇头三不知,“那天晚上我看天太晚了没敢回去,还是我爸妈接我的呢。”
“你就好了,家住在学校附近。”王雅男说道,“你说会不会那个坏人是聂远啊?”
“不知道。要是他的话应该是在北京审问吧。”另一个女生说道。
“你们说会不会是…”王雅男又提起了一个名字…
女生们猜来猜去的,白鸽也跟着应和两句,借口要看书就走了,在没人的地方,她死死地咬住嘴唇,不能被发现,不能被发现,被发现她就完了…
陆京拿着随身听来找白鸽,还没等到白鸽的宿舍楼下,就看见站在阴影里面对着墙的白鸽。
高高的楼,满是青苔的墙,小小的一个人,站在阴影里像是整个人要被淹没一样,陆京一阵的心疼。
“白鸽。”他走到白鸽身后说道。
白鸽抬起头,看见了陆京…如果不是大庭广众之下,她真的想扑进陆京的怀里啊,“陆大哥。”
“那些人都是瞎传的,没有什么根据,你不要往心里去。”
“嗯。”白鸽眼里含着泪点头。
“实在难过的话就请几天假吧。”
“我不能请假,现在传得这么凶,我一请假他们一定会猜到我的。”白鸽哑着嗓子说道。
“唉,那些人真是无聊。”陆京把随身听交给了她,“这个给你。”
白鸽拿到随身听的时候吓了一跳,“你哪儿来的随身听啊?”
“你嫂子帮一个人织补好了大衣,那个人送的。”
“嫂子可真厉害啊。”白鸽把随身听塞回给了陆京,她现在对夏小雨的情绪已经不是瞧不起,而是嫉妒了,她一个农村女人怎么这么好命啊,找到陆大哥这么好的男人做丈夫,有那么可爱的两个孩子,现在又因为掌握了一项技术随便就拿到随身听这种感谢礼,“我爸已经给学校打报告了,学校已经联系了日本的厂家,日本的厂家答应保修,还说希望来学校看看,捐赠一批呢。”彼时正是中日关系蜜月期,捐助学校又是提高企业形象的事,日方这么做是双赢。
“那这个…”
“陆大哥,您留着吧,好好学习英语。”白鸽说道,“陆大哥,您放心,我会没事的。”
“那你快回寝室吧,秋老虎厉害得很。”
“谢谢陆大哥。”
王雅男拍了拍同寝的两个女生的背,让她们快缩回头,“我没说错吧,白鸽喜欢上陆京了。”
“可陆京不是有老婆吗?”
“这个啊…男女关系中不被爱的那个才是第三者,雅男姐,你是见过陆京的妻子的,不过是个农村女人与陆京并不相配,陆京与她只是因为责任维持在一起。白鸽和陆京才是真正相配的。”被白鸽带去过陆京家的小女生雯雯说道,有妻子什么的,自民国以来就不是这些女学生们眼里的阻碍。婚姻有爱情面前算是什么呢。
王雅男无语了,别的女生也有点无语了,这种爱情至上的观点只在小女孩那里有市场,在真正经历过社会现实考验的人眼里就是个笑话。
“妈妈,爸爸的床还是没有脚吗?”大海对陆京的小屋好奇的很,时常趁陆京不在家钻进小屋这摸摸那儿看看,对他来讲那里像是知识的圣殿一样。
唉呀!夏小雨一拍大腿,最近事情太多了,她把在刘师傅那里订床的事给忘了!赶紧取了钱去刘师傅那里提床。
“我还以为你后悔了呢。”刘师傅说道。
“对不住了,家里临时出了点事。”她把钱递给了刘师傅,“刘师傅,你能帮我把床送回家吗?”
“你等会儿我儿子回来了,我让他蹬三轮给你送去。”
“刘师傅,您这里要是找到没人要的绣品啊,旧绸缎啊什么的,记着我点成吗?”夏小雨想到了在这里得到的补子。
“你要说别的东西我不知道哪儿有,这些东西咱们村子里有得是,当初土改的时候好多人家都得了不少好东西,破四旧的时候好多人家没舍得拿出来,咱们这里住的又都是过去的贫下中农,就算是□□的时候没人闲着没事儿进家抄家,东西存到现在都成破烂了。”刘师傅说道。
“是吗?麻烦您替我跟街坊四邻说一说,就说我收这些个东西…”夏小雨想了想说道。
“行!”刘师傅点头。
过了一会儿刘师傅的儿子回来了,看见夏小雨回来了,乐了,几块废木头打成的笨笨重重的床,竟然卖了两百块,简直跟捡钱一样,头两天夏小雨没来他还以为夏小雨后悔了呢,没想到夏小雨又来了。
乐颠颠地和夏小雨一起把床抬上了三轮车,夏小雨在前面慢慢骑车领着他,他在后面蹬着三轮跟着往夏小雨家去。
路过之前要卖房的小吃店的时候,店主人忽然叫住了夏小雨,“是她夏婶吗?”
“呃…是。”被叫婶婶啊?明明她还很年轻一根皱纹都没有,大哥您这样在21世纪是要被打的啊。
“我们俩口子商量了,这房子一时半刻也卖不出去,你租不租啊?”
“租!”夏小雨觉得自己不能总在家里做活了,租个店面一是方便做活接活,二是方便收购民间文物,在家里,别人看着总不正规,有时候街坊四邻听说她会织补拿衣服来补,她也不好意思收钱。“但是你们这屋是当小吃店的,熏坏了,要收拾一下我才能用,不像别家直接就能用…”
“这个…”这房子不好卖也跟当小吃店熏得一半墙黑了,剩下的半边墙也脏得不行卖相实在太差有关,有几个看的都走了,就算是有意向想买,一听说四千的价格也都吓跑了,“比起出租我们俩口子还是想卖,三千八卖了也行啊。我还有三个儿子没结婚呢,现在找对象都兴三转一响,我家是穷得叮当响,连媒人都不上门。”
三千八?不降价之前夏小雨就很想买了,一想自己的家底,三千八也不够啊…可是这年月谁买房都是只用自己的钱呢?借钱?咬咬牙,借钱!年底估计就能还清…“您容我回去跟我们当家的商量商量啊。”
床拉了回来,夏小雨没跟陆京说多少钱,陆京跟着刘师傅的儿子一起把床安好,夏小雨把床铺盖整齐了,陆京瞧着床又瞧着夏小雨,“也不知道这回床结实不结实。”
“床要再蹋一次,你打算说是谁蹦坏的?”夏小雨坏笑着回应他。
“我就说是孙悟空来了,在我床上翻跟头蹦坏的。”陆京走过去在夏小雨的屁股上捏了一把。
“少来,你别总想着闹天宫了,好好学习吧。”夏小雨嘴上这么说,走的时候却故意从陆京身上蹭过去。
陆京搂住她,“你这样让我怎么学习啊?”
“别闹,大白天的,孩子还在院儿里玩呢,我跟你说件正事啊。”夏小雨把买房子的事儿说了。
陆京听夏小雨说要买房那点花花肠子全给吓回去了,“买房?咱们家现在房子够住啊,等我毕业分配了工作,单位肯定分房子,买房子干什么啊?”他们四口人住两间房,还有那么大的院子和菜园子,城里陆家那么多人才住三间房,虽说房租高点,陆京也觉得满足了。
实际上陆家现在住的房子也是“租”的,租金是像征性的几毛钱,以后陆京工作了单位分房,他也要交“租”金,同样也就是几毛钱,单位还会在别的地方补回来。
“我在家里织补东西总来人,打扰你学习,我想在街面上买一间房子,以后咱们不干了租给旁人也是个进项。”夏小雨可不敢说以后这一片的房子会拆迁N次,原址原地点的铺面,一个亿都未必买得下来,陆京估计会拿她当疯子看。
“咱家的钱够吗?”
“还差不到一千块钱,我想要借点儿。”
“跟谁借啊。”要不是之前打算赔随身听的时候陆京知道了家里的家底,听见夏小雨说自家的存款离三千八只是不到一千,他会吓坏的。
“我想跟咱妈说说,我觉得以现在的势头,年底我就能还清。”
“那就年底再买房呗。”
“年底人家不一定卖不卖了。”
“他家不卖还有别家,我觉得借钱不好。”在陆京眼里买房不是刚需,他大学毕业之后房子也有了,小雨和孩子的户口和粮食关系也有了,一切都有了保障,买房子干什么啊,更何况是借钱买房。
“我跟你说不明白,周末回家我和妈说去。”
作者有话要说:买房子什么的千万不能听男人的,光是我周围女人想买房,男人不想买,错失低价购入优质房产机会的就不止十例。
第46章 糟糠之妻 二十二
方芹的态度倒是跟陆京是一致的, 不必要买房, 不过她更惊讶的是大儿媳妇的赚钱和攒钱能力,“你说差多少?”她吃惊的都变音了。
“不到一千块钱,我想从妈这儿借一两百块。别的我再想办法。”
方芹上下打量着儿媳妇,儿媳妇和儿子才进城几年啊, 怎么不声不响的攒了这么多钱,她也听说过个体户赚钱容易,可没听说儿媳妇做什么大生意啊,“你哪儿来的这么多钱啊?”
“我之前跟您说过啊, 我们租的那间房的房东老太太跟我投缘收我做徒弟, 教我织补的手艺, 我靠替人织补衣裳赚钱。”
“织补一件衣服能赚多少钱啊!我有件冬天的呢料衣服破了找人织补, 才花了一块钱。”方芹说道,要不是呢料衣服珍贵, 她还舍不得找人织补呢, 别的衣服她都是自己补的。
“织补收多少钱得看破损情况, 几个口子,衣服料子,您的衣服要是只破了一个口子,我替别人织补也是一块钱, 有一些破损严重或者是衣服料子特别的, 就贵了。”
“原来如此。”方芹点了点头,凭手艺吃饭到什么时候都是光明正大的事,“织补在家做就可以, 你干嘛要买铺面啊?”
“我主要是觉得我在家织补,家里总来人影响陆京学习,再说了我们附近的商铺位置好,以后就算收租也是个进项。我毕竟没工作,织补也不能做一辈子。”
方芹开始认真考虑夏小雨说买铺面的事了,在当时人的眼里,有工作就代表着衣食住行养老医疗都有了终身保障,“没工作”确实没保障,以后就算解决了户口,没工作也是大问题啊,“我手里多的钱没有,只有你爸补发的工资…五百块钱你拿去。”方芹又想了想,起身到柜子那里拿出一个小盒子,从里面拿出一张票,“这是一张缝纫机票,我本来打算留着陆韩娶媳妇的时候用,你开织补店得有个缝纫机,你先用吧。”
“妈…”方芹有自私市侩的一面,也有慈母的一面,尽管怀着小心思,总体来说对夏小雨真的非常不错,夏小雨真的被感动了,“妈,您放心,等陆韩结婚的时候,我一定随一份大礼。”
“本来你和陆京结婚,家里就应该预备东西,只是当初条件不准许,学校停课,你爸只能领生活费,还要经常去听课改造,我一个人的工资养全家,拿不出来像样的东西,这张缝纫机票算是补给你的,这些年你辛苦了。”方芹拍拍小雨的肩。人的好与坏都是对比出来的,二儿媳妇接了自己的班成了工人,别说周末见不到人,偶尔在街上遇见了也跟没看见自己似的,让人寒心啊。他们结婚的时候,虽说家里没出房子,可三转一响一样没少给啊,工作也是自己退休了她才能上的,结果呢?
陆京说是会成为国家干部,那是毕业以后的事了,这几年夏小雨一个人撑着家,养着两个孩子,从来没跟家里伸过一次手不说,还时常送菜、鸡蛋贴补家里,又自力更生攒下这么多钱,当婆婆的,实在没什么可说的。
夏小雨知道,自己攻略了婆婆,算是啃下了最难啃的骨头,缝纫机票就是任务奖励,想想心情有点小激动呢。
两人说完了话,离开了方芹的房间,陆燕在女生宿舍逗朵朵玩,她不知在哪儿买了一个会眨眼的娃娃笑着递给朵朵,朵朵看见娃娃还挺开心的,一见娃娃会眨眼,先是愣了一下,接着脸立刻皱了起来,睛转暴雨,“妈妈!”她张开双臂扑向夏小雨,抱住夏小雨的大腿哇哇大哭。
夏小雨弯腰抱起了她,她立刻就不哭了,紧紧搂着夏小雨的脖子,贴着夏小雨的脸,“妈妈!”指着陆燕和她手里拿着的娃娃告状,陆燕看见这个情形,眼泪在眼圈里打转,心跟刀割一样的疼。
“娃娃,宝宝那是娃娃。”夏小雨接过陆燕手里的洋娃娃,“你碰碰。”她握着朵朵的手让她碰碰。
“有眼睛!”朵朵手一直向后缩,指着娃娃的眼睛说道。
“没关系,是假的。”夏小雨拿手指拨弄娃娃的眼睛,“假的,你试试。”
朵朵试着拨弄了一下,娃娃的眼睛动了动,又拨动了一下又动了…“哈哈哈!”她笑了起来。
“这是姑姑给你的娃娃,喜欢不喜欢?”夏小雨问她。
“嗯。”朵朵抢过了娃娃抱着咦咦牙牙的说话。
“来,姑姑抱。”陆燕咽下泪水,伸手抱朵朵,朵朵张开小手到了她的怀里,陆燕亲着朵朵的脸,心中真有一股冲动,想把朵朵要回来…
可是冲动归冲动,未婚生子这个罪名,她承担不起…
夏小雨看着她,除了同情之外,还能怎么样呢?就算在21世纪,一个没结婚的女人养孩子也是要顶着极大的压力的。
“小雨啊,你又要做生意,又要种菜,还要带大海,朵朵就留在这边吧,我退休了正好没什么事做,可以带朵朵。”知女莫如母,方芹心疼女儿,也心疼孙女,又觉得对不起夏小雨,只得自己站出来承担了。
“这可太好了,就让朵朵在这里多两天吧。”夏小雨同意了,对于朵朵她一直是抱着“养母”的心态,孩子总归是要回到生母身边的。
有了五百块钱,夏小雨又写信回了老家,现在农村包产到户,农民手里第一次有了余钱,父亲寄了一百块钱给夏小雨。
最让人惊讶的是何老太送来了两百块钱,“三分利,年底的时候你得还我两百四。”
“行,我还您二百五成不成?”
“哼!你要是敢给我就敢收,我本来就是个半疯老太太。”何老太送了个白眼给夏小雨。
钱凑齐了,夏小雨去跟那对夫妻谈,双方先去房管所,对照房本和土地证无误,夏小雨又追问了一句,“我户口不在当地,能买房过户吗?”
房管所的人像看傻子一样的看她,“能啊。但不能落户。”
“能买就行。”
双方又回去了,找了邻居和见证人写了契约书,一手交钱一手交房本和文书,夏小雨丝毫不敢拖拉地又回到房管所办了过户手续,把写着自己名字的房产证拿到了手里,这才心里踏实了。
房子成了自己的,对方的东西早就搬得差不多了,买给了夏小雨之后,只是搬走了锅,就把钥匙什么的全给她了。
夏小雨跑去五金店买了把新锁新钥匙,又找人打磨粉刷店面,铺上刚开始时兴的地面砖,重安了门窗,等到缝纫机买回来了之后,小雨缝纫织补店开张试营业了。
比起织补来,做衣服难度系数小多了,当时的衣服样式又少,何老太当年是老太太房里伺候针线的,水准自然不一般,解放后又在被服厂做过,缝纫机也使得很溜,夏小雨从她那里拿到了基本缝纫技术1,随便一学就学到了初级水准。
何老太瞧着脚踩着缝纫机,随随便便就做出一件衬衫的夏小雨撇了撇嘴,她对夏小雨的“天才”早已经见怪不怪了,这种妖怪,搁过去是要被点天灯祭天的——她老人家嫉妒了。
老太太迈着方步在小店里走来走去,开始例行的挑毛病,“你这屋怎么不打几个柜子?东西都摆在大面儿上,瞧着多乱,还有这地面,锃明瓦亮的,散上一滴水就能让人摔个大马趴,你个人摔了也就算了,要是把顾客摔坏了我看你赔不赔。”
“柜子我跟刘木匠订了,还没打完呢,师父,我打算打个间隔,把前后隔出来,后面做活,前面卖衣裳、布料。”
“也成啊,也成,只是布料你从哪儿进啊?”
“我听人说深圳广州那边准许私人办厂,能进着上等的料子。城里已经有布料店了,我想过两天亲自去跑一趟。”
何老太目光炯炯地盯着她,“你是打算做织补,还是准备当裁缝?做布料商?”
“这个…”
“贪多嚼不烂,人这一辈子,能把一件事弄懂,弄精就是人杰了,经商做买卖的更是如此,卖布的就是卖布的,绝不干裁缝的事,当裁缝就是当裁缝的不卖布,做织补的就是做织补的,替人改改衣裳到头了,你一个人干两样已经贪多了,难道要连卖衣裳料子的钱也赚?”
夏小雨本来想着自己生逢大时代,又有先见之明,应当做个时代的弄潮儿,卖紧俏货,发大财,经何老太一段话,如醍醐灌顶一般,是啊,她来干什么来了?是来发大财了吗?她没尝过发大财的滋味吗?一切都是游戏啊!不是什么重生八零年女富豪啊!“师父,谢谢您。”
何老太笑了,“你也不算傻。”她背个手又继续看了起来,依旧在挑毛病,“你看看,这里没抹平抹均,现在的工人,手艺太差了。说是知青回城没工作学手艺自己赚钱,一个个连踏实干活儿都不会,毛毛燥燥的,搁过去就这手艺,是要被师父打板子的。你也是,监工的时候看什么了?连这么大的毛病都没看着!”
“您说的对。”除了说您说的对,夏小雨还能怎么样啊,这老太太见过大世面,见过大工匠的,知道顶好的东西是什么样的,可不是瞧这些民间的东西不顺眼么。
她看完店里又看外面,“你这里怎么没挂牌子啊?整这么几张纸贴着算怎么回事啊?”
“我不知道能不能弄来执照呢,对外只能说是在自己家里做活,不能挂牌子。”夏小雨属于打擦边球了,实际上这附近的商家也都是打擦边球,证照?一概没有,只有“主意正”,一间屋子支几张桌子就是小吃店了,老板上灶老板娘当服务员,真有人来查就说吃饭的都是家里亲戚,这也是为什么原来小吃店的老板和老板娘会轻易的把房给卖了,他们开小吃店都是逼不得己,头掖裤腰带里做的,谁知什么时候国家政策变了啊,赚来的钱被没收不说,搞不好要进班房。夏小雨这种就是家庭妇女在家做活,来料加工…
上面的人也没有仔细查,民不举官不究糊里胡涂…
“这世道怪啊。”何老太啧啧叹息,背着手到隔壁卖水果食杂的店家嗑牙去了。